第23章 打扮
第二日下午,成衣閣把做好的春衫送了過來。
趙氏看着三位小姐和謝嘉語同樣都是兩件,且謝嘉語的衣裳明顯比其他人的好,積了一肚子怨氣。只是,這些多出來的春衫是公爹文昌侯命人做的,走的公賬,她什麽都不敢說。
謝思蘭見狀,微微紅了眼眶,道:“娘,祖父從前就喜歡謝蓮,但也沒做得如此明顯。可如今,卻是厚此薄彼,屢次打我的臉。我才是文昌侯名正言順的大小姐。”
趙氏看着長得俏麗的女兒,道:“她不過是仗着你祖父才敢如此罷了。你且看着吧,芷柔院那副作态,你祖母肯定容不了她。”
“娘,您的意思是……”謝思蘭問道。
趙氏意味深長的跟女兒道:“平日裏你祖母最是疼你了,你也記得多去看看她。雖然她在小佛堂抄寫經書,但也需要人伺候着。”
謝思蘭道:“娘,女兒自是知曉,平日裏也沒少去探望祖母。”
趙氏見女兒還不太明白,繼續提點道:“芷柔院裏的事情,你祖母雖然知曉,但估計知道的也不多。你作為孫女,怎麽也要告訴她事實真相才是。把你受過的委屈,全都告訴她。”
謝思蘭細細思索了一下,頓時眼前一亮,笑着道:“女兒明白了。”
很快,桃花宴就到了。
一大早,青嬷嬷就早早起床,喜氣洋洋的過來給謝嘉語梳妝打扮。
平日裏,因為青嬷嬷的年紀大了,謝嘉語很少會讓她親自動手梳頭發,這些事情一直都是交給春桃來做。只是,今日情況有些特殊,青嬷嬷總覺得去桃花宴像是去戰鬥一般,一定要給謝嘉語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蓋過所有人的風頭才是。
“老奴今日給小姐梳個好看的頭發,定要讓讓那些參加桃花宴的人被小姐的美貌折服。”青嬷嬷手下的動作不停,嘴裏得意的說道。
謝嘉語笑着摸了摸青嬷嬷的手,道:“青娘,真是辛苦你了。”
青嬷嬷手下動作頓了頓,道:“奴婢不辛苦,能給小姐做事,是奴婢的福分。”
說着,給謝嘉語梳了一個偏分,然後手指靈巧的給謝嘉語的頭發分成了四份。兩側各一份,後面分為上下兩部分。只見後面的頭發很快編成了辮子,兩側的頭發在手指翻轉之間也去到了後面,編成了小辮子。鬓角處留了兩縷頭發,顯得俏皮可愛。
幾股辮子變換着形狀,漸漸的融合在了一起,全都聚在了頭部。
很快,頭發就梳好了。
謝嘉語看着銅鏡裏的自己,驚喜的道:“青娘,你何時學會的這種發型,真好看。我竟從來沒見人梳過。比那飛仙髻顯得活潑了許多,又比垂髫分梢髻可愛了許多。”
青嬷嬷聽着謝嘉語的稱贊,笑着道:“這些年,奴婢無事可做,就學了學這些,只盼着小姐早日能醒過來,好叫奴婢試試。後來,又把這些交給了春桃,只可惜春桃是個蠢笨的,沒學會那麽多。”
謝嘉語抓着青嬷嬷的手,道:“青娘,你過謙了,春桃已經很好了,我很喜歡她。只是,我更喜歡你。”
青嬷嬷聽了這話,擦了擦眼角的淚,道:“好了,老奴說這些做什麽。小姐快看看,今日插什麽頭飾。”
謝嘉語仿佛也感染了青嬷嬷的愉悅心情,笑着看了看銅鏡旁的三層銅鎏金琺琅彩嵌寶石首飾盒,挑選了一支蝶戀花金頂簪。這支簪子通體是金子所做,白玉做花瓣,寶石當花心。蝴蝶是金絲掐成的,蝶須上鑲嵌着兩顆細小的珍珠。
做工十分精細,甚是好看。
“這支如何?”謝嘉語拿起來這支簪子,問了旁邊的青嬷嬷。
青嬷嬷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插在了謝嘉語右側的頭發裏。蝴蝶的翅膀微微的顫抖,寶石、白玉、珍珠、金子融合在一起,顯得異常貴氣。
“甚好。”青嬷嬷道,“小姐插什麽都好看。只是,仍需再挑選一支,插在左側的頭發裏。”
謝嘉語點點頭,從裏面挑選出來一支蝴蝶金玉頭飾。頭飾為蝴蝶的樣式,只是這個頭飾跟簪子不同,是由白玉所做,雕刻的栩栩如生。蝴蝶的身子用金絲勾勒,鑲嵌在白玉裏面。蝶須也是金絲,細細的,顫顫巍巍。
青嬷嬷打開頭飾上的針柄,小心的給謝嘉語插進了頭發裏面。
“真好看。”
謝嘉語又低頭找出來同款的蝶戀花金玉耳墜戴上。
繁複而又俏麗的發型,貴氣而不失活潑的配飾,再加上鵝黃色的裙裾,襯得謝嘉語臉龐如白玉一般,熠熠生輝。
當小丫鬟過來跟謝嘉語說各處都已經準備啓程的時候,看着謝嘉語的模樣呆了幾呆。雖然早就知道府中來了一位神仙似的姑祖母,但卻是第一次見到真人。沒想到,竟然這般好看。比那傳言所說的還要好看上幾分。
謝嘉語一笑,小丫鬟更是呆了幾呆。
随後,謝嘉語帶着夏桑,随着這個小丫鬟一起去了前院。
到了之後,只見黎氏和謝思蕊已經在等着了,大房的人卻還沒過來。
見到謝嘉語,兩個人趕緊起身給她行禮。
沒過多久,大房的人也過來了。雖不情願,但輩分在那裏放着,趙氏不得不帶着兩個女兒給謝嘉語行了禮。
謝嘉語等着趙氏行完禮,才讓她們起身,也沒客套什麽,看着外面的兩輛馬車,淡淡的道:“我跟二侄媳婦一輛馬車便好。”
說完,率先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上的時候,謝思蕊仍舊拖着下巴在欣賞謝嘉語的臉。謝嘉語正和黎氏說着話,見謝思蕊一直盯着她看,朝着她面前搖了搖手,道:“蕊姐兒今日這是怎麽了?”
謝思蕊情不自禁的道:“姑祖母怎麽會長得這般好看。同樣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旁人怎麽就沒這般好看。”
說完,抽了抽鼻子,又補充道:“就連身上的味道,也那般好聞。”
縱使謝嘉語平日裏被人誇贊慣了,也忍不住笑着道:“你啊,早上嘴巴裏是不是抹了蜜,說得這般甜。”
黎氏在一旁笑着道:“我看蕊姐兒沒說錯,姑姑卻比旁人好看許多。侄媳活這麽大,第一次見到像姑姑這般貌美之人。莫說蕊姐兒了,就是我也忍不住多看上幾眼。姑姑的相貌真是世間罕見,人人側目。”
謝嘉語笑了笑,拿起來繡着蝶戀花的帕子,放在唇邊遮了遮。突然間,就想到了那日她深陷危險之時,那個對她袖手旁觀的男人。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說道:“哪有那般誇張,侄媳婦過譽了。”
縱使她再美貌,一樣有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即便是看了,也懶得伸手救她。
黎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姑姑且看着吧,今日您一露面,定叫全京城的人都呆了去。”
謝思蕊眼前一亮,道:“娘說得對啊,姑祖母這般容貌,肯定讓那些小姐們都自慚形穢。那什麽承恩侯府、定遠侯府、郡主府的小姐們,看她們還敢不敢争着天下第一美女的稱號。”
謝嘉語想到沉睡前,閨閣的小姐們就喜歡争這些虛名,如今依舊風氣不減甚至愈演愈烈,無奈的笑了笑。想她一個年過半百的人,竟然又要跟小輩們比誰更美麗了嗎?
她從前已經得過一回,這次卻是看開了許多。這般虛名,要來也沒什麽用。不喜歡你的人壓根兒不會看你一眼,即便是喜歡你的人,若是那不專一的性子,也不會珍惜。
“蕊姐兒,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娘在家怎麽教你的,你今日要敢在承恩侯府惹事,看我回去怎麽教訓你!”黎氏虛點着謝思蕊的頭說道。
謝思蕊保護着自己梳得整齊的劉海,撇了撇嘴,道:“娘,我又沒說錯。的确是齊四整日裏說她大姐是京城第一美人,蘇二也說她姐姐美貌過人,我這不是看不慣嘛,明明我家姑祖母才是最美的。”
黎氏還想說什麽,結果謝嘉語卻道:“承恩侯府和定遠侯府的姑娘嗎?”
“正是。”謝思蕊道,“就是那日咱們見過的兩位小姐的家裏。”
謝嘉語點點頭,剛剛謙虛的态度一下子就轉變了,淡淡的而又充滿自信的道:“齊家和蘇家的小姐們,的确不過爾爾,比咱們謝家的姑娘,差遠了。”
黎氏聽後,呆了一呆。她從未有跟美貌絕倫的人相處的經驗,雖覺得謝嘉語這話不妥,但看着謝嘉語的長相,又覺得所言不虛。
謝思蕊卻是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道:“是吧,姑祖母,您也這樣認為?我就覺得她們不過如此,甚至還不如二姐姐長得好看,不過是仗着出身罷了。”
黎氏想到齊家和蘇家兩位小姐的嫡出身份,又想到謝蓮的庶出身份,以及謝嘉語寄居的身份,不悅的看着謝思蕊,道:“蕊姐兒,慎言!這跟出身沒什麽關系。那兩位小姐卻是長得比旁人好看了些。”
謝嘉語雖然也想到這些人的身份,但卻沒有敏感的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畢竟,在她的心中從未覺得自己的身份比別人低一等。先皇是她嫡親的舅舅,現任皇帝是她嫡親表弟,她身體裏的血液從不讓她覺得自己比別人差什麽。
即便是現在身份不同又如何,血液是流淌在身體裏的,自然是比那些安插在身上的身份重要的多。
“侄媳婦這話說得有理,有時候,如果一個人過于美貌了,出身反倒是其次了。”謝嘉語說完,粲然一笑,如春花般爛漫。
這倒叫黎氏不好說什麽了。
很快,承恩侯府便到了。想到即将要見的人,謝嘉語尤為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