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金燦燦起了床, 腦袋還暈暈乎乎的, 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外面天色剛剛透出一絲的微明, 院子裏只有些許的蟲鳴，以及雞窩裏傳來了擾亂的動靜, 剛一出堂屋，金燦燦瞬間就攏起了身子, 用手搓着手臂，哈了口氣，不由地感嘆山間的清晨還真是有些涼爽。
金燦燦是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出的門，因為室內室外的溫差, 她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不過到門口的時候她并沒有直接開門, 鄉下的木門并沒有設什麽貓眼，所以金燦燦只能在門內跺了跺腳取暖, 試探地問了聲：“江……東羽？”
金燦燦的聲音打着哆嗦，現在才覺得只穿了身絲綢睡衣就出門實在是太不明智了，好在門外的應聲很快，男人的聲音還藏着笑意，就像是她在門內跺腳的樣子都被他看進了眼裏：“是我, 快開門。”
金燦燦開了門，她看到門外的土路上還停着一輛越野車，江東羽依舊是上班時的工作裝打扮, 只不過手上以及腳邊堆放了不少的東西：“你怎麽、大晚上的趕過來了？”
無外乎金燦燦吃驚，實在是昨晚臨睡前還打了通視頻電話，當時江東羽還在公司的樣子，現在一看就是開着車過來的，Ａ市到下窪村這麽偏僻的地方，怎麽着都得十來個小時！
“剛好這幾天工作不忙，就過來了。”伴随着江東羽的聲音，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搭在了金燦燦肩上，她愣了愣，然後江東羽就提起放在地上的各種購物袋對她說了句：“趕緊進去，這個時候外面還有點冷。”
金燦燦慌忙重新挂上了外門，然後攏了攏衣服跟在了江東羽的身後，連夜的長途開車，江東羽很難不疲憊的，哪怕現在他的外表看不出來。
進入客廳後江東羽等了等，此刻屋裏其他歇息的人都還沒有醒來，于是金燦燦只能放輕些動作，将客廳裏放置的暖壺捎進了卧室，然後逆着床頭的方向打開了臺燈，金燦燦指了指桌子上放置的杯子以及暖壺，然後就慢慢地縮進了被窩，還不等身體暖熱，然後閉着眼睛的睿睿就拱了過來，小家夥突然間觸碰到一片冰涼，揉着眼睛睜着半開的惺忪睡眼，然後剛喊了聲“媽媽～”，随後就勾着她的脖子睡覺了，兩只手攥得緊緊的。
江東羽站在卧室裏遲遲沒有動作，過了一會才倒了杯溫開水拿在手中，其實他從昨晚就沒有用餐了，白天工作一天，又連夜長途開車，身體的消耗有些大，肚子也有點餓了，可這次過來他帶的東西并沒有能夠充饑的，只能喝些溫開水墊墊肚子。
卧室的桌子上有放置着睿睿和菜菜之前剩的薯片，看到江東羽竟然撚了一片放進嘴裏，一直觀察他的金燦燦不由地愣了愣，然後抱着睿睿往小心地往床邊挪了挪，拉開了抽屜，從裏面取出了兩個小面包遞給了江東羽，這個時間點，還真的沒有什麽吃的。
金燦燦的連番動作，雖然刻意放輕了，但依舊是吵到了菜菜，小姑娘剛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站在臺燈前的江東羽，只愣了一下就驚喜地道：“爸爸？”
菜菜爬到金燦燦身邊，有些不确定地又問了句:“媽媽，是爸爸嗎？”
菜菜低頭看到還在酣睡的弟弟，立馬就捂住了嘴巴，腼腆地又趟回了被窩，枕在枕頭上閉上眼睛幾秒鐘後，然後就又睜開了眼，分叉的五指透着光，然後又一次确認了江東羽的存在，菜菜小聲地在金燦燦耳邊說了句：“媽媽，菜菜沒有做夢，爸爸還在。”
孩子的童言稚語，最是讓人意想不到的發展，金燦燦摸了摸菜菜的頭發，好笑道：“嗯，爸爸還在，菜菜往媽媽這裏在靠近些，等會讓爸爸睡裏面好不好？”
“好～”小姑娘非常聽話地将騰出了好大一片空位置，只一雙眼睛都彎成了淺淺的月牙狀，随後又乖乖地在床上躺好，閉上了眼睛，但眼睫毛還在顫動，一看就是還沒有睡着。
在此期間睿睿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态，只除了被外界的動作驚擾到有些動作，就攀着手用臉蛋在金燦燦的懷裏蹭蹭、拱拱而已，江東羽随身帶來的行李，還有他換洗的衣服，金燦燦回過頭就看到他正在換睡衣，兩人猛然間的對視，然後江東羽慢慢地扣上了上衣的扣子，男人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如漆的眸子只靜靜地望着她，金燦燦不由地心慌地避開，腦袋裏還留着剛剛看到的腹肌以及流暢的人魚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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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東羽皺着眉看着更換下來的衣服，他有潔癖，同樣不能容忍衣服不洗就扔在這裏，可現在所處的環境并非他所熟悉的場所，于是眉頭忍不住糾結，金燦燦那裏不知道身後男人的龜毛，手機上的時間依然是淩晨四點半的樣子，于是金燦燦忍不住提醒了句：“先休息，衣服明天再洗。”
長手長腳的男人有了動作，跨到床上，躺在了最內側，那一瞬間金燦燦只覺得這張床擁擠無比，雖然中間隔了兩個孩子，但在這樣的氛圍下，她根本就睡不着，男人無處不在的存在感仿佛浸透在她的每一份呼吸裏，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菜菜并沒有睡着，不一會眼睛就又偷偷地睜開了，看了看左側的媽媽，又看了看右側的爸爸，小姑娘就裝作沒事人一樣又閉上了眼睛，只不過這次嘴角一直帶着淺淺的笑。
金燦燦關掉了臺燈，卧室內重新恢複了安靜，身邊一大兩小的呼吸，慢慢地變得輕淺而又綿長，可金燦燦卻遲遲沒有睡意，院子裏的大公雞開始頻繁打鳴的時候，還有母雞在院子裏覓食發出的“咯咯”聲，時間差不多已經是六點多了，金燦燦按了下手機開機鍵，剛好是六點二十幾分的樣子，然後她就慢慢地拿掉睿睿攀附在她身上的小手，可是腳剛碰到地面，裏側就響起了一道刻意壓低男聲：“你去哪裏？”
“你、剛剛沒有睡着嗎？”
金燦燦的動作頓了頓，她剛剛已經拿着衣服換掉了上衣，屋子裏雖然不至于很明亮，但窗戶處還是透出一絲淺光的，如果江東羽沒有睡着的話，她剛剛的樣子都被看光了，但願男人的夜視力不要太好！
“剛醒，我睡覺淺。”江東羽的解釋，他的聲音還是跟之前一樣，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帶着些沙啞，嗓子很不舒服的樣子。
金燦燦手上的動作繼續着，不過卻提醒道：“你，先不準睜開眼，我現在去做飯，你先繼續睡着，等會我過來叫你。”
金燦燦穿好了衣服，然後又将一個人睡覺容易到處打滾的睿睿裹着毯子放到了江東羽的面前，然後江東羽就成了被攀附的對象，江東羽還有些笨手笨腳，昏暗中金燦燦看不清他臉上的細微表情，只知道他的眼睛很亮，就像是夜裏的星星一樣。
其實金燦燦這趟回來之後還沒有下過廚，畢竟原主真的是不會廚藝的，再加上王桂鳳的不讓，馮巧的幫手，更是沒有金燦燦什麽事了，鄉下吃飯的時間算是比較早的，差不多八點鐘的樣子大多數戶人家都用過早餐了，當然也有那些懶得早起的，九點、十點是不計數的。
冰箱裏只剩下一小塊豬後腿肉，鄉下有一點不方便的就是買什麽東西不能直接下樓到超市就能買到，更何況整個下窪村就沒有一個超市，取了這一小塊豬肉，然後拿了前一天到地裏摘的豆角，然後金燦燦就去了廚房。
平常的主食除了饅頭就是米飯，不過下窪村這個地方還是吃饅頭的比較多，大概是水稻的在當地的種植面積并不太廣，前一天王桂鳳是發好面的，金燦燦起床的時間差不多快要冒出面缸了。
豆角、豬肉、蒜末、姜末、香菇、連同少量的蔥白，添加各種調味料調制成的包子餡，然後用發酵好的面擀成面皮，一個個包好，放進已經燒開鍋的蒸籠裏，四季豆炒肉、酸溜土豆絲、清炒小白菜，早上的菜難免是素多肉少，考慮到挑食比較厲害的睿睿和江東羽，然後金燦燦才取了一個茄子，裹上面衣打算炸一下做成紅燒茄子，哪怕金燦燦手快，但是當王桂鳳聽到廚房動靜進來的時候，她還只是切好菜，然後就是……
“怎麽起這麽早，是兩個孩子餓了嗎？你先把地方騰出來，我來做飯。”
就在金燦燦踟蹰着要不要放下菜刀将地盤讓給王桂鳳事，然後院子裏響起了一道清亮的童音：“姥姥～”
睿睿是被抱着出來的，江東羽抱着他，而他的身後還跟着菜菜，猛然間看到家裏多了一個人，王桂鳳也是一愣，更加上此刻還有本來就習慣于早起的金守山和金濤，湊巧都在院子裏碰了個正着。
“那個，這是……”金燦燦還在猶豫着怎麽開口，然後江東羽就平靜地對二老喊了“叔”和“嬸子”，更對金濤同樣稱呼了一句“大哥”，金守山性子屬于容易急躁的那種，看到江東羽出現在自己家當然是有些上火，可是一切□□還尚未開始點燃，然後睿睿就着急地催促道：“爸爸快！睿睿要尿褲子了！”
小家夥表情特別豐富，一副慌得不行的樣子，看得幾個大人同時默然，免去了尿褲子的糗事，睿睿依舊是趴在江東羽的肩膀上，啃着手指眼珠子轉個不停，早上洗漱用的熱水都是從廚房裏取的，金燦燦将一個燒開的熱水壺交給了江東羽，然後推着王桂鳳出了廚房攬下了做早飯的工作，被抱着進入廚房後睿睿就乖乖地不咬手指了，但眼睛裏卻藏着忍不住的好奇：“媽媽，爸爸是超人嗎？昨天爸爸還在小盒子裏，今天睿睿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爸爸！”
一個懷疑是做夢，一個是把爸爸當成了超人，金燦燦只看了江東羽一眼，并沒有解釋，解釋的工作還是交給話題的本人比較好，幾個人的對話就在廚房的旁邊，金燦燦難免多聽了一耳朵，哪怕是話少的江東羽，遇到兩個孩子的頻頻發問，也是不能回答的。
本來早上習慣于出門下地一趟再回來吃飯的金濤和金守山，這次都沒有再出門，過了一會金燦燦都要将四個菜都炒出來的時候馮巧過來了一趟，看到江東羽她倒是沒有露出太過意外的表情，只看了看金燦燦的進度就又回去了。
早上的餐桌上，跟以往不一樣的是這次大人都沒有出聲，唯獨孩子三個孩子倒是有着說不完的話題，航航今年已經十一歲了，差不多還是上初中的年紀，平時比較皮，但總歸還算是聽話的那種，從上了餐桌就在說“姑姑做的飯好吃。”，當然了話一出口就挨了他媽的一腦門拍。
至于睿睿，這個小家夥只吃土豆跟紅燒茄子，以及啃着一個豬肉豆角包，聽到舅舅家大哥哥的話，小家夥下巴都快要杵到天上了，一副非常了不起的樣子，因為還吃着東西聲音含糊不清：“媽媽、媽媽做的飯好吃！”，說完就又咬了一大口包子，肉包子的兩個嬰兒肥的臉頰鼓鼓的。
江東羽昨天帶的東西多是些給金守山和王桂鳳的，有藥酒、保健品、還有一些其他的，價值應該不菲，因為金燦燦很明顯地看到那個透明的酒瓶裏泡着一株比大拇指還要粗一圈的野參，也因此他的這趟來更像是尋親訪友，目前尚未遭到刁難，而且金燦燦還聽到王桂鳳念叨着中午要殺那一只雞。
起床之後江東羽就沒有再補覺了，而是跟菜菜和睿睿圍在一起不知道商議着什麽，金燦燦好像聽到了“爬山”這兩個字，金燦燦表情微動沒有再說什麽了，更何況這趟江東羽過來竟然備了運動鞋和運動裝，很平常不一樣的裝扮，此刻看起來真是青春洋溢！
九點半的時候才出發，在此之前江東羽自己手洗了衣服，刷新了一把金燦燦對他的認知，昨天張家陽過來的時候跟睿睿商議的是下午上山，不知道這個大男人提前時間又是什麽意思，不過很快出行的隊員就确認了，三個孩子，連同江東羽以及金燦燦，不過這次他們只去一個不怎麽高的矮坡，村裏的人都已經踩遍了，沒什麽危險。
晃悠悠的一行人消失在門口，金濤終于忍不住想要追出去，但是卻被馮巧一把拉住了：“你跟過去幹什麽？今天地裏不是還有活嗎？”
“那小子，我不能讓燦燦再被他騙了。”自從金燦燦離婚後，金濤打從心底裏覺得江東羽不靠譜，可是這次他依舊是沒能挪出步子。
“得了，我看燦燦樂意，人家也不見得完全沒把燦燦放在心上，要不誰會閑着沒事開一夜的車跑到下窪村這個旮旯角。”馮巧斜了金濤一眼，還有些不解氣地掐了下他的手臂，緊接着又道：“他們江家有錢，人又是燦燦喜歡的，還是菜菜和睿睿的親爸爸，怎麽着都比這幾天一直往咱們家跑的那個張家陽要強，你還是省省心操心點別的，你現在跑到Ａ市上班，我跟航航怎麽辦？總不能就這樣一直異地！”
身後的這番對話金燦燦完全不清楚，他們一行幾人剛到山腳就碰到了同樣準備上山的張家陽，而三個孩子的稱呼很快就讓江東羽明白了這個就是睿睿和菜菜頻繁提到的男人——張叔叔。
江東羽放下了還在他懷裏坐着很自在的睿睿，然後突然間握住了金燦燦的手，這才朝張家陽伸出閑着的右手，男人微微挑眉道：“你好，江東羽，是菜菜和睿睿的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