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坐上開往明泾山方向的車,沈書還有些發蒙,他沒想到,顧硯不僅和特調局聯系上,還是直接聯系的局長。
從出來到現在,他聽到的有關顧硯的消息真真假假,唯一真實的就是衆人對他的恐懼和怨氣,尤其是特調局下屬那些人,他們似乎并沒有和顧硯有過什麽沖突,但就是對他喊打喊殺,前陣子甚至全員出動追擊顧硯。
“顧硯”被追擊幾乎喪命的事兒剛過去還不到兩個月,雙方竟然就這麽和解了?
其中緣由沈書大體了解,顧硯昨天都跟他說了,但是他還是理解不了這種生死大仇,也可以因為一些事情就這麽擱置下來。
如果當初被特調局追殺的是真正的顧硯,無論如何,沈書是絕對不可能原諒傷害顧硯的人,幸好那只是假的,以至于二者之間關系還有緩和的餘地,沈書自然也可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明泾山距離西寧鎮不過幾十公裏,車子很快就來到了山腳下。
沈書剛回來時,聽到宋彥和曹程玮說起過明泾山,那時候宋彥還沒有來西寧鎮上班,只是和曹程玮出任務路過西寧鎮,恰好在早餐攤子上遇到了帶着顧硯的沈書。
明泾山,好像是一些傀儡師前輩的隐居之所,有好幾個很厲害的老前輩住在那裏。
他們這次行動的目标,就是其中一位姓李的老者。
李老先生早已退休不問世事,這麽些年幾乎從來沒有下過山,只在一次老朋友家裏出事後,親自下山去将老友一家安葬,後來幾經周折,将老友僅剩的孫子帶上了山。
李老先生的那位老友叫趙宏石,實力不高,但二人是通向,趙宏石也就在李老先生的推薦下進了特調局分局。
幾年前,趙宏石不知道惹到了什麽人,一夜之間全家都被滅了門,只有出去春游的孫子撿回了一條性命,李老先生作為趙宏石的好友,操持了他們的後事。
趙宏石的孫子當初雖然不在家,但是也被那些人盯上了,當時他與同學走散,消失在山林裏,不知去向。後來李老先生堅持要找人,找了大概一個月,才把人從山裏救了出來。
如今趙宏石的孫子仍然在山上陪着李老先生,李老先生将他當做親孫子看待,幾乎不讓他下山,生怕當年那些人再找上門來,把老友這唯一的血脈也給斷了去。
趙宏石的孫子名叫趙殊,按理說趙殊幾乎沒有下過山,不可能與霍安等人有聯系,但是顧硯就是咬定了他與顧硯有密切交集。
向修齊作為寧廣市分局的代表,已經提前與山上的人取得了聯系,所以順着山路往上走了不到五分鐘,就有人來接他們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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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度平山一樣,明泾山山上也是類似度假村一樣的地方,只不過這個度假村不對外開放,住在裏面的所有人都不是普通人,包括照顧那些老人的服務人員,也是傀儡師,只不過是天賦不高,無法在特調局工作的那些人。
李老先生年紀不算太大,所以他的住所不在最裏面,走了将近二十分鐘,他們就來到一處小樓前。
這裏的房子十分稀疏,兩棟房子之間的距離,走路也要十幾分鐘,所以站在小樓前,便只能看到四面八方全都是各種山石樹木,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小樓裏,李老先生已經坐在客廳裏等着他們,幾人進屋後,老先生便樂呵呵的起身,看着向修齊道:“你就是小向吧?一看就是年輕有為,不愧是咱們寧廣市分局的人。”
向修齊笑着謙虛了幾句,便跟着走到了內堂。
此時一個穿着深藍色短襖的年輕人拖着茶盤走進來,給衆人上了茶。
李老先生問道:“小殊呢?家裏來了客人,快讓他出來見見,他不是總想下山去分局工作嗎,正好先和小向聊聊啊。”
年輕人微微低頭道:“李老師,小殊去後面山上散步還沒回來,我這就去叫他。”
李老先生哎呀了一聲道:“這小子,怎麽這麽會挑時間!快去快去。”
青年走出去,李老先生才和藹的看向幾人:“分局是不是有什麽事兒?不然怎麽會想起來見我這個老頭子呢?”
“老先生,我們可天天都惦記着您呢,現在局長每次開會,都會給我們講您當年的豐功偉績。”向修齊拍馬屁道。
老先生笑着擺擺手:“行啦,那小子就是會貧,別聽他胡吹!說吧,這次來究竟是怎麽回事?”
向修齊笑道:“怎麽是胡吹呢,您做出的貢獻可是有目共睹的。至于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一是來探望一下您,最近局長忙的腳不沾地兒,派我來看看您的情況。二就是為了您的孫子,趙殊。”
“趙殊?你認識他?”李老先生有些奇怪道。
向修齊微微搖頭,看向了坐在一邊的顧硯和沈書。
李老先生的視線也随着移過去,微微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才恍然指着顧硯道:“你,你是老顧家那個孫子!你們,你們這是怎麽回事?小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沒人通知我他也來了!”
他看起來有些生氣,面色陰沉下來。
“特調局不是和顧硯勢不兩立嗎,你怎麽能把他帶上山來?”他雖然在山上,對山下的情況不是很了解,但顧硯的事情幾乎涉及到了整個傀儡師界,此人行事之歹毒,他還是有所耳聞的。
顧硯微微挑眉:“我來自有我來的理由,老先生,我這裏有壽照要交給你的東西,你可以看過之後再讨論我的事情。”
李老先生聽到此話,倒是硬生生把嘴裏的話咽了回去,接過顧硯手中的信,打開後眯眼看了起來。
沈書悄聲問道:“哥,這信是真的嗎?”
顧硯點頭:“自然是真的,丁晉涯拿回來的。”
看完信後,李老先生臉色變得很難看,看向顧硯的眼神充滿了審視。
“不用這麽看着我,事實如此,與我無關,若不是你孫子想對我身邊之人不利,他就算是把天捅塌了,我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李老先生冷笑,然後對向修齊道:“你們現在的意思,是确定小殊有嫌疑了?”
向修齊視線壓低,錯開了他的目光,沉默着。
“好,好啊!你們怕是忘了小殊的一家是怎麽死的了!我那老朋友為了特調局滿門盡滅,只剩下這一點血脈了,我絕對不允許你們這些家夥對他下手!”
“我看壽照是坐在那個位置太長時間,腦子糊塗了,徹底糊塗了,我這就給他打電話,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麽,竟然敢如此對待功臣之後!”
顧硯靠在沙發背上,冷笑道:“李老先生,你是不是說錯了什麽,你的老友趙宏石,真的是為了特調局滿門盡滅的嗎?”
李老先生的怒氣在臉上僵了一瞬,随即有些憤怒道:“你什麽意思?現在開始往已逝之人身上潑髒水了嗎?”
顧硯看着他,唇邊的笑意不減:“老先生,各種緣由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是想當年的事情全盤推翻,調查清楚,那就繼續袒護那個姓趙的,你清白一世,也不想晚節不保吧?”
“你要想清楚,趙宏石死了,但是如今提起他是一片贊譽,但是今天你若是不讓步,恐怕他的墳都要被扒出來。”
李老先生跌坐回沙發上,看着顧硯,表情傲慢,但是手卻在微微顫抖,他冷哼道:“趙宏石為了做任務得罪了別人,才會全家遇害,這件事毋庸置疑,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不清楚,過去這麽多年,我倒想知道你還能查出什麽來?”
“為什麽總是抱着僥幸心理呢,李老先生應該稍微了解過我這個人,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顧硯道,“而且老先生和趙宏石關系這麽好,這麽多年了,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查到吧?按照你的性格,查到了仇家,怎麽可能不去給他報仇呢?”
“李老先生,我實話跟您說,我們肯定是手裏有證據才找到這裏,壽局長不想讓您太難做,才沒有直接與您聯系,而是讓我們過來處理,不管是為了您自己,還是想繼續保住趙宏石的名聲,您也不要再護着趙殊。”
向修齊看着老人臉上的固執十分無奈,只能挑明了說。
李老先生臉色肉眼可見的頹敗下來,他深吸一口氣,道:“是,我是去查了,也查到了一些東西,但是過去的都過去了,宏石又沒給誰造成損失,他也為自己的貪心付出代價了,我還能怎麽辦,去舉辦他嗎?”
“小殊當時才十六,他一個小孩子也不可能參與到那種事情,我就把查到的東西銷毀了。我以為,這件沒有産生任何影響,沒有留下任何後患的事情,會被我直接帶進墳墓裏,哪裏想得到……”
沈書聽明白了:“看來您也發現了趙殊的異常,對嗎?”
李老先生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隔着窗戶看着外面山坡上還沒化完的雪,顯然是早已察覺趙殊的異常,卻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而此時,兩道人影出現在山坡上,正在緩慢往這邊走。
李老先生看着他們,緩緩閉上了眼睛。
“難道當年滅門的教訓還不夠嗎!”
沈書挑眉道:“人的欲望是無窮的。”
兩人走進客廳,穿着深藍短襖的青年彎了彎腰便走向後面的茶室,而個子較高的青年則笑着和衆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坐在了李老先生身邊。
“爺爺!”
他叫了一聲。
李老爺子睜開眼,十分疲憊的對顧硯道:“這就是趙殊……你們……”
說完擺擺手,又閉上了眼睛。
趙殊看着幾位客人,有些疑惑。
而顧硯則沉下臉來:“這不是趙殊,趙殊到底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