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拿着資料離開局長辦公室,張新榮站在走廊裏,一時之間有些茫然,最終他長嘆了口氣,步履疲憊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裏。
坐在紅木桌子前,張新榮點燃了一根煙,眯着眼看着挂在牆上的字。
堅守本心。
他們的本心,就是用一生所學,護佑億萬同胞的安寧。他從十七歲和師父一起加入特調局,至今已經過去了将近四十年,二十多年前,師父不幸重傷去世,去世之前唯一的交代,便是讓張新榮替他繼續守護着這片土地。
張新榮自認已經盡力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了最好,他一輩子沒有成家,沒有家人和孩子,老了老了,便想着和師父一樣,找個人繼承自己的衣缽。
他是真心将霍安當成自己的徒弟,盡心盡力的培養他,沒想到啊沒想到,精明了一世,竟然在這裏栽了跟頭。
張新榮冷哼一聲,随手将放在桌子上的保溫杯扔了出去,杯子落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裏面的水撒了一地,溫度逐漸消散,張新榮的眼神也逐漸冷了下來。
霍安必須處理,別說是一個未正式入門的弟子,就算是他的親兒子,做出這種事情,也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霍安來了西寧鎮兩天了,一直呆在附近不知道在幹什麽,沈書從一開始的警惕,到現在的無動于衷,已經對這個人徹底失去了興趣。
不去度平山找那個什麽贏先生,整天在他們辦公室轉悠個什麽,難道還真想來個守株待兔不成?
還是他不知道那個贏先生在度平山上等着,亦或是上次他和顧硯把贏先生的三個手下送進了局裏,贏先生膽怯了,所以改變了計劃?
真是的,再怎麽說也是一個組織的老大,膽子這麽小,難怪天天藏頭露尾不敢見人!
沈書滿腹牢騷,但也只是嘟囔幾句,沒真認為那個贏先生是個膽小鬼,人家背後的老大可是在正經謀劃什麽大事兒呢!
只是這個霍安,你頂着總局這麽大名頭來這裏辦事,就算是不想查到自己老大頭上,那也得裝裝樣子啊,整天領着兩個手下一副游手好閑的樣子,白瞎了那副正義凜然的好相貌。
連宋彥這樣的終極崇拜者都對他産生了不滿。
“他們來這裏,好像是拿的我們分局的補貼,一天小千塊呢,就這?”宋彥撇撇嘴,十分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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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西寧鎮出差,一個月也就一千五的補貼,就這都夠他租個很好的小院子了,霍安三人拿着那麽高的工資,竟然在這屁事不幹,他們是來公費旅游的嗎!
十一點左右,霍安又來了。
他每次來辦公室,都只是寒暄幾句,問些有的沒的,而且總是和向修齊說的話比較多,并沒有對沈書又太多關注,只不過借着沈書與自己朋友長得很像的借口,每次來都會與他打聲招呼再走。
“我們查到了一些線索,這兩天要暫時離開西寧鎮了,如果你們這裏出現了問題,記得及時通知我們。”霍安将一張紙遞給向修齊,“這是我們三人的電話號碼。”
向修齊驚訝道:“你們要去哪兒?”
霍安笑道:“我們也只是查到一個大致的方向,這次是去确認一下,如果确認後是真的,我肯定要申請援助,到時候也許要和向先生一起并肩作戰了。”
說道最後也沒有解釋到底是怎麽回事。
向修齊聳聳肩,任他們去了。
沈書也撇撇嘴,雖然顧硯說了,特調局最近不會找他麻煩,但霍安在這裏,沈書總有些提心吊膽,西寧鎮就這麽大,想聽到有關顧硯的消息不是什麽難事。
也不知道是霍安沒那個心思,還是真的是上頭發了命令符,反正他是從來沒問起過顧硯的事兒。
最近顧硯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把工作辭了之後,還是每天早出晚歸。
沈書知道他大概是去聯系以前的手下,忙着查那個什麽贏先生的事兒,總之,顧硯是鐵了心不讓他深入的參與此事。
沈書放下手中的刻刀,有些憂郁的看着窗外叽叽喳喳的學生,宋老師走過來拍了他一巴掌:“怎麽樣了?”
沈書把手裏的東西展示給他看:“老師,我覺得我進步老快了,您看呢?”
沈書對小狗愛得深沉,最近的練習作品全是各種形态的小狗,短短幾天已經可以刻的活靈活現了。
和他剛來時那副不開竅的樣子相比,進步的速度簡直是一步登天。
宋老師輕哼一聲:“還行,但是你可千萬別覺得這樣就很好了啊,還有進步的空間呢。”
沈書笑嘻嘻的應下,他知道宋老師這是不好意思誇他呢。
霍安離開西寧鎮的這天,剛好是那個所謂的贏先生和沈書約定要在度平上見面的時間,起初沈書還有些擔憂會出什麽岔子,直到晚上西寧鎮仍然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他才不得不感慨,他哥就是最厲害的!
路上的積雪基本已經融化,沈書腳踩在馬路牙子上,将表面已經凍出硬殼的雪猜出一個個腳印,直到看見來接他的顧硯站在街角處,他才飛快跑了過去。
顧硯一把接住飛奔過來的人,敲敲他的額頭:“滑到了怎麽辦。”
沈書哎呀了一聲,有些嫌棄道:“哥,你還記得我今年多大了嗎?”
顧硯拉着他的手,邊走邊道:“過了除夕,就是你二十一歲生日了,但是弟弟就得聽哥的話。”
沈書啧啧兩聲:“你這句話是錯的,這是霸權主義,是要被打倒的!”
“那你來打倒我吧,我絕對不還手。”顧硯眼睛看着前方,臉上帶着笑意道。
“啧,你就是仗着我寵你,才敢這麽嚣張!唉算了算了,誰讓你是我哥呢,霸權就霸權,我受着就是。”沈書笑嘻嘻轉身,一下子跳到顧硯背上,“快,哥哥疼弟弟,哥哥得背弟弟回家!”
顧硯伸手托住他的腿,将人扶穩,聲音中帶着忍不住的笑意:“好——哥背你回家。”
小時候,顧硯也經常背着他回家,小沈書是街裏出了名的調皮鬼,爬樹逗狗樣樣有他的份,少不了的摔傷崴腳,作為鄰居的小顧硯,會忍着潔癖把泥猴一樣的小沈書背在背上,一邊吃力的往家裏走,一邊還要輕聲安慰背上哇哇大哭的小孩。
那時候的顧硯身型單薄,背着小孩走在路上歪歪斜斜,仿佛下一秒就要帶着背上的人摔倒在地上。現在的顧硯背着沈書,一步一步走的緩慢而堅定。
沈書趴在他寬闊的背上,雙手自然攬着他的肩,搖頭晃腦的哼着跑調的歌曲。有小孩好奇問道:“哥哥,你是受傷了嗎?”
沈書歪頭看着他:“沒有,我好着呢。”
“那你為什麽讓人背,我才六歲就從來不讓打人背呢!”
沈書驕傲的仰頭,輕哼道:“我哥樂意背我,你回家也找你哥背你啊!”
小孩頓時露出羨慕的目光看着他:“我哥老打我,他還想讓我背他呢。”
沈書看着這倒黴小孩滿臉的羨慕,撲哧一聲笑了:“那沒辦法,我哥可疼我了,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給我,你哥真壞。”
眼看着小孩都要羨慕哭了,沈書才蹭蹭顧硯的頭發,讓他加快速度,省得小孩哭了,被人家家長看見還以為他倆欺負人呢。
“小書,明天向宋老師請個假,我帶你去個地方。”
沈書聽到這話有些興奮:“是不是要去見那個贏先生?還是抓霍安的把柄?”
“去了你就知道了。”顧硯微笑。
兩人一路慢悠悠回到家,沈書從顧硯背上跳下來,捏捏他的肩膀嘿嘿笑道:“哥,辛苦了,我哥最好了!”
顧硯無奈的嘆了口氣:“沒辦法,誰讓你是我弟弟呢。”
沈書拿出鑰匙打開門,結果剛推開門就看見丁晉涯坐在院子中間的石凳上。
“你怎麽在我家?”沈書皺眉,不通知主人就翻牆進人家院子,實在是太沒禮貌了,這也就是丁晉涯,和沈君清是好友,換了別人他非要把人給扭進派出所去。
丁晉涯起身,輕聲解釋道:“抱歉沈先生,我擅自進您的院子确實不對,只是我找不到顧先生,只能在這裏等了,希望您能原諒我這一次。”
見丁晉涯道歉,沈書也不再糾結于此時,只問他:“你找我哥有什麽事嗎?”
丁晉涯看向顧硯,顧硯管好院門走過來道:“進去再說。”
顧硯恢複正常後,就将堂屋簡單裝修了一下,上次丁晉鵬來的時候摔壞的木桌子沈書舍不得扔,他就修不了一下,仍然擺在堂屋裏,只是如今不在上面吃飯,而是擺上了一只花瓶,顧硯會每隔幾天去主街買來鮮花插在裏面。
以前的木椅子放在了裏面的套間裏,現在堂屋擺放的是沈書十分喜歡的軟皮沙發,沙發上是幾個小熊玩偶。
吊頂的白熾燈也換成了光線柔和的日光燈,沈書的書桌也從卧室搬到了這裏,現在兩人吃完飯後不會急着各自回房,而是窩在堂屋裏看看電視,或者給沈書“補課”。
沈書脫了鞋跳到沙發裏,顧硯順手把旁邊的小熊塞到他背後,然後示意丁晉涯坐下。
“事情辦妥了?”顧硯看着丁晉涯。
丁晉涯點點頭:“明天那邊應該會收到通知,霍安兩天之內回不來,我們時間很充足。”
沈書聽得摸不着頭腦,問顧硯:“哥,到底是怎麽回事,霍安這次出去難道是你們安排的?”
顧硯微微搖頭頭:“也不算是,是特調局的安排,我與他們約定好的,他們會拖住霍安兩天時間。”
沈書震驚了,顧硯竟然和特調局總局聯系上了,這麽說來,以後他哥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