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神不知鬼不覺的,?被那獅象二妖和一個無面僧人追殺的方某人就這麽又來到在人間混的風生水起的菩薩顧東來的家中。
車悄無聲息進了別墅,?在這房子四面,當車如注入湖心的一下水滴消失後。
一夕之間,?被人用法術以圓為中心,?下了一圈真言禁制。
此禁制為佛教中法門,專為使佛弟子遠離三千紛擾世界而設,接着,?結界種下,一切氣味一幹二淨。法相受損下的摩呼羅迦身上殘留的靈氣也消失了。
而暫時性解決了‘麻煩’。車停下。大晚上,?顧東來的手在方向盤上敲了下。
顯然,一路回來他的心情都不錯。這不止是因為先前二人交了回心,?也有他總算成功把人拐回來一次的緣故。
這麽多年,?顧東來都一個人獨來獨往。
雖然說出家人早就四大皆空,?可是這空落落的大房子裏如果什麽時候能添一個人陪着他,?他也會覺得這修行的日子或許沒那麽孤獨。
說實話,?他還是需要人陪着的。哪怕是晚上和一個人相擁,早上一起醒來,這種感覺對他這種骨子裏缺愛透頂的人來說都和灌了雨水的花朵一樣,?能令他渾身爽快。
所以,?他從方才起就在想事。對顧東來而言,雖然自己手頭的麻煩還沒忙解決,?可是能把這個人這一次徹底地拐回來也是好事一件。
因為在此之前,方定海實在是一個和世上所有人都保持着太遠距離的人了。
就像是一個習慣了格格不入的真天仙一般,顧東來不知道他以前到底都發生過什麽才造成了這種個性,?但是出于一種兩個人現在還在糾纏,所以他也覺得有義務把人給好好拐回來疼一番。
畢竟,讓這麽個清純大寶貝讓人‘欺負’了,顧某人還是會很不爽的。
尤其是,現在這人還一副在外頭受‘欺負’了,還不肯和他說清楚打他的是誰的委屈感,顧東來更覺得自己有必要在接下來他養傷的這段時間好好地走進一下這位年輕僧人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
而顧舅舅疼人的辦法,也總是這麽直接熱烈。
他才不管方天仙到底樂不樂意讓他疼,因為就算是他說自己不樂意,讓顧東來摁在床上多親兩口再多教教七情六欲說不定就樂意了。
Advertisement
因此,現在兩人又有了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他肯定不會放過。而心想着,顧東來先坐在駕駛座側過身,先用一條手臂圈着座椅半邊,對着又一次要被他給扛回去的某人拍了下椅背。
“來吧,雖然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抱過一個男人,但要是你,我可以勉為其難試一試。”
這話,顧舅舅邪氣的眼神根本是迫不及待。
他覺得用這個作為今晚的開場,就很好。尤其,他天生有一張魅力十足的長發妖豔臉,當他用手撐着一邊頭對人露出笑容,又殷勤地在今晚給了另一個幫助,他不相信有人會不買賬。
然而這次,有人卻再次潑他冷水了。
“不用,我自己會走。”
說話斯文秀氣,臉長得白皙漂亮的小仙男本人這話說着,還在這黑乎乎的車裏藏匿着自己那和他那病弱感的身軀反差感極強的身形,卻也頭一次氣場十足。
“而且,你根本抱不動我。”
這話可傷人自尊了。顧東來本來就不想提自己之前連一個病秧子和尚都抱不起來,反倒被他和個小公主似的整天抱來抱去的醜事,這會兒更是雙眼一眯扯扯嘴角就回嘴道,
“是麽?你又知道了?”
說着,他還狂妄自大地撩了下肩頭的長發,翹起一條腿故意拿腳踹踹這個家夥開始吹噓起來道,
“告訴你,我只是那一次沒發揮好,等我發揮好,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公主抱’。”
“再說了,你要怎麽走?你又不是鳥,難倒能飛?”
顧東來上下看他,只覺得他是在逞強。可這話音落下,真的完全不用他幫忙扛進屋,三法受損下的方某人化為一團金光飛出了車子。即便是原形下,顧東來都沒看清楚他是怎麽消失的。接着,有個似乎已經到家的人就遠遠用傳聲叫他了。
“顧東來,你現在可以自己用你的腿走進來了。”
這一搞,頓時什麽氣氛都沒了。顧東來人在車裏幹舉着手,半天才回神。
但同時,他是真的不爽了。他的內心由衷地産生了一種花花公子過去玩慣了套路,冷不丁撞上一個軟硬不吃的活死人的那種憋氣感。這人真不愧是他的天敵。
因為除了天敵,他甚至找不到一個具體能形容他們倆關系的詞來定義對方。
但好,很好。很有挑戰欲。而且沒關系,他們倆有的是時間。你給我等着。顧東來拍了拍又一次計劃落空的手掌,在心底同時也補了一句。
當下,覺得自己剛剛那樣,簡直傻透了的顧東來捏了捏鼻子,維持風度,又恢複如初地下了車。
等進了屋。接下來一切就容易搞定了。因為方定海現在是法相狀态,所以只能躲在顧東來家的那個泳池。
出于合作角度,這一點,他們既然達成共識,就沒什麽好說的。而一開始沒套路成他。顧東來倒也不急于一時,依舊是給了二人足夠的空間。接着,兩個從上次就漸漸開始熟悉對方一切的人才再度在一個屋檐下度過了這一夜。
可當晚。天轉至淩晨。夜深人靜。顧東來穿着睡衣下樓來,今晚他家,明顯有一些不同于往日的細微動靜。
那是類似什麽東西在水下用尾巴游動的聲音。
作為一個耳朵很靈的人,一個人躺在床上,這麽多年連個枕邊人都沒有的顧東來也聽到了,而當他倒了一杯水。又開了樓上的燈走到一處,任憑光照亮了底下的別墅。
當下,他身子撐在欄杆上。從他往下看的視角中。他家泳池中,今晚進了個龐然大物。
據佛經中記載,一旦恢複原形,摩呼羅迦需要有至少三個晝夜的法力回轉,才能徹底原形恢複。在此期間,這種半蟒下的生靈會漸漸喪失人的思考語言,只用蟒的思想來暫時維持生命。
所以這會兒,盡管有流水拍打聲向外溢出。黑魆魆的池面表層像鱗片般起了層層波紋,模糊映照着某人那條幾乎占據了整個池子,表現若隐若現的雪白色蛇尾。
但除此之外,水底那人到底怎麽樣,連他也看不清。
因為,這人不知道因為什麽緣故,始終拒絕他人看到真身,所以他們倆現在就只能用這種一個在上頭,一個在底下的法子來溝通了。
“喂,水涼不涼,會不會感冒。是不是不開心?要不要陪你聊聊天?”
“其實,我有的時候也會很不開心,或者覺得孤獨到很想死,一個人一直這麽活着也沒什麽意思,不過,當我閉上眼睛,始終也有一個信念在支撐着我自己。無論如何,去一次西天,去證明自己到底是誰,能否戰勝命運。”
“我不成佛,我願成佛。”
“佛,都在那裏,佛在西天,那一個目标,始終在等着我,去實現它,誰又能阻擋我活在這世上呢,從始至終,我就是自己心中唯一的佛。”
這話,顧東來抵在樓上的欄杆邊說的狂傲,卻也分外有他自己的個人風格。
他從來就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他選擇了出家這條路,斷絕了自己作為常人接下來一生本該有的一切,并把佛當做了目标,卻也把自己當做了目标。
佛路無止境,而顧東來的一生在他自己看來,同樣也是無止境。
這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某種程度就是世界上最光芒萬丈的人,他比誰都要勇敢,大膽,自信,也因此,顧東來這三字才是一直充滿了個人魅力。
而對此,泳池底下裝作睡了的人沒回答他。不知道怎麽回事,但關于這個人,他自己總有很多不願更多吐露的秘密。但仔細說來,何嘗是他,自己不也是。從骨子裏,他們倆這種活的夠久,性格也夠冷的人,都不是那種會對人表現出脆弱或是說更多的類型。
所以,顧東來看看頭頂的月亮,其實自己心裏也無意和人聊天。接着這個像哄小孩似的,和他難得說了回真心話的長發男人伸了個懶腰,繼續去睡了。
“算了。晚安。”
這話說完,上頭揮揮手的那個人真的走了。水下,某個三法依舊沒有恢複的人俯首在水底的金色眼睛才睜開了一下,法相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除了這個,就只有那多年前根深蒂固留在他腦子裏的東西支配着它僅存的一些記憶。
心想着,并無人性的‘它’閉上眼,不再言語,随之這一次連水下的其他波紋也不動了。
……
這夜,一整條在城市中穿行的金色車流在淩晨後終于消聲遺跡。
7日
8:05
小千世界,如是我聞。
正常的輪回道上一切衆生如常生活着,腳下的淨土世界也依舊沒有一絲一毫被外界打破轉世輪回的痕跡。
時隔兩天。張小傑再一次一早上門接了老板。
因為那一天的一些‘突發狀況’。
事後,顧東來先走了,最後他也沒說清楚到底是什麽原因,但趕上今早,張小傑就是來接在家呆了整整兩三天也沒個電話的他去應酬的。可很奇怪,這回顧東來卻禁止他上樓,或是在他家走動,簡單換了身出門衣服,就把他拽上車走了。
這很反常。就和他家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人似的。
而且,以前顧東來可是一天都在家閑不住的,為什麽這一次,他能在家呆整整兩三天還能樂在其中,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不可解釋了。
不過,臨走,他有看到,餐桌上,顧東來單獨留下的一份早餐。
那一份一看就是早起之後才準備的早餐,該怎麽說呢,以張小傑單身三十年的經驗來看,顧東來絕對是……不對勁了,而且這一次還不對勁的很嚴重了。
因為,他從來沒見過這個人會這麽上心地給人早起做早餐。
不僅如此,那份愛心早餐周圍還擺着一朵由某人的雙手用紙疊好的玫瑰花。
——選擇紙花也要死活對什麽人獻殷勤,這麽少女心的行為怎麽看都不像以前那個成天瘋瘋癫癫沒個人樣的顧東來。
尤其,以往顧東來都是一個人住,私底下的生活方面就比較随意,每一次他上門這個人家裏都是一團亂,可這一次,像是被什麽人打掃過的門口的拖鞋。還有沙發客廳中收拾的很規整幹淨的地面茶幾還是蠻令人覺得可疑的。
奈何,張小傑用自己1.5的視力努力觀察,卻從頭到尾連個可疑的人影都沒看到,所以這事就也留下了個懸念。
顧東來家到底藏了什麽。這點,顯然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因為,這兩天,他在家的時候确實很樂在其中,而且是完完全全一點沒覺得無聊。
畢竟,他終于不是一個人對着這麽個空蕩蕩的大屋子,而是有另一個人從早到晚陪着他了,他怎麽可能會覺得無聊。不僅如此,他還在期間,徹底地一步步借着養傷的前提将有個人拐帶了個徹底。
第一天晚上。
這兩個出家人之間尚且還受着戒律和規矩,相安無事。
但到了第二天,有個姓顧的擺明了就不可能放着個他看着就眼熱的大活人,整天在自己眼前亂晃,還想要不動手動腳了。
畢竟,一個人睡真的太無聊了。
以前還不覺得,現在有個人就在他身邊,自己幹嘛還要和他繼續周旋不索性将這一切盡數占有呢。而對于他這種人來說,敢想就敢做,所以,也不管某個還住在他家泳池的和尚傷還沒養好,長發菩薩本人就迫不及待地在隔天夜裏又跑來找人談心了。
只是這一次,當這個長發瘋子一個人穿着他那件黑色睡衣,又大半夜站在樓梯上方盯着底下還是一動不動的泳池,他卻緊接着做了一件非常瘋的事。
——甚至,可以說玩命般膽大妄為的事。
因為,長發男人那股瘋勁一上來。
直接這麽站在二樓上正對着這個泳池,又當着有個人的面把自己的睡衣給脫了,緊随而來的,就是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會死一般直接打破了二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從樓上跳了下去。
這一跳,他像是夜色中落入深海的一尾魚。明知底下是萬丈深淵,卻依舊要不管不顧地去那深處找尋另一個人的所在。
當他發瘋似的下來,那一瞬間刺骨冰冷的水迅速沒過他的口鼻,這給長發菩薩內心身體帶來窒息般的興奮和骨頭斷裂似的疼痛,一頭長卷發也随泳池水而被沖入了旁邊池壁。
而在這眼前的深淵夜色中,當親眼看着他從樓上跳下來,有一個人也在那一刻迅速地睜開眼睛,又一把潛下去拉住了這個不像菩薩更像個瘋子的人的手。
但就在他伸手的片刻,水下的顧東來已經睜開眼睛,又雙眸發光,帶着肆意妄為的一身水珠完完全全地和他在水下抱在了一起,一拳砸在了水下摟着他惡作劇般地低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覺得我會死麽?”
“好玩嗎?刺不刺激?危不危險?是不是第一次見到我這種人?”
這一刻,水下,一頭發絲貼緊了後背雪白皮膚的長發妖豔男人擁抱着那年輕僧人侵略感十足地說着。
他在用他全身上下一切的狂妄自負告訴對方,自己活着所一直保持的個性。
而也是頭一次真正意義上讀懂一個人的心。年輕僧人哪怕過去到現在是無心的,卻也真正地被這個人強勢到完全不能阻擋的炙熱給感染了。
他覺得,自己四大皆空的心真的被顧東來剛才的那一番不在乎死亡的瘋狂所影響了,這個人總是這麽有感染力,明明知道這種和尚什麽都不懂,卻還是撕扯開胸膛也要把這一切告訴他,讓他自己明白。
這是整個世上,只有顧東來才能做到的。
也因此,年輕僧人竟頭一次地在自己孤獨空白的人生中做了一件事,一件對于二人來說異常像是發瘋卻也真切地做到的事。
他把環抱着脖頸,和他親昵的在這夜晚追求着心靈危機的顧東來一把拖到了水下,又和他一起緩緩下沉注視着彼此。
在這幾乎要淹沒彼此口鼻的窒息下,他們誰也不肯先打破這種危險而冒險的浪漫,但緊接着,二人還是一起涉水爬上岸又滾到了一起。
這一刻,月光下,淡色嘴唇懸挂着水珠的年輕僧人勉強保持着半截人身,用單手撐着泳池旁邊的池壁,他望着攤開手躺在自己身下的那個長發菩薩,和他四目相對,然後才說了這麽一句話。
“你想去龍泉山麽。”
第一次的,在這紅塵中,僧人問了他的菩薩一句。
“你願意帶我去麽?”
聽到‘白紙’本人再一次地被他所染上了一點顏色,長發男人也懶洋洋一條手臂撈着他的脖頸,嘴角露出一個自信又張揚的笑容。
“如果你願意去,我會帶你去。”
“……”
“因為,這樣,我自己好像會很開心。”
“……”
“謝謝你,讓我明白了到底什麽是開心。”
這樣的話,對于二人來說都太特別了。顧東來心裏一熱,無法否認他真的在這種雙向的索取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實滿足感,當下,那些過往的孤獨對他而言仿佛都不是那麽重要了。
沉浸在七情六欲中的菩薩,和并不衆生疾苦的僧人都仿佛找到了這麽多年來難得內心的慰藉,懂和不懂之間,已經是一種兩兩都開始了的大徹大悟。
也因此,這一夜,才對二人來說格外纏綿。
顧東來甚至之後再舍不得再去睡了,而是索性留了樓下,像個也離不開水的魚一般徹夜陪在了還離不開水的有個人身邊。
他們時而一人盤腿坐在岸上,由長發男人彎下腰小心的給水下的那個法相下的生靈處理着爪牙上的傷。
長發男人的一舉一動都非常地專心,連一根手指都不會碰上水下雪白,漂亮又白皙的對方,而在這種陪伴和相處中,他們就這麽一起還算開心自在地度過了雖然沒有一起抱着在大床上睡,卻也在另一個更自在的天敵相擁而眠了整整兩夜。
當今天,剛好是三天。
而此時,正是外面有些‘遺留問題’要真正解決的時候了,所以,顧東來這才讓張小傑專門上他家來接他了。
而和一般佛門修行者不同,顧東來一直有着一個喬裝完美的凡人的身份。除了少數知曉的人。一般人對于這個善于躲藏,且步步為營的佛教菩薩的真身真的很難一眼看穿。在這種前提下,他想把什麽人藏起來簡直易如反掌。
也因此,他才能夠有一個機會,去進一步弄清楚,眼下在龍江市出現的那青白二光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只是——白象,吃人,還有此前王栩說的聽到了地底傳來的迦樓羅的哭聲。或許,他真的該再去一次那地方。
這麽想着,顧東來看似倒在車裏懶洋洋的像個公子哥般倒着,卻也睜開了雙眼。
他眼睛看到前視鏡中,張小傑還在一邊開車,一邊和他說晚上這場活動如何如何。可就在這時,在秘書不知情的情況下,有個人那半透明的魂魄卻在這一刻毫無預兆地一下離體,又任憑這具屬于‘顧東來’肉身像睡着了一樣困倦地倒下了。
“老板?”連叫兩聲,沒人回應。張小傑奇怪身後的人不說話。他扭頭看去,卻發現他老板睡着了,看對方均勻呼吸,頭倒向一側的樣子,似乎還睡得很熟。
這讓秘書一頓,想想路上至少還有半小時就也沒打擾對方。還拿了件衣服,蓋對方身上了。
但與此同時,就在這車子緊接着離開,從這川流不息的現代城市之上。一個一身紫光,從自己的肉身中離開後的金色面具男子卻一語不發地踩在樓頂上方,又望了眼底下這車飛走了。
“摩诃摩瑜利羅阇!”這一飛,這個不能再稱作‘顧東來’的長發天神頃刻間化為一團紫光。他身上的蓮花冠和長穗一時被帶起,向着半空就神行萬裏,穿雲而過。
大千世界中無數個小千世界一瞬間被他的神魂所穿過去。在現實世界中人的理解中。天和地是有盡頭的。在天的最上方,人應該會飛出洪荒宇宙,來到一個新的地外,在地的最下方,應該是地之中心,滿是滾燙的岩漿。
而在修佛者的世界中,天和地,同樣也是有盡頭的。
雖然這裏的天和地不是同一個概念。但其中,卻亦有着萬生萬物間循環規律的共同之處。所以,地的盡頭,之前早有說過,就是那令萬鬼永堕地獄不得逃出,還有地藏王菩薩威嚴鎮壓的陰司。
關于天的盡頭,卻是另一個對于凡人來說很難去想象的世界。
這地方,在古佛經中,唯有兩種人可以去往。
一是,一生有大功德,積年行善,死後得佛菩薩引渡的大道往生者,也就是通俗意義上說的死人;
而另一種,就是原本就出生在這裏,所以能夠在暫時擺脫肉身後,飛回故土的人。一般人如果還沒有擺脫肉身之苦,要短短數個眨眼內,去到這個地方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一飛,如果是一只正常鳥類,大約就需要地下世界的二百年。
往返一次,就是足足四百年。
這四百年,指的不是人停止不動只等候的時間,而是漫長的四百年不停地飛才能産生的距離,是以一個凡人根本不可能擁有的生命來丈量距離的傳說之地。
好在,佛家有坐升蓮花騰雲之術。只要修習術法,那麽一日千裏,從人間去到另一個和此地差之萬裏的的地方就也不再是難事。
而當下,當那一道紫光從龍江市穿過頭頂虛雲之境。
伴着眼前一道道雷霆劇烈摩擦後擦過他的身上,足足十八道令人不能睜眼的大道虛光閃現後,這紫光中的長發男子終于是踏破虛空,又穿過這界線來到了一個地方。
眼前,就是那四百年外才能到達的世界。
一剎那,有雲氣飄散在終于緩緩飛下,長發男人的臉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些許注視的神情。
他猛地收起手,垂眸隔着臉上的金色面具,往上一望無際的半空看去。
卻見入目所及,那根本不存在于人世間的樂土整體籠罩在一片靈氣雲霧之中。
最中央有一根天柱山石,底下連接着一道金色長階和一道望不到邊際的巨大天門。
那天門上有兩個字,靈山。
除此之外,下方壘砌石頭一塊塊像琉璃一般。每塊琉璃石上卻天生開着一朵朵碧靈芝和鮮花。
這被叫做靈山的土地大到不可思議。它不建立在雲上,是一個完全存在于神明國度裏的古老土地。
在這地上,四面環繞着一條金紅色的長河。
河水中是一條條追着彼此尾巴的紅色,白色,明黃色錦鯉,另還有萬生萬靈的氣息從底下傳來。
而伴随着他的法身緩緩從雲中飛了下來,又到底如同一個天神般,穩穩一落下來一步步走上去。
這時,這整片古老土地才像是徹底蘇醒了一般,開始有了其他生靈存在的痕跡。
緊接着,只見煙雲缭繞的天門外,隐約有兩個身披彩羽,身後化出披帛的白衣仙子飄來,眼看到這個人影出現,兩位小仙這才吓一跳又異口同聲道,
“……是菩薩!是明王菩薩從人間回到靈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