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魔教法王
教主不緊不慢地寫了一襯衣合同,兩手一分,就把福島襯衣的前襟整個撕了下來。他滿意地欣賞了一陣自己的書法,晾幹血跡,攤到福島面前。
“合同我都拟好了,你按個手印就行。從今以後福島組就改名魔教美國分壇,你先做我分壇的臨時主事,待我教法王到美國,就放你回老家——你們在日本有産業嗎?有産業就晚點再退休,把那邊給本座經營好了。”
福島接過襯衣看了一遍,上面的字跡龍飛鳳舞,學的是懷素的草書,別說日本人,中國人輕易都不能看懂了。教主看他還磨磨叽叽地不爽利,心中便有些不喜,拉過他右手在地上的小血泊裏一蘸,再按到襯衫最下方。
“行了,反正你也用不着看懂,按個手印就夠了。按下這個,你就是我魔教的人了,本座以後不會虧待你的。”教主把襯衣卷了卷收到包裏,又小心地從懷中拿了個白色塑料小藥瓶出來,朝着血泊點了一下,倒出個小黑丸來。
福島身體不能動,腦子轉得卻還挺快,當年看過的恐怖電影、推理小說都在眼前一遍遍閃過。他立刻緊張地叫道:“我已經不是處男了!我還喜歡吃大蒜和生肉,我還曾經在教堂裏看色情小說,我……我的身體和靈魂是污穢的,不管你是什麽教教徒,都不要拿我當祭品!你的神會因為祭品太差,降罪于你的!”
雖然他這麽賣力地批判着自己,但教主對此都不以為意,雙目炯炯,專心盯着那個小黑丸。那東西見血就漲,不一會兒就慢慢裂開,成了一只光滑發亮的小黑蟲,順着血流往福島傷口爬去。
直到蟲子鑽進人體,消失無蹤,教主才欣慰地看着已經翻了白眼的福島說:“這還是本座的愛弟……當年研發的快速制蠱法,兩個月就能養一窩,比古法得用得多。這蟲子就是在紐約近郊捉的,頭一回做,居然就讓你趕上了,這也算是你的造化。可惜蠱蟲養成不易,本座手裏攏共就這麽一只,你這些手下就輪不上了。”
福島的手下們裏還真有個漢語翻譯,正是福島為了和教主見面特地帶來的,在教主弄蠱時,就把自己的猜測用日語告訴了同伴們。
本來躺在地上裝死的福島組組員們都裝不下去了,悄悄地排着隊往門口爬。可惜沒爬多遠,離門最近的那名隊員眼前就出現了一雙黑色皮鞋。他的視線順着鞋和褲子往上看去,就見教主彎下身子,姆食兩指微曲,捏着一粒黃色藥丸直頂到了他面前。
“張嘴。”教主左手捏開了那名組員的嘴,右手将藥丸拍了進去,又在他喉頭一抹,那藥就骨碌碌順着喉頭滑了下去。
教主耐心極強,挨個給他們都灌了藥,這才站起身來問地上的黑社會份子:“有會說中國話的嗎?起來替本座辦事。”
翻譯顫顫悠悠地站起來問教主:“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把我們組長怎麽了?我們這些人雖然受到了你的迫害,但福島組一定會來複仇的!”
教主把他拎到沙發上,語重心長地教育着:“本座迫害你們做什麽。你們這樣的人,還不值得本教迫害。只是本座手下沒有得力的人幹活,只好先用着你們,可你們又實在沒用,本座只好拿出祖傳的秘藥來替你們改造體魄。現在是不是覺得神清氣爽,身輕體健了?”
別說,組長剛倒下時,翻譯确實已經吓得有點血壓高了,心跳也有點過速。此時被教主一說,才發現自己的心跳也平緩了,頭也不暈了,渾身也有勁了,簡直就像剛吃了搖頭丸一樣精神。
翻譯将信将疑,站起來活起活起身子,發現确實離死還遠着呢,膽也大了些,定了定神,問教主:“你要我們幫你做什麽?我寧死也不背叛組長!”
教主笑了一笑,寬慰翻譯和地下那群人:“放心,你們組長已經把福島組整個獻給本座了,現有合同為證。你們都是他的得力手下,自然還跟着他替本座經營産業。幹得好了,本座也酌情提拔你們;但是誰要生起叛教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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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教主多說,翻譯就主動看了一眼地上的大理石碎屑。他臉色發白,可憐巴巴地說:“你不能随便殺人,米國是法制社會。”
是啊,現在的社會就是麻煩,比不得魔教一統天下那時候。教主頗為諒解地點了點頭,挑起眉毛答道:“本座不愛殺人,只是本教的含元益氣丹也不是那麽好吃的,這藥不單健體,也含有大毒,每年都要服一回解藥才能續命。你告訴那些人:好好忠心幹活,本座會按時給他們解藥;若想翻出什麽花樣了,将來就怕想死也沒那麽容易了。”
教育完翻譯,教主又把福島拉了起來,把魔教這蠱蟲的妙用給他講了一遍,順便也在他手下面前活體演示了一回。等到福島組其他成員從各地趕來增援時,他們組長這邊大勢已去,都老老實實地跟在教主身後聽指揮了。
教主将西裝披在肩頭,迎風站在紐約喧嘩的夜色之中,外表固然風流潇灑、氣勢非凡,心中卻是唏噓不已。
他們魔教在海外的第一塊地盤終于拿下,他這個一教之主也不必在地鐵裏給人賣藝了。還有黑在國外的四大法王,滿世界打工的五行旗主和各旗弟子,等這邊分壇規模再大些,他就能把人都接回來,好讓他們過上魔教中人該過的日子了。
感傷歸感傷,有了下屬之後,教主的生活質量一步就飛躍到了資本主義高級階段。在福島組的殷勤招待下,先是體驗了一把在寶馬裏憂傷的感覺;再後來就住到了福島的豪宅裏,享受起了資本主義的腐敗生活。
轉天一早,福島就親自帶着教主視察了他在美國置辦下的各項産業,并親自動手,把一家投資公司牆上挂的“福島株式會社”改成了“魔教美國分壇”。
教主對他的态度很是滿意,叫他和律師們去處理財産轉讓問題,自己則一個電話打到了遠在金三角打黑工、倒賣槍支彈藥的四大法王那裏。
四位法王當年都是獨聖教主一手提拔上來的,和教主一樣熱愛造反事業。雖說獨聖教主後來洗底嫁人,又憑着裙帶關系混到了公檢法機構,專職打擊走私;這四位法王卻依然賊心不改,在緬甸、越南、老撾等地流竄作案,專業走私槍械,培訓反政府武裝。
接到新任教主的電話時,青龍王裴宣之激動得老淚縱橫:“兄弟們,咱們算熬出頭來了,小教主有出息了!”
誰說不是呢?他們魔教的教主,從小不學好武功蠱毒,天天上學學數理化,有什麽用?他們教理就是真缺數理化的人才,出去招聘一個來不就有了嗎?保證要碩士有碩士,要博士有博士,何必教主親身去學那些東西。
如今小教主大了,有了出息了,竟還能到海外建了分壇。他們這群老家夥以後就不用在外頭颠沛流離,也能替魔教盡盡心力了。
四位法王忙收拾了手頭的槍械,各自裝了一行李箱給教主當見面禮,多餘的都換成錢存到了銀行卡裏。又帶上了這兩年收來的關門弟子,坐上緬甸一艘偷渡去美國的漁船,萬裏迢迢奔赴紐約,去見他們英明神武的聖教主。
臨到靠岸時,四位法王和弟子們怕手裏的槍械讓人發覺,就從船上跳了下來。活活游了好幾海裏,繞到一處荒無人煙的海灘才上了岸。裴法王又和教主取得了聯系,按着教主提供的地址一路搭順風車找了過去。
這一走直走到了華燈初上,教主為了方便四位屬下找路,連別墅都沒回,一直守在剛充作教産的那家投資公司裏。福島俨然成了教主身邊的大丫鬟,叫人送了一桌的外賣和咖啡過來,準備迎接他未來的上司們。
送賣外的剛走不久,教主就接到了青龍王的電話,向教主控訴他們被保安攔在樓下的情況。
原來是四位法王和弟子們進到樓下門廳時,用流利的越南英語向接待人員介紹了自己的身份,說要上樓去見教主。那位負責接待的保安雖然聽不懂越南英語,卻也用流利的日本英語答複他們,這裏是正式的辦公場所,不允許流浪漢晚上在這借住,請他們另找地方。
好在法王他們也聽不懂日本英語,這場架才沒直接打起來。師徒八人商量了一陣,以為是自己找錯大樓了,便由裴法王打電話給教主确認了一下地址。教主問了一下裴宣之樓下的裝潢和門外的招牌,确實與他們這幢大樓一致,立刻坐電梯到了一樓查看。
直到今時今日,教主才見到了他們魔教的四大法王,四大法王也才知道長大了的狗剩教主是什麽模樣。
四人也不顧還有手下在旁邊,當場抹了抹眼淚,就要給教主行禮:“屬下青龍王裴宣之,白虎王顧靖儀,朱雀王崔清河,玄武王阮真長見過教主。教主文成武德,聖澤綿長。”
教主雙手虛一攔,真氣放出,托住了四位法王下拜的身影。托完之後才發現,那四人只是鞠個躬,沒打算和前世的教衆那樣行叩拜大禮。
教主收了內力回來,雙手背在背後,挨個認真打量着這一代的法王和他們身後的弟子們。四位法王個個精神抖擻,弟子也剽悍利落,和村裏天天逼着自己學習的左右使和長老們全然不同。
這樣的人,正是他擴張分壇時得用的幫手。
教主臉上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容,褒獎了他們的忠心:“四位法王和這幾位小兄弟一路辛苦了,身上衣裳怎麽都濕了?這座樓現在是咱們魔教的教産,各位不必拘束,先上樓換了衣裳,再給本座講講你們這些年在外頭的經歷。”
裴法王帶頭兒跟在教主身旁往電梯走去,一路走一路哭:“教主,這些年不見,你在學校過得好不好?學習好不好的都是小事,你的身體最重要,可別累壞了。都是我們這群老頭子沒用,要是我們早能在外國建個分壇,哪還能讓教主你這麽勞累,一邊讀書,一邊還要替教裏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