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雅各布再也沒辦法像之前一樣, 雕塑般站在謝菲爾德的身邊待命。
明明與安娜還有一段距離,他的感官卻忽然敏銳了起來,能聽見她因謝菲爾德而急促的呼吸聲, 能看見她濃密纖長的黑睫毛, 甚至能聽見她靜脈裏血液流動的潺潺聲。
她像個小情人似的, 坐在謝菲爾德的腿上,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毫無規矩地把玩着他的領帶。她穿着露腰上衣,胳膊稍微一擡, 就會露出一大截纖細的腰肢, 肚臍猶如盛着甜蜜毒汁的小碗, 讓人有一種雖死也要品嘗的沖動。也不知道他的先生是怎麽做到無動于衷的。
或許,根本沒有無動于衷, 畢竟以他的先生的力氣,可以輕而易舉地推開這個嬌小的迷人精, 他卻任由她放肆地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們是兩情相悅。
雅各布心想。
就在這時, 安娜忽然用兩條蜜黃色的胳膊摟住謝菲爾德的脖子, 垂下頭,在他的耳邊咕哝了一句什麽,兩只腳不安分地晃來晃去,露出沾滿草屑的發黑襪底。
謝菲爾德一邊聽她的耳語,一邊單手扶着她的後背, 俯身下去,想要倒一杯威士忌。
不知是否雅各布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個動作,謝菲爾德的嘴唇會擦過安娜薄薄上衣裏的圓潤。盡管只要謝菲爾德不側頭,就絕不會碰到那裏, 雅各布的心神還是緊繃了一下,等反應過來時,已主動走過去,拿過威士忌酒瓶,低聲說:“我來幫您,先生。”
謝菲爾德看了他一眼。
雅各布不知道謝菲爾德有沒有看出他內心的鬼胎,他快要被這種感覺折磨瘋了,一方面想要遠離安娜,遠離這個挑起他欲念及嫉妒的源頭,一方面卻不受控制地站在原地,幽靈似的窺伺着她的一舉一動。
雅各布将威士忌杯遞過去。謝菲爾德接過杯子,剛喝了一口,就被安娜吻住了嘴唇。她是個不知羞恥的性感寶貝,用胳膊使勁兒摟着謝菲爾德的脖子,吻得很着急,兩片嬌嫩的、柔軟的嘴唇用力摩擦着他的雙唇。
就在昨天,雅各布也被這張嘴吻過,只不過她吻的是他的側臉,而不是嘴唇,吻的時候也不帶任何欲念,甚至有些虔敬,他卻被她的吻激起了肮髒、龌龊的歹念。
吻完以後,安娜将頭抵在謝菲爾德的肩上,嘀咕說:“有點兒頭暈。”
謝菲爾德用手指輕梳了一下她的頭發,說:“傻姑娘。”
雅各布從來沒有聽過他的先生用這樣低沉溺愛的語氣說話,想想也是,假如安娜是他的情人,他只會更加無節制地寵愛這個俏麗、嬌憨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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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安娜不會是他的情人。
安娜跟謝菲爾德講了他們昨天去看的音樂劇,用比老爺們兒還粗野的言語,描述了兩位女主角姣好的身材,活像一個色中老饕。講到一半,她故技重施地呻.吟起來,軟綿綿地說腳疼,想要謝菲爾德幫她揉揉。
雅各布覺得自己一定瘋了,不然為什麽會嫉妒這種事?
他想離開冷靜一下,卻不由自主望了過去。
謝菲爾德沒有立即幫她揉腳,而是先喝了一口威士忌,問道:“為什麽會疼?”
“好像扭到了。”
“打羽毛球扭到的?”
安娜的眼睫毛撲閃了兩下:“你怎麽知道?”
謝菲爾德又喝了一口威士忌,平靜地說道:“我離開的這一個月,你腳扭傷了四五次,我在想,要不要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骨頭。”
安娜惱羞成怒:“那你揉不揉嘛!”
謝菲爾德把威士忌杯放在玻璃桌上,一只手臂穿過安娜的膝彎,一把将她橫抱起來,放在椅子上。做完這一切,他半蹲下去,握住安娜一只腳。
雅各布扪心自問,如果他是謝菲爾德,會為一個沒有出身、沒有學識、沒有修養的女孩做到這個程度嗎?
也許了解安娜的靈魂以後,他會這麽做,畢竟她的靈魂确實有趣,就算沒有優越的出身和豐富的學識,也能吸引不少人,但他在沒有徹底了解她之前,會跨出那一步嗎?
要知道,謝菲爾德剛認識安娜那會兒,她還是個滿口粗話的小姑娘——雖然現在也是;極度厭學——現在好了那麽一點兒,但并不是因為愛上了讀書,而是愛上了交際,學習成績還是糟糕透頂;舉止粗魯不雅觀——在謝菲爾德的面前會收斂一些,在他的面前簡直比一些職業女郎還要放肆,坐在後座或沙發上時,兩條腿會分得很開,吃下午茶時,着急了會用叉子敲盤子,還會像小狗一樣護食,不允許他拿走她看中的小甜點。
想到這裏,雅各布不由有些納悶,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喜歡上這個小姑娘的,她除了一張過于美麗的臉龐,可以說是滿身缺點,還有些邋遢,就她那雙髒兮兮的白色短襪,再迷戀她的男人,都會覺得難以呼吸。
謝菲爾德卻面不改色地脫下了她的髒襪子,扔到一邊,按了一下電鈴,命令女傭去打一盆熱水過來。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謝菲爾德的确做得比他出色,至少他沒辦法對着安娜的髒腳神色自若。
安娜卻毫不領情地一蹬腿:“你是不是嫌棄我的腳?”
很快,熱水被送過來,放在安娜的腳下。謝菲爾德挽起兩只手臂的袖子,将她充滿肉感、趾頭纖長的腳掌塞進熱水裏:“不嫌棄,但你應該洗腳了。”
與她被曬成蜜褐色的胫骨不同,安娜的腳掌白得接近刺眼,腳背牛奶果凍似的幼嫩豐滿,似乎用粗糙的大拇指按下去,會被富有彈性的肌膚彈回來。
他的先生沒有做這麽輕薄的動作,單膝跪在地上,專心致志地幫她洗腳。
雅各布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不離開,自虐一樣站在旁邊,看着謝菲爾德的手指撫摩過她的腳背、腳踝、腳趾和有些紅腫的腳後跟。安娜“嘶”了一聲,小聲說:“鞋子有些不合腳。”他每個月都會給她添置新衣新鞋,卻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
謝菲爾德垂着頭,輕揉了揉她的腳後跟:“怎麽不跟雅各布說?”
“買來的時候是合腳的,但我好像長高了,”她擡起腳,扭了扭腳趾頭,得意地說,“腳也變大了。”
謝菲爾德将她不規矩的腳按了回去,繼續清洗:“那也可以跟他說,這是他的職務。”
雅各布本想附和一句,卻覺得沒什麽好附和。安娜不是索要衣物都會臉紅的姑娘,說不定鞋子非常合腳,腳後跟紅腫是在什麽地方磕碰到了,對謝菲爾德這麽說,只不過是想得到謝菲爾德的關心罷了。
果不其然,聽見謝菲爾德的關心後,她咬着鮮紅的下嘴唇,大眼睛彎成一條縫,臉上的喜悅怎麽藏也藏不住。
洗完腳,謝菲爾德沒有把安娜的腳丢在一邊,讓她自己擦腳,而是把她那雙細嫩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用幹毛巾仔細擦幹。
果然,這個世界上唯有愛情與咳嗽是藏不住的。盡管他的先生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癡迷或動情的神色,但以他的身份,為一個粗野、淘氣的少女洗腳,就已經透露出他對這個少女動情的事實了。
只有涉世不深的安娜,才會為他的态度患得患失。實際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謝菲爾德已經為她神魂颠倒了。
假如謝菲爾德對她的感情沒有到這種程度,他還可以留下來争取一下,等安娜有一天看見他的心意,退而求其次選擇他。
但謝菲爾德已經愛上了安娜,接受她只是時間問題,他再待在她的身邊,只會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今天的經歷——站在旁邊,看着她對謝菲爾德撒嬌,臉上閃現出一種與他毫無關系的、快樂又滿足的、多情而嬌媚的紅暈。
謝菲爾德幫她擦完腳,順手用那張毛巾擦了擦手掌,拿出紅木煙盒,抽出一支煙,銜在口中,垂頭準備劃火柴。
安娜卻煩人地把腳伸過去,踢了一下他劃火柴的手:“不是說幫我揉腳嗎?”
她的動作再慢一些,說不定就被劃燃的火柴燙傷了。雅各布看向謝菲爾德,他的先生臉上沒什麽表情,拿下口中香煙後,和火柴一起丢在桌子上,然後伸手扣住她的腳腕,有些粗暴地把她扯了過來。
安娜用鼻子哼了一聲,扭過身,想要逃跑,但不知是扭得太着急,還是假裝的,她的嗓子裏發出一聲短促痛苦的叫聲,身子蜷縮起來,“嗚嗚”地說:“腳……抽筋了!”
很明顯,這是拙劣的勾引。
但他們都對她故意裸.露出來的、蜜黃色的、有些凸起的脊骨僵了一下。她的肌膚并不是雜志上那種絕對光滑的皮膚,有一些細小的雞皮疙瘩和淺褐色的汗毛,卻比那種經過處理的完美肌膚更加令人口幹舌燥。
謝菲爾德走到她的身邊,彎下腰,單手撐在她的身側,似乎在問她哪裏抽筋了。
雅各布猜得不錯,這确實是拙劣的勾引,因為下一秒鐘,安娜就勾住謝菲爾德的脖子,活力十足地說:“抓到你了,快幫我揉腳!”
雅各布看不下去了。剛好,辦公時間到了,他終于有理由離開了。
臨走前,他忍不住看了安娜最後一眼,她正靠在謝菲爾德的懷裏,面帶甜蘋果似的微笑,完全沒注意到他的離去。
這樣也好,他可以放心離開了。
這麽想着,他卻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每一眼都是最後一眼。
她的臉龐在夏日熾烈陽光的照耀下漸漸虛化,剩下幽黑的眼,鮮紅的唇。她盡管渾身都是缺點,粗魯又野蠻,但是鮮活、可愛、生氣勃勃,讓人無法不迷戀,無法不疼愛。
她無需為他付出什麽,也無需對他動情人似的感情,只需永遠維持這樣快樂的微笑,對他來說,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作者有話要說: 嚯,想不出騷話,繼續掉落5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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