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帝的大禮包
果然,五天之後,太後就能下床了。賈環用的可是用羊腸做的手術線,不用拆線,現在太後的身上,除了那道手術的傷痕之外,再看不出當日臨近鬼門關的樣子了。
賈環的确很有先見之明,當日今上知道賈環所謂的治療方法居然是在太後的身上開一刀,并且切下了一斷叫什麽“盲腸”的東西之後,那臉色立即就變了。
好在太後沒出事,否則這今上會不會遵照當日的承諾不治賈環的罪可就兩說了。
賈環也是冷汗直冒。雖然知道伴君如伴虎,可是如此近距離的接近死亡,還是讓他想起來第一世時,那溫度慢慢離體而去的無助。只是多年的醫生當下來,看到能治的病,卻不能去治,他自己全身就不得勁。好在,這位皇帝還算開明,沒有直接把自己給砍了。
事後今上又仔細的問了賈環,關于手術的一些問題。終于了解了手術對一些急症,以及大而深的外傷起到的好處,終于決定,讓呂院判帶着,研究這一從華佗時便失傳了的醫術精華來了。
至于為什麽不是賈環,這位不是在努力的念書呢嗎?
慈寧宮
太後經過幾天的調養,身體是徹底的恢複了,這一天今上和司徒遠一同來看望她老人家。
一陣請安問好之後,便是閑聊的時間了。太後問了:“當日環兒救了哀家一命,皇帝可得好好的賞賜于他。他這個方法雖說血腥了點,可到底能救不少原不該死的人,也是一個善行了。你可不許吓唬他!”
“兒臣明白,這賈環,于醫道之上的确有幾分天份的,難怪那無名道長會收下他當關門弟子。”今上也感嘆,“正好當日朕允了他分出賈氏宗族,如此再多助他一臂之力也是可以的。”
“哦?皇兄準備怎麽助他?”司徒遠很關心這一點。
今上瞅了一眼自家不省心的弟弟,“放心吧,虧不了你的心尖子!”
“那就好。”司徒遠放心了。
太後對今上的決定也很滿意,畢竟人家救了她一命,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去行那忘恩負義的事嘛。
這一次,今上的速度很快。
這一日,榮國府中,賈母正在同孫子孫女們說笑逗樂兒,賈赦正宅在自己的小院子中欣賞着新到手的幾把古扇,賈政則在同清客們高談闊論中。省親別墅的建設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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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門外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賈政談興正濃,這一被打斷,立時就不悅了:“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
小厮忙跪下,也沒有先請罪,只結結巴巴的說道:“回老爺,門外有聖旨到了,讓咱們阖府都去接旨呢!”
“啪!”賈政的茶碗都沒端住了,“你說什麽?接聖旨?”見小厮不住的點頭,這下不淡定了,要知道,自從先榮國公賈代善去世後,他們榮府可就沒有正兒八經的再接過聖旨了,這說明什麽?這是要升官的節奏啊!
高聲叫道:“來人!去二門上給老太太,太太,姑娘們回話,設香案接旨!”說完,丢下衆清客們,親自去指揮香案的擺設了。
榮國府頓時亂了起來,不止後院的賈母等人,就是借住在梨香院的薛家三人,也聽到風聲,趕過來了。
此時榮府中門大開,寧國府的賈珍等人也過來了,他可是族長,怎麽着也得過來沾點光不是?
一陣忙亂之後,終于是将一切工作做好了,今上身邊得用的太監蘇公公雙手上恭敬的托着一道明黃的聖旨進來了。身邊跟着一位八、九歲的小童,後邊是四個小黃門。
蘇公公看着跪倒一地的賈府衆人,眼神挑剔的一一看過去,方點點頭。轉身恭敬的對身邊的小童說道:“環爺也去一同接旨吧。”這話一出口,賈政不由得擡起了頭,看到眼前的小童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出來是誰。
底下賈家的衆人更是摸不着頭腦了,“這人是誰呀?”
賈環也不管賈家衆人有什麽想法,只是安靜的走到賈寶玉的身邊跪了下去。
蘇公公見一切都安排好了,咳了咳,展開明黃的聖旨,開始宣讀。一大通的骈四骊六的骈文念下去,中心思想卻只有一個:賈家二房的庶子賈環,無名道長的關門弟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手中活人無數。最為重要的是,他救了太後娘娘和忠睿親王兩個尊貴的人的命。今上感念賈環對這二位的救命之恩,因此特授予賈環忠勇侯的爵位,食二等侯爵的俸祿。因為賈環乃榮國府賈家庶子,榮國府中爵位最高的賈赦只是一等将軍,這樣很不妥,不妥!今上不忍忠勇侯因為出身問題為世人所诟病,因此另賜忠勇侯府,着令賈環與賈氏分宗。其生母趙氏端莊大氣,又教養出了忠勇侯這麽一位國之棟梁,實為國之大幸呀,因此特封趙氏三品诰命淑人,即日起,搬入忠勇侯府,由忠勇侯奉養。新任忠勇侯年紀還小,正是讀書上進之時,着其入宮中崇文館同皇子們一起讀書。
這就是今上送給賈環的大禮包了。
這麽一大堆的旨意砸下來,賈家從賈母到賈珍,全都懵了。賈環本身在賈家的存在感就低得可憐,自從五年前賈環出了賈府,賈家的人可都以為他死了呢!這一次,一道聖旨下來,不僅這賈環成了忠勇侯,就連趙姨娘也要被接出去當那堂堂的三品诰命夫人了。這怎麽行?!
而賈家的那些下人們,則是紛紛擠眉弄眼的,一邊還不時的看着賈寶玉,心話:不是說這位才是有大造化的嗎?怎麽現在有造化的人卻成了那個府裏的小凍貓子似的環三爺了?這是在耍我們嗎?!
賈母突然想起來了,五年前,因為她的心尖子寶玉的玉丢了,她去問了寶玉的幹娘馬道婆了,說是這庶子擋了寶玉的路,不能讓他留在府中,當年,她聯合賈珍等人,可是将賈環的名字遷出了族譜了!這下可如何是好!
可這是聖旨!不說依然站在香案旁邊,明顯是給賈環撐腰的蘇公公,就是蘇公公身後帶的人,看着也明顯不是一般的太監!
這時,蘇公公念完了聖旨,也不看賈家衆人的神色,只笑眯眯的對賈環說道:“忠勇侯,接旨吧!”
賈環按規矩上前接了旨,賈母回過神來,正想說點什麽呢,蘇公公又補上了一句:“三等将軍賈珍,開宗祠吧!皇上可說了,這事兒,今兒就得辦完羅,不然,咱家可回不了宮呢!”
賈環手捧着聖旨,眼觀鼻,鼻觀心,他今天的風頭出的夠多了,就讓別人表現去吧。
賈母顫顫巍巍的在鴛鴦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恭敬的對蘇公公福了福,“公公,老身可否問一問,皇上這是何意?”
蘇公公一個眼神都欠奉:“老太太這是在質疑陛下羅?”
賈母頓時一個激靈:“不敢不敢,老身怎敢有此想法。只是老身的這個孫兒,多年前大病一場,後來說要出外還願,至今已有五年了,如今他回來了,老身想着同他共敘幾日天倫,您看?”
蘇公公的眼皮翻了翻,這位的臉皮可夠厚的:“皇上說了,自兩代榮國公去後,如今的賈家越發不像樣了,襲爵的偏居一隅,二房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卻竊居正堂,無視尊卑,不分長幼,治家無方,子孫難擔重任,難得忠勇侯甚得朕心,為免忠勇侯小小年紀,再被教廢了,還是早日讓他們分宗的好,老太太,聽清楚了沒有?”
蘇公公的聲音不小,不止賈母聽清楚了,就連賈赦、賈政、賈珍等人也都聽清楚了。別人聽了尤可,只賈政聽了,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自诩君子端方,沒有什麽可以讓人诟病的地方。可如今,今上卻明晃晃的說他不敬兄長,不顧尊卑,這讓他如何不剜心?再有,賈環是他的庶子,在他心中,從來也沒有一處位置是給賈環的,如今卻越過了他,成了超品的侯爵,今後見到他,不是還要行大禮?賈政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還有王夫人,這位賈府中出了名的慈善人,此時正一臉的木然,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沒有放在心上似的,如果忽略她手中那條已經被扯爛了的手帕的話。
賈府衆人面面相觑,全都讷讷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個時候再看不出來有問題的話,蘇公公也不用混了。“嗯?怎麽着,咱家還使喚不動諸位嗎?”
賈母此時仿佛眼花耳聾了,不開口說一個字。賈珍無法,只得上前一步,谄媚的對蘇公公說道:“蘇公公有所不知,五年前,我們家寶玉生來帶着的玉丢了,雖說後來尋到了,只是老太太到底不放心,便去了大報國寺求了一簽(其實是馬道婆)。簽上說,環兄弟與寶玉生來相克,有環兄弟在,寶玉便有火光之災。您老也知道,那寶玉原是我們老太太的心尖子,哪裏能容得下這樣的事發生?當日便開了宗祠,将環兄弟的名字從族譜中移出了……”
這下子,賈環也挑眉了,和着他忙了這麽老大一圈,居然白忙活了?不過想想,到底是将趙姨娘摘了出來了,倒也不算是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