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冷子興演說榮國府新篇
這一天,師徒二人雲游到了金陵。
自古“天下財富出于東南,而金陵為其會”。金陵又是四大古都之一,有“六朝古都”、“十朝都會”之稱。同時,這也是本朝太、祖舉義師的地方,其繁華程度,可見一斑。而如今,京城的四王八公也多出自金陵。這不,剛到金陵沒多久,他們便聽到了所謂的金陵四大家族,以及“護官符”。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
阿房宮,三百裏,住不下金陵一個史。
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
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
“到了金陵,環兒要去祭下先人嗎?”無名道長很貼心的問道。
“不了,我算哪個牌面兒上的人物?賈家祖宅的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呢。”前些年,他們多是在北地行醫,這還是第一次到得江南之地。好在賈環不是真的八歲稚童,否則還真有可能被亂花迷了眼。
在一家比較大衆化的客棧安頓好了,師徒二人就信步出了客棧,逛起了這古時的街市。
要說古代比之現代,空氣就是好,沒有尾氣,沒有ph2.5,天空是藍藍的,水是清清的,這讓在後世生活過的賈環欣喜不已。
兩人選了個坐了八分滿的茶館子就進去了,這樣的地方,是打聽消息的最佳之所。
茶館中販夫走卒,三教九流,衆人所說的話題也各不相同,比較多的是張家老太太與媳婦鬥法如何如何,李家老爺又看上了百花閣的頭牌姑娘,要贖了身擡回去做八姨娘blblbl……
老道士撇撇嘴,不明白自己的小徒弟怎麽這麽喜歡聽這些所謂的“八卦”?并且還能從這些看似沒有牽扯的小事中發現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幾次下來,老道長倒也對小小的賈環道了聲服了。
要知道,這五年來,皇城權力争奪正是高、潮疊起的時候,幾位皇子你方唱罷我登場,他們這些只專注醫人的醫者也時常被拖進旋渦。幾年來,賈環活人無數,有些人因心懷感激,決定忠于賈環。
于是賈環将這些人組、織起來。讓其中一位比較有生意頭腦的年輕人統領這些人,建了個名為“神隐”的組、織,最初做的是情報的生意。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不知道的消息。本來賈環并不想做情、報之外的生意,成立這樣一個組、織也只是想讓自己在這麽一個動蕩的時期能立于不敗之地。奈何那位名叫楊宏的年輕人腦子實在好使,靠着比別人更先知道的情報,抓住了不少的商機,漸漸的又成立了一家名為大興的商行,南來北往,只要能賺錢的生意,就沒有大興商行不做的。幾年下來,賈環真正的是日進鬥金的富一代了。
只是這東西畢竟不容于皇家,知道“神隐”的人并不多,除了他們師徒,以及神隐中的兩位正副負責人之外,便沒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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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時,老道長并不看好,誰知道幾年下來居然成了現在的局面了,不得不感嘆自家徒弟眼光着實不錯。也因為這些情、報,他們這些行走各家的醫者們,躲過了多少參和進大家族的陰私裏,甚或者皇位之争中去。
打聽消息,最佳的場所就是青樓和茶館了,他們這一老一少可不适合去青樓,于是,茶館就是首選了。
這時,他們隔桌的兩個人的對話,引起了賈環的注意:“賈兄?哦,不對,是賈大人,您今兒也來這兒消遣?”
賈環擡頭看時,卻是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對着座位上一位一臉威嚴,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官老爺的人笑得谄媚。
官老爺擡頭,仔細端詳了端詳,随即一臉恍然:“原來是冷兄。兄臺今日倒是有興致到這茶館子喝茶?”
那位冷兄也不客氣的在對面落座,見對面的官老爺茶碗裏已經沒有茶水了,便順手執起茶壺,親自給那位賈大人滿上茶,一邊殷勤的笑道:“賈大人如今起複,勤政愛民,造福一方。今兒這是微服體查民情來了?”這次的聲音倒是低多了,好在賈環耳聰目明的,又離得近,倒是聽得清楚。
看這兩人的形态,這位賈大人莫不是賈雨村?算了算,這位應該已經完成了“葫蘆僧判斷葫蘆案了”。“啧,這運氣……”
賈雨村聽了很是受用,誰人不愛聽恭維的話呢?“呵呵,冷兄今日怎的也到了這金陵來了?”
冷子興有些得意的放下茶碗,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們家大姑娘前兒剛剛封為賢德妃,聖人便有旨意下來,‘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跸關防之外,不妨啓請內廷鸾輿入其私第,庶可略盡骨肉私情,天倫中之至性’(出自原文)。此旨一下,誰不踴躍。咱們家大姑娘高居妃位,哪有不回府省親的?這不,如今府中已經開始籌建省親別墅了。小弟不才,領了府中采買古董玩器的差事,可不就到了金陵了?”冷子興自認對賈雨村有告之朝起複舊官員的情誼在,倒也不将自己當成個外人了。
果然,賈雨村雙眼亮了,急切問道:“果真?這可是好事兒啊,一會兒冷兄同下官一起回府,下官修書一封,冷兄代為兄入京時呈給政公,可好?”
冷子興呷了口茶水,點頭道:“這是自然,不如你我二人就此起身?”
“如此甚好!”于是這兩人相偕離開了茶館。
後面的話,那兩人沒有刻意放低聲音,茶館中的人都聽到了,各人的表情各異,無不豔羨。
賈環和老道長也結賬離開了。回到客棧房中,老道問道:“這倒奇了,你本家出了個妃子,雖不至于同他人似的欣喜若狂,可也不應該這般眉頭緊鎖呀?”
賈環搖頭:“師傅這是明知故問麽?我不信您那百試百靈的卦沒告訴你這是個什麽樣的世界。”
“呵呵,老道倒是忘了,環兒原便是這局中之人。”老道長捋捋胡子,笑眯眯的說道。
賈環從懷中拿出一個特制的笛子,吹了兩下。然後便若無其事的坐在桌邊同無名道長對弈了起來。
大概一盞茶的時間,門外傳來三長兩短的敲門聲。
“進來。”賈環執黑子,正在埋着苦思對策,并沒有看向來人。
來人一身小二的服裝,是那種丢在人群裏就分辨不出來的那種。小二對賈環的待慢并沒有意見,反倒十分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一刻鐘後,賈環有點抓狂的投子認輸了,“不玩了不玩了,根本就是欺負人嘛。”
老道長搖搖頭,這徒弟什麽都好,就是棋藝不怎麽樣,十足的臭棋蒌子。他時常拉着人下棋,希望可以增加寶貝徒弟的棋藝,可惜,到今天為止,一切都還需努力啊。
賈環轉身看向小二:“來了?”
“是的,大爺。”來人正是“神隐”的頭領——楊宏。
賈環點頭,他的這些手下從來不稱他“環三爺”、“三爺”的,對這一點,賈環表示十分的滿意。“前年我讓你囤積的那些材料弄得怎麽樣了?”
“回大爺,已經囤得差不多了,前兒咱們商行的船隊剛從歐洲的法蘭西回來,帶回了不少的鑽石、水晶、玻璃制品。還有大爺特地吩咐的各類書籍,正在莊子上整理呢,等弄好了,再給大爺送來。”楊宏對賈環那是各種的崇拜,十分的恭敬。
賈環很滿意,面前這位下屬,若是生在後世,妥妥的高級ceo式的精英人物啊。“你做得很好,這樣,你立即回京,我記得咱們商行在京城鼓樓大街上有好幾家店面?”
“是的。共是四間店面,面積都不小的。”
“那就好,你回京後,将我們手上囤積的東西全都開店出售。做完這一單生意,就關店。明白?”
明白,當然明白了。不說楊宏本就是滿腦子生意經的家夥,就是賈環如今說得如此直白了,他要是再不懂,那就是白癡了。“小的明白。只是……”
“嗯?只是什麽?”
“只是那些老字號的店,不會找我們麻煩嗎?要知道,咱們這可算是……”趁火打劫了。後面這一句,他沒敢說出來。說實話,兩年前,賈環讓他開始囤積這些東西時,他還一直想不明白呢,直到聖上下旨宮妃省親,他才明白了過來。可是他們這位大爺,這是打算做一錘子買賣?
賈環看了他一眼,“你想的沒錯,我就是想做一錘子買賣。趕明兒你回京後,去忠睿郡王府,拿出五成的份子給王府,至于那位忠睿郡王準備将這些份子怎麽分,就不是咱們的事了。”
楊宏眼睛一亮,心下佩服自家大爺腦子轉得夠快的。當即應下了。賈環擺擺手,讓楊宏退出去了。
那位忠睿郡王在衆皇子中排行第十一,同今上并不是同母所出。十一皇子的生母是純妃,同太後是兩姨表姐妹。這二位在閨閣中的感情本就十分的好。純妃生下十一皇子後的第二年,便病逝了。太後便将十一皇子抱到跟前撫養。
今上同這位排行最小的弟弟感情也十分要好。當年十一皇子是鐵杆的今上支持者,私下裏不知道為今上做了多少他不能出面的事情。今上登基後,也投桃報李,以十歲之齡受封郡王,并掌管錦衣衛,可見聖寵之重。
賈環将五成的份子分給忠睿郡王,也就是等于賣給今上一個好,刷刷好感度。至于忠睿郡王會不會把股份拿給今上,那就不是他關心的了。
有了天底下最粗的大腿,相信他這門一錘子買賣一定能做得風聲水起的。
無名道長無奈的笑了笑,對這個小徒弟的財迷樣十分的無語。不過,看在這些錢,最後都成了他倆雲游四方救治病人的資金來源的面子上,財迷就財迷了吧,至少能多救不少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