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思念
兩年後。
江湖傳言,網通一二區曾有過一個精通花間離經的雙栖大神,此大神接觸劍三不到兩個月便拿下網通區競技場22及33的雙料冠軍,其創建的惡人幫會從誕生第一天起便被浩氣第一大幫圍追堵截,卻仍是逆流而上成為能與之針鋒相對的惡人第一幫會,更誇張的是,傳說網通區的金牌代打團隊也是出于他手,而如今被稱為全明星的直播頻道中,也有六七位最初也是他們幫會的主力成員。
當年他的名字在貼吧和論壇都稱得上如雷貫耳,其直播代打的視頻更是成為萬花谷的典範,不論是新手還是老手,離經還是花間,都将他視為當之無愧的花谷大師兄。
只可惜,長江後浪推前浪,漸漸地有新的花神嶄露頭角,而如今的江湖裏,已少有人再提及那個已經足足消失了兩年的人。
而在這段時間裏,劍網三也迎來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革新,鎮派經脈系統被徹底舍棄,新奇穴系統上線,這也意味着當年紛繁複雜卻又令人拍案叫絕的切磋對決,徹底成為了歷史。小輕功進入公共CD,多數門派特色技能被封入奇穴之中,以至于手法和謀略在切磋及競技場中的作用明顯下降。拼裝備拼傷害玩套路的玩家越來越多,所謂的高手也摻雜了不少水分,PVP競技似乎微妙地變了味道,以至于許多老玩家一批批地離開,而剩下的那些人,或改頭換面,或隐匿在江湖之中,也鮮少再有當年的熱血激情,更多的只是習慣了,舍不得離開罷了。
【我靠!BUG了吧!我明明八卦了為什麽沒封住你!】
對面一個全身八級石頭閃瞎狗眼的土豪氣純嗷嗷叫嚷。
【不懂了吧,這叫沃土春泥,防封內噠。】
【啥?還有這玩意兒?】
【當然有呀,是我太師父教我噠。不過他也是跟人學的,是看了一個好早以前的直播視頻呢。】
【直播?誰的?蘭摧?月媽?】
【不是他們啦,是很久以前的一個花哥,叫墨染青衣的。】
【嗷,不認識,啧啧,以前是不是什麽人都敢開直播呀?改天我也去開一個得了。】
倆人正聊得起勁,氣純道長忽然接到一個切磋邀請,他轉身點了下目标,發現是最新出的新職業明教。
是個喵哥。
氣純打明教?吊打嘛。生太極裏躲好了拉開距離,再封個內開個爆發,啪啪啪,二十秒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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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完全都沒走心,随手點了确定。
然後他就悲劇了。
我靠!人呢!這貨隐身都沒CD嗎!
不對啊,我在生太極裏怎麽被控了?!又是BUG啊啊啊!
尼瑪根本控不住這貨啊!
好了好了終于鎖住……我去怎麽又隐身了!啊啊啊啊啊啊!
這喵哥全程就沒站在他面前過,永遠繞背在他後面,好不容易對準了就立馬隐身,控制也全部躲掉,被封內就跑得老遠,更奇葩的是這貨竟然在生太極裏能控住他,啊啊啊夭壽啦!欺負人呀!
于是氣純道長直到跪下都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麽輸的。
一個氣純竟然被一個明教滿血吊打,一定是打開游戲的方式不對……QAQ
道長十分震驚,切磋結束立刻想密聊他,可那人脫離戰鬥後就隐身了,連個人影都看不到。道長靈機一動,趕忙到戰鬥記錄中往上翻,結果看清記錄後更是震驚無比,因為戰鬥記錄只會顯示傷害者現身時候打出的傷害,而他倆的切磋記錄裏有半數都沒有顯示傷害者的名字,也就是說這喵哥有半數時間都是秒現身秒隐身,期間還打出了一整套逆天的傷害……媽媽咪呀,這是單身一百年的神喵啊!
道長終于在最頂頭抓到了他的名字,趕緊密聊他。
【這位喵哥!你怎麽在生太極裏控住我的?!】
對面沒回話,道長又是锲而不舍地問,過了很久對方似乎嫌他煩,終于回複了一句。
密聊【南柯一夢】:以後說大話之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又水又沒常識,删號吧。
道長瞬間懵逼,頓時委屈得不得了。
我幹嘛惹着您啦?
還想再問,對方卻把他拉黑了,道長簡直欲哭無淚,弱弱地問旁邊的小花花。
【你知道‘南柯一夢’是誰嗎?】
【南柯一夢?】花花像是很疑惑,【不知道呀,誰呀?】
【一個明教,好犀利啊……還好叼啊……這麽牛逼又炫酷的家夥竟然沒人知道,好神奇……】
【估計是哪個大神的小號吧?哎,說到明教,咱們服出了個全明教暗殺組織,你知道嗎?】
【聽說過,不太了解哎……】
【就是接仇殺單子的,一個人頭一千金,不過聽說最高價是人民幣一萬塊!承諾把人殺到退服的,偶買噶,土豪的世界我不懂。】
【這麽酷?!我也想加入啊!】
【你得了吧,被殺還差不多。】
揚州的主城切磋區依舊人聲鼎沸,聊天的打架的**的都窩在一塊兒,幾乎沒什麽人會注意身邊匆匆走過的路人。
更不要說一個隐身的路人了。
穿過人影攢動的主城區,喵哥仍是隐着身,一步步慢慢走着,逐漸遠離了身後喧鬧的人群。
揚州河岸仍舊安靜而美好,幾只烏龜在岸邊爬來爬去,偶爾有幾個閑人過來挖礦采草,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沒什麽人留戀。喵哥站了一會兒,又走到一塊石頭旁邊坐下,仍是隐着身,目光卻看着遠處霧蒙蒙的河水,不知想着什麽,一動不動地坐着,入定了似的。
直到近聊頻道冒出一行白字來。
近聊【男神不好追呀】:喵哥喵哥,你在嗎?
喵哥看着就站在自己邊上的明教小蘿莉,沒吱聲。
近聊【男神不好追呀】:我知道你在這兒啦,你現個身呗,我好無聊呀,咱倆切磋玩兒吧。
喵哥還是沒搭理她,不過很快就接到了密聊。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喂喂,粗來玩!
密聊【南柯一夢】:離開一會兒,稍後回來。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看吧,你果然在這兒挂機呢,快粗來玩!否則我刷屏煩死你!
喵哥看起來十分無語,只好站起來解了隐身,喵蘿立刻跳過來,開心道:【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近聊【南柯一夢】:你天天都沒事做?
近聊【男神不好追呀】:這不就來找你搞事兒嘛!
近聊【南柯一夢】:……
近聊【男神不好追呀】:哈哈,來來,繼續切磋,我昨天又研究出來一套新打法,今天一定要打掉你半血!
南柯一夢話不多說,幹脆地過去插了一面戰旗,然後二十秒後繼續拍拍手打了個坐。
近聊【男神不好追呀】:嘤嘤,不科學,主城的明教我全都能打贏,怎麽就打你這麽費勁兒!
南柯一夢沒說話,喵蘿又蹦蹦跳跳地過來,坐在他對面。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說起來,我老早就想問你了,你幹嘛總在這兒挂機呀?
對面仍是不說話,不過喵蘿已經習慣了自己自言自語七八句對面只回一句的畫風了,于是就繼續自說自話。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哎,我昨天說到哪兒啦?哦對,我不是跟你說我為了我家男神跑去他們公司實習嘛,哎,可惜男神鳥都不鳥我,心裏只有他的白月光,可他的白月光又不愛他呀,你說他自虐什麽呢,我到底哪點沒那家夥好嘛!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你說一個人怎麽能這麽癡情呢,都過去這麽久了還放不下,怎麽那麽傻呢?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喵哥,你說真的會有人愛另一個人一輩子嗎?我才不信呢。
密聊【南柯一夢】:有的。
喵蘿猛地一驚,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哦,可能吧,但是兩情相悅太難了,兩個人互相喜歡才最重要啊,否則一個人癡情有什麽用呀!
密聊【南柯一夢】:互相喜歡也沒用。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哎?
密聊【南柯一夢】:互相喜歡,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喵蘿忽然靜了一靜,問了句:【為什麽?因為有別的牽挂?】
那邊很久都沒說話,直到她快要放棄的時候,對方終于回複了五個字:【因為舍不得。】
【舍不得?因為舍不得就不能在一起?什麽鬼道理?】
對方站起身再次隐身,這回真不理她了,喵蘿又騷擾了他一會兒,最後也沒趣了,自己蹦跶噠地走了。
揚州河岸漸漸黑了下來,主城區玩鬧的人也逐漸散了,世界頻道也安靜了不少,喵哥終于現了身,在岸邊又站了一會兒,準備下線。忽然,身邊從天而降一個紫色身影,巧巧地落在他面前,站定了以後繞着他轉圈圈。
耳機裏也叮地一聲響,小房間裏跳進來一個橙色馬甲,嘿嘿笑道,“青衣,還沒睡啊?”
顧逍嗯了一聲,看到某人新換的裝備十分無語,“五毒成男的外觀真是……”
“一言難盡,是吧是吧!所以我說戈陣是個變态啊,竟然還喜歡這種又騷又浪的造型!”離莫原地蹦了兩下,忽然說,“話說,月咒和二貨打算A了。”
顧逍默了一會兒,低低嗯了一聲。
“哎,這兩年A了好多人啊,咩咩和鶴歸也走了,要不是大師還在玩兒,估計秀爺也A了吧,”離莫不蹦了,坐在了顧逍邊上,“你的氣純號再也不上了麽?”
“嗯。”
“……”離莫沉默一會兒,心裏有點難過。墨染青衣A了的那天,幫裏因為仰慕他而來的人陸陸續續走了二三十個,之後顧逍上線得知那人走了,在信使那裏站了整整一晚上,之後就把號停在揚州河岸,也跟着A了,直到開九十級出了明教才回來,卻再也沒登錄過絕劍青衣那個號。幫裏其他人都不知道這個從來不說話的喵哥就是早已絕跡江湖的絕劍青衣,現在幫會已經轉到了離莫的名下,副幫主那一欄裏只有裝備已經淘汰了N個賽季的絕劍青衣和墨染青衣,離莫就把那兩個號那麽放着,看起來就像是倆人從來沒分開過。
離莫沒忍心問顧逍他們到底怎麽了,顧逍現在除了接代打和暗殺的單子幾乎不怎麽上線,只要上線了就在這河岸邊上挂機,離莫聽說當年大師父和顧逍表白的時候就是在這個地方,當時鬧得轟轟烈烈火爆了整個服務器,誰知道轉眼不到一個月就變成了這樣的結局呢?可他心裏仍是十分茫然,顧逍明顯就是在想念那個人,大師父曾經也是那麽那麽喜歡他,所以倆人到底為什麽會分開呢?
“青衣,你要是……真那麽想他,就把他追回來吧。”
顧逍沒說話,過了很久才說了一句“沒事我下了”,便很快從屏幕裏消失了,離莫站在原地呆了很久,終于是無奈地嘆氣,也準備下線了。可剛要關掉游戲,密聊頻道裏忽然傳來叮的一聲響。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幫主~
離莫愣了下,回頭看到最近剛入幫沒多久的那只喵蘿,便回複道:【小喵啊,怎麽啦?】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你大半夜在這兒站着幹嘛哪?
呃……因為顧逍不想曝光他的身份,也提不起什麽精神玩游戲了,所以離莫也一直在給他打掩護,便趕忙找了個借口說:【哦呵呵,看風景呀,這河水,這月光,美呀!】
對面點點點了一排,無語道:【我剛看到你和喵哥聊天了好嗎?】
……所以隐身什麽的,最讨厭了。
離莫無奈,只好說:【啊,作為幫主關懷一下低調的幫衆而已啦。】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那你也關懷過頭了吧,講真,我已經N次看到你大半夜過來騷擾喵哥了。
密聊【離莫】:……嘤_(:з」∠)_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喵哥不愛說話,喵哥犀利得一筆,喵哥只搭理你……所以幫主你跟我說實話,喵哥是絕劍吧?
離莫頓時懵逼,絕劍青衣在兩年前的确是個大名人,可現在知道他的已經很少了,所以眼前這家夥……難道也是哪個故人?
密聊【離莫】:你是……誰呀?咱們之前認識?
對面的喵蘿邊蹦邊說:【算認識吧,不過不咋熟。】
呃……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我是不懂啊,他天天在這兒挂機又是何必呢?明明當年放棄的是他。
離莫頓時震驚:【你有啥內-幕?!】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你還不知道?當年就是絕劍在墨染青衣和前男友中間選了前男友,墨染青衣才走的啊。
納尼?離莫呆住了,趕忙說:【不對啊,青衣一直都是單身啊。】
密聊【男神不好追呀】:得了吧,鬼才信呢。
密聊【離莫】:真的!我跟他打了那麽多單子,從來沒人找過他啊,你說哪有人談戀愛連續好幾天不出門的啊!
對面的喵蘿忽然不蹦了,像是很疑惑,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可是我真的聽說他是因為前男友才和師父分手的啊。】
離莫一愣,下意識問:【師父?什麽師父?】
喵蘿一呆,趕忙說:【哎不管了,幫主你快點休息我下啦!】
說完一溜煙兒就走了。
離莫呆了兩秒,猛地反應過來,等等,那貨不會是……那誰吧……
*****
第二天,A公司樓下嚣張地停下一輛紅色跑車,而後車裏蹦出來一個漂亮的年輕男孩子,頭發亂糟糟的,嘴裏叼着一片面包,下車後把書包甩到肩上就朝大門狂奔而去。
“讓一讓讓一讓,哎哎哎等我下!”
男孩子急速沖進電梯,在門關上的最後一秒嗖地一下飛進去,引起周圍人目瞪口呆的贊嘆。
“莫傾你行啊,小飛人啊。”
“莫少這是學了功夫吧,飛檐走壁一把手啊。”
“嘿嘿,”莫傾撥楞一下頭發,心虛道,“我老大來沒呢?”
“這時間遲總肯定到了啊,說起來你天天踩點兒來上班,小心影響實習成績哦。”
“知道啦知道啦。”
莫傾出了電梯就踩着貓步往總監辦公室走,到了門口看到小周也到了,頓時就欲哭無淚。
“周姐……”
小周擡頭看他,翻個大白眼,“我說就你這表現,能追到老大才是見鬼了。”
“我就是起不來啊,從小到大都賴床,現在七點半能起床已經突破極限了好麽,”莫傾唉聲嘆氣道,“而且昨天睡太晚了,差點就沒起來。”
小周無語,收拾了一疊文件遞給他,“這些拿給老大簽字,我一會兒出去安排會議,你盯着老大都簽完,有問題的做好筆記,聯絡下面的各部門經理調整修改。”
“好嘞,”莫傾趕緊整理一下衣服頭發,把嘴裏的面包吞下去,對着玻璃窗拍拍臉,“周姐我這形象成不,是不是帥暈了?”
“不好意思,常年對着老大那張臉,對所有小鮮肉完全免疫了謝謝。”
“啧啧,周姐你審美這麽高小心嫁不出去哦。”
“嘿,臭小子找死吧你。”
倆人笑鬧兩句,各忙各的去了,等小周離開,莫傾把所有文件分門別類整理好,然後挺直腰板精神抖擻地敲了敲總監辦公室的門。
“進來。”
莫傾咳了一聲,小心髒忍不住蹦跶了一下。
推門而入,入眼的就是清晨柔和的陽光和那人溫潤的面龐融合在一起的畫面,美得簡直讓他流口水,莫傾擦擦嘴角,趕緊狗腿地蹭過去。
“師父,簽字啦。”
遲墨然對他私下的稱呼已然麻木了,無奈地搖搖頭,伸手把文件夾拿過來一頁頁翻看。莫傾在邊上看着他認真工作的側臉,簡直要抑制不住洪荒之力,暗自星星眼地感嘆世上怎麽會有氣質這麽好腦袋又那麽聰明的人呢,不愧是我莫傾喜歡了兩年的人啊。
遲墨然看了小半個鐘頭,等把有問題的挑出來後,他低頭看了看表,說道,“這幾個返回去,讓他們先給我發郵件說說修改方案,等我确認了再整改。”
“好嘞。”
“我要去開會了,辛苦你了。”
“師父,”莫傾忽然叫住他,“周末陪我去吃飯呗,我想去江南謠吃好吃的,沒人陪我呢。”
遲墨然動作一頓,回頭朝他笑笑,“不好意思啊,周末有約了。”
“騙人,你每周末都有約啊?”
“……”遲墨然看了他一會兒,又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真的有事兒。”
莫傾扁扁嘴,沒再糾纏,只是心裏頭不爽,搞得他一整天都不開心。于是回了家打開電腦,本着自己不爽也要讓別人不爽的原則,他隐着身在運镖路上劫了好幾個镖,順便跟一個玻璃心小公舉對罵了半個鐘頭,罵爽了,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可心裏還是憤懑,更多的是委屈。
兩年了,自己天天纏着那個人,還跑去他的公司實習,能做的都做了,卻還是打不動那個男人。為什麽呢?自己到底比那個顧逍差在哪裏了?自己比他有錢,模樣也不比他差,學歷更是比他好得多,到底是哪裏不行,師父為什麽就是不喜歡自己,為什麽只對那個人念念不忘呢?
莫傾很煩悶,看着自己的小蘿莉在屏幕裏無聊地甩刀,恨不得也拿把刀甩兩下瀉瀉火。正郁悶的時候,系統頻道顯示:您的好友【南柯一夢】上線了。
莫傾頓了一頓,忍不住哼了一聲。
他也實在是搞不懂這位,明明當年要分手的是他,把師父傷得那麽深,現在天天挂在揚州又是給誰看呢?腳踏兩條船,他最鄙視這種人了。
冷不丁想到昨天離莫說的話,莫傾忽然又覺得怪怪的。說起來也真的是奇怪,這人的确除了接單就是挂機,天天這麽宅着,他那個小男友真的受得了嗎?
看了眼那人所在的位置,莫傾再次翻白眼,好吧,又是揚州。
近聊【男神不好追呀】:喵哥喵哥,你在不在~~
對方可能已經被他磨煩了,這次竟然立刻現身,回了他一句:【你又幹嗎。】
近聊【男神不好追呀】:來切兩局!
于是就切了兩局,依舊被吊打,莫傾已然麻木了,幹脆把切磋當開場白,主要目的還是刺探敵情。
近聊【男神不好追呀】:喵哥,你天天在這兒呆着不煩啊?
近聊【南柯一夢】:不。
近聊【男神不好追呀】:哎,這破地兒有啥好看的,連棵樹都沒有,難道對你有啥紀念意義?
對方沒理他,莫傾想了想,試探地問了一句:【話說你天天挂着游戲,你對象不跟你鬧啊?】
對面不說話,莫傾仍是不死心,繼續問:【你對象都不管你的嗎?哎,我朋友他們玩個游戲,都要被女朋友煩死啦。】
南柯一夢似乎被他問煩了,終于回了一句:【我沒對象。】
莫傾猛地一顫,呆了呆:【你……單身?】
近聊【南柯一夢】:嗯。
莫傾有點蒙,一時不知道該問什麽,直到對方說了句有事下了線,他都站在原地沒回過神來。
而另一邊被離莫拉到小黑屋的顧逍換了老板號登上游戲,也沒多想剛才的事,上號調了調操作面板,說道:“明天我有事,不接單,給我調整一下時間。”
離莫哦了一聲,也沒多問,他心裏想的更多的是昨天那喵蘿的話,糾結一天了,此刻終于忍不住說,“青衣啊,我聽說……呃,你有男朋友啦?”
顧逍皺眉,暗想今天真是見鬼了,無語道,“沒有。”
“一直沒有?哦,我是說在我大師父之後……”
“嗯,一直沒有。”
“呃……”離莫頓了一頓,小心問,“我怎麽聽說……那個,說你和大師父分手是因為有了個……第三者?”
顧逍握着鼠标的手驀地一顫,沒說話。
“咳,到底怎麽回事兒呀?”
“……也沒什麽,”顧逍抿了下唇,聲音沒什麽波動,“分開對彼此都好。”
“好什麽啊!”離莫皺眉,忍不住說,“你天天在那兒發呆,難道不是在等他?你明明心裏還有他,你這到底是為啥啊!”
“……我沒有在等他,我只是……想在那兒待着,心裏舒服。”
“你……”離莫聽得心疼,不由地問,“你這個傻蛋,不會是什麽為了他好才分手什麽的吧?你是不是傻呀!大師父那麽喜歡你,他根本不在乎你的經歷啊!”
“他公司裏的人知道了我們的事,他那時候正好要升職了。”
離莫一愣,立刻閉嘴。
“他們全公司都在看他笑話,他當時壓力很大,他心髒又不好,還發病住了院,都是因為我。”顧逍喃喃說着,聲音有些空茫,“我當時看他躺在病床上,特別恨自己,我特別想保護他,可我什麽都做不了,只會給他帶來麻煩。離莫,我就是……舍不得看他再為我遭罪了。”
離莫沉默了半晌,恍惚想到自己當年也是這樣,為了戈陣狠心分手,自己卻難過得幾天幾夜都無法入睡。
可是……這樣真的對嗎?那人也許根本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那人也許心裏想要的,只是你啊……
“青衣,”離莫猶豫着,小心措辭,“我當初……也覺得為了他好,騙他,傷害他,躲着他,可後來我發現,比起那些我認為的好,他其實……更不想失去我。”
“……”
“也許大師父也一樣,比起那些流言蜚語,比起他的工作他的前途,他可能……更在乎的是你……”
顧逍很久沒有說話,離莫沉默一會兒,不忍心多說了,畢竟一切都過去了,說多了又有什麽用呢?徒增傷感罷了。
“我知道。”
“……什麽?”
“這麽久了,我也想通了。”顧逍側過頭,看着電腦桌邊擺着的那只大屁股白羊,忽然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來,“我當初不那麽做,不離開他,也許一切也沒那麽糟吧。”
“……你後悔了嗎?”
“不,我不後悔,他現在過得很好,事業順風順水,回到他該去的地方,過他該過的生活,挺好的,”顧逍伸手,輕輕摸了摸白羊懷裏的花朵,眸子微微眯起來,目光有些落寞,“我只是後悔,當初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天,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就好了。”
“……”離莫愣愣聽着,他從不敢想象有一天會從這個人嘴裏聽到這樣的話,這個從來寡言少語的男人,胸腔裏本是一顆寒冰一樣牢不可破的心髒,如今那些寒冰融化了,消失了,剩下的那麽一點點的真實竟是這麽脆弱又悲傷。他呆了好一會兒,心疼地說,“那……你幹嘛不去找他呢?”
顧逍的手指頓了一頓,沒有回答。
“還是說……呃,你真的有什麽前男友找上門啦?”
“……有過,不過走了。”
“哈?”
顧逍頭靠在椅背上,擡頭看着牆壁微微出神。
穆羽終于還是走了,其實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其實那個人能堅持一年他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了,那個孩子做事一直都很謹慎,性子也溫吞吞的,能為自己出櫃,為自己和父母斷絕一整年的關系,已經是這輩子能做出的最勇敢的決定了。只可惜也只是到此為止,能分手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顧逍沒指望他真的能一直堅持下去,所以在一年前穆羽終于流着淚對他說對不起的時候,他也只是覺得諷刺而疲憊,并沒有多少驚訝。只是那一刻他忽然分外地想念遲墨然,他在想當初如果自己不分手的話,現在的生活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也許……會是很開心,很幸福,被那人寵得都變懶了吧。
不過還好,還是分了好,他偶爾會上網搜一搜遲墨然的消息,去他們公司的主頁看看他負責的區域的動态,偶爾看到新聞頁面裏有那人西裝筆挺的模樣,顧逍就覺得挺滿足的,那個人功成名就又健健康康的樣子,他隔着屏幕這麽遠遠地看着,就已經很開心了。
只不過偶爾,看着那大片大片的溫柔河水,還是會想到那天晚上那人難得興奮又張揚的笑容,還是會想到那人抱着自己時炙熱的溫度,還是會忍不住奢望地想,此時此刻,那個人是不是也會偶爾,只是偶爾就好,會有一點點地,也在想念自己呢?
可也不過就是想想罷了,顧逍并不想打擾那人再次回到正軌的生活,其實只要那個人過得好好的,他就已經很知足了。
那個人對自己的愛是明朗又熱烈的,而自己能回饋給他的,只有這樣隐忍而克制,卻始終無法斬斷的思念了。
天色漸漸黑了,深夜的北京仍舊燈紅酒綠,車水馬龍,每一處華燈之下都是似是而非的喧鬧與快樂,而那些隐匿在黑暗角落裏的真實,卻被有心人深深埋藏着,了無痕跡,也無處探尋。
遲墨然站在窗邊眼睜睜看着天亮,不知道為什麽,他今晚特別地想念那個人。
最開始他仍是忍不住的,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到顧逍樓下,想再看看他,可每次等來的卻始終是那兩個人并肩而行的背影。那畫面像是一再提醒他,自己只是那兩人感情史中的一個意外,一個插曲,是個被修正的錯誤,他用了很長時間終于讓自己不再分神關注他,終于可以心平氣和地繞過顧逍的那棟樓,可以偶爾忘記他。
他逼自己不去想他,卻悲哀地發現夜深人靜的時候,腦子裏跳出的畫面仍舊都是關于那個人的記憶。
什麽時候會是個頭呢?遲墨然茫然地想。
什麽時候能徹底忘記他,什麽時候能再也不擔心他,什麽時候能在聽到任何和他有關的事情的時候,再也不心悸了呢?
逍逍。
遲墨然垂下頭,自嘲地勾勾嘴角。
兩年了,竟然過去這麽久了。
可是顧逍,偶爾,只是偶爾就好,你也會有那麽一點點地,想念過我嗎?
也會有一點點地,舍不得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撸到轉折點的,但是澳洲這邊已經十二點多了,實在寫不動了,保證質量就沒有速度,碼字慢得烏龜一樣……不過快一萬字了,寶寶們誇誇我,別寄我刀片了,哭唧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