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游]劍三之墨染青衣

第45章 陌路

遲墨然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黑眸裏閃過錯愕、茫然、和無措，呆了足足十秒鐘才費力說出一句話。

“……你說什麽？”

顧逍的脊背筆直，目光冷然得一絲波動也沒有，“分手，聽不懂？”

“……”遲墨然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白了一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啞着聲音問，“為什麽。”

“不喜歡了，有什麽為什麽，”顧逍像是很不耐煩，稍微拉開一條門縫，“而且在你和小羽中間選擇還需要什麽理由？我第一次能跟你上床也是因為他，他現在終于回來了，我當然要跟你分手了。”

“顧逍，你看着我，”遲墨然平靜地說着，撐着床的手卻用力得近乎慘白，“你看着我跟我說，你不在乎我，你愛的是他，你看着我說。”

男人瘦削的背影頓了兩秒，遲墨然遲滞的心跳總算跳躍了一下，可還來不及高興，顧逍卻再次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裏一絲情緒都沒有，“遲墨然你幼不幼稚？那你聽好了，我跟你玩兒夠了，沒心情再玩兒了，懂？”說着，他又冷笑一聲，嘲弄道，“還是說，你偏要再聽一次我跟你說過的最多的那個字？”

遲墨然終于不再說話，只是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他，盯得顧逍強撐的一雙腿險些站立不住。他抱着雙臂的手在看不見的陰影裏握得幾乎要破皮流血，可他面上仍是鎮定着，維持着嘲諷的冷笑，胸腔內部痛得不住顫抖，身體卻一動不動，冷得像冰。

他目光是冷的，神情是冷的，唯有看不見的呼吸炙熱得幾乎要灼燒他的心肺，他終于是忍耐不住，緩慢而僵硬地轉身，松開捏得發痛的拳頭打開房門。

“顧逍。”

顧逍半個身子隐匿在門外的陰影裏，他下意識停頓住腳步，可身後的男人一句話不多說，只是輕輕地，聲音微微發顫地叫他的名字。

“顧逍。”

顧逍垂着頭，慢慢閉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終于又睜開，回頭看着遲默然冷冷吐出最後一個字。

“滾。”

說罷他再也不看他，終于跨出最後一步，狠狠甩上了門。

門外的穆羽呆呆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說，“哥哥……你，你的手，流血了……”

掌心被指甲穿透，可他幾乎毫無感覺，這一點刺痛和胸腔裏翻湧的痛苦比起來根本無足輕重，他撐着牆站着，努力讓自己清醒地朝電梯走，穆羽被他冰冷的神色吓得不敢多問，只好乖乖跟了上去。

可半路上卻忽然被人擋住。

“喂，你幹嗎？要走？老大還沒醒呢！”

顧逍腳步一頓，忽然回頭，表情和之前的沉默截然不同，竟是尖銳而陰冷的嘲弄，“他醒不醒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你說什麽？！”

“我們分手了，”顧逍忽然伸手把穆羽拉過來，死死握住他的手，“告訴他別為我要死要活的，老子不稀罕。讓他該找女朋友就找女朋友，該找門當戶對的男朋友也盡管去找，別他媽老來煩我！”

“你說什麽？！”小周三步沖過去，怒道，“你個混蛋你胡說八道什麽！你敢分手？你憑什麽分手？他為了你……”

“為了我怎麽了？他喜歡我我就要喜歡他？好笑了，你們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他那樣高高在上的僞君子呢！你去告訴他，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少纏着我這樣的市井流氓，他掉價，我還嫌煩呢！”

“喂！你給我站住！顧逍！”小周氣得要瘋，剛要追出去大罵一頓，忽然聽身後響起一個人疲憊的喊聲。

“小周，回來。”

小周腳步猛地一停，慌張回頭，看到遲墨然撐着牆壁站着，吓得趕緊跑過去，“老大你怎麽起來了，趕緊躺回去，我去教訓他……”

“教訓什麽？”遲墨然低聲說着，看着那人毫無留戀地拉着穆羽匆匆消失的背影，胸腔處逐漸蔓延起一片麻木到冰凍的疼痛，過了很久，他終于慢慢收回眼，撐着牆轉過身去，“讓他走吧。”

“什麽？！”小周看他空茫而蒼白的表情，看得心裏猛地一疼，眼睛都紅了，“老大，你別這樣，我去把他追回來……”

“不用了，”遲墨然坐在床上，緩慢地吸了口氣，“等我身子養好了自己去，他可能是心情不好，我再哄哄他。”

“哄什麽呀！”小周終于忍無可忍，坐在他床邊心疼地喊，“他憑什麽這麽對你啊！他憑什麽分手啊！要分也是你分，他顧逍憑什麽這麽糟蹋你啊！”

遲墨然靠坐在床頭，很久都沒說話，只是微微側過頭，看着窗外血紅的夕陽，看了半晌才忽然扯了下嘴角，像是累極了，虛空的聲音裏一絲鮮活氣都沒有。

“我真的……很愛他，”小周猛地打住話頭，被他這氣息般的喃喃話語震得整個身子都發起疼來，“小周，我是真的想……和他一輩子在一塊兒的……真的……”

他收回眼來，黑眸靜靜看着她，明明是微笑的表情，卻看得小周眼眶都濕了。

“可是感情這東西，可能從來就不是公平的吧……”

窗外的夕陽終于緩緩西斜，那一點點血一般的光暈逐漸被寸寸吞沒，只剩下荒涼無際的黑夜，藏匿了每一處被深深埋葬的角落。

夜深人靜，顧逍仍是一動不動地站着，看着頭頂昏黃凄冷的殘月，瞳孔裏卻照不進一寸光亮。

“哥哥……你、你吃點飯吧？”

顧逍仍是不動，穆羽走過去，想拉他，卻看到男人眼角似乎有着未幹的水漬，他心裏一疼，掙紮半晌終于忍不住說，“你這是……又是何必呢……”

顧逍終于動了動，他側頭看着穆羽，恍惚的神情似乎漸漸歸位，他沉默很久，終于說，“你也走吧。”

“哥……”

“你的工作也不要了嗎？”顧逍看着他，一字字慢慢地說，“你學習一直那麽好，成績也好，現在工作也很好，以後……可能和墨然是一樣的吧，”顧逍擡起手，輕拍了拍他的頭，“走吧，別再為了我，耽誤自己的前途了。”

“哥，我不在乎那些，真的……”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顧逍垂下頭，扯着嘴角露出一絲略微哀傷的笑，“你們這種順風順水長大的人，怎麽會真的明白走投無路的感覺。可是我知道，我一直都是在夾縫裏活過來的，那種無路可去的絕望，我比誰都清楚……”

“那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啊，明明……不是我的錯，明明我也是受害者……”

“那種眼神，我真的看夠了，可我改變不了，就只能受着。可墨然呢？他一直那麽驕傲的人，那麽好的人，為什麽也要跟我一起受罪呢？就因為要抓着我，就因為要護着我，不公平啊……”

“小羽，你說他這段時間，是不是很難過呢……”顧逍喃喃說着，擡頭茫然地看着他，“所有平時關系不錯的人，一夕之間都在躲着他，躲瘟疫似的，恨不得沒認識過似的……被指指點點，就算再怎麽努力，再怎麽拼命，也永遠都不會有人認可……小羽，這種感覺我太了解了，我不想……讓他也受着這種事，你懂嗎……”

他喃喃說了好一會兒，終于又慢慢回過神來，看着穆羽扯出一個稱得上溫柔的笑容。

“和我在一起，你也要受這些苦，以後也還會有很多麻煩。小羽，你和他一樣，本來就該在大家仰望的地方活得好好的，幹嗎偏要跳到地獄裏來拯救我呢，我早就習慣了，你們那麽疼，又是何必呢……”

“哥，”穆羽被他說得心痛得語無倫次，終于忍不住伸手死死抱住他，哽咽着保證，“你相信我，我受得住，我只想陪着你，我不管那些，我什麽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顧逍沒推開他，也沒抱住他，他只是任他抱着，仍是側頭看着窗外凄冷的月光，看着看着，似乎隐約看到了遲墨然微笑的模樣，他呆呆出了會兒神，沖着那影子也笑了笑，然後閉上眼，任那滴要落不落的淚珠終于滑下眼眶，墜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

遲墨然在醫院養了兩天，第三天不顧小周和陸然的勸阻，再次回到公司拼了命地伏案工作，他像是想用折磨自己的方式讓腦子停歇下來，不去想兩天前那人莫名其妙的話，不去想那個毫無預兆地從自己身邊消失的人。

他幾乎沒怎麽回家，整整兩個月每晚都泡在辦公室裏随便睡一會兒，其餘時間就沒日沒夜地四處奔忙。那提升的一點一滴的數據幾乎是用他的心血熬出來的，每一個等着看他笑話的人最後卻被整張難以置信的報告文字震驚得目瞪口呆，他用兩個月的時間締造了一個神話，自己卻瘦得形銷骨立，溫潤的面龐像是被刀削過一般，深邃出了尖銳的棱角。遲墨然有天看着洗手間裏的鏡子，摸着自己的臉笑了笑，心想這麽一看，鼻子倒是越來越像顧逍的了，又瘦又挺，臉色也白得像鬼一樣，果然過久了苦日子，就會長成他的模樣了。

董事會所有股東終于被他最終2.7倍于銷售部的業績震懾得啞口無言，而後三天後在陸啓輝和陸然父子的周旋下，終于超過半數股東通過了遲墨然升任的決定，在年關将至的最後一天，宣布遲墨然上任這家中國百強跨國企業的華北大區執行總監。遲墨然在等到這消息的時候本以為會高興，可心裏卻荒蕪一片地感覺不到任何一點喜悅。

他坐在新的辦公室裏，看着嶄新的牆壁茫然地坐了很久，放空的腦子裏終于什麽也不剩下，唯有那個一遍又一遍萦繞在心底無數個夜晚的名字。

顧逍。

顧逍，顧逍，顧逍……

“老大，”小周推門進來，笑容滿面，“快過年啦，你是回老家嗎？”

“嗯，”遲墨然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說，“本來今年想帶他一起回去的。”

小周驀地一滞，沒敢接話，趕緊轉移話題，“哦呵呵，那個，我聽說大魔王辭職了，嘿嘿嘿，好消息好消息，那個神經病總算走了……”

“神經病？”

“啊？”

遲墨然又是笑了笑，低聲說，“他以前也總罵我神經病。”

“……”

小周看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樣看得實在難受，小心道，“老大，你既然這麽想他，就……就追回來吧。”

“當然，工作忙完了，該去找他了，”遲墨然站起身，拿過一邊的衣服穿上，“那我走了，有什麽事再通知我。”

“哦哦，好！你放心，小事兒我都給你搞定！”

“呵，謝了。”

再次踏足這扇門前，遲墨然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幾乎每天晚上都能夢到自己站在這裏，如今真的來了，卻還是沒勇氣敲開這扇門。理智告訴他顧逍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一定又是鑽了什麽牛角尖，可他仍是怕，怕顧逍那天說的話，看他的眼神都是真的，也許自己在他心裏真的無足輕重，和他相戀了三年的男友比起來，自己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這樣一遍遍地來自取其辱，是有多可悲呢？

“誰呀？”

這聲音響起來的剎那，遲墨然心裏搖搖欲墜的希望幾乎就開始碎裂了。

遲墨然沒說話，只是僵着身子站在門外，果然，推開的門內站着兩個月前見過的男孩子，他不由地捏了下拳頭，努力平緩語氣，“顧逍在嗎？”

穆羽看到他本能地發憷，猶豫了一下小心說，“在呢，我去幫你叫他……”

“嗯。”

遲墨然點點頭，卻在穆羽轉身的時候忽然看到他脖子後面露出了一點嫣紅的痕跡。他呆了一呆，心髒又是狠狠一跳，一瞬間有些茫然自己為什麽要站在這裏。他一點點握緊拳頭，閉着眼努力平複胸口的疼痛，過了很久，腳步聲終于傳來，眼前出現的卻仍是有些局促的穆羽。

“那個……”

遲墨然看着他，忽然全身上下都覺得無比疲憊，“他不想見我嗎？”

“嗯……”

遲墨然看着他脖子側面也隐約露出的紅痕，出了會兒神，終于是自嘲地笑笑，慢慢朝後退了一步。

“穆羽。”

“啊，啊？”

“幫我……把這個給他。”遲墨然伸出手，遞給他一個小小的盒子，“出差的路上買的，就當……送他的分手禮吧。”

穆羽默默接過來，沒說話。

“你好好照顧他，他體溫偏低，怕冷，不能着涼……”

“我知道，”穆羽咬着唇低下頭，小聲說，“你想說的我都知道。”

“……”遲墨然看看他，又是低聲笑笑，“也是，你知道的本來也比我多。”

他不再多說，目光看了看顧逍家的門牌，看着第一次看到的那個“1314”，終于是無聲地笑笑，轉身離開了。

一生一世……

可惜，你拼盡一切只想要他一個人，可他想一生一世的人，并不是你啊……

穆羽看到男人沉寂的背影終于消失，他關上門，回頭悶悶地說，“哥，他走了。”

靠牆而立的男人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沉默着點點頭，指間的香煙抖了一抖，落下一層灰敗的煙灰。

那人沒有抽煙，只是一根根地點燃着，然後看着那些火光和灰燼，目光空洞地沉默。地上累積了一層又一層的煙灰和煙蒂，可男人似乎感覺不到煙霧缭繞的刺鼻味道，只是靜靜看着那恍惚燃盡的火光，過了很久很久才擡起頭來。

“你的脖子……”顧逍嗓音有些啞，眼眶也有些紅，“被什麽咬了？”

穆羽伸手摸了摸，不在意地點頭，“好像是什麽蟲子咬了吧，沒事。”

“蟲子……”顧逍擡起頭，看着又髒又亂的家看了很久，終于閉了閉眼睛，慢慢站直身子。

“收拾一下吧。”

“哎？”

顧逍彎腰拾撿散了一地的煙頭，“收拾完了你就走吧，別老讓我重複了。”

“……我不走，”穆羽垂着頭，幫他一起撿地上亂七八糟的垃圾，“你攆我我也不走。”

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似乎因為心裏放了太多事，太沉太累，他終于是沒再多說，沉默着慢慢收拾淩亂不堪的房間。

*****

遲墨然站在落地窗前出神了好一會兒，直到胸口異常的心跳終于平靜下來，他才收回眼，回頭看向積了一層灰的電腦桌。

第一次和他的相遇……就是在那個小世界裏……

遲墨然看着電腦出神了片刻，終于還是忍不住坐過去，時隔整整三個月再次登錄了游戲。顧逍不在線，倒是幫裏其他人看到他上線了，全體懵逼五秒鐘之後瘋狂地刷起屏來，遲墨然心裏難受，沒心思管其他人，只和二貨師父說了兩句。

密聊【你才是二貨】：徒弟你終于上線了啊啊啊啊啊！！！

密聊【墨染青衣】：#微笑

密聊【你才是二貨】：你幹嘛去啦！我都要想死你啦！我跟你說這幾個月發生好多事呀！咱們幫成惡人第一大幫了你知道嗎！而且離莫大大回歸了！咦？他現在不在線……哎，反正他上次大攻防指揮惡人谷了！徹底和戈陣相愛相殺了呀！想當初他倆一起把浩氣帶起來的，現在倒好，倆人一邊帶着一個陣營第一大幫打得不要不要的，不過你知道麽，他倆好像沒撕-逼，打個攻防跟調-情似的，受不了呀！還有還有，咱們的競技場代打搞得超級棒！店鋪都五顆鑽啦！快有皇冠啦！哦，還有為師我和你師娘越長纓同學奔現了哈哈哈哈，吃驚不，吓一跳不，這效率服不服！

遲墨然郁結了幾十個日夜的心境稍微溫暖了一些，由衷地笑了笑，恭喜他：【恭喜師父，終于嫁出去了。】

密聊【你才是二貨】：我這是娶，是娶謝謝！

密聊【墨染青衣】：嗯嗯。

密聊【你才是二貨】：不說我啦，你呢？你和幫主怎麽樣了？我們都嚴重懷疑你倆這是夜夜笙歌樂不思蜀了，在一起了就不上線了什麽鬼，重色輕友，過分！

遲墨然有種恍惚的錯覺，好像其實一切都沒發生，好像時光凝結在了兩個月前，在那個自己興奮地沖到顧逍家，一把抱住他在原地轉了一大圈後緊緊摟着狠狠親下去的那一瞬間。

那是他第一次吻他，那個人局促而緊張的模樣，他想，自己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密聊【墨染青衣】：師父，我要A了。

二貨激動的話語猛然一滞，傻住了：【你說啥？A了？你逗我呢！】

密聊【墨染青衣】：這段時間能認識你，真的很高興，反正你也有我電話，有事就找我吧，沒事也可以喝一杯。

密聊【你才是二貨】：不是，你等等，為什麽啊？幫主知道嗎？你倆……你倆出什麽問題了？不是剛在一塊兒沒多久嗎？

是啊，剛在一起沒多久，是多久呢？一星期？半個月？呵呵，原來我擁有他的日子，竟是這麽短。

遲墨然操縱着自己的角色，不由自主地就到了當初和顧逍表白的揚州河岸，他看着遠處波光粼粼的河水，看了很久，腦海裏晃過和那人在一起的每天每夜，心髒跟着一絲絲地抽疼，卻也疼得無可奈何。

該和這一切說再見了。

到信使那裏點開信件，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寫些什麽好，很多話想說，很多話卻無力說，知道再糾纏下去只是自取其辱，卻還是忍不住，想讓那人留下一封只屬于他一個人的記憶。

【收信人：絕劍青衣】

逍逍：

應該……是最後一次這麽叫你了吧。

不知道你最後，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還是被我纏煩了，心軟了，才勉強和我在一起了那麽些天。

不過無所謂，不管你心裏對我如何，至少我不後悔那麽喜歡過你。

逍逍，謝謝你讓我知道了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心情，雖然真的很疼，但也真的很開心。

記得照顧好自己，別再那麽勉強自己，雖然我也沒資格再說這些話了。

希望這封信沒有打擾到你。

祝你幸福，真心的。

再見了。

【發信人：墨染青衣】

點擊發送的時候，遲墨然覺得心裏狠狠地空了一下，他站在原地呆了很久，然後穿過熱鬧熙攘的人群，騎上馬，慢慢朝揚州河岸走過去。

終究，那人馬背的第一次，也從來沒屬于過自己。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獨角戲，戲唱完了，謝幕了，仍舊只剩下一人一馬，再無其他了。

河水涔涔，日光旖旎，一切，看起來還是那麽美好啊。

遲墨然看到周圍圍過來的一群人，看到近聊頻道因為自己的出現而不斷刷屏，可他只感到世界無比地安靜而寂寥，眼裏只有那一片水光和河岸，像是隔着一層朦胧的霧氣，在自己眼前微微搖晃起來。

他最後打開YY，沒有進入幫會頻道，只在好友列表裏看了顧逍許久，然後切換到自己的個人主頁裏，在簽名欄中寫下了最後的四個字。

【南柯一夢】

離經易道，只為一人，可惜我拼盡全力，一切也不過是南柯一夢，終究仍是，無人相依。

作者有話要說： 再虐一章就完事兒了啊啊啊啊啊！！相信某蕭已經盡力加快進度了嘤，所以……你們能理解當時我興沖沖開坑要寫文記錄，結果寫了三章就來了這麽個神轉折的心情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