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栽贓
陳庭月扯了扯嘴角無力吐槽,問道:“你哪來的?”
“剛不是說了嗎,宮裏拿的。”
“宮裏?”
“是啊,”說着,趙離人又笑了笑,繼續道:“這東西本是高祖皇帝時,他的結拜兄弟制的,宮裏一直有 配方,平時除了常備幾顆外,不怎麽能用的到,上次你毒發之後我就想起來了,召了太醫問了,雖不能解你 身上的毒,但是壓制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最起碼不用再受那錐心之痛了。”
陳庭月拿棋子的手一滞,“也就是說......這藥......宮裏一直都有?”
趙離人剛好側身端茶杯,沒看見他的不對勁,“是,不過因着用的少,所以很多人不知道,我也是偶然 才知道有這一味丹藥的。”
陳庭月垂下眉眼,那上一世......為什麽從沒聽過宮裏有穹下?不止是他......趙離人也不知道......
所以是有人故意掩蓋......還是其他原因......
能在宮裏只手遮天瞞住趙離人的人......只有一個......
陳庭月将心頭的想法抑制,深深呼了口氣。暫時不去想上一世的無解之題。
“怎麽了? ”趙離人見他看着棋盤怔怔的發呆,以為他是苦惱不知該如何下,于是挑眉笑道,“要不你親 我一下,我就讓讓你,如何?”
陳庭月的臉頓時紅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将手裏的棋子放下,“我怎麽不知道我吃過穹下?什麽時 候給我吃的?”
趙離人忍笑,“你自己知道你每天吃的都是什麽藥嗎?”
“......”陳庭月還真無法回答。
“整日跟個傻子似的,将藥端給你,問也不問就敢吃,你就不怕我讓人給你端碗毒藥來?”
陳庭月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整日裏湯水藥丸不知凡幾,我要是一個個的問,該問到什麽時候去? 而且就算我問了,這麽多我也記不住啊。”
趙離人嗤笑,“感情你還有理了?”
“這不是有理沒理,你又不會害我,我問那麽多做什麽?要是還準備着防你,那我也不用跟你來京城 了。”陳庭月不以為然道。
聞言,趙離人眉毛一挑,“哦?你怎知我不會害你?”
陳庭月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放下正欲拿棋的手,“你身為當朝太子殿下,應該沒有那麽大閑工夫,純粹 為了戲弄我跑那麽老遠的将我找回來,回來之後還好吃好暍的招待我。你要真想害我,動動嘴皮子就有人能 捏死我,沒必要花費那麽大氣力。”
“而我,也相信你。再說了,你要真想要我的命,反正就這殘命一條,給你又如何?”
這話一出,趙離人放在桌下搭着膝蓋的手,微微顫抖,緊緊攥着,手背青筋鼓起。良久,他才低聲 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麽?吃又不能吃,用也不能用,身子還不好,還得我給你找藥吃,你這是祖宗也差不 多了。”
陳庭月一聽,眉頭一下皺了起來,低聲斥道:“你胡說什麽呢?你的祖宗是能随便說的?不怕被人說大 不敬、大不孝嗎?”
趙離人怔了怔,心下暖暖的,忍不住笑了下,“是是,你說的是,不說了。”
陳庭月白了他一眼,不再看他,落下一子。
趙離人含笑的跟着落下一子。氛圍逐漸平穩,再到平息,然後靜默。但他們反而聽享受這一時光。下下 棋,暍暍茶,聊聊天,這樣能讓他們這兩個從小負重前行的人放下防備,敞開心扉的時候特別的稀少。
但是這種氛圍,是別人給不了的,只有他們才能給對方。
一局終了,這盤棋無勝無負。死局,和棋。兩人相視一笑。
不假他人之手,陳庭月一顆一顆撿着棋盤上的黑白兩色棋子,緩緩道:“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過兩 日,我去一趟南邊兒。”
趙離人一頓。這件事陳庭月之前就跟他說過,“等太醫說你傷好了再去吧。”
陳庭月笑笑,“放心吧,我就是問過太醫了,才跟你說的,答應了你操心自己的身子,哪能食言呢?”
聞聽此言,趙離人哼笑一聲,正要說話,被陳庭月打斷。
陳庭月知道他肯定說不出什麽好話,所以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急忙道:“都準備妥當了,後日啓 程。”
此話一出,趙離人眉頭就皺了起來,“不行,時間太緊了,等你再好些再說。”
“我已經好了,你別擔心了,都準備好了,就別攔我了。”
見他的樣子,趙離人知道再勸沒用,正要開口,謝陽突然走了過來,打斷了趙離人的話,“殿下,出事 了!”
趙離人眉頭一皺。
陳庭月連忙擺手催促,“你快去吧,我把這裏收拾好了就回去了。”
皺了皺眉,趙離人看了謝陽一眼,轉向陳庭月,“估計參湯也炖好了,早些回去吃。”
陳庭月苦笑着點點頭。趙離人沖他笑了笑,這才帶着謝陽走了。
進了書房,不等趙離人問,謝陽便低聲彙報,“殿下,漠北傳來八百裏加急,漠北蠻夷整兵待發,已經 壓到邊境線了。”
趙離人眉眼間滿是凜然,語氣淡漠,“孤不是已經傳信兒給你爹了?來了就只管打!”
謝陽咧了咧嘴,“殿下,我爹那邊兒肯定是巴不得真能打起來呢,将士們早就搓着手等着了,只是朝堂 這邊......”
趙離人眼中盡是譏諷,“又有人勸和?”
謝陽低聲道:“是,以吏部尚書為首許多大人都是覺得議和為上。”
聞言,趙離人嗤笑了一聲,諷刺的寓味不言而喻。
“真不知道這些大人都是怎麽想的,我朝人強馬壯,兵力雄厚,為何要怕他蠻夷小國。”謝陽撇着嘴低 聲嘟囔。
“那是沒碰到他們的底線,又覺得打仗麻煩罷了。”趙離人輕蔑道。
“怎麽會麻煩呢?只要一紙令下,我朝鐵騎定能踏破草原十六部。何至于讓他們整日騷擾挑釁。”謝陽 忿忿不已,“而且養兵不用兵又是何意?難道只是起威懾作用?”
趙離人撇了他一眼,嘆息道:“你真是随了你爹的性子,打架用兵是一把好手,但這朝堂上的事怎麽就 不長長腦子?”
謝陽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殿下知道,屬下本就不擅長這些,所以只适合當侍衛。”
趙離人淡淡問道:“我朝建立多少年?”
“殿下,這個屬下知道,三十三年了。”
趙離人走到書桌前,坐在了椅子上,語氣清淡,“是,才建朝三十三年,前朝剝削與建朝之前的征戰已 經耗空了社稷,最近幾年日子才好過了些。百姓日子好過了一些,朝廷才得以喘息。故而想都不用想,國庫 裏的銀子肯定不多。”
“當然,雖然不多,打仗想來應該是夠的。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把這筆錢拿出來打仗,不說皇上了, 那些朝臣會肯嗎?”
謝陽不解,“可這是朝廷的錢,朝臣肯不肯有什麽用?”
趙離人輕嗤一聲,“這确實是朝廷的錢,但是誰不盯着這筆錢?其中的彎彎道道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謝陽一驚,半晌說不出話來,顯然,他想明白了。
“而且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一旦要打仗,六部必定要忙起來的,安逸日子過慣 了,誰又想勞心勞力呢?”
趙離人給他解釋的這般清楚,謝陽還有什麽不清楚的?他的父親是名将軍,他家世代為将,自然再清楚 不過了。
許久才壓下顫抖的手,謝陽咬牙道:“殿下......”軍人的憤懑與無力他深有體會。
趙離人淡淡的笑了下,“年紀不大,氣性不小,行了,放心吧。”
謝陽知道自己鬧了笑話,但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那種甘願為了自己的朝廷沖鋒陷陣,馬革裹屍的大義 是他心之所向,所以就算戰死沙場,他也心甘情願。可是當自己在前面金戈鐵馬的時候,卻有人在他背後拖 後腿,這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紅着眼,咬着牙,顫抖着手,他突然跪在地上,給趙離人磕了三個頭,然後一語不發的出去了。
趙離人嘆了口氣,難怪謝将軍将謝陽送到他這裏來。謝陽這孩子,雖說穩重,但還是太嫩,太沖動了。
不過想來也是,十幾歲的孩子,前面一直被家裏人保護的很好,沒經歷過人心險惡,現在突然接觸到 了,無法接受也是難免的。
趙離人在這兒感嘆謝陽稚嫩,卻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大。
搖了搖頭,站起來,出了書房。謝陽正守在書房門口,見趙離人出來了,一語不發的低着頭跟在他身 後。
趙離人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第二天一早,早朝上。
果然不出趙離人的所料,有近乎三分之一的人認為議和為上。而其中領頭人就是張太後的娘家兄弟,吏 部尚書張粢。
剩下的有人中立,有人主戰。
皇帝高坐龍椅,神色深沉,捉摸不透,語氣淡淡道:“想來都聽說了吧,都說說吧。”
幾人相視幾眼,由戶部侍郎洪旭枋橫跨一步,行禮高聲道:“啓禀皇上,微臣認為蠻夷突然出兵,此事 蹊跷,應當先按兵不動,查明真相,在做定論。”
“皇上,臣也覺得蹊跷,如今已經快要入夏了,糧食就要豐收,想來草原應是不缺糧食,既不為糧,又 無利益,絕不可能無故集結兵馬的。”說話的是戶部尚書劉鉚。
後面又有幾個人附和,話裏話外的意思隐隐都意有所指。
趙離人餘光一掃就知道,先開口這幾個人都是張粢一政的。他視若無物,壓根連個眼神都沒給這幾個
人。
張粢也不在意,反正他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惡心趙離人,往趙離人身上潑髒水,若是能讓皇帝厭惡他 了,那就更加再好不過了。
皇帝聽來聽去,神色半分都沒變。後面又有幾位主戰的大臣也出來說了幾句,說着說着就與主和的吵了 起來,中立的半是看笑話,半是打圓場的附和着,金銮殿裏亂哄哄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菜市場呢。
皇帝沒有露出不耐之色,直到這群大臣們吵的口幹舌燥,自己閉嘴了。他才幵口,問趙離人:“太子以
為呢?”
聽到點了自己,趙離人開口說了今早的第一句話:“回父皇,兒臣認為不論何種原因,蠻夷既然敢挑 釁,為了展現我朝天威,理當強勢出擊,以正天罡,如此才能威懾四海。”
聽到這話,張粢意有所指,“殿下,話不是這麽說的,我朝天威确實不容挑釁,但前因後果也一定要弄 清楚,不然若是因為某一個人引起如此大的戰争,勞民傷財不說,還會被他果恥笑,該說我朝愚蠢了,到時 別說威懾四海了,不贻笑大方就是好的了。”
此話一出,朝堂上大多數人的臉色都變了,雖未指名道姓,但衆人都知道張粢說的是趙離人。畢竟不久 之前趙離人派人拿着他的腰牌前往漠北,還動用了漠北軍隊這事,不少人都有耳聞。
說到這兒,就不得不說,得虧皇帝就這一個兒子,而且委以重任。若是但凡再有另外一子,那這件事情 就不是這麽輕描淡寫的了。
輕的是私自動兵,重的說他意圖謀反也不為過了。
而張粢現在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此事因趙離人私自派人前往漠北而引起的,意欲讓皇帝治他得罪。
而趙離人連個眼神都沒給他,仿佛這個人不存在一般。張粢見他這幅神情,心裏有些憋氣,正欲繼續 說,旁邊有人站了出來。
趙離人不搭理他,可不代表趙離人這一派系的人不搭理他。閣老之一的宋颢走了出來,道:“楚大人是 什麽意思呢?就算查出什麽了,楚大人意欲何為?”
“當然是……”
“當然是什麽? ”宋颢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的意思是想讓我朝賠禮道歉還是什麽?你還不明白嗎?如 今原因已經不重要了,不管是否是我方過錯,只要蠻夷敢動,就是挑釁!我們要做的不是查清前因後果,只 需将他們打怕,打殘就行了。”
說着斜了一眼張粢,輕蔑道:“再說了,就算是我方原因又何如?我堂堂天朝,泱泱大國,就算是真的 錯了,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就能挑刺指責的。”
說完,還感嘆了一句:“做人啊,還是有點兒自知之明的好,別把自己看的太重,小心摔死。”
此話一出,朝堂上許多人都低下了頭,衆人都聽出了宋颢的意思。
張粢的臉漲的通紅,四下看了一下,好幾個的肩膀都一直在聳,顯然就是在笑他。這讓他更加的惱怒, 但他又不能反駁,因為明面兒上宋颢說的就是兩國之間的關系,而他一旦反駁,就是不認同宋颢的‘泱泱大 國,錯也是對’的道理。
所以只能憋屈的不再說話。如今只能寄希望與皇帝,希望他對趙離人予以責罰。
但是,注定他要失望了。皇帝的神色從始至終就沒有變過,一直淡淡的樣子,好像這件事兒跟他沒有關 系,他就是旁觀者一樣。
直到所有人都說完了,金銮殿安靜了下來之後,皇帝才開口,淡淡道:“此時就交給太子與內閣共同商 議之後做決定吧。”說完,輕擡了擡手。
站在一旁的太監上前一步,揚聲道:“退朝
說完,皇帝不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由太監扶着直接走了。
張粢心裏更加憋悶,有些不肯善罷甘休,正準備去找皇帝,趙離人站在了他的跟前。
無論再不對付,趙離人身為太子,張粢都必須要對他行禮。趙離人也沒說免他的禮,等他正正經經行了 禮,才勾起嘴角道:“張太人看樣子是不準備回去,是要去看太後嗎?”
楚粢咬牙,“回殿下,正是。”
“哦?那剛好,孤也正準備去看看皇祖母呢,那便一起吧。”
張粢騎虎難下,更加憋悶,又無可奈何,只得随趙離人一同往壽康宮去。他心裏想着一會兒找了借口走 幵的。誰知道沒等他幵口,趙離人一拍腦門兒,像是剛想起來似的,“哎呀,瞧孤這記性,忘記了,孤有要 事,先去一趟養心殿,只能讓張大人自己先去了。”
張粢知道自己又被耍了。雖說着歉意的話,但趙離人臉上壓根兒就沒一絲歉意,眼裏盡是輕蔑。但張粢 又無可奈何,嘔的要吐血,卻也只能拱手行李恭送趙離人。
在壽康宮坐了一會兒,張粢又怕在養心殿遇見趙離人,故而就沒去找皇帝,直接回了家。本想着過幾日 上朝之後再說的。
誰知皇帝竟一連半月沒上過朝。而這半月時間,漠北之事已經板上釘釘了。
而陳庭月這邊已經開始在着手去廬陵的事兒了。趙離人本想與他同去,但是漠北之事絆住了腳,一時之 間也無法放開不顧,無奈,只得同意陳庭月自己前往。
陳庭月這邊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被趙離人那個法子養着,再不好,就真的沒天理了。不過有些東西 也确實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好的,只能慢慢來。但是就面上看,他确實已經無大礙了。
可趙離人還是有些不放心,站在馬車前仔細矚咐着:“別着急,坐着馬車慢慢來,又不趕時間,騎馬總 歸沒有馬車舒适。”
陳庭月苦笑,他原本是準備騎馬的,結果趙離人硬是沒同意,無奈,只能坐馬車。
“凡事別心急,別生氣。我讓段從跟着你,他的功夫不錯,你什麽都別管,只一點,萬萬保護好自己, 知道嗎?”趙離人認真矚咐着。
陳庭月無奈的點了點頭。
說着,趙離人從腰間取下一塊腰牌遞給他,“記住,誰都別怕,若有什麽麻煩的,就拿着腰牌去找官府。”
陳庭月低頭去看,只見這腰牌掌心大小,通體黃金,沉甸甸的一塊,正面刻‘東’背面刻‘趙’,讓人一眼 就能看出這是東宮太子的令牌。
掂量了兩下,陳庭月故作玩笑,“你這令牌可真值錢啊,你說這要是當了,能買多少饅頭?”
趙離人笑笑,“等你回來,我給你塊一樣大小的。”
陳庭月輕笑兩聲,“我要它做什麽?抱緊你這個大腿,金山銀山都不是問題。”
“既然知道我是大腿,矚咐你的就好好聽着,這次出去就當是玩兒的,不是跟人拼命的,我派那麽多侍 衛不是讓他們去玩兒的,若是你有一點岔子,那他們就全部都不用回來了,所以為了他們的身家性命,四主 子還得心中有數,知道嗎?”
“感情你還脅迫我喽? ”陳庭月眉眼輕挑,一點微妙的矜傲不經意顯露出來。
趙離人心下一熱,想親他。不過這裏人多,實在不便,于是擡手輕輕搓了下陳庭月帶着粉色的唇,“哪 裏脅迫?你怕不是沒見過我脅迫別人吧?哪有過這樣萬千矚咐,還生怕你不聽的。”
陳庭月臉一紅,往後退了退,“知道了,你現在真是越發唠叨了,比老妪還猶有過之。”
這話一出,周圍是随從侍衛臉色都有些變了,要知道将太子比作老妪可是大不敬啊,是要誅九族的。衆 人心裏不免惴惴。唯二不受影響的就是趙離人和陳庭月了。
無奈的看着陳庭月,趙離人道:“別貧嘴了,若是讓我知道你多了半分傷出來,看我怎麽跟你算賬 的。”
陳庭月指尖動了動,忍着羞,輕輕捏了捏趙離人的手,“放心吧,無事的,我就去纖雲飛星問問,有你 這座大山壓着,沒事的。”
趙離人仍是不放心,搖了搖頭,“我不在場,作用不大,怕只怕他狗急跳牆。”
“你想多了,我與他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我也不是去找他拼命的,怎會狗急跳牆?”
“人心難測,小心為上。”趙離人再次叮矚道。
“好,我記下了。”
趙離人點點頭,又叮矚了一些事宜,這才往後退了兩步。陳庭月沖他笑了笑,上了馬車。此時已經全部 準備妥當,隊伍緩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