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謀劃
陳庭月籲了口氣,搖頭道:“我是躺太多、歇太久了。稍微動一下就不行。再不活動活動,都要成個廢人了。”
趙離人聽了這話就有點兒不高興了,不過也沒說話,只是抿了抿嘴唇,低聲道:“等你傷養好了,你想怎麽動都行。”
陳庭月點了點頭,朝趙離人身後望了望,收回目光後,這才問道:“上朝還順利嗎?”
趙離人點了點頭,将在朝堂上發生的事兒說給他聽。
剛說完,陳庭月的眉頭就蹙了起來,“讓你上朝?”
“嗯。”趙離人低聲道:“說是聽太傅說我功課不錯,反正就我自己,也沒必要非要等到十五再入朝。”
陳庭月蹙眉沉思。出宮建府倒是不奇怪,因為上一世趙離人也沒住東宮。只要最後能平安登基,住不住東宮都無所謂。就是入朝這個事......有點兒莫名了。
上一世他們倆在外面躲了兩年才回京城,那時候趙離人已經十五快十六了。所以入朝倒是并不突兀。
只是如今趙離人才十三,此番做法必定引來不少目光,太後派系肯定盯的愈發緊了。
所以皇上這是什麽意思?若對趙離人不重視,又何必派人去救他?若是重視,又怎麽又做出讓趙離人吸引太後派系注意的舉動?
總不能将趙離人救回來就是讓他當一個太後的靶子吧?想了想前世皇上的為人,陳庭月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上一世的皇帝雖說對趙離人不喜,但也沒有害過他,最多只是無視、漠然罷了。
既然是這樣,那皇帝此番做法又是為何?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陳庭月揉了揉有些抽痛的太陽穴,将這件事放在一邊,低聲與趙離人道:“如今你朝中并無根基,需得徐徐圖之,小心謹慎一些。如今還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只能靜觀其變。”
趙離人點了點頭,将手邊的茶水遞給陳庭月,低聲道:“我省的,你放心。”
“還有太後那邊,”陳庭月接過茶水,抿了一口,繼續道:“在你身上下了不小的功夫,結果還是讓你回了京城,她定不會就此罷休,得想法子留意着點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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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離人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拿過已經空了的茶杯,順手方在桌上,淡淡道:“無妨,只管讓她來,我會怕她?”回了京城,他就不是在外面兒那般手無寸鐵毫無反擊之力了。她敢來,他就敢還回去。
陳庭月點點頭,“你心裏有數就行。”朝政之事本就不是他在行的。就算是上一世,這些權謀之事也都是趙離人來處理的。
看着趙離人若有所思的神色,陳庭月無奈的笑了笑,暗嘆道:真不虧是趙氏皇族的人,這些權謀争鬥讓外人來看就是頭大如鬥,結果在趙離人眼中卻不過爾爾。
那副胸有成竹、信手拈來的模樣好似天生就會一樣。
兩人說話的功夫,孟糧就帶着一群太監宮女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見了趙離人不等他開口,便朝他恭敬行禮。他身後的那些宮女太監也都齊刷刷的跪在地上垂首靜默。
“孟公公怎麽有空過來啊?”趙離人将輪椅掉轉過來,面對着他們。
孟糧笑了笑,解釋道:“回殿下的話,如今您的住處安頓了下來,可是身邊兒還沒伺候的奴才,皇上便吩咐奴才給您送來兩個貼心的。奴才想着若說貼心,還是得您自個喜歡才是。本想讓您挑選來的。不過奴才又怕您嫌麻煩,所以就将人帶來了,給您挑挑看。”
說着,還朝趙離人笑了笑,“殿下您別嫌麻煩,畢竟以後要服侍您的,所以還得您過的眼才行。”
趙離人頓了頓,掃了孟糧身後的那群太監宮女一眼,“麻煩孟公公了。”
“不麻煩,不麻煩,奴才耽誤這麽多天才來,殿下不怪罪就好。”孟糧笑眯眯道。
趙離人淡淡的勾了下嘴角,“公公說的哪裏話,前些日子住所還沒定,弄這麽多奴才來,沒地兒給他們。如今住處也定下來了,公公來的正是時候,怎麽會怪罪呢。”
孟糧笑着哈了下腰,“殿下不怪罪便好。”
說完,讓開身子,将身後的十來個太監和宮女露出來,“都将頭擡起來。”
話音落地,那十幾個宮女太監便輕輕擡起了頭。說是擡頭,也只是把臉露出來,但是眼神可是絲毫不敢望上瞟一眼。全都目光低垂,恭敬的不敢有絲毫窺探之意。
趙離人掃了兩眼,便将目光轉到了坐在軟榻上的陳庭月。陳庭月接收到了他的目光,變引着趙離人的眼眸朝兩個地方看了幾眼。随即便收會了目光,垂眸不語。
他們這些小舉動孟糧看的一清二楚,卻什麽都沒說,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仿佛從始至終都沒察覺一樣。
趙離人心領神會,朝陳庭月看過去的兩個地方指了下,選出一名宮女和一名太監。
孟糧見狀笑眯眯道:“殿下,您需選出三個太監三個宮女,用以貼身服侍您。”意思就是兩人還不行。
趙離人挑了下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陳庭月給他遞了個眼色,又挑了兩人出來。這就四個人了。然後趙離人也随手指了兩個,湊了六個人。
見趙離人選完了,孟糧這才上前,笑眯眯的行了一禮,“殿下既已選完,那奴才也是完成了聖命。就不耽誤殿下的時間了,奴才就先回乾清宮複命了。”
趙離人點頭,“公公慢走。”
孟糧道了聲留步,然後就領着其他人走了。
帶孟糧走後,趙離人看着選出來的那六個人,眼眸淡漠,神色莫名。幾個人跪在地上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全都垂着頭,動也不動。
趙離人看了他們好半晌,才淡淡道:“這裏暫時沒什麽叫你們伺候的,先下去吧。”
幾人松了口氣,磕了頭後,這才恭敬的退了下去。
帶屋裏的人都退下去後,陳庭月揉着抽痛的眉心,壓低了聲音道:“後面兒那兩個......”
他雖話沒說完,但是趙離人懂他的意思。
他說的是後面由趙離人自己選的那兩個人有問題。
輕輕點了點頭,趙離人輕聲道:“我知道。”
陳庭月皺眉,不解的看着他,“你既然知道,還将他們留下?”
趙離人眼中閃過一道輕蔑,解釋道:“正是知道,才将他們留下。與其讓他們上蹿下跳跟個陰溝老鼠似得,不如就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看他能跳多高,能有什麽能耐。”
陳庭月沒想到還能這樣,詫異了一瞬,不過片刻後想想也是。放在自己眼下,總比在不知道的時候被他們背後捅刀好多了。
壓下身上湧起的疲倦,陳庭月以手撐着頭,低聲道:“既然放在自己眼下了,就要将他們好生盯緊了。不然......阖宮上下都知道是你親自挑的人,沒有确鑿證據的話。若是想栽贓給你什麽,那可就一栽一個準兒了。”
趙離人一直注意着他,雖說他臉上的疲憊之色并不明顯,但是對于很是熟悉他表情的趙離人來說就很顯眼了。
也幸好軟榻上有着靠枕和薄毯。現在天兒也熱,不用擔心着涼。
有些費力的從輪椅上下來,撐着身子坐到軟榻上,趙離人将靠枕擺好,然後略帶強硬意味的輕柔的扶着陳庭月,讓他躺下。并将旁邊的薄毯蓋在他身上。
陳庭月想起身,被趙離人虛壓了一下,無奈的扯了下嘴角,便也不掙紮了,躺靠在軟榻上,低聲繼續道:“你明天就要上朝了,倒是可以着人給張大人遞個信兒過去。不必多說什麽,就問問張小姐可還安好就是了。他定會明白什麽意思的。”
趙離人輕輕撫了撫他的手,輕聲道:“放心吧,已經讓人去了。如今你無需費心太多,只管安心養傷,等把你自己的身子養好了,想怎麽着都可以。”
陳庭月輕輕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他也不想費心啊,這些權謀計策本就不是他擅長的。但是不費心又不行,趙離人才十三,還小着。他總是怕他考慮不全,遺漏了哪裏。
京城雖說要比外面兒安全不少,沒人敢明目張膽的對他做什麽。但是暗地裏,那些刀光暗箭又不知凡幾,一個不慎,就會出事。更何況還是在剛入京,沒什麽根基的要命時刻。
不過也幸好,上輩子跟着趙離人這些事情攙和不少,很多趙離人的手下他都是相熟的。就比如......他剛才挑選的那個太監和宮女。
一個是以後太子府的總管,一個是趙離人的貼身大宮女。
兩人都是機靈又能幹的人。而且還是都是可信之人。所說現在年紀不大,但是根兒在那兒,只需稍稍教導幾次,依舊能為趙離人效力。
還有張家......
能讓張家承這個情,也不枉費他一番苦心了。張丞相是個有原則和個性的人。他們救了張家女兒這件事兒,無論如何,張丞相都會想辦法回報的。
而趙離人作為當今太子,所想要的回報無非就那一個。想來......張丞相心裏該是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