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司徒羽風采
寒昭國歷二二一年,寒王寒烈奢靡頹弱,王後鳶氏幹涉朝政,引得衆朝臣不滿,人心渙散,海盜伺機侵犯寒昭海域,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朝廷派李忠将軍率領一支部隊前往寒軒海域鎮壓,奈何兵力不足,陸軍又多不善水計,戰争連連失利,殘兵敗将,且戰且退,退至汐陽港。
求朝廷增援。
同年三月,寒王封安平侯世子平北将軍司徒羽為二品揚海将軍,受精銳部隊,前往汐陽港支援。
……
紅旗獵獵聲漸近,樓船泊岸已黃昏。
船舶泊岸,司徒羽剛下船,便見二樓船上翩翩行來一少年,模樣大約十四五歲,烏發束着白玉冠,眉長入鬓,靈動的雙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膚。
他一身雪白綢緞,外罩軟煙羅輕紗,手持象牙的折扇,腰間束一條白绫長穗縧,上系着一柄匕首,匕首上鑲嵌了一塊血色晶體,劍穗上系着一塊木槿圖樣的玉佩。
只見少年一雙鐘天地之靈秀眼,清澈不含雜質,見着司徒羽,便蕩起了笑容,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
他道了聲“羽兄。”
便步履輕盈地往司徒羽方向翩翩而至。
司徒羽看着遠處而來的“翩翩公子”,耳根子微微泛紅,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咳了咳,有些後悔剛才讓她做女扮男裝的決定。
花汐槿等人剛下船,便見一身血跡斑斑的李忠将軍攜着一批将士在港口等候。
見司徒羽下船,衆将便匆匆走來。
為首将軍李忠徑直走到司徒羽面前,單膝而跪。
道:“司徒将軍,末将無能,雖心懷報國壯志,一腔熱血帶着将士們灑血護國,卻因計不如那賊寇邢浩,落得節節戰敗,死傷無數。”
司徒羽用手扶起李忠,溫和道:“賊寇突然攜大軍而來,汐陽港本也駐軍無多,李忠将軍率衆将雖未退敵,卻亦防守至今,未讓賊寇得逞,将軍不必自責。”
李忠緊緊握着司徒羽的右手,淚雨橫下,又道:“現如今司徒羽将軍攜我寒昭國浩浩龍威而至,我願當将軍手下一殺敵先鋒,誓死同将士們驅逐賊寇,揚我國威!”
司徒羽聽罷,用左手輕拍了李忠那雖斑斑血跡卻很厚沉的雙手,點了點頭道:“逝者捍國顏,生者揚國威!”
李忠老淚縱橫,十分激動,又見司徒羽身旁模樣稚嫩的翩翩少年,疑問道:“這位是……”
司徒羽一臉正經地道:“這位是,本将的幕僚,槿公子。”
司徒羽乃侯爺世子,于外傅之年便開始征戰沙場,舞勺之年便成了聞名天下的戰公子。
少年如此成就,又生的翩翩如玉,早便有一大波女子芳心暗投,明裏暗裏想要得到他的垂青,司徒羽未出征時,似乎确實是有過一段指腹為婚的親事,奈何世子妃從很小便不見了蹤影,親事自然也作不得真。
世子将軍及舞象之年時,侯爺便有意為世子擇一世子妃,然司徒羽十分抗拒親事,乃至今弱冠之年仍尚未娶妻,莫說娶妻了,便連一房通房便也是沒有的,李忠看着司徒羽,又瞄了一眼國色天香的少年,不禁微微汗顏。
都道司徒羽是在等待那失蹤已久的未婚妻,而如今看了司徒羽隔壁長的比女子都好看的少年,李忠心下稍微有些明白,哪裏來如此情深,不過是為龍陽之好遮羞……
他想明白了,稍微一哆嗦,又十分慶幸自己長的五大三粗的,不會是司徒将軍喜好的風格。
司徒羽看着他一會兒看着自己一會兒看着花汐槿的古怪模樣,眉頭微蹙,打斷了李忠的胡思亂想,正了正色,一臉嚴肅地說:“且與我說說這戰事情況。”
……
司徒羽從李忠口中了解了前幾日同敵寇的戰鬥情況及最新的探子回報,便下令封鎖自己已至軍中的消息,又讓李忠部署好日常防衛後,于酉時一刻攜衆将至大營靜候,共商對敵之策。
臨走前司徒羽讓李忠留下一名熟悉附近地勢環境的随身士兵。
花汐槿一直跟在司徒羽身後默不作聲,不是她不想說話,實在是這軍隊的威嚴震懾了她,還有這慘烈的戰況,讓她心生悲憫。
于是,她決定安安靜靜地做一名美女子,不,美男子。
而後,他們在随身士兵的陪同下行至高點。
環視着軍中情景:随着夜風吹起,軍中已然在準備生火,營中四處可見受傷的士兵,他們低垂着頭倚在營帳邊,身邊的武器已經破損,卻依舊握緊着拳頭。遠處港口十艘從戰敗中幸存下來的戰船,大小不一,有一艘破損嚴重,連桅杆都能看出明顯的斷痕。
司徒羽微閉了下眼,一陣海風吹起,吹亂了他的發梢,複而,他睜開雙眼,眼神一派清明,看着遠處戰船上的戰旗迎風飛舞,那些包括受傷在內的将士們的堅韌面孔在亂發的搖曳下于司徒羽的眼中顯得更加清晰。
司徒羽擡頭望了下空中開始浮現的月亮,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指着對面一條狹長的海峽,對着随身士兵。
“你帶人去測一下那段海峽及附近的水位,待會回大營報于我知。”
随身士兵領命後離去,司徒羽轉身,又對着花汐槿道:“汐槿,你可識得觀月識潮之術?”
花汐槿不明白他的意圖,略微思索後,坦言道:“我記得以前夫子上課時說過,晦明牽于日,潮汐系于月,若煙自火,若影随形。可是具體怎麽判斷,我卻還未習得。”
司徒羽嘴角帶笑,一字一句。
“一晦一明,再潮再汐,一朔一望,載盈載虛,一春一秋,再漲再縮。”
“此空中明月,得見明日,将于子時一刻漲潮,卯時一刻退潮,待會軍中商量對策時,我會問你明日潮漲潮退如何,你就如我所說回答即可。”
花汐槿笑道:“将軍所言,本幕僚好生記下了。”
……
司徒羽同花汐槿走進大營,李忠同衆将便迎了過來,将司徒羽迎至主帥位後,見他身邊的花汐槿,神色各異。
司徒羽無視衆人古怪的神色。兀自說道:“時間無多,你且說說現今敵寇詳情罷。”
李忠聽罷,正了正色,取出圖冊展開。
他道:“大家請看,這是汐陽港及周邊島嶼的圖冊,現我們大軍正紮營于汐陽港口,正前有一個狹長的島嶼,與我等現駐港口形成一條海峽,而敵軍,就駐紮在這個島嶼的另一端,為首的将領名邢浩,是大海盜邢孟的胞弟,為人高傲卻略有心計,手持有一批善戰的海盜和先進的炮火,末将不才,在前數次對戰中均未能從他手中拿下戰果。”
"李忠将軍勿需氣餒,海盜本善于海上殺掠,再加上先進的炮火,我剛看港口的戰船屍骸,亦能判斷出其炮火威力不低,你再說說現我軍還剩多少士兵和船只。"司徒羽應聲道,并不責怪李忠的多次敗績。
李忠很是感激,告知司徒羽軍中只剩包括五百傷兵在內的五千将士和十艘戰船,其中三艘福船,四艘海滄船,三艘海淪艦,不過有一艘福船已經受損嚴重,而邢浩現如今的戰船是我軍的五倍有餘,手下海盜更是數萬以上…
就在這時,之前前往測量水位的士兵亦回來向司徒羽彙報了水位情況。
司徒羽随即看了看圖冊,問了一聲旁邊一直仔細聆聽的花汐槿,十分自然道:“槿公子,你認為,明日潮漲潮退情況如何?”
花汐槿一聽,十分配合地端着玉扇,做思索狀,忽而扇子一合。
她裝出一副胸有成竹,大道有成的模樣并正聲道:“方才我觀空中月相,明日将于子時一刻漲潮,卯時一刻退潮。”
衆人驚疑不定,難道這模樣斯文的小生是真有兩把刷子,而不是李忠口中的将軍的相好?
司徒羽聽罷點了點頭,滿意地看着衆将神色各異,略微擡手,指着圖冊中海峽處問道:“此處海峽喚作何名?”
李忠道:“此處海峽名為花虹海峽,是當年花家在此處抗敵有功,先皇為表其花家功勳所賜名。”
司徒羽聽罷,盯了那處許久,神色複又清明,清俊的面容将衆将士環視了一圈。
他道:“今日我等攜龍威于此抵抗賊寇,雖敵軍戰力比我軍強上許多,但我軍絲毫不懼。因如今我軍戰損嚴重,敵軍仍攜強軍在不遠處虎視眈眈。”
“是以,此戰,我們只能智取。”
正了正色,他道,“現在,衆将聽令。”
“趙颌聽令,着你立攜三百民将士和軍中所有鐵索木樁,前往花虹海峽中段處用鐵索和木樁将兩岸連接,鐵索和木樁高度于海面三寸即可,今日亥時三刻前必須完成!完成後回營聽從調配。”
趙颌道:“得令!”
司徒羽又道:“李忠聽令,着你攜包括趙颌所調在內的三千将士與三艘福船,四艘海滄船和一艘海輪船,與我于寅時一刻出發,前往敵軍駐點擂鼓吶喊叫陣。”
李忠道:“得令!”
司徒羽再道:“吳英聽命,着你攜一千二百名将士和三艘海輪船帶上幹糧,現在出發,沿着港口左側前行,繞着島嶼于寅時七刻進攻敵軍駐點,此時邢浩大軍已被我軍引誘而出,你将其據點摧毀後繼續繞着島嶼,尾随邢浩部隊,待得潮退時你們方可出現,與主力軍共同将敵軍部隊夾擊于海峽之中。”
吳英道:“得令!”
羽又再道:“王成聽命,着你于醜時一刻攜營中包括可行動的傷兵在內的剩餘未調配将士帶着箭弩,小型擲石頭器和幹糧前往花虹海峽與汐陽港口間邊岸山上埋伏,待得我軍與敵軍在海峽中正式交戰時,便以火箭攻擊敵軍。傷兵便協助使用小型擲石器和山上碎石進行攻擊。”
王成道:“得令!”
司徒羽最後道:“現在都下去着手準備。”言罷,又叫下李忠要其安排個休息帳營。
花汐槿看着平日溫潤如玉的司徒羽如今有條有理的應對策略,都說認真的男子最好看,古人誠不欺我。
她不禁想象軒轅紫晔在戰場上的模樣,他也該是如此從容不迫,威風凜凜發着光芒的模樣罷,思及此不禁幾分悵然。
看着衆将退下,司徒羽轉頭看着盯着他若有所思的花汐槿,神色微閃,咳了咳一聲,道:“你也先回營休息吧,明日且随我一同前去應戰。”
花汐槿這才回神,應了一聲後便出了大營。
營外火堆啪啪作響,将士們紛紛準備着這場即将到來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