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去了,今天進組就是試試戲,等正式開機了,咱們再一起吃一頓。”也就是所謂的開機飯。
彭路站起來繞着耿夜轉了一圈,摸着小胡子道:“耿夜啊,你這個身材還真是讓我為難啊?這得糊上多少東西才能變個大胖子啊。”彭路說着就笑起來,跟試鏡那會兒的高深莫測比起來放松多了。
“待會兒另外兩個來了,你們熟悉熟悉,到時候合作起來也方便點。”彭路又交代了幾句就跟副導到一邊去了。
這部《利刃》在同類影片中的投資不算是最高的,但是從導演都演員都是精挑細選,演大哥的是上一屆金熊獎的最佳男配角秦天,二哥是顧長青,演他們便宜老爸的是老戲骨蔡一軍,整部戲的爆破槍戰的場面也不少,劇組更是早早為他們買了保險。
耿夜想起剛剛彭導布置的第一個任務就覺得頭疼。
增肥對于那種很難胖起來的人來說也是個問題,耿夜偏偏就是勁瘦型的典型代表,吃的東西很難變成脂肪。
“耿哥。”阿康幾步跑過來,手裏還捧着一大堆東西,“這是導演剛剛交代的。”阿康手裏抱了一大堆爆米花和零食,“彭導說,從現在開始你得習慣這些東西,為了戲裏的角色着想。”
耿夜接過爆米花,扔了一粒在嘴裏,點了點頭。
戲裏胖子最喜歡的零食就是爆米花了,要做出真實的喜歡的感覺,确實要提前習慣。
他想,應該沒幾個男人特別鐘愛爆米花這玩意兒的。
耿夜坐在椅子上吃零食,一邊翻了翻最近幾場戲的安排,另一邊又喧鬧起來。
“好像是銘姐來了。”阿康看着那邊道。
陳銘是這部戲的女主角,也是胖子一生中唯一的情人。
耿夜剛好翻到他跟陳銘的第一場戲,大雨裏的吻別。
湊在他旁邊的阿康自然也看到了,不由嘿嘿笑道,“耿哥,銘姐可是個大美人,據說她很少拍吻戲的。”言下之意,耿夜你這次走火了。
陳銘在圈內的人緣非常好,一是因為她的為人,她确實寬容大方而且工作的時候相當敬業,另一個原因就是她有個好父親了。陳銘的父親是加國的船業大亨,後來又做起機場和鋼鐵的生意,在全球富豪榜上也位列在前,有這樣的家世,陳銘還能保持着溫柔寬和的性格,着實非常難得,也不怪那麽多後輩的男星在娛樂節目上一致稱她是夢中情人了。
有這種合作對象,耿夜不知道是福是禍,剛想着,大美女就朝他過來了。
40章
陳銘是個韻味十足的女人。她慢慢走過來的時候,周圍的人下意識地就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有些人把這種韻味叫做氣質。氣質這東西也是分門別類的,有的人陽光,有的人耀眼,有的人溫文爾雅,有的人優雅清貴。
陳銘身上就是典型的世家氣質,和一般娛樂圈的女明星不同,她的貴比豔更加吸引人的注意,阿康側目看了眼耿夜,耿夜的身上也有種特別的氣質,但和陳銘的差別卻非常大,耿夜是那種第一眼看上去讓人覺得眼前一亮,之後卻變得沉澱靜谧的類型。
戲裏的耿夜是不同的,但在現實中,耿夜表現出來的就是這樣,所以無論之前多少人跟阿康說跟着這麽個小明星是沒有前途的,阿康還是一如既往地堅持了下來。
陳銘走到耿夜跟前的時候,整個片場都像靜了一瞬,卡帶了一樣,直到陳銘伸出手,耿夜回握住,時間才仿佛又重新流動起來,這種奇特的感覺讓阿康心裏莫名地顫了顫,他看着站在一起異常和諧的兩個人,心裏卻有股說不出的怪異,這種怪異直到跟吳穹通電話的時候才得到了答案。
吳穹的聲音裏有股嘆息的意思,“我這也是讓你心裏有個譜,不然這種事情也不必嚷的人人都知道。陳銘是薛勁的前任未婚妻,他們那一段當時就很低調,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後來無聲無息地解除了婚約,就更不想弄得滿城風雨了,兩家把聲音壓的很小,所以現在即便有人知道也不會放在嘴邊上。”
阿康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那她會不會找耿哥的麻煩?”
吳穹那邊嗤了一聲,“你以為陳銘是那種三流女明星?”吳穹忙碌地處理着日程,聲音卻非常穩,“耿夜的表現是不是很自然,完全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阿康詫異了一下,立刻答道。“嗯,看不出來有什麽特別的。”
吳穹哈哈笑了兩聲,“他的演技果然又進步了,我也能放心一些了。”沒等阿康問,他又接着道,“你知道當年他對着陳銘的海報默不作聲地瞪了個把小時麽?”
阿康呆了呆,完全無法想象現在冷靜淡定的耿夜會有那麽二的舉動。
“別懷疑,是人都有犯傻的時候,而且那時候我剛帶他,他什麽都是一團糟,對着情敵瞪眼算什麽?”吳穹嘆了口氣,其實他也看不明白耿夜跟薛勁之間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如果薛勁還有意思,按他的性格也不該隐忍至此,他們那樣的人哪個不是看上了什麽就直接出手的?要說沒意思,他前前後後觀察到的東西又絕不像是作假的,而耿夜那邊就更不好說了……
“總之,這部戲跟陳銘合作好處肯定是不少的,我跟你講這些不是為了扒八卦,就是怕兩個人對戲的時候會出狀況,那位陳小姐絕對不是個普通角色,有什麽事情你多注意一下,我這兩天忙完了就過來跟阿夜。”
阿康認真地答應了,甚至之後還去網上找了不少這位陳美人的資料以備不時之需。
因為是都市類的電影,并不需要特意跑到外地取景,耿夜晚上也就閑了下來,孟嘗君最近正在忙新年的活動,飛來飛去的也難得碰上人,倒是魏揚成了搭夥吃飯的常客,這事情說來也是巧合,就上次兩個人在家裏動手弄了一頓之後,一起吃吃喝喝的時間就多了起來,本來兩個人都沒有伴,又恰好有時間,有個人陪着也比一個人來的強。
孟嘗君知道了之後,還特意在閑聊的時候提起來了。
大半夜像個女人一樣煲電話粥對孟嘗君而言完全無障礙,照耿夜的話說,這個人看起來是個距離遠的摸不着的,雖然對人溫和又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但實際接觸下來才知道,對自己人他婆婆媽媽的地方多了去了,恨不得給你方方面面都考慮到。
有兄弟如此,夫複何求?
所以耿夜即便不是個愛多說話的人,也能拿着手機聽那邊絮絮叨叨一番,多半講一會兒,孟嘗君自己困了也就睡過去了。
結果這一次說到魏揚身上,人就沒那麽好打發了。
“我說你們兩最近常混在一起啊?”
“一起吃飯,兩個單身漢互相消磨下時間罷了。”
“我覺得沒那麽簡單。”
耿夜笑了起來,“有什麽複雜的?”
孟嘗君那邊似乎有人在叫他,隔了一會兒才有聲音傳過來,“反正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就不是看朋友的。”
耿夜聽了這話之後也愣了下,孟嘗君那邊又是一陣嘈雜,兩個人就沒空多講了。
“反正你要是對他沒意思就遠着點吧,他這樣的不适合你。”
孟嘗君那邊挂了電話,耿夜也按下鍵,他躺在椅子上,想起魏揚,想起白天看到的陳銘,終于還是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扔到了一邊,專心研究起劇本了。
這些天,魏揚那邊也漸漸忙了起來,這天晚上沒來找他搭夥,耿夜自己解決了晚餐又到小公園裏散了一圈,即使是冬天,背後也有了些汗意。
剛回家倒了杯茶,手機就響了。
本來知道他手機號碼的人就不多,這個時候打來的就更少了,他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魏揚。
“喂?”
“是耿先生嗎?我是魏哥的朋友,他在酒吧喝醉了,我們都不知道他現在住哪裏,你看方不方便跟我們說下,我們好送他回去。”電話那頭并不是魏揚的聲音,耿夜隐約記起,這個好像是魏揚介紹過的鼓手,最近公司配給他們的人。
“你們在哪?”
“南灣酒吧。”
“他住在東南路昌黎街,進門的巷子,左手邊第二個樓道,37號。”
“……不好意思啊耿先生,我頭有點暈,沒記住,能再說一遍嗎?”
耿夜聽得出打電話的這一位應該也喝了不少,“你能開車嗎?”
那邊吵吵嚷嚷了一陣,“呃,您方便的話,能來接魏哥一下更好,我們都喝了不少,要是被抓到就不好了。”
“魏揚呢?”
“他喝多了,睡着呢。”魏揚的酒品不錯,喝多了就蒙頭睡覺,也不吵鬧發酒瘋,就是安安靜靜睡的沉。
耿夜擡手看了眼手表,“好,我過去接他。”
耿夜到的時候酒吧已經快打烊了,魏揚他們跟酒吧的老板熟悉,所以才有個休息的地方,鼓手站在酒吧門口,看到他來了在手心裏呼了口氣,臉上不知道是酒氣還是被凍的,紅通通一片。
“魏哥在裏面。”跟耿夜一塊把人扶了出來架上出租車,鼓手小夥才強忍着打了個酒嗝,“我翻了魏哥的手機,裏面就幾個電話,除了制作人啊工作夥伴啊就剩我們幾個了,我們都喝多了,除了你之外也不知道聯系誰了,你別介意啊。”
“沒事,我送他回去。”耿夜微微笑了笑也沒多說,坐進了車子後座。
一路上魏揚果然睡得很沉,怕人半道上吐出來,耿夜把人扶了起來半靠在沙發背上,扶了幾次魏揚的頭都往他這邊偏,後來幹脆就靠着他不起來了。
沒意識的人死沉,這個人身上更是酒氣沖天,到地方之後,司機還搭了把手才把人扶下來,冷風一吹,魏揚居然醒了。
“耿夜?”沙啞的聲音比平日還要低沉些,搔在耳邊有些癢,耿夜下意識地退開了點。
魏揚的眼神暗了暗,“是你。”
這話說的耿夜笑了起來,“你居然也會在酒吧喝的不省人事,走吧,進屋去。”把人攙回了房間,耿夜又去洗了個手,回頭發現魏揚居然沒睡着,正半靠在沙發上眯着眼看他,那感覺跟平時又有了不同。
“耿夜。”他低着嗓子叫了一聲。
耿夜站着沒動,“你睡吧,我先走了。”把外套搭在手上,耿夜轉身去開門,剛走到門口就被突然站起來的人拽住了。
“魏揚,你喝多了。”滿身的酒氣。
魏揚比耿夜高了半個頭,平時的穩重內斂在醉酒之後消失一空,人最放松的狀态才是最真實的樣子,他擡手按住耿夜的肩膀。
“我好像有點喜……”
耿夜推開他,截斷了他後半截的話,“你還是清醒一下吧。”
魏揚除了步伐有些不穩和滿身的酒氣之外,眼神卻并不迷糊,甚至比起平日還要更加銳利一些,“我只是忠于自己的感覺,不管你相不相信。”
耿夜的手還握在門把上,他擡起頭看向魏揚,後者卻嘆了口氣,然後整個人往前靠在他的身上,下巴剛好擱在耿夜的肩膀上。
耿夜默然,剛要說話卻發現對方已經閉着眼睛,呼吸均勻,顯然是已經睡着了。
耿夜心裏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孟嘗君那家夥就跟神棍一樣。
把人重新扶上床,耿夜站在床邊看了眼,轉身帶上了房門,夜晚的時候人總是會比平時更加沖動和善變,更何況還是喝了酒的情況下。
他寧願魏揚是真的喝多了。
41章
阿康發現耿夜白天的時候居然發呆了,這種了不得的事情讓他心裏又開始暗暗猜測,是不是跟情敵的吻戲讓耿夜進入不了狀态,他那頁劇本看了十多分鐘就沒有翻過。
化妝師和造型師已經圍着他弄了三個小時了,輪廓漸漸模糊,身材漸漸臃腫,只有那雙眼睛還能看到幾分之前的樣子,等到真正畫好的時候,那雙眼睛也就成了關鍵。
“耿哥,要喝水麽?”造型師都累得輪着休了一圈,雖然耿夜就是坐着沒動,但讓人好幾個小時呆坐着也是難受的要命,虧他一句話沒多講。
“待會兒吧。”臉上的膠狀物還沒幹透,要喝水也不方便。
耿夜的配合讓化妝師很滿意,連語氣都柔和了幾分,“一會兒就好了,辛苦了。”
“沒什麽。”耿夜扯了扯嘴角,發現有一定的難度之後終于作罷。
旁邊的助理曉蘭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耿哥現在可不能動,不然臉上有裂痕就糟了。”
“好。”耿夜點了點頭,适應起“新身體”果然比想象中還要難。
“對了,銘姐今天來不了了,據說是來的途中接到家裏的電話,陳先生進了醫院,她趕着過去了。”
“沒關系。”跟陳銘的那場吻戲是要保持‘瘦’的狀态,如果她能來,他也不會坐在這裏化三個小時的妝了。
“今天要拍第三場,是和萬哥的戲。”曉蘭說着又偷瞄了眼耿夜,見他沒什麽大的反應,暗暗松了口氣。
那次試鏡之後,不少人都聽說萬松和耿夜之間有些過節,聯想到兩個人最初合作的那部《蒼龍訣》當時萬松已經是當紅的一線小生,而耿夜不過是個三流小明星,連臉都沒怎麽露,結果幾個月的時間,地位竟然有隐隐平齊的架勢,萬松心裏有什麽想法一點都不奇怪。
耿夜畫好了妝出來,整個人都大變樣了,一出化妝間,劇組的人全往他身上瞄,彭路最先走到他面前,前後打量了一番。
“怎麽樣,行動起來困難麽?”胖子雖然胖,但是身手一點也不差,甚至說的上非常敏捷,不然在黑道上又怎麽混的下去。
“還好,有點不習慣,多動動應該能好些。”
“那就好,我也是為了讓你們好受點才選冬天拍的,我們盡快把這一集趕完,好好過個年。”彭路摸着小胡子笑眯眯道。
《利刃》的電影分上下兩部,上集講了胖子這個人物的蛻變,包含着複雜的黑幫鬥争。而下集則從黑龍幫的一個面隐射到整個黑道,江湖,血腥,義氣,所謂的灰色地帶也有血性的存在,胖子這個人物作為整部《利刃》當仁不讓的男主角就是這部戲的靈魂,他表演的怎麽樣也間接決定了整部電影的成敗。
彭路之前為選角搞了那麽長時間就是不希望搞砸這部耗費了諸多心血的片子。
胖子從一個街頭混混進入黑龍幫,一路遭遇了各種各樣的阻礙,明槍暗箭陰謀詭計,他一路周旋,雖然吃了不少虧,整個人卻慢慢成長起來,還與幫裏長老的女兒劉妍發展出感情。
胖子雖然是個混混,但是中意了一個人卻是癡心不改,為了劉妍也做了不少努力,甚至開始努力減肥,胖子對自己的身材并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想瘦也不過是為了更配得上劉妍,誰知道劉妍之于胖子,不過是個溫柔陷阱,她本是他二哥淩天的情人,為了摸清胖子的底細而故意接近他,結果一路的相伴竟然有了似是而非的感情,最後在一起事故中為了救胖子而死。
胖子在那場人為的事故中受了重傷,一直努力減肥沒有瘦下來的人,卻因為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原因急速地消瘦下來,連性格也變得更加陰沉內斂。
一路暗殺,劉妍的死亡,成就了“胖子”,他開始真正卷入黑道争鋒之中,而最開始的一步就是得到黑龍幫坐管的位置,前面阻礙他的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利刃》第一部的劇情可謂相當的豐富,要啃透劇本也要花不少功夫,彭路拉着耿夜講了一會兒戲,見他的情緒非常穩定,一直懸着的心也放下來不少。
之後,萬松也從化妝室裏出來了,隔着很多人,他直直地望向耿夜,之前的憤怒和尖銳不知道是消失了還是被更好地隐藏起來。彭路見狀,拍了拍萬松的肩膀。
“阿松啊,淩天這個角色狡詐多疑,個性上面很複雜,你好好演,是轉型的好機會。”
萬松一愣,看了眼笑眯眯的彭路,半晌才點點頭。
“你準備準備,待會兒正式開始第三場戲。”彭路也沒多說,被攝影叫到了另一邊。
副導拿着分鏡給彭路看,又低聲問他,“他們兩個不會有問題吧?”
彭路低着頭翻,也沒回答他。
“彭導?”
“他們兩個大男人,難道還會在劇組打起來不成,不合也有不合的好處。”彭路笑了笑,“淩天跟胖子什麽時候合過了?我要的就是他們面和心不合的态度。”
副導一愣,難不成彭導之前找人的時候就按着這個故意找耿夜的?不會吧……
“走了夥計,準備開始了。”
副導又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胖子的地盤被人砸了,死了兩個,傷了十多個,剩下的人都被帶進了警察局。對方跑的很快,只有一個中途被打昏了的沒來得及走,被幾個機靈的拖進了倉庫,等胖子收到消息的時候,事情已經捅了出去,捂都捂不住了。
夜場本來就愛出事,好在他們這裏小姐都是成年的,也不賣那些玩意兒,只是有幾個人身上被人搜出了K粉,雖然不多,也是件麻煩事情。
警察局那邊還好說,被人當衆踩了場子,等于被人狠狠落了面子,這樣事情必定要好好回報。
江湖上混的,面子這個東西很重要,一旦被人踩了,人人都想着再來踩一腳,胖子雖然能忍,但也明白有些事情忍多了傷身。
淩天到倉庫的時候,胖子正坐在椅子上審人,剩下的那個混混被人高高架起來,身上沒什麽傷,面對這麽大的陣勢倒也硬氣,愣是一個字不說。
胖子坐在椅上上嚼薯片,肥厚的手一抓一大把放進嘴裏,有些還零散地落在身上,一眼望去就跟街上打機的尋常小子沒什麽兩樣。
周圍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胖子反應,胖子吃夠了,終于擡起頭,盯着架子上挂着的人。
“說吧。”很平常的語氣,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對方根本就不開口。
“老大?”旁邊的小弟看不過眼了,“要不要我上去抽他兩鞭子?”
胖子皺了皺眉,皺起的皮子恨不得夾死蚊子。
挂在架子上的人終于開口了,“你們別想了,落在你們手上我就沒想着活着出去,殺就殺,少廢話。”
胖子扔掉薯片的袋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給我拿個凳子來。”
旁邊的混混一愣。
“我說拿個凳子來沒聽見啊?”胖子提高了聲音。
混混把凳子交到他手上。胖子掂了掂重量,拿着凳子到了那人下方,把凳子一放,一只腳踩了上去,看凳子穩當之後,整個人都站在凳子上,一瞬間抽出腰間別着的利刃,一把捅進了那人的胸口,鮮血噴出到胖子的臉上,他皺眉擦了擦。
周圍的人全都呆住了,被一刀捅了的人幾口嘔出血,臉色唰地白了,甚至隐隐有些青色,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還是被胖子的舉動駭住了。
胖子拔出刀,擡手又準備刺下去,旁邊的混混終于回過神,戰戰兢兢地道:“老大,他還沒說……”
言下之意是要留活口。
胖子像是很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皺着眉歪着腦袋,看了眼鮮血直流的家夥,“不是他自己要死的麽?”
被捅了一刀的人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帶着手腳上的鎖鏈沙沙直響,不正常的痙攣狀态讓周圍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混黑的人哪個手上沒有人命的,也見多了打殺生死,但像胖子這樣,一刀捅下去還滿臉無辜的越發顯得殘忍狠辣。
胖子把抽出的刀子甩了甩,像是很嫌棄上面沾着的血,他又看向抖的像篩糠一樣的人。
“你還要死嗎?我沒捅關鍵位置,不過內出血肯定是有的,大概也有點疼。”
男人張了張口,昏了過去。
胖子顫顫巍巍從凳子上下來,把刀子扔在一邊,兀自抱怨,“我還以為道上混的各個都是英雄好漢,原來不過是說說而已。”說完,就看到不知道在一邊站了多久的淩天,胖子立刻笑了起來。
“二哥啊,你什麽時候來的?正好我薯片吃完了,我們出去逛逛?”
淩天還保持着一貫的笑意,狹長的眼眯了眯,“好啊,二哥載你去超市。”
胖子點頭,不忘交代,“架子上的那個要是不死了,就讓他把說的寫下來,還有,把倉庫收拾幹淨,髒死了。”敢情噴了一地血不是他的手筆。
“CUT!”彭路喊了一聲,眼裏十分滿意,“很好,休息十分鐘,準備下一場。”
42章
接下來的幾場戲都拍的很順利,至少比當初拍《蒼龍訣》的時候要順利多了,萬松認真演出來的東西還是很到位的,雖然休息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地朝耿夜這邊看,但一旦進入狀态,淩飛的表現還是很出彩。
彭導把這種狀态叫做融合。
“是不是覺得萬松進步了很多?”彭導有煙瘾,但是拍戲的時候是絕對不抽的,只有在空檔才會拿煙出來解解悶。
副導看了一遍剛剛拍出來的效果,點頭。
“真的進步了不少。”
彭導笑了笑,“其實萬松的進步只是一方面。”
副導側頭看了他一眼,彭路緩緩道,“耿夜的戲很好,這才是畫面看起來這麽舒服的原因。”他指着屏幕,“你看這裏的站位,耿夜在左邊,萬松在右邊,但是耿夜在說話的時候特意偏了一點距離,這樣萬松要對上他的眼睛就要相應地改變一下位置,攝像機捕捉到的畫面就不是平面的,而是有個角度。演戲是要演給人看的,怎麽讓攝像機拍出來的東西更有意思也是門學問,一個好演員演幾年戲掌握這些并不難,難的是要讓自己的對手也能下意識地配合。”
彭導吐了口煙,咳嗽了兩聲,“我之前找耿夜的時候就覺得他的戲好,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驚喜。”
副導恍然大悟,接着又皺了皺眉。
“怎麽,還有什麽想不通?”彭路瞅了他一眼。
“耿夜原來拍的戲也不算多,怎麽……”
彭路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笑着摸了下自己的小胡子,“什麽叫戲如人生,這就是了。經歷的事情越多,拍出來的東西就越不一樣,演員與演員之間也有好壞強弱,心态的掌握,對表演的浸淫程度,這些都是拉開演員差距的原因。我聽耿夜的那個助理說,他家裏有間屋子,四面都是鏡子,沒事的時候耿夜能在裏面呆一整天。”彭導嘆了口氣,“肯努力比天分更重要。”
副導了然,難怪彭導對耿夜多有照顧。在電影圈子裏,很多電影人對電影的心是真的淡了,在商業利益高于一切的今天,能看到一心喜歡這個行業又肯下苦工鑽研的後輩,誰不想提拔一下?雖然不知道日後會怎麽樣,好歹對得起當初想做個優秀電影人的心。
彭路靠在椅子上又指了幾處要複拍和改進的地方,副導低聲在他旁邊道:“陳銘來了。”
彭路擡頭,正好陳銘往他這邊來了,低聲道:“陳老先生不是進了醫院?”
“估計是沒什麽事情。”
陳銘過來之後,副導沒再說話,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到另一邊忙去了。
“彭導,不好意思,早上家裏出了點事情。”
“沒事就好。”彭導理解的語氣讓人一聽就很舒服,他雖然是名導,有些人的面子還是要賣的,在圈裏混了這麽久,什麽人不能得罪自然一清二楚。
陳銘彎了彎唇角,恰到好處的弧度完美诠釋了優雅的含義。
“我下午都在這邊,有什麽安排您可以直接跟我說。”
彭導看了眼在一邊休息的耿夜,“下午就拍你和耿夜的戲。”
“好。”陳銘點頭,跟着專門的化妝師進了化妝間,臨進門之前,仿佛不經意地看了眼耿夜。
耿夜正好擡頭跟阿康說話,接觸到她的視線,淡淡笑了笑,又重新跟阿康說起話。
“耿哥,真的沒問題嗎?”阿康微皺着眉,心裏不大舒服,憑什麽陳銘來了耿夜就得配合她演之前定下的戲,那不是又要把妝卸掉,不是存心折騰人麽?
耿夜拍了拍他的肩,“沒事,按他們說的來。”雖然這麽說,他臉上也是淡淡的,看不出心情如何。
耿夜開始卸妝,身上好不容易貼上的裝備卸下來倒是容易些,等到那些東西都洗淨了,化妝師突然倒吸了一口氣。
“哎呀,這……”她低下身問耿夜,“疼麽?還是癢?”臉上和身上紅了一大片,像是起痱子一樣。
耿夜看到鏡子裏映出來的皮膚,伸手碰了碰,“有點癢。”
彭導這時候也過來了,看到耿夜的樣子,有些擔憂,問化妝師,“他這是怎麽回事?”
“像是有點過敏,我已經盡量選了比較天然的原料了,按說是不會過敏的才對,是不是耿哥的皮膚有點敏感。”
耿夜平時化妝也化的很淡,而且專門的化妝師給他用的化妝品也是固定的幾個牌子,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會過敏。
“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辦,他這種情況要多久才能好?”
化妝師搖搖頭,“估計要去看看醫生,我怕晚上會更嚴重。也有可能是皮膚閉的太久了,所以起紅了,至于多久能好,這個我也沒底。”
彭導點點頭,“下面的戲……”
“用粉蓋住吧。”耿夜說道。
“不要緊麽?”彭路看到他脖子上一片的紅,猶豫了一下。
化妝師有些為難,“我盡量用薄一點的粉,本來已經有些過敏了,怕皮膚受不了刺激,晚點一定要去看醫生。”知道他們都是不想耽誤戲,化妝師只有妥協。
接下來的這場戲在電影裏是胖子的一個夢,因為劉妍早在胖子還是個胖子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臨死的時候,胖子欠她一個吻別,結果這一輩子,這個吻就欠下了。
白天裏打打殺殺,午夜夢回胖子竟然夢到劉妍的片段,在大雨的時候,劉妍嬌豔如昔,胖子卻變成了現在的那個自己,他低頭在她的唇上印下淡淡的一個吻。
俊挺沉穩的男人和美麗優雅的女人,畫面美好的一如做夢,等胖子睜開眼,這也确實是一個夢。現實的慘烈,逼仄的環境和夢裏的柔和溫暖不斷地淬煉着男人,讓他一步一步地改變。
“陳銘那邊準備好了麽?”彭導問了一句。
“已經OK了。”
“很好,小馬,耿夜這邊就交給你了,臉上的盡量遮住,脖子上面我會注意鏡頭的位置,你幫他換套衣服也行。”
“我知道了,放心吧。”
彭導先離開了,化妝師看着耿夜,安撫地笑了笑,“我盡量不弄痛你。”
耿夜被她逗的笑了起來,“交給你了。”
耿夜出來的時候,陳銘的助理正站在不遠的地方,嘴裏還不陰不陽地說着:“比誰都大牌,真當自己是影帝了。”
陳銘瞥了她一眼,本來嚣張的小助理立刻閉了嘴。
“道歉。”陳銘斥了她一聲,又轉頭對耿夜道,“不好意思,新人不懂事。”
“沒關系,誰都是從新人過來的,銘姐身邊的人肯定不會差的。”耿夜說完,也沒看那個小助理,就從她身邊走過。
小助理反而愣住了,“銘姐……”
陳銘淡淡瞥了她一眼,“閉嘴。”
小助理有些委屈,咬了咬唇,退到了邊上。
俊男美女的搭配果然讓人眼前一亮,只是兩個人配合起來卻遠不如之前耿夜和萬松來的默契。
在彭路又一次喊了CUT之後,一群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了。
有工作人員在旁邊小聲道:“這是多少次NG了?”
“第五次了吧,吻戲這麽難拍?”
“難拍的不是吻戲,而是這兩個人的吻戲很難。”
“為什麽這麽說?”
“你看他們兩個啊,完全不來電,看起來很疏離的樣子。”
“第一次見面就拍吻戲,肯定進入不了狀态。”
“可是剛剛耿夜跟萬松就演的很好啊,聽說兩個人還有點摩擦呢,這回兩個沒過節的人一起,怎麽還拍不好了?”
“我覺得耿夜沒問題,是陳大美女一臉僵硬啊。”
“不會是整容整多了吧。”
“別瞎說。”
“第一場拍吻戲确實挺為難人的,我要是陳大美女也會緊張,畢竟對方是個帥哥嘛!”
“難道她拍的吻戲還少了。”女孩子低嗤了一聲,看向陳銘的目光并不友善。
“行了,先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再繼續,陳銘,你跟我來一下。”彭導把一臉僵硬的陳銘叫到了一邊。
耿夜那邊也不好過,他臉上的不舒服在取了那些黏膠之後徹底發了出來,脖子上和身上又癢又疼的,剛剛跟陳銘對戲的時候又明顯察覺到對方老是出戲。
“喝點水。”阿康把裝好水的杯子遞給他,“我去買了點藥膏,耿哥你要不要擦一點。”
“好。”耿夜接過來,“我去化妝室弄,你待會兒叫我。”
“OK。”
耿夜進了化妝室,把衣服掀起來擦藥膏,身上起了一片片的紅疹,他也不敢多抹,就在特別難受的位置抹了點藥,還沒弄完,就有人敲門了。
“耿哥,我阿康,有你的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