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九局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兩人默默地“爬”了會兒山路。
一雙眼睛盯着窗外,時開時閉地打着瞌睡的司徒笙突然“咦”了一聲。
英灏亨眼睛飛快地朝着兩旁掃了一眼 ,沉聲道:“不管你看到什麽都不要說出來。”山裏寒氣森森,随着天色越來越暗,山裏陰郁之氣集結,靜得吓人。他開始加速。
“我不是看到了什麽,而是沒看到什麽。”他趴着車窗,仰望着山頂的方向,嘀咕道,“很久沒看到英勵勤了。”
英灏亨道:“可能被樹遮住了。”
“樹能遮住的也只有那一段路……難道他已經找到人了?”司徒笙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無人應答。
司徒笙神色凝重:“開慢點。”
不用他說,英灏亨也減慢了速度。雖說他和司徒笙的身手都不錯,但是在這種黑漆漆陰森森容易中埋伏的地方,再厲害的人也可能在陰溝裏翻船。
司徒笙打了個電話給羅蜜,交代了幾句,然後每隔一分鐘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英灏亨的車越開越慢,幾乎是龜速爬行,天卻越發暗沉了。
司徒笙突然低咒了一聲。
英灏亨道:“嗯?”
“手機沒信號了。”
英灏亨将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司徒笙瞄了眼:“你的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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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灏亨正全神貫注地盯着前路和周圍的環境:“一會兒再說。”
“不能一會兒再說。”司徒笙苦笑道,“我和羅蜜約定,如果我三分鐘之內沒有發短信給他,就讓她通知英衡山。”
英灏亨皺了皺眉,又很快松開:“的确很需要。我可不想烏漆墨黑地開車下山。”
既然他這麽說,司徒笙自然無話可說。
英灏亨突然打開了車前燈。
司徒笙身體一繃,立刻坐了起來。
燈光照耀的山道豁然開朗,在參天大樹的環繞中,一棟木屋突兀地伫立在山道與懸崖之間。屋前,赫然停着英勵勤的車。英灏亨正要将車停到一旁,就看到一個黑影狀若癫狂地飛撲過來。
看着瞳孔微縮的英灏亨,司徒笙無比冷靜道:“踩剎車。”
英灏亨面色冷峻,冷靜地踩住了剎車。
那道黑影撲在車上,頓了頓,擡頭的剎那,讓車裏的兩個人都看清楚了他的臉——朱維恩。
英灏亨把車子熄火,正要開車門,朱維恩已經沖到了駕駛座的車窗邊,身體剛好被打開的車門撞了回去,跌坐在地上。
司徒笙從另一頭下車,舉着手機正要對他拍照,就見他的屁股像生了彈簧一樣從地上跳起來,抓起英灏亨的手就往木屋的方向沖。
英灏亨被拖出兩步,雙手猛然使力,将人反拉了回來,甩到地上!
“救命。”躺在地上的朱維恩呻吟了一聲,很快連滾帶爬地坐起來,又去拉手,不過這次他拉的是司徒笙。司徒笙的手腕被他握住就像被鐵鉗子鉗住一樣,手掌一下子麻了。朱維恩拖着他沖向木屋:“救我哥哥!救救我哥哥!拜托你們!”
木屋門口,英勵勤正側身躺着,左邊額頭開了花,血糊了一臉。
司徒笙一驚,手臂一拉,将朱維恩的手臂反扭,掙脫開他的鉗制,脫兔般地蹿向木屋,一腳踢開門。門後漆黑一片,司徒笙用手機照明,環視屋內。木屋裏面不大,一張用石頭和木板搭起來的床,一張跛腿的椅子,一張挂在窗邊的漏風竹簾,三樣東西,一目了然。他照了照門,又照了照房頂和牆角,手指在地上摸了一把才出來。
英灏亨和朱維恩一起将人擡上了車,正過來迎他。
司徒笙道:“他怎麽說?”
英灏亨道:“他說自己被下了安眠藥,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英勵勤滿臉是血地躺在門口,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拿走了。”
司徒笙道:“也就是說,綁匪将朱維恩帶到了這裏,迷昏了他,等英勵勤上門時,再打劫了英勵勤。唔,看不上八萬塊錢,卻打劫英勵勤,看來這個綁匪是個戀物癖。”
英灏亨低聲道:“下山只有一條路。”他們在路上卻沒有遇到任何人。
兩人邊說邊走,到了車邊,自自然然地住了口。
下山到一半,天色已然全黑,明月未及懸挂,繁星尚待蘇醒,四周只有車頭的兩束燈光照着前路。車內極靜,後座偶爾會響起極輕的嗚咽聲。
等車駛到縣裏的醫院時,英勵勤竟然醒了,額頭縫了十二針,人暈暈乎乎的,對案發經過語焉不詳。
他醒來後,朱維恩哭得厲害,好似他醒了比沒醒還慘。
司徒笙看英勵勤頂着頭痛還要細聲細語地安慰他,倒有幾分同情,又想起他對英灏亨是另一個态度,同情又化作了幸災樂禍。看英灏亨,臉上沒什麽表情,右腳卻打着小拍子,看上去心情也不錯。
司徒笙建議他報警:“人已經救回來了,不用再忌憚綁匪撕票了。”
英勵勤在遲疑,朱維恩小聲道:“可是我沒有看到綁匪的臉,他一直戴着面具,會不會很難找?”
司徒笙道:“警察會看到很多其他的東西。比如說,DNA。”
朱維恩咬着下唇道:“綁匪狗急跳牆,會不會又來綁架我?”說着,竟又哭了起來。
英勵勤将他攬在懷裏。
朱維恩擡起頭,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哥哥,我知道不應該放過他,他還打了你的頭,我也很恨他,可是,我很害怕。我真的很怕又被他抓回去關起來。”
英勵勤輕輕地拍着他的肩膀,沉吟道:“算了吧。這種人都是亡命之徒,逼急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維恩的安全更重要。”
英灏亨扶着牆,發出一聲幹嘔。
英勵勤臉色不佳地看着他。
英灏亨面不改色道:“耳朵被惡心的話揪了太多次,可能懷孕了。”
英勵勤:“……”
既然當事人決定不報警,司徒笙自然不會堅持。看英勵勤唇色蒼白,他建議在Z縣住一晚再走,但英勵勤堅持連夜回A市。
大概他包着腦袋的樣子委實太過凄慘,英灏亨竟也沒有反對,任勞任怨地駕夜車回去。
一行人折騰到目的地,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
英灏亨困得要命,幹脆一車子将所有人都送進了英家大宅。朱維恩被安排睡客房,司徒笙則被英灏亨拉進自己的房間。
司徒笙在車上打了個盹兒,精神還不錯,還有力氣争取自己的權益:“別告訴我你家這麽大,只給朱維恩準備了一間客房。”
“客房的被子褥子都是幾百年不曬的,不知道裏面孕育了多少細菌害蟲,你不怕中毒的話,只管去。”英灏亨嘴上說只管去,人卻擋着門口。
司徒笙睨了他一眼:“第六感告訴我,你在糊弄我。”但他的身體卻懶得計較,掀起被子,直接鑽了進去。
英灏亨沒精力糾正他的衛生習慣了,飛快地脫了衣服沖了個澡,倒在床上就睡。
兩人呼呼哈哈地睡了一天。
司徒笙醒來的時候,英灏亨正光着上半身,靠着床頭發呆。
“你醒了?”司徒笙伸了個懶腰。
英灏亨道:“你有沒有覺得……事情有點奇怪?”
司徒笙笑了笑,搖頭道:“不覺得。”
英灏亨皺眉道:“你真的不覺得奇怪?”
司徒笙道:“這件事正常得不得了。”
英灏亨低頭看他。
司徒笙十分配合地擡了擡頭,還眨了眨眼睛。
英灏亨道:“那你想好一會兒怎麽向我爸交代了嗎?”
司徒笙:“交代?你不覺得用領賞更合适嗎?我的任務是找到朱維恩,我還把他帶回來了,簡直是超額完成任務!我應該發條微博讓你爸爸點贊!”
英灏亨大笑道:“好!一會兒你就用這種态度和我爸說!”
一會兒之後。
“您看,令郎發生這種意外大家都不想的。如果他身邊有一位像我這樣英明能幹的保镖就好了。”司徒笙真誠又遺憾地說。
英衡山冷冷地說:“那時候,你應該在他身邊。”
司徒笙道:“我精神與他同在。”
英衡山飛快地開了張支票,放在桌上,在司徒笙伸手去拿的時候,用鋼筆壓住。
司徒笙擡眸看他。
英衡山道:“你很清楚,這件事并不是你的功勞。”
司徒笙道:“不知道您是否玩網游,有些職業叫做輔助,他們雖然不直接對敵人造成傷害,卻能幫助自己的隊友。”
“你幫助了什麽?”
“運氣加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