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九局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司徒笙呆了呆道:“粽子多少錢?”
英灏亨皺眉道:“我從家裏帶來的。你喜歡吃外面買的粽子?”
司徒笙道:“往年,我都是從推銷員那裏得到祝福。”頓了頓,看着風塵仆仆的他,輕笑了一聲道,“謝謝。”或許是太少說這兩個字,音調竟微微地顫了顫。
“只是這樣?”英灏亨不滿地挑眉,張開雙手,展開懷抱。
司徒笙:“……”
英灏亨道:“為了趕來送粽子,我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司徒笙道:“我的氣很長,就算你吃了早飯再來,我也不會喘着。”
英灏亨悶悶不樂地放下手,晃着兩個粽子進屋。
看着他的背影,司徒笙仿佛看到了一只夾着尾巴的流浪犬,忍不住道:“你……”英灏亨猛然回頭,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沒吃早飯的話,一起吃吧。”司徒笙道,“我去把粽子熱一熱。”
英灏亨皺眉:“你真的要吃粽子?”
“……別告訴我你只是拿過來給我看看,看完之後還要收回去。”司徒笙狐疑道,“這兩個粽子不會是借來的吧?”
英灏亨道:“我不喜歡吃粽子。”
司徒笙眨了眨眼睛:“我剛好能吃兩個。”
英灏亨道:“我沒吃早飯。”
司徒笙道:“向左轉頭90度,你将看到床頭櫃上放着一個泛黃的塑料盒子,那叫電話。拿起話筒,撥打114,會有甜美的聲音告訴你怎麽樣坐在家裏等着餡餅從天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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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灏亨瞪着他:“我從A市給你送來了兩個粽子!”
司徒笙道:“我會好好吃的。”
“……”
最後,司徒笙還是沒有吃成粽子。
當英灏亨決定要破壞一件事情的時候,就一定會破壞到底,這一點英家的老老少少都知道,但司徒笙不知道。所以當他看到英灏亨剝開兩個粽子,每一個都舔了舔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
“我們可以出去吃飯了嗎?”英灏亨無辜地看着他。
司徒笙道:“你上輩子一定是養豬模範。”簡直無時無刻不想着投喂他!
“只養你這只豬。”英灏亨拖着他出門。
Z縣不大,吃的地方卻不少。逼仄的弄堂裏,各種誘人的香氣從門裏飄出來,勾着路人進屋大快朵頤。司徒笙看中了一家小炒,英灏亨想吃羊肉泡馍,兩人就在兩家店的門口對峙。
司徒笙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讓的。”
英灏亨道:“這是原則性的問題。”
司徒笙道:“我可以吃羊肉泡馍,但是……”
英灏亨毫不猶豫地接下去:“我付錢。”
“成交。”
這家羊肉泡馍并不是很正宗,卻很符合英灏亨的口味,吃得他一臉滿足。看着他的樣子,司徒笙也吃了不少。
“你查到了什麽?”英灏亨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司徒笙茫然地回望着他:“什麽?”
英灏亨道:“他說你出去了一整天,帶了一身的臭味回來。別告訴我你又去撿垃圾了。”
司徒笙道:“那我還怎麽告訴你呢?”
英灏亨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輕輕地點了點:“你撿到了什麽?”
司徒笙道:“垃圾。”
“還有呢?”
司徒笙沒好氣地說:“英國女王的王冠。大概她在倒垃圾的時候不小心低了頭。”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讓英灏亨的眸光越來越深沉,終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早在英灏亨的目光從自己的眼睛挪到嘴唇時,司徒笙就暗暗戒備,此時,身體連忙向後一躲。
英灏亨舉着胳膊,伸出食指沖他勾了勾。
司徒笙嚴肅地說:“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對別人的手指過敏。”
英灏亨幹脆站起來,一把按住司徒笙的肩膀,手指輕輕地從他的下唇擦過,上面粘着一片香菜葉。
司徒笙道:“這種事我的手指也能幹。”
英灏亨理直氣壯地說:“我發現的。”
司徒笙:“……”
吃飽喝足,正準備出去消消食,司徒笙的手機就短促地響了一聲,手機裏多了一條新短信。隔了幾秒,英灏亨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英灏亨接電話的口氣十分敷衍,等他放下電話,就看到司徒笙搖了搖手機:“我想我們收到的應該是同一個消息。”
英灏亨道:“說說你的看法。”
司徒笙邊站起來邊說:“既然是解救人質,那麽再多的看法也改變不了英勵勤即将采取的行動。”英勵勤發給他的短信裏說,綁匪又寄了一封信給他,還是冒充銀行賬單寄來的,讓他去一個山裏的廢棄養殖場解救人質。
英灏亨仍像大爺似的坐着,好似在短短幾十分鐘內,屁股與椅子已産生了深厚的感情,一點都不肯挪動:“你覺得這是陷阱?”
司徒笙搖搖頭道:“不好說啊。”
英灏亨道:“你到底在垃圾場裏挖到了什麽?”
對英勵勤,司徒笙是遮着掩着,但對英灏亨,卻純屬“逗你玩”,吊夠了胃口,就直接給了答案:“我在贖金裏放了追蹤器。四萬塊直接進了垃圾場,無人發現,三萬塊被三個不同年齡、不同職業、毫無瓜葛的人撿走了,剩下的一萬塊,追蹤器被丢在了垃圾桶裏,錢不見了。”
英灏亨道:“那個人或許只要一萬塊?”
司徒笙無語地看着他,手指點了點站在不遠處眼巴巴地等待結賬的老板。
“或者,他根本不是沖着錢來的。”英灏亨視若無睹,自顧自地說,“他是沖着英勵勤?”
司徒笙道:“如果我沒有看錯,你臉上的這種表情應該叫做幸災樂禍。”
英灏亨開心得毫不遮掩:“你看得很準。”
司徒笙道:“我突然覺得你的嫌疑很大。”
“哦?”
“第一,你知道朱維恩和英勵勤的關系;第二,你有錢、任性,具備雇人幹壞事的條件;第三,你讨厭英勵勤;第四,你讨厭英勵勤;第五,你讨厭英勵勤;第六到第一千,還是你讨厭英勵勤。”
英灏亨摸着下巴道:“被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這件事應該由我來幹最适合不過了。”
“可惜不是?”
“真是太可惜了。”
司徒笙誇張地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英灏亨道:“你不希望是我?”
“當然。”
英灏亨笑起來,眉眼彎彎,眼底透着幾分甜蜜的陶醉。
司徒笙道:“如果是你幹的,你父親為了保護你的名聲,一定會粉飾太平,把這件事壓下去。到時候,作為知情者的我,揭秘者的我,破壞者的我,将毫無疑問地被他滅口。”
英灏亨終于站起來,伸手搭住他的肩膀,無比認真地保證道:“放心,如果我要雇人幹壞事,一定雇你。”
“……”司徒笙咂着嘴品味這句話,竟有些感動,“這句承諾動聽得好像甜言蜜語。”
英灏亨:“……”你真的能分辨什麽是甜言蜜語嗎?
英勵勤發來的地址就在Z縣後的群山中,山路崎岖也就罷了,地圖還不好使,英灏亨和司徒笙一路走一路問,還是走錯了路,反倒是英勵勤不知怎麽找的路,竟趕在了他們前頭。
等英灏亨和司徒笙終于開入正确的山道,順着盤山路慢慢地往上挪動時,英勵勤就在高于他們海拔五十多米的地方。
司徒笙從車裏探出頭,朝上面瞄了一眼,正好看到英勵勤的車子從上方一閃而過。
“我看到他了。”司徒笙說。
英灏亨自覺地松了松油門。
司徒笙望着比走路快不了多少的車速,無語地說道:“如果閉上眼睛,我會以為自己坐的是牛車。”
英灏亨道:“很多人閉上眼睛後坐的是靈車,你應該知足。”
司徒笙:“……”他再困也不想閉上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