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最新章節
第二天清晨。齊武是在全身的酸痛裏醒來的。只覺得胸部以下火辣辣的疼,燒的難受。
這才想起昨日吃了三十軍棍,又同小望望行了周公之禮。白狐貍用了法術止住了疼好讓他盡興,齊武初次嘗到魚水之歡也就肆無忌憚的折騰了半宿。現在是吃盡了苦頭,只覺得全身都疼的厲害。
床帳裏昨夜弄的雜亂的被褥,已經整齊的蓋在他身上,他記得最後是抱着人入睡的,如今,身邊卻沒有了人。
齊武動一下就疼的直龇牙。想起身也不成。
“醒了?”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是小望望的聲音。
齊武疼的動不了,其實也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只是悶悶的躺着恩了聲。
“你趴着,我幫你上藥。”小望望走了過來幫齊武翻身,掀開被子裏頭的人光溜溜的,本來就什麽都沒穿,也好,上藥容易。
他的動作輕柔,慢慢的揉搓着為他撫開了傷藥。之前火辣辣的疼也變成了熱,沒那麽難受了。
“唔——謝謝。”齊武想了會兒不知道說什麽,最後只憋出了這麽一句。
“不用。”齊武見不到人,但是這時候,小望望的臉上是柔和的還透着紅,帶着笑意。
“你說為什麽每次我見着你總是被打的不成樣子……”齊武自嘲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把我打成豬頭,現在我又是一身的傷。”
小望望想了想覺得也對。之前他真的總打齊武來着,現在見到他被人打傷,還是會心疼的。
“以後我不打你就是了。”他幽幽的說着。俯下身子在齊武的臉上親了口。“快點好了,帶我去吃好吃的。別忘了。”
“那你也應我,等所有的事都結束了,我把你要來你可一定要跟我走。不許同我說言珏還小,放心不下溫玉什麽的。”
“好。”
“那個……我喜歡你。”
“恩。知道了。”白狐貍臉紅了。
“除了知道以外,你就不能有點別的回應呀。”
“我都讓你那樣了,你還想怎樣!”小狐貍嗔怒道。手上的力道也重了。
這回換成齊武臉紅了。大概是疼的。
而那之後,齊武就有事沒事的把老大老二帶來将軍府蹭飯吃。
只說老大喜歡溫玉和動物老二喜歡珏兒和狐貍。他嘛,經常是同言望喝酒,喝了一會兒就去謙潤閣裏去看白狐貍。雖然每次都只能見到那個白絨絨的一團被幾個孩子抱來抱去鬧成一團,他摸不到也抱不到,但是知道白狐貍喜歡同孩子們在一起鬧歡,聽着小聲便覺得心安。
這春日很快就過完,夏天也就急匆匆的來了。
自從他們從極北歸來,言望身子還在條理,溫玉也一直陪在将軍府中,兩人連京中春天的賞花大會都錯過。那日司徒祺宣溫玉進宮,只說是太子想同郡主玩。
言珏好久不來宮裏,宮中就只有蔚一和宮女太監們平日裏陪着太子,雖然太子同蔚一親但是這同齡的玩伴是別的沒法子代替的。
太子同蔚一念叨想溫玉和言珏,最後也就變成了蔚一同司徒祺念叨。
司徒祺自從上回水銀事件後一直都擔心着蔚一的身子。不過這些日子來蔚一并沒有像溫玉說的那樣無藥可救只能等死,反倒是被太醫院的一群太醫們條理的非常精神。這兩人,每日裏在一起的時候是越來越長。蔚一的丞相府俨然就是個擺設。
蔚一從來不為自己提什麽要求,成日裏關心的都是太子的事情。
司徒祺被念久了,雖然心裏對溫玉和言望有着的那種不樂意并沒有消除,還是準了。不過他這回親自去蹲點,免得溫玉同蔚一之間又有什麽小秘密,連他這個皇帝都敢忽悠。
三兒的頭發多了起來,已經能梳複雜的發髻。溫玉挑的都是輕便的小發簪給言珏戴,再穿上繡着合歡花的錦袍,整個活脫脫小仙女兒的裝扮。
太子同言珏半年多沒有見。兩個孩子都長高了。太子同司徒祺長的極像,就像是司徒祺的縮小圓潤版。
溫玉同司徒祺并不親近,奈何自己養大的言珏見到縮小版的司徒祺,根本就是喜歡的不得了。原版的皇帝還坐在那兒呢,言珏就着急的掙脫了溫玉跑去太子身邊。
“益益——”
“珏珏——”
太子盯着言珏頭上的粉色鑲着金邊的桃花珠花看,言珏盯着太子袖口龍圖騰的圖案看。兩人互看了好久,久到溫玉心裏已經看的很開了,轉頭去看別處。因為那頭,兩個小人兒已經親上了。
這個真的不用教的。太子看完漂亮的珠花,就去看言珏圓圓閃閃的小眼睛,然後擡手在言珏的臉頰上捏了捏道:“珏珏胖了,軟軟。”然後對着言珏濕濕紅紅的小嘴就咬上去了。咂巴咂巴嘴說:“甜甜。”
司徒祺笑了。蔚一笑了。溫玉看到這一幕也只能艱難的擠出一個笑臉來。
“溫玉給皇兄丞相請安。皇兄金安,丞相萬福。”
“皇妹去了趟極北,果真是宮裏的規矩都忘了,請安連都君臣不分。”司徒祺還看着那邊你碰碰我,我就親親你,玩的樂呵呵的兩個小人。到底還是聽出溫玉請安的偷工減料。
溫玉看看蔚一又看看司徒祺坦然的道:“溫玉回來就聽說丞相身體健康,之前中的毒也化解。溫玉知道皇兄最是關心丞相身體,若丞相身體安康,那麽皇兄必然萬福金安。”
司徒祺只覺得溫玉這話是在報仇,不就是自己争氣的兒子吃了他女兒一點兒豆腐,就暗地裏較上勁兒了。想着不用為這點小事置氣。便不做聲了。
然後三個大人寒暄了下就都進入了沉默狀态。三雙眼睛只是盯着下頭玩鬧的兩個孩子看。
太子和言珏親夠了也摸夠了。太子就拉着言珏的手說:“院子裏一一和我養了好多的鯉魚,還有蓮花,還有我們春天種的種子,現在都開花了,我帶你去看?”
言珏咧着嘴詢問的看了看溫玉,見溫玉喝茶不理他,就自己拿主意的點了點頭。對太子一臉的崇拜。
溫玉只覺得司徒祺在屋子裏,他同蔚一也沒什麽話能說的。便道:“不如讓溫玉帶着太子和郡主去院子裏看花。郡主還沒怎麽好好過鯉魚。”
司徒祺點頭應了。溫玉人剛出去,蔚一也說想去看看。
于是涼爽的屋子裏就剩司徒祺一人,和李和成大眼瞪小眼。
“皇上……要不要出去一同觀賞?太子殿外的紫薇花開的正盛很是好看……豌豆花也開了。”李和成提起。
“太熱。”司徒祺悠哉的端起茶喝。
“丞相同公主在說悄悄話——”李和成補充道。
“走吧。”挺幹脆的,那人就起身了。
李和成低着頭抿嘴笑。
太子殿外,春天的時候蔚一不知道從哪裏弄進來一個大水缸,直高到了太子的肩膀。裏頭養了些睡蓮,還有十幾條紅紅白白的鯉魚,盛夏時節睡蓮開的粉中透白,兩三朵随意的漂浮在出面上,映着圓潤可愛缺一個角的小蓮葉,煞是好看。魚兒在水缸中游着,悠哉閑适。
言珏個子太矮看不見,溫玉想去抱他,卻被太子先下手了。溫玉真不知道太子哪裏來那麽大的力氣,言珏喂的好連他抱着時間久了都會覺得累,太子才四歲半,抱起言珏來像是抱着個小枕頭一樣的,把人舉得高高的。
言珏見到花兒見到魚,樂的不行。小手不停的拍呀拍的叫着:“魚——魚——”
“我和一一從他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養起了。”太子也嫌累得慌,氣定神閑的自豪的說着。
一旁的蔚一和溫玉看着兩個孩子,側着頭正咬着耳朵。
溫玉對蔚一無奈的說:“若是将來皇兄把郡主指給太子做太子妃怎麽辦?”
一句話裏四分擔憂,六分調侃。
果真蔚一聽了臉都僵了僵,轉頭看溫玉。溫玉又站的離他近。差點就要貼到他臉上去了。
看到溫玉是在開玩笑。才去看正把手伸到水缸裏想去抓魚的言珏和他身後抱的緊緊的太子。幽幽的說:“若我能看到太子娶親那日,定是十分感激。”
他想着小小的太子變成了司徒祺那麽高大,相似的相貌但小時候這樣又溫柔又體貼,還會粘着他,該多好。
司徒祺在此時屋檐下,把這一幕看的真切。
李和成暗叫不好,時機還真不對。
果真司徒祺涼飕飕的問了句:“李和成,你确定朕的八妹是和言将軍情投意合,伉俪情深?”
“皇……皇上,奴才別的不知,但是丞相對您……忠心一片……”李和成擡眼看院子。午後的陽光暖融融的,把大缸邊上的四個人都照的像是身上披了件金色的衣裳,溫玉同蔚一笑着說着話兒邊看着太子和郡主玩鬧。
太子大概是抱累了,就把郡主放了下來。蔚一順勢就過來把郡主抱了起來,郡主小手扒拉着他的臉好好的親了幾下。
司徒祺遠遠地看着,總覺得很吃味。
好像蔚一和太子在他面前從來都不是這麽笑的。兩個人總是低着頭,哪怕是笑,也一個苦兮兮一個假兮兮。哪裏像現在,太子那張嘴從來沒見咧的那麽大過。蔚一也是,眼睛都眯的快沒有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陽光把什麽都照的太過的清楚。他分明是看到蔚一的眼角笑起來,有了皺痕。
“他今年……二十有六了吧。”司徒祺喃喃道。
李和成搖頭道:“回皇上,丞相是先帝爺24年所生,今年已經二十有九了。”
“已經這麽老了?”司徒祺脫口而出。
“丞相比皇上年長兩歲。”李和成聽到司徒祺嘴裏的“老”字,心裏也不是個滋味。低低的提醒了一句。
司徒祺只是盯着蔚一看。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原來,已經那麽久了。兩人五六歲的時候就相識,那之後的随便好像一場夢一般,匆匆的都過去了。
他還記得十幾歲時偷溜出宮時,還是青蔥的少年親他時的模樣。
竟然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他只關心着皇位和國家,又何時仔仔細細的去看過身邊的人。
太子都大了。蔚一,也慢慢的老了。他自己,如今應該也是相貌不複從前。
“那日聽他說起,長青小妹要出嫁了。新郎官曾經考過科舉,現在是個教書先生。是什麽日子來着?”司徒祺問身邊的李和成。
“回皇上,是八月十五中秋,丞相定的日子。”
“長長久久……”司徒祺脫口而出。
……
“傳朕旨意。朕要收丞相蔚一的妹妹蔚長青為義妹,婚禮按照公主的規格操辦。朕同蔚一親自主婚。”
“是。奴才一定把事情辦好。”李和成應道。
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皇上,恕罪奴才多嘴,花無百日紅,人的容貌總會衰老凋亡,重要的,還是那顆心。”
司徒祺揚了揚頭:“他在朕的身邊,也沒見他怎麽開心的笑。”
李和成擡眼看看院子又看看司徒祺那張明顯是羨慕的神情。微微一笑,緩緩道:“六年前,皇上登基立後之時,奴才問過丞相:若是心愛的人無法與之厮守,該何如。”
果然,司徒祺緊緊的盯着李和成看。
“丞相那時候病着,但是宮中各種瑣事都是他親力親為。那時他氣色不好,卻是答的飛快。他說:若不能厮守,能陪伴一生做他信任之人,便也無憾。”
司徒祺愣住。再擡眼看蔚一,那人正抱着言珏,也朝他看來。
眼角的紋路還是那麽的清晰,但是那笑容,是真的很好看。這幅眉眼,看了二十多年,那麽的熟悉,又陌生的。
司徒祺收回視線。問李和成道:“怎麽突然同朕說這些。以前都沒聽你提起。”
“若是早幾年同皇上說了,丞相今日也不會站在這裏了。”李和成嘴上說的隐晦,那意思不過是:如果早和你說了,就你之前那暴脾氣還不早就把丞相給淩遲了。
司徒祺自然是知道這些年蔚一總在他身邊勸他,他之前殘暴的性子也收斂了許多。如今不用人提醒,他也懂得仁政比暴政更慈悲些,多動些腦筋但是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李和成。”
“奴才在——”
“你說,朕明兒早朝說立後的事,那群朝臣們會不會很吵?”
李和成臉色一變:“皇上——請三思,這些年,每回皇上說要納妃或是給丞相賜婚,丞相可都要大病一場。這個之前水銀的殘毒不知道清沒清幹淨……太醫再三囑咐,不能情緒劇烈起伏波動……”李和成都跪下了。真覺得之前費力氣說的一番話都給豬聽去了。心裏真為蔚一感到不值。如果司徒祺是他兒子,不揍死這個沒良心的二貨。
李和成一跪,身後的宮女太監都跪了。那邊已經看好蓮花在圓凳上坐下賞花的兩大兩小,此時兩個小的也不唧唧喳喳的說話了,都往這邊看了過來。蔚一正拿着宮女剛沏好的茶葉,用茶蓋子舀開茶葉要喝。
“朕的意思是,那群朝臣們日日拐着彎兒的勸朕納妃立後,朕不如就順了他們的意。就,立丞相為後……”司徒祺頓了頓,擡頭看了看天,似乎是斟酌了一下不高的嗓子繼續道:“若是有誰啰嗦,就拖出去斬了就好……”
司徒祺的聲音不響。但是話一說完,就聽到院子裏“啪嗒——”一聲。
蔚一的茶整個的翻在了石桌上。
茶杯沒碎,到底是可惜了那杯上好的雨前龍井……
司徒祺往蔚一那頭瞥了一眼,淡定的走了。
李和成朝蔚一笑也就便跟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