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新章節
溫玉走的近了。身上一直提着的勁兒,都松了……
“所有的動物都被下了蒙汗藥,我也是,睡到晌午才醒,小望望和三兒就都不在了。有人進來抱走了孩子,都不知道。”
言望的表情很難看,也很恐怖,是一個丢了孩子的父親臉上的焦急和憤怒。而此時望進溫玉眼中的,是八分的不信。
他的手在抖了,溫玉想着或許下一秒言望會揍他。
不過也是,孩子是在溫玉眼皮子底下丢的……
言望的一只拳頭還是握着。放下了那個正穿着言珏衣服的孩子。“這是誰?”
“花匠李伯的孫女。不管是誰帶走了三兒,将軍府中,必須還有個郡主。”溫玉之前裝出來鎮定的神情早都垮了,低了頭,眼神裏滿都是慌亂:“知道将軍府我們的作息,也知道你不會被蒙汗藥所影響會按時上朝,并且選在今日,而且能在将軍府抱着孩子來去自如的……”
言望看着溫玉的樣子,看的出之前的冷淡都是僞裝,現在的焦灼和害怕才是真。
“你覺得是将軍府裏的人做的?”言望的心裏很亂。但是看到溫玉的身子也抖的厲害,便不自覺地走近溫玉,抱了抱他,沒想到那身子冷的像冰窖一樣。
“上回的流花,你怎麽處理的?”溫玉被抱着,暖和了些,想着好歹言望還是愛三兒的,現在也不會只剩下他一個人來面對。
“我讓她回宮了……”言望腦子飛快的轉着,排除着各種人。手還是輕柔的摸了摸溫玉冷冰冰的後背。屋子裏的炭火燒的旺,卻是這個擔心了一日的人,是有多難熬。
溫玉靠在言望身上,像是虛脫般的說:“我只和管家說讓李伯的孫女陪三兒玩幾日,別的都沒有提。我問不太好,遭人疑心,你去問問,今天你出去後有沒有人見過流花。”
“好……你……我們先吃晚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把珏兒找回來……要動我的兒子,不管是誰,都是在找死”言望摟着人的手緊了緊。
他不是不知道,溫玉剛是疑他的。就像,他一抱起那個女嬰覺察到不是珏兒,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溫玉。
是自己的枕邊人。那一份猜忌,傷的,不知道是對方,還是自己……
兩人沉默的吃了飯,言望拉着沒有精神的溫玉坐在軟榻上,慢慢的和他整理着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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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珏被抱走,若是被發現郡主是男的,那麽言望和溫玉就是欺君,都是死罪。司徒祺斷斷不會留下他們。
早上流花果真是來過将軍府。說是走的時候有一個包袱落下要去拿,因為家中的下人們向來都對她客氣,也就随她進來自己取,最後人是怎麽走的管家去問了一圈竟然也沒有人見到……
今日的朝中,司徒祺下了诏書,蔚一官複原職。太尉一臉不滿,朝中大臣們都跪地請皇帝三思。司徒祺沒什麽好臉色的說:“各位想要與監察禦史曹奇瑞一樣被朕庭杖打死,大可繼續跪着。你們一群廢物就算要彈劾丞相,也麻煩下點功夫得把假的證據做的真一些。朕看着你們每天,每個人都幾封幾封的奏章呈上來,還又長又漏洞百出……你們不覺得累,朕看着都覺得你們着當個官真心累。朕正月裏閑來無事,把你們的奏章都看了,也批了,哪些矛盾的地方也标的清楚,都拿回去仔細的琢磨琢磨,下回再琢磨着要弄死誰也好長個心眼。連那個作弊考生的祖籍,竟然連着三本奏章上都口徑不一致,太尉辛辛苦苦籠絡你們真是白費力氣了……”
司徒祺手一揮,七八個太監就真的搬出了幾百本的奏章,放在滿朝百官之間。那些都是這些日子彈劾蔚一的折子。
司徒祺正仔細的看着太尉和大将軍的表情。這兩個人現在都還站着,一個臉色不怎麽好,一個沉着凜冽。司徒祺心中對言望還是有幾分贊許的。至少這個人還能摸的清他的脾性,剩下的一堆飯桶,大蔚給了點好處就不知道本朝是跟着誰的姓了。
衛忠賢自是氣不過。當日他們幾人随便的一本奏章皇帝就把蔚一囚禁在丞相府中,一來就是近兩個月。當時,他心中百分之百确定司徒祺會把所有髒水都潑到蔚一身上,然後自己洗白。于是便壓足了籌碼,讓群臣群力的收集罪狀,要一下子扳倒蔚一。
卻是沒想到,這些他以為皇帝不可能一本本看過來的奏章司徒祺竟然都看了。他随手拿起面前太監捧過來的折子打開一看——司徒祺無聊到連标點,錯字都幫着朱批出來,下面還寫了一句:“再有錯字,罰俸半年”。
太尉背後一涼。看來皇上那時候處理了蔚一,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然後再扇他一耳光。如今這耳光打的真真的響。
太尉自知司徒祺這些日子順着他的各種提案,全是逗他玩呢,現在在這裏等着他,是要告誡滿朝百官,他才是真正的皇帝,別馬屁拍錯了地方。
……
“皇上,就算科舉洩露試題和丞相謀反之事證據還有疏漏,但蔚一穢亂後宮之事是真。當日,臣就見……”
這話說的的讓司徒祺臉上揚起了明媚的笑,生生的打斷了:“喲,朕都不知道自己有後宮,怎麽被太尉你發現丞相去穢亂的恩?朕和太子願意和誰親近,難道還要向你報備不成?朕看着丞相心情愉悅,看着你就想揍人,難道朕多看他幾眼,丞相就是狐媚惑主了?真是可笑至極。”司徒祺下了龍椅走到太尉的面前,痞痞的笑着:“将來朕還要立他做皇後呢,不知道太尉到時候是不是又要聯合群臣反對?麻煩下回吸取下教訓,那種弱智的奏章就不要再來污染朕的眼睛。”
“臣不敢。”太尉咬牙切齒道:“臣還有一事啓奏。”
“朕看着烏泱泱一片跪着的,乏了。退朝。”
司徒祺懶得理人,自顧自的走了。
滿朝的大臣們都被剛剛皇帝的一席話說的只能默默的互相看看,拿了自己的奏章,灰溜溜退了……
溫玉聽了言望說的朝中之事,心裏的想法和言望是一樣的。三兒多半是在太尉的手上。
“若是三兒在衛忠賢的手上,那麽明日裏他必定會發難。”溫玉青着臉,有些有氣無力的說到。
“我今晚就把齊武叫回來,然後放出風聲說少了個孩子……公主想的周全……老李一家人,我也會連夜做安排的……”言望見到溫玉是極累的,但還是想到要先去找個孩子來做障眼法。也不知前一日的蒙汗藥對他有沒有什麽副作用。他還是擔心的。
言望極盡溫柔道:“我陪你去睡會兒,累了吧。”
“不了,我定是睡不着的。他們不會傷着三兒吧?這孩子,去年才生了那麽大的一場病,可別再折騰點什麽出來了……”孩子的事情,每次他都會亂了陣腳。等了一日也不見狐貍回來,想必小望望也被帶走了。溫玉一閉上眼睛浮現的都是不好的事,心裏亂的不行。
“我們三兒福大命大,那麽大的病都挺過來了。太尉不敢對他做什麽的,三兒好歹他是郡主,太尉一心要的是丞相的位置,而我又中立态度,偏向蔚一,他只是要抓着将軍府的小辮子,問我要出虎符罷了……”
言望索性把溫玉抱了起來,送去了床上。又在他的唇上親了親:“我陪着你睡會兒,齊武過來還要好一會兒的……你先養足了精神,明日,還有很多戲要演……”
言望和衣躺下,側着身子摟着溫玉。兩個人這些日子都睡的不好,也好久沒有抱過他了。
“言望……”溫玉累極了,但是沒有睡意。
“……”
“我早該死了。不是死在皇兄的刀下,就是死在你的刀下。這些日子如果沒有三兒陪我,也就是日複一日的等着罷了……你讓我多活了兩年,我感激你。旁的,也沒什麽了。在我面前,你也別拘着,我們順其自然好不好?不管将來會走到哪一步,我溫玉都是感激将軍你的……”
溫玉被人從身後抱着,想着孩子,紅了眼眶,“我出生起就被當女兒養,從小在外人面前就要學女孩子說話。時間久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的我是什麽樣子的……到了你的将軍府,也是一樣,我還是要演戲。演歡脫的公主,演你閻王的好妻子,演府中的好夫人……這二十幾年演下來,我也累的謊……你若是要我的命,要利用我,什麽都行,我出不了這将軍府,也離不開京城,到時候你提前通知我一聲就好……我打不過你,也不會對你怎麽樣……人前,我陪你演戲,人後,讓我休息休息吧……你答應我好好的待三兒就成。行嗎?”
……
言望懷裏的人抖的更厲害了,聲音也哽咽着。
心裏憋了好久好久的話,終于都說了出來。
言望摟着的人的漸漸的松了。
溫玉身後溫熱的身體,也離得遠了,有床幔撩起的聲響,然後是言望下床的聲音。
言望站的不近,生怕自己的心思被溫玉聽了去。心裏絞的難受,最後還是狠了狠心,冷漠道:“我言望終究不會忘記殺夫殺妻之仇的。你我……的過往,就如你所說,逢場作戲罷了……我不會為難你。你若不想演,便不演了。無論将來會如何,我閻王絕對不會拿珏兒的性命開玩笑。即便我閻王玩火***,也一定保全他,還有我将軍府上下無辜的衆人……”
言望說的真切。離開的腳步也沉穩有力。
溫玉背對着人,閉着眼。
不過他還能指望言望說什麽呢。
難道真的對他說,他已經放下仇恨,愛上了自己,願意前嫌不計和他好好過日子嗎?
溫玉想要的生活,終究是言望不可能給的。
言望心中的仇恨,終究也是溫玉沒法消除的……
這麽兩個人,過去的兩年“恩愛夫妻”的情分,也只是用一句“逢場作戲”,就草草的了卻了……
溫玉輕輕的撫上胸口的那塊溫潤的玉石,當初那人給他戴在脖頸間,像是昨日一般。
“這是常樂卑先族的靈獸。意在多子多福,長命百歲……”
溫玉輕輕的呢喃着,把玉石握在手中,閉上了眼,滿滿的熱液,無聲的流下……
也好,話說開了,他返到輕松些……
意識快模糊的時候,他想到三兒的身上也挂着這玉石……真心的祈求老天保佑。這個孩子,會健康的長大,将來還能記得溫玉,會多子多福,長命百歲……
意識快模糊的時候,他好像感到熟悉的手理了理他的長發,在他的額發上落下輕輕的吻……
輕輕的說道:“你不會那麽容易死,我要護你一生平安,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