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彈劾,失憶,被囚禁
八月十六的朝堂上,以太尉和禦史大夫為首的言官集體彈劾當朝丞相蔚一。罪名包括蔚一的丞相府中有大量的名師字畫價值萬金來源不可查,倒賣科舉試題,勾結黨羽企圖動搖政權,勾結太子莫權篡位……剩下的,還有狐媚惑主,以色侍君……
禦史大夫秦恭鐵着張臉在文武百官面前念得铿锵有力。時不時的看看太尉衛中賢,像是在找力量的源泉他才有中氣念下去。
放在早幾年,給秦恭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彈劾丞相,皇帝和丞相的暧昧這些年下面的百官早就麻木了,就是那種哪天龍椅上的那個人說,明兒個丞相就別做丞相做皇後好了,百官大概連個屁都不敢放。更別說什麽狐媚惑主,以色侍君這種罪名,誰有那個膽子往丞相頭上罩。
秦恭年過半百,也算是兩朝元老級的言官,司徒祺的脾氣這些年他也算是摸的透徹,這人是最煩下面的人說他的私事。不過這人也沒什麽私生活可以說的,後宮是個空的,能做文章的也就是這個丞相。卻是明明這兩個人平日裏也看不出有半點跨越雷池的行為……
他手裏的這份折子,是太尉拟的,到了他手上的時候,二品以上的官員全部已經簽上了名字,秦恭別無選擇,只能簽了名,抄錄了一份呈了上去。
折子挺長,後面簽名的官員念了老半天。皇帝也就耐心的聽着,丞相也就安靜的跪着。
“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各位愛卿們都挺閑的。”司徒祺沒什麽大表情,端起茶來喝了口。“這麽言簡意赅的彈劾奏章一看就不是你禦史大夫寫的。太尉,你回來做官才幾個月,先架空了朕的将軍,又要除掉朕的丞相,是不是朕把這龍椅讓給你來做,你才能看朕順眼些?”
司徒祺說的尖酸刻薄的,把話都說明白也都說死。
“臣不敢。”衛忠賢跪下,傻子都聽出皇帝對他極度的不滿。卻是這人倒是挺從容的。這太尉一跪下,身後烏壓壓的一群人,除了将軍言望都跪了下來。
“臣衛家三代忠誠,又在年幼時聽得先皇教誨諄諄,六年前皇帝繼位,路程艱辛,正是蔚一挑唆才使得皇室腥風血雨以至于手足相殘。先帝在天之靈若是見的,必定悲痛萬分。三年前臣父親病逝,臨死前讓臣發誓要終生為大和江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若是讓奸佞小人留在皇上身邊妖言惑衆,臣寝食難安。就算賠上性命也要拼死一谏。”
太尉說的铿锵有力,說的後面的文武百官各個把頭壓的更低了。
……
這太尉是武館,卻是言辭鑿鑿,句句把蔚一往火坑裏推,并且把司徒祺原有的種種劣跡全部一盆髒水潑到了蔚一身上。也就是挺簡單的逼皇帝就範:除了蔚一,您的黑歷史立馬可以洗白。若是不除司徒祺,難平衆口悠悠。
司徒祺聽了,從龍椅上走了下來。下面黑壓壓的跪了一片,現在也只有言望一人站的筆挺。
走到大将軍面前,皇帝問了句:“看齊天大将軍的樣子,是丞相一黨的?”
言望屈身道:“回皇上,臣回朝為官時日不長,只知丞相披星戴月為了國事操勞奔波。旁的臣不知,也不能妄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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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丞相與将軍一家交往甚密。臣聽聞,丞相每日服食的藥物就是出自将軍夫人溫玉公主,當日将軍比卷入太傅貪贓一事,也是丞相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說話的是禦史大夫“回陛下,丞相常年住在皇宮,與皇上您共同起居,實在有辱綱常。下官早就想言而不敢言,現如今太尉回朝主持大局,給了下官們堅信的後盾與信念。為了大和的長治久安,請皇上明察。”
“請皇上明察……”
……
司徒祺聽着這些話句句直指蔚一,卻說的全是他這個做皇帝的。一開始心中開始有着些怒氣,怒着怒着,突然就樂了起來,這朝堂之上,好像好久沒有那麽有趣過了。還真的是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大家都吃飽了飯沒事幹,沒事找事,先下是折騰到他皇帝頭上。也好,以後也不會那麽的悶。
“丞相可有什麽要辯駁的?”司徒祺走到蔚一邊上。這人跪了幾個時辰了,卻是還是一動不動的挺穩。
“回皇上,字畫是臣父親在世前畢生收藏。若要抄家,請将那些字畫收入國庫,別再讓他們流入民間受賤價轉賣之苦。臣的書房有那些字畫的目錄和史料整理,一并收去好做歸類即可……”蔚一的聲音還是那樣的不高也不低,清亮而舒緩着。
“別的?”
“朝中各位大臣們聯名彈劾,自然是證據确鑿,臣再辯駁也是無用。只是此事與将軍确無關系。臣與将軍府走的近,一來是與溫玉公主自小便熟識,二來,臣的病的确是喝了溫玉公主求來的偏方才有了些許好轉。三來……臣有隐疾,此生都不會有子嗣,見和安郡主與太子生的可愛便忘了分寸與他們親近……若對皇上和将軍有任何冒犯,臣領罪。”蔚一淡淡的說着。
司徒祺随即蹲了下來,看着地上的人:“那……他們說的狐媚惑主,以色侍君呢?”
“……”蔚一知道,司徒祺這是故意給他難堪的。
也算了。昨晚這人真的耐着性子和他一起看過了月亮,他的心願也了了。司徒祺曾經也答應過他,無論發生什麽都會保全他唯一的妹妹周全。別的,能幫他擔着的都擔了遍成。
——
“臣有罪。”
……
那日,皇帝當朝停了丞相的職位,囚禁在丞相府中,非傳不得出府。至于徹查那些罪狀的事,他不說,也有一群人忙着要去辦。
司徒祺下了朝回了書房,喚來了昨晚服侍的太監和宮女。
“昨夜裏,到底什麽情況。朕只記得,和他在院子裏賞月。怎麽就沒了記憶?”
李和成跪在下面,他知道皇上的性子,現在應該是在氣頭上。剛剛朝堂之上,皇帝心裏是偏袒丞相的,這些年蔚一做什麽不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有什麽小動作別說皇上了,他一個服侍侍的探監都看得一清二楚。說真的,除了從小到大對這個沒心肝的皇帝不同尋常違背常理的愛慕以外,真的也就沒別的了……今日朝堂之上,司徒祺不得不那麽做。太尉的折子明顯是在打皇帝的臉,直指丞相和将軍結黨營私。連司徒祺都沒有法子。
李和成沉默了會兒,讓皇帝先緩一緩勁兒。
“昨夜,皇上您先是看到折子,去換來了丞相,然後丞相說要出去賞月,您就跟着去了。宮女太監在院子裏準備了酒菜,也就都撤了出來,您和丞相相處的時候……一直都不喜歡有人伺候着的……”李和成揣摩着語氣,慢慢的說。
“朕是怎麽回來的?”司徒祺在皺眉。這人皺眉的時候挺少的。
“厄……也就一個時辰,丞相就和您一起回寝殿休息了。您還命我們送熱水進去。皇上,您不記得了?”
司徒祺不記得了。
“是他幫朕洗漱更衣的?”
“是。”李和成也覺得奇怪。平日裏丞相有時也是幫着做這些,他們都見怪不怪了。卻不知為何,今日皇上一醒,就對昨夜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
司徒祺皺着眉,愣了好久。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昨晚他與朕同寝?”
“丞相是昨兒夜裏子時出來的,就去了偏殿睡下了。小的進來看過,皇上睡的安穩。看不出什麽異樣”
“你們呢,有沒有聽到或者看到丞相有什麽奇怪的行為,都說給朕聽聽,有什麽藏着掖着被朕知道了,下場你們清楚。”司徒祺掃了下別的宮女太監們。
“回皇上,小的是昨夜守夜的小李子,丞相回偏殿的時候,像是走路不太穩妥,走的也慢……夜裏黑,還不小心差點被絆倒……別的真的說不出有什麽不同。”
……
司徒祺的臉上一愣,很快也就緩和了過來。
李和成招呼小太監小宮女退下,過了好久才敢出聲問道:“皇上,要不要宣太醫來給您瞧瞧?”
“不用,他不會做害朕的事。”
“這……”
“也好,你去找個太醫,去丞相府給他瞧瞧。今兒跪了好幾個時辰,應該不好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