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算計 鴻門宴
雲震剿匪的舉動, 有人喜有人憂。
知府把幾只圈養着的雀兒活活捏死在了手中才忍住幾乎要殺人的沖動。
知府手上滿是血,腳底是幾只死狀慘烈的雀兒,看得一旁端着溫水和濕帕的下人心驚膽顫。
沒有活着的雀兒後, 管家忙招手,讓他們把淨手的水和帕子呈上來。
知府把手中的死雀扔到了一旁, 把雙手放到了水中, 頓時一盆清水都被染成了血水。
知府擦了手, 扔下帕子後,管家讓下人都退了下去。
見人都走了, 知府冷聲吩咐:“那些山賊怎麽說?”
管家:“問了幾個人, 都說他們的寨主被一個新進山賊的小子給救走了。”
知府并不在意什麽新進後進的, 他在意的只有猛虎寨寨主手上的東西!
眼神頓時陰鸷狠戾了下來:“派人活抓他,逼他把書信和賬本交出來,若是緊急之時拿不到,便直接滅口。”
管家應了聲是,随即問:“那溫府中的那個山賊頭子怎麽來處理?”
提起雲震, 知府臉色更加的陰森可怖。
當初他就知道這雲震是他的絆腳石。但他原以為這雲震不會這麽快掀起風浪,最多就是一些問題不大的小浪花,這樣他便能從長計議來對付他。
只是不曾想, 這顆絆腳石竟然就在這短短的十日內, 就把他苦心扶持了好幾年的猛虎寨給廢了!
知府黑着臉思索許久,随後才道:“他既然剿匪有功, 那麽就讓人去庫房送些東西過去,大方些,還有府衙牢獄那邊的三當家,你暗中把人帶到我這裏來,莫要旁人知曉。”
那些山賊不過是一些棋子罷了, 死活也與他無關,只要能幫他解決了雲震這個隐患,那便是好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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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雲震這個人必須盡早除了,他總覺得那雲震多活一日便會對他多三分威脅!
而溫家大房這邊,聽說了王大姨母和猛虎寨的事後。溫家二叔便立即讓人暗中變賣家産,全部折現成現銀,似有随時跑路的準備。
從雲震幾番來老宅子,還有在他們床上灑雞血留下雞頭的行徑來看,他是極其護妻的。
他們兄弟二人可不僅僅是圖謀大房的家産了,在他們夫妻二人成婚前,他們兄弟還算計過他的妻子。
雲震在揚州城有那護城将軍做靠山,之後再得勢,那麽他定然不會放過他們兄弟二人。
他們得先留後路才行。
雲震回來的第二日。玉棠因昨日在浴室中的事情與他置了些氣。
雲震知道她氣,便與她說了在外的日子是怎麽過的。
風餐露宿,餐餐就吃些幹硬的馕餅,且每日也只是睡兩個時辰。因對方山賊人數衆多,與他們交鋒時絲毫不能分心,有好幾次都差些受了傷。
玉棠聽到這,氣再大也都消了。念他這些天沒吃好,便讓廚房做了些補湯給他喝。
同時也讓管家去庫房拿些補品傷藥和銀子去給那些受了傷的弟兄。
再有雲震借來的那些人,玉棠不知送些什麽,便問了雲震。
“借人給我的是護城将軍,你便送些糧食讓那些兵将押送回去便好。”
玉棠也覺得這提議好。溫家也有糧鋪,便是把整個糧鋪搬空送給護城軍也不覺得虧。
“只是我們送了,其他商人見此,估計也會相繼效仿,這會不會給護城将軍造成困擾?”畢竟這其中有了些讨好的意思在了。
雲震倚在書房的小榻上,笑了聲:“大可不必有這些顧慮,現在莫說我們牧雲寨窮,朝廷也窮得很,不然早就給我們牧雲寨賞賜萬兩黃金,各種金銀珠寶了。”
玉棠以前到底只是個閨中女子,只是近來才接管家中事務,難免不了解這外邊的政事。
雲震繼而笑道:“所以那護城将軍非但不會困擾,還會感激你。”
玉棠略有不解的望向他。
雲震解釋:“朝廷因先前打仗,再有新皇登基後免了一年賦稅,而後又是撥款安頓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對這本就不富裕的朝廷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雖然戰後已過三年,但朝廷還是拮據得很,所以糧饷也不怎麽豐盈。你要是捐了糧,商戶紛紛效仿,那護城軍也不用眼巴巴的等着朝廷撥糧饷下來了,你說護城将軍豈會不高興?”
聽了雲震的話,玉棠也放下心來了,正要讓人去把管家喊來的時候,初夏敲了敲書房的門。
書房門敞開,玉棠擡頭看向她,見她面上有喜意,問:“什麽事讓你這麽高興?”
初夏入了書房,福了福身子後,便道:“方才聽昨日押着王家姨母回王家的人回來說,昨日王家的家主聽聞她鬧了這麽一出,許是怕牽連到他,所以當着我們溫府的人朝着自己的夫人便掌掴了幾巴掌,臉都腫了,還揚言要休了她。”
玉棠看向雲震,雲震卻是半點也不意外朝着她勾了勾唇:“這便是自食惡果。”
玉棠讓初夏下去後,她走到他身旁坐下,面露擔憂。
壓低了聲音:“二叔三叔,還有王大姨母和猛虎寨,這裏邊都牽扯到了知府,你此番大傷他的元氣,他肯定會用些陰損的招來對付你的。”
雲震臉上的輕松之色也淡了下來,正了身子,握住了溫玉棠的手。
“總是要面對的,既然避不了,那便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大風大浪我也不一樣如此走了過來?”
話到最後,雲震朝着她淡淡的一笑。
雲震的手掌寬厚粗粝。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之中,那顆驚惶不安的心也頓時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她也對着他微微一笑,反握住了他的手,依偎到了他的懷中。
夫妻二人才溫存半會,外邊的下人道雲帆與王七娘過來請安。
聽聞那對新婚小夫妻過來了,玉棠從他胸膛中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襟。
“昨日那樣的陣仗,想必王七娘也是吓得夠嗆。”
昨日半夜雲帆都讓廚房的人煮了安神湯,想必是夢魇了。
雲震望着她,問:“你呢?”
玉棠朝着他一笑:“我不怕,我有你。”
雲震的嘴角抑揚不住的往上揚。
溫府中有人會給外邊的雲震定是傳遞消息,哪怕在外多日,也知道府中發生的事情。
所以當前幾日知道把王七娘娶進府的時候,雲震便速戰速決。事後安排了一部分的人去押解山賊外,她又帶着一部分的人趕了回來。
好在及時回來,并沒有讓那王大姨母進了府。
其實玉棠沒有明說,昨日她已經在後門安排了馬車。她告訴雲帆,若是情況不對,便把王七娘先帶走,切不能讓他寨主和她先前的計劃白費了功夫。
許是牧雲寨的男兒們都是一赤城熾烈的心,所以雲帆當即道王七娘既然已是他的妻子了,他便是豁出一條命也不會讓王家人再把她帶回去。
好在現在都化險為夷了。
玉棠整理好了衣襟,又給雲震整理了一下,随後才讓人把他們領到小廳去。
玉棠和雲震入了小廳,王七娘卻忽然跪了下來。
玉棠一愣,忙道:“你做什麽,快些起來。”
王七娘朝着她磕了一個頭:“表姐的大恩大德,七娘無以為報。”
玉棠看向雲帆,“你快些把你的妻子扶起來。”
雲帆把王七娘拉起。
玉棠這才看到王七娘的眼睛又紅又腫。看來來這之前還哭了一場。
雲震看向雲帆的目光多了幾分怪罪:“你就不能哄哄?”
雲帆一下子有些無措了,想要解釋吧,但又不知怎麽解釋。
他也是昨天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哭得再久,眼淚都不會枯竭。而且你哄什麽,她都像是沒聽到似的,自己哭自己的。
所以這樣讓他怎麽解釋,總不能說是自家媳婦太能哭了,怎麽哄都哄不住?
王七娘在一旁,窘迫的道:“是我自己沒控制住。”
雲震還是冷瞥了一眼雲帆,随即才道:“今日你們收拾一下東西,明日一早回晉州。”
王大姨母雖然現在沒有了興風作浪的本事,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狗急了跳牆,來狠的。
而讓他們小夫妻兩個會晉州也是先前早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
王七娘看向玉棠,聲音因哭得沙啞:“七娘來這,是想把這還給表姐。”
說着,她從袖中拿出了一張紙遞給溫玉棠。
玉棠接了過來,打開來看才知是她的身契。随而擡起眼眸,疑惑的看向她。
王七娘:“我是王家的人,表姐還是把身契拿着,若是有那一日七娘做了什麽錯事,且憑表姐處置。”
玉棠默了默,随而看向她身旁的人,把身契遞了出去:“雲帆,拿着。”
雲帆一愣,看了眼寨主夫人,又身旁的媳婦,最後看向雲震。
雲震挑眉:“拿着。”
好叻!
雲帆麻利的接過。來前,王七娘便把要把身契給溫玉棠的事情給說了。
其實雲帆覺得沒有必要,只是她執拗,他勸不過來。
若是寨主夫人給他就接,只怕回去後,他這新娶的小媳婦又該哭了,現在寨主讓他拿的,他也有借口了。
——寨主命令的,不能不從呀!
見雲帆接過了身契,玉棠才語重心長對她說道:“一個人若是心定的話,即便沒有任何的約束,他的心都是定的,不會動搖。但若是心智不定的人,哪怕再多約束,與他而言都是徒勞。”
一旁的雲帆非常認同的連點頭。
玉棠露出溫婉的笑意:“到晉州後,若是這揚州城太平了,你們也可以回來。”
聽到這話,王七娘又紅了眼眶。
随後玉棠讓雲帆把她帶回去好好休息,莫要想太多了。
雲帆和王七娘才剛走,知府那邊便派人送禮過來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慶功宴的帖子。
請雲震三日後赴宴的帖子。
拿到請柬的時候,玉棠擔憂的看向雲震。
這一場慶功宴,只怕是有去無回的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