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鬧事 姑爺回來了
初夏匆匆從海棠院外進了院中。站到了書房外, 輕敲了敲門。
等自家主子開口說了聲“進來”後,她才推開門進了書房中。
玉棠放下手中的活,看向她:“人快到了?”
“初夏點頭, 大概再過一刻就到溫府門外了,是從偏門, 還是從正門進?”
溫玉棠沒有太多的思索, 直接吩咐:“從正門進, 原本就是給雲帆娶妻,娶的又不是妾侍, 為什麽要從側門進?”
思索了一下, 又繼而吩咐:“轎子進府後, 立即讓人把府門給關了,派人盯着王家那邊收買了的人,她若是一想出府,便立刻抓起來,關到柴房去。若是有別的人也想偷摸出府, 也一論給我綁了。”
府中的下人不見得全部是忠心的,無論是被王大姨母收買了,還是被二叔三叔收買了的人, 她都沒有動。
如今也該到了動手的時候了, 該讓他們知道她可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只是先前沒有動他們的人而已。
在挑選好的吉時之間, 一頂小轎子從溫家正門擡進了府中。
路人都啧啧稱奇。這納妾的,向來走的都是偏門或者後門,就極少見過還能走正門的。
溫家派去王家接人的轎子破舊,顯然是不重視的,那又怎麽會從正門進去呢?
轎子進了溫府, 大門便立刻關了。
直到拜堂的時候溫家的下人才知道,原來那王七娘不是給他們姑爺當妾室的,而是給姑爺兄弟當媳婦的。
好似小姐從來就沒有說過要給姑爺納妾,倒是說過要給北院的漢子們讨媳婦。
只是為什麽大家都以為這王家七娘是給姑爺當妾的?
在大家夥疑惑的時候,人也送到北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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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未出房門的溫老爺這回更是親自出來做證婚人。
溫家下人除管家,還有近身伺候的小厮外,都已經有近半年沒有見過溫老爺了。
雖說先前從院子中傳出老爺的身體越發的好了的消息,但是下人們卻是不信的,都暗中猜測老爺已經時日無多了。
可今日看着管家攙扶着出來的溫老爺,只見面色紅潤,氣色極好,絲毫沒有将行就木的那種枯朽氣息。
如此,大家都琢磨是不是自家小姐和姑爺成親沖喜起了效果,又或者姑爺是溫家的福星。
仔細想想,好似二者都是。自從姑爺從晉州到了揚州,住進溫家後,溫家不僅越來越好了,就連溫家二房三房也都不敢來尋麻煩了!
且說下人們都在北院湊熱鬧的時候,有一個婢女和一個小厮偷偷的溜出了北院。
一個是從後門出府,一個是翻圍牆出府。
可都在出去後,便直接被溫府的護院圍住了。
二人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被捂住了嘴巴,再被綁起來拖進了柴房。
過了好一會後,才有人去了北院,附耳在管家耳邊說了這事。
管家聽了這事後,便也去與玉棠說了。
“威脅了一下,兩個人都招了,一個是想要去王家報信,一個是想去老宅子那邊報信。”
溫玉棠點了點頭,讓管家去處理。
随後目光看向正在拜堂的一對新人。心裏高興了,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等把人送入了洞房後,雲帆與護院,還有幾個兄弟們喝酒,玉棠則去了新房。
新娘的蓋頭已然讓雲帆掀了。而雲帆也是個細心的,在出去喝酒前就先端了一碗吃食進新房給新娘子吃。
玉棠進新房的時候,王七娘正在吃東西。看到玉棠,便慌忙囫囵的咽下了口中的吃食,被嗆到臉色通紅。
玉棠也是急急的給她倒了一杯茶水。
終于順氣過來的王七娘,臉色還是紅的。
大概是覺得丢臉了,有點不自在。
玉棠笑了笑,随後從初夏手上拿了個木匣子過來,放在桌面上。
“雖然你與我也算不得正經親戚,但好歹你也喚我一聲表姐,所以這也算是我給你舔的一份嫁妝了。”
說着,玉棠打開了木匣子。
木匣子中有幾錠銀錠子,還有幾張銀票,一對金镯子,兩對耳墜,幾支簪子。
王七娘一怔,随即回過神來,忙搖頭:“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這裏邊其實加起來也就幾百兩的銀子,與玉棠而言算不得貴重,但與存了這麽多年也就存了個十幾兩的王七娘來說,無疑是貴重的。
玉棠卻是把木匣子阖上,往她的方向一推:“這是我的心意,因為你嫁的是雲帆,所以我才給的嫁妝。”
玉棠說的也是很明白了。若是她今日嫁的是旁人,那便真的是沒有任何關系,她也不會給這些東西。
“雲帆是我丈夫的兄弟,如今你嫁給了他,那便是一家人了,嫁妝你就收下,好好過日子。”
王七娘忽然有些紅了眼眶,語聲哽咽:“謝謝表姐。”
玉棠:“好好的怎哭了,一會妝容該花了。”
聽說妝容會花,王七娘連忙仰頭把眼淚給逼了回去。抹了抹眼角,才感動的道:“在王家,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好。”
溫玉棠看了眼桌面上的吃食,笑道:“雲帆待你應該也不差。”
王七娘臉色微紅,有些羞澀,小聲道:“我知道的。”
“既然你知道,我就放心了。”
說着正要離開,王七娘卻是喊了她:“表姐……我家主母向來難纏,若是她知道我嫁的人是旁人,恐怕會不依不饒。”
玉棠轉回身:“不用擔心,她再難纏,也不過是上門讨人,弄得難看,但那時也是木已成舟了,就算她想要進府搶人,那也要能進的了再說,就算她以身契來說事,她手中的那也只是假身契。”
說到這,溫玉棠又道:“你的身契在木匣子中了,好好藏好,記住切莫聲張出去。”
王七娘聞言,随即驚愕的瞪大了雙眸。
“至于王家姨母的事情,我已有分寸,她明日定然會上門來搶人,屆時你只需要好好待在北院即可,其他事情,由溫家來出面解決。”
王七娘心裏感動,眼眶中都盛滿了眼淚。
溫玉棠離開了許久後,她才雙手微顫的打開木匣子。
從中拿出了銀票,銀票底下有一張對折的紙。
拿了出來,打開,俨然是自己的身契。
眼眶中眼淚頓時嘩嘩啦啦的落下,妝也花了,等雲帆回來的時候,吓得直接酒都醒了!
王大姨母知道庶女不是給雲震當妾,而是給雲震手下當妻子的事情,是在第二日下午。
昨日聽說庶女的轎子是從正門進溫家的,她着實想不通。
一宿沒睡都在想這事,結果第二日下午知道這事後,才明白自己是被溫家的人給耍了!
她送人過去可不是給什麽小喽啰當妻子的,她是送人過去攪亂溫家的!
王大姨母一氣之下,便直接帶着全府的小厮護院去了溫家,還讓人把那放高利的打手也全部喊了過去。
也不進去,就在溫府外的門口外,讓嬷嬷對着溫家罵。
“你們這行徑是騙婚,我家七小姐是嫁給你們溫府的姑爺當妾的,不是嫁給什麽阿貓阿狗的,你們必須給我們王家一個說法,不然這事沒完!”
別說是王家了,就是揚州城許多人都以為這溫家小姐是給自己丈夫納的妾,結果人進了門,卻是嫁給了丈夫的手下。
就在大家說着這溫家做得不厚道的時候,溫府出來了人。
除了一大群護院外,最後出來的是溫府的管家。
溫府的管家看了眼馬車,随即看向王家的嬷嬷,不疾不徐的問:“為何大家夥都會認為王家七小姐是嫁給我們家的姑爺?且先不說溫家何時說過要給姑爺納妾,就說我們姑爺都不在府中,這納的又是哪門子妾?”
這話一出來,不僅王家的人懵了,就是圍觀的人也懵了。
是呀,他們怎都以為是給溫家姑爺當妾?
王家嬷嬷“啐”了一口,罵道:“我們家的小姐怎麽可能嫁給一個小喽啰,你們當時沒有明說,分明是誤導我們家夫人,來騙婚!”
管家笑了笑:“那我倒是想問問王家是什麽意思,我家小姐先前幾回都把王家七小姐拒之門外不見。可你們家夫人卻屢屢帶七小姐串門,這又是安的什麽心?”
“且當時我去下聘之時,我分明說的是下雲家的聘,我家姑爺入了溫家,那便是溫家人,又為何要下雲家的聘?”
說到這,他恍然大悟:“我算是明白了,你們當初一直把七小姐送過來,安的是破壞小姐和姑爺感情的心思!我們家小姐和姑爺才成婚不到兩個月,你們主母就有這樣龌龊的心思,難怪大家夥都覺得那七小姐是給姑爺當妾的,可七小姐早與姑爺的弟兄情投意合了,嫁的人也是姑爺的兄弟!”
才成婚兩個月,女家這邊的親戚就想着給自己的外甥女送妾過來,這安的都是什麽心?
大家對這溫家和王家的底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
溫家寬厚待人,王家則仗着有幾個錢欺負人,他們更常常聽說王家打死婢子,主母更是把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庶女送給那些又醜又老的老翁當嫩妾,以此攀附權貴。
這些做法多為旁人所不恥。
馬車中的王大姨母氣得手中的團扇都快掰斷了。許久後從馬車中傳出她的聲音:“這婚事,我們王家不認,人我們要帶回去!”
管家高聲道:“那可不行,收了雲家的聘禮,入了溫家的門,昨日還和雲家的人成親洞房了,事都成了,哪有不認親事,把人帶回去的道理?”
王大姨母喊了聲自己的心腹嬷嬷。
王家嬷嬷湊近馬車車窗。
王大姨母陰狠的道:“那些山賊只有幾個在府中,我們人帶得多,先沖進去搶了人再說。”
嬷嬷擔心道:“可那山賊頭子回來後報複怎何辦?”
王大姨母冷笑了一聲:“這事本就不是他們溫家占理,且七娘的身契在我手中,官府也會幫我們,不然等那山賊頭子回來了,什麽理不理都沒有人沒搶到的重要。”
王大姨母咽不下這口氣!
她竟然被溫玉棠那小丫頭片子耍得團團轉!
這叫她如何能不氣!?
她巴不得狠狠地掌掴幾大巴掌那丫頭片子以解心頭的怒焰。
這人絕對不能白白地給他們了,就是搶回來送給一個乞丐都好過送給他們溫家!
“可主子,那山賊頭子有靠山,我們……”
嬷嬷話沒說完,王大姨母便狠狠的道:“靠山?他若是當真敢草菅人命,靠山也包庇不了他!他頂多就是像吓唬溫家兄弟倆那般吓唬吓唬我!我豈會怕?!”
王大姨母已經被氣瘋了,哪裏還有半點理智可言。
她陰森森的道:“現在立刻沖進溫府搶人!”
嬷嬷沒法,只能高聲道:“你們溫府做得着實陰險,便莫怪我們王家不講理了!”随即往後邊的人下吩咐:“現在進溫府,把七小姐給帶回來!”
目測王家那邊有百號人。管家微微眯眸,招了招手,溫府的護院也全部擋在了溫府門前,還有五個是牧雲寨的漢子。
兩方對峙,箭弩拔張,一觸即發。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急促的馬蹄聲“篤篤篤”的傳來,連着地面都有些許的震動。
似乎是有許多馬匹往溫府而來。
大家都有些許的怔愣,不知誰忽然高喊了一聲“姑爺回來了”,所有人都驚愕了。
便是馬車中的王大姨母都是一陣錯愕。
人怎麽會忽然在這個時候回來?!
莫不是給她設計好的圈套,就等她來搶人,好把她一網打盡?!
想到這,王大姨母覺得自己猜對了,頓時恨極了溫家和那山賊頭子。
一張臉都被氣得全然扭曲了。
外邊的人,只見溫家的那姑爺騎在高大威猛的黑馬上,面色冷冽往這邊策馬而來。
在他身後的,可不僅僅只有那幾十個牧雲寨的漢子,更有穿着兵甲的将士,目測有百人!
雲震近了溫府後,策馬才慢了下來。到了溫府門前一勒缰繩,馬停了下來,随即眼神淩厲往王家那邊的人掃了一眼,聲冷如冰霜:“你們想要做什麽,闖入溫府鬧事?”
聲音并沒有多大,卻是無比清晰地落入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話落的時候,包括王家的馬車在內,全部被圍了起來。
騎在高大的馬背上,雲震的氣勢更加迫人,讓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雲震的目光一一掃過去。語速徐沉,語氣也更加森冷:“我牧雲寨所庇護的溫家你們也敢下手,極好。”
一時之間王家由略勝一籌的局面,反轉成了王家完全沒有任何反擊之力的局面。
如今,圍觀着看熱鬧的百姓,也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雖然害怕,但因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也沒有人離開,都在靜觀其變。
雲震目光最後落在王大姨母的馬車上,随即冷冷一笑。
“王家的,先前尊稱你一聲姨母,莫不是真讓你覺得我極好說話了不成?”
王大姨母一口牙幾乎咬碎了。許久之後,才撩開馬車的簾子,下了馬車後佯裝平靜。
“我今日來只是想要讨回個公道罷了,只要你們把人還給我們王家,我也不會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那方雲震眼眸一眯,寒意四散,驀地朝着馬車猛地一揮鞭子。
鞭子揮來,王大姨母的臉上頓時沒了血色。
鞭子落在地面之上,發出“啪嗒”一聲巨響的同時,王大姨母也險些跌坐在地,差些出了洋相。
雲震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她,“事情已經難看,那就繼續難看下去,現在我也得為我夫人讨回一個公道。”
聽到這話,王大姨母只差沒一口血給吐了出來。
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明明是他們夫妻合起夥來引她入局,他們竟還向她讨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