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正經 就看着正經
那日溫玉棠的一席話之後,薛文景确實安分了。
初夏打聽消息回來,說是那薛家發買了兩個丫頭,被發買前還都被主母打了一頓。
說到這,初夏道:“這回之後,那薛公子肯定不會再搗亂了,而薛掌櫃估摸也得重新掂量掂量與二爺三爺關系了。”
這溫家上下誰都知道溫二叔和溫三叔的狼子野心。
溫玉棠把爐子中的熏香灰清理了出來,淡淡道:“二叔三叔原先把人綁走,一則是為了讓他們歇了入贅的心思,二則是以兒子來威脅那些掌櫃,讓他們屈服,原先他們就屈服得心不甘情不願。如今二叔三叔還繼續把主意打到薛文景身上,薛掌櫃自然是一肚子火氣,只是因二叔三叔不講理,還仗着有知府撐腰,底下做些見不得人的動作,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
初夏聞言,愣了下:“那二爺三爺這麽一直折騰下去,可如何是好?”
溫玉棠擡起頭,朝着她笑了笑:“所以那雲寨主不是來了?我不也像他借了人?”
初夏仔細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二爺和三爺雖然是有知府撐腰,可未來姑爺是有朝廷撐腰!”
溫玉棠笑了笑:“你現在倒是有幾分機靈了。”
這時春桃從外進來,“小姐,糖水都已經冰鎮好了。”
玉棠聞言,放下手中的小刷子,站了起來,“準備海碗,再送到北院去,單獨盛一份由我送去。”
溫玉棠送糖水到了北院的時候發現,一個個又都被叫到了炙熱的太陽底下曬烤紮馬步。
見了未來壓寨夫人,大家夥眼神刷的一下又都亮了。
溫玉棠:……
除了其他人,就是雲震也在紮着馬步,汗流浃背。
想到前兩日所見,溫玉棠并沒有進去也沒有喊人,而是讓小厮去把兩桶糖水提可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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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讓小厮帶話給他,讓他換了衣服後再去荷院。
荷院俨然已成了二人相約見面的老地方了。這小半個月,就在荷院見了三四回了。
雲震來了後,她端了糖水給他,道天氣炎熱,糖水消暑。
雲震向來不喜吃甜食,但卻覺得這糖水可口得很。
冰鎮過後的糖水一入喉,确實渾身透着一股涼爽勁。可不僅是因為糖水冰爽讓人舒适,而重要的是這送糖水來的人讓雲震從裏到外的舒适。
喝完了糖水,問:“人你什麽時候要用到?”
“明日一早上。”
雲震把碗放到了桌面上,“你要人做什麽?”
溫玉棠:“自從父親病倒之後,商鋪送過來的賬冊問題越來越多,明明月入千兩的鋪子,上個月竟然連五百兩都沒有,還道是因為生意不好,我讓人去看過,鋪子的客人依舊絡繹不絕。不僅是一家店鋪,溫家在揚州城十五家店鋪,就有十二家如此,賬面上的進賬都比今年三四月少了一半不止,而現在已經到了秋收,溫家莊子春收的賬都還沒送來。”
雲震略微思索了一下,“你要帶我的人去其中的一個鋪子,殺雞儆猴?”
溫玉棠點頭笑:“确實是這個想法,但不僅是你的那些兄弟,就是……你也幫我一個忙,可好?”
既然昨日他都說了不用與他計較,玉棠倒是沒有再提報酬的事情。
雲震看了眼桌面上的糖水碗。心中明了,這世上可沒有什麽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無事獻殷勤,必有所求。
略為無奈的道:“你想讓我幫你什麽忙?”
“明日,幫送個人去縣衙,你送的人,他們不敢輕易放了。”
雲震垂眸思索了一下,繼而擡起淡然的視線,落在玉棠的臉上:“我幫你,可有什麽報酬?”
玉棠瞬間頓住:“你昨日……不是說過你的人就是我的人,不需要什麽報酬嗎?”
昨日還說不要報酬的人,現在卻是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他們和我,與你而言是不同的。”
……
昨天這人根本不是這麽說的!談報酬說生分的那個人分明就是他,現在又說他與旁人是不同的,他的臉呢!
心知他也不會要什麽銀子,且這些天相處下來,也有些知道他這人有幾分好女色,特別是好她這一口女色。
她的樣貌生得也還可以,他見豔心喜也是正常的。
反正也還有大半個月就成婚了,在他面前出賣兩分色相,暫且也不會吃什麽虧。可就是怕他這人得寸進尺又縮短圓房期限,所以她得先發制人。
想到這,溫玉棠往他走近了一步,臉略微紅潤的壓低聲音輕柔地喊了聲“雲震哥哥”。
忽然一聲雲震哥哥,猝不及防的讓雲震骨頭一酥。
随即微微眯眸地看了眼她。
——這才幾日,這就這麽上道了?
“近來天氣較熱,我日日給你送甜湯,可好?”
許是因為雲震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讓玉棠有種被看穿了小心思的錯覺。
雲震一目了然她的心思,但還是勾了勾唇角,“再喊幾次,我就應了。”
……
玉棠連續喊了好幾聲羞恥的“雲震哥哥”。從亭子出來時,臉頰都是熱的。
出了院子後,臉上餘熱未退,偏偏初夏還擔憂地說道:“小姐你的臉好紅,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奴婢去尋個大夫來瞧瞧?”
清了清嗓子,“只是有些熱而已。”說着連連扇着團扇。
她想不到那雲震看着是個正經人,但做的事情卻是一點都不正經,連着讓她喊了四回才肯點頭!
且還另外提醒她,明日回來後記得送糖水給他,他在北院等着。
這人也就看着像個正經人!
收斂微臊的心神,吩咐初夏:“今日你和春桃二人與我就辛苦些,把城北那家胭脂鋪子的賬冊整理出來,明日一早就帶着賬冊過去,這事就你們二人知道,別傳出去。”
初夏聞言,點了點頭:“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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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玉棠早早就起了。
梳洗時,初夏回到屋中,說雲寨主已經侯在府門外了。
玉棠聞言,實在不解他這個幫忙的,怎比她這個要去算賬的人還積極?
怕他們等久了不耐,所以連早飯都沒吃就出了門。出了門後,才發現可不止雲震這麽一個人積極,他底下的那些弟兄們一個個都精神抖擻的。
腰間別着馬刀,身上穿了一身身精神的黑色勁衣,眼神無比的犀利。
這精神頭讓玉棠有種不是去算賬的,而是領人下山去搶劫的錯覺。
雲震似乎還嫌聲勢不夠浩大,他與他的那些弟兄都上了高大威猛的馬。
玉棠那種下山搶劫的感覺更甚。但她要的便是這種唬人的架勢,這雲震做得倒是很和她的心意。
這樣想着,目光不由地看了眼騎在馬背上的雲震,他這會正與榮旺交代其他事情,并未察覺她門後。
雲震一身黑色的勁服,再配上馬刀和高大的黑馬,樣貌陽剛俊朗,騎在馬背上更是英姿挺拔。若是此時有個文人站在一旁,只怕會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文人儒士,也不過爾爾。
榮旺這時小聲地說:“寨主,大小姐在瞧你。”
雲震聞言,背脊又挺了挺,與榮旺說了句“在城中莫要策馬”後,随即半側身看向門後的溫玉棠。
許是因昨日那幾聲綿羊軟音似的“雲震哥哥”,所以雲震今日一早的心情格外的好,眼神中似乎帶着幾分笑意。
被發現偷瞧,玉棠慌了一下。再次在心底暗罵了一聲“明明山賊還長得這麽好看做什麽”後,故作鎮定地跨出了府門。
撇開目光,徑自上了馬車。
只有玉棠和初夏,以及春桃三人知道要去什麽地方。所以你上了馬車後,初夏才和馬夫說要去哪。
差不多快到北城胭脂鋪子的時候,馬車停了一下,随之初夏從馬車上下來。
走到了後邊雲震前,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随即壓低聲音傳話:“姑爺,小姐吩咐待會進了鋪子,把鋪子裏邊的客人都請出去後關上鋪子的門,不能讓任何一個夥計跑出去。”
雲震淡漠的點了點頭,“告訴你家小姐,到時候怕有歹人,讓她盡量莫要太往前靠。”
初夏應了聲,欠了欠身子後轉身回了馬車。
這麽大一撥人浩浩蕩蕩地往前去,讓人紛紛側目。
溫玉棠此去的胭脂鋪子,是這揚州城為數不多的大鋪,也是溫家多個鋪子中最為掙錢的其中一個。
那掌櫃在溫成一病倒,便早早尋了一棵大樹好乘涼,且還與溫家二叔三叔談了條件。
這條件便是走假賬所賺到的,溫家二叔三叔占七成,他占三成。
即便只是三成,也能讓他賺得缽滿盆盈。
那邊胭脂鋪子才開門不過小半個時辰,掌櫃看着店鋪中的客人,心裏也已經開始盤算着今日能掙多少了。
可這時,忽然有十幾個帶着刀的漢子兇狠惡煞的進了胭脂鋪子,一個個讓店鋪中的客人出去。
掌櫃一懵,有夥計上前問:“你們是什麽人,這是在做什麽?!”
話音才落,溫玉棠與雲震一齊入了鋪子。
雲震眼神淩厲,沉聲道:“溫家要盤賬,鋪子中的客人先請出去。”再厲聲吩咐榮旺,“把鋪子門關了,店鋪夥計掌櫃一個都不許走!”
這些人一進來就是強盜樣,不需要他們請,鋪子中的客人就吓得如魚貫出,只餘下夥計和那傻眼的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