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期 下月初七
而雲震這邊。面前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兩旁各坐着一個衣衫輕薄,妝容妖媚的女子。
姿色不差,可一看就是煙花女子。
兩個女子坐在一旁陪笑,卻是連碰都不敢碰一下雲震。
方才二人看到這樣相貌英俊,且身材結實又有魅力的男人,心中都雀躍無比。可就方才她們想把身子搭過去的時候,男人冷飕飕的暼了她們一眼,冷着臉說他聞不慣她們身上的胭脂水粉。
這也就罷了,她們夾菜倒酒,他愣是把碗和酒杯推到了一旁,看都不看一眼。
這雅間的氣氛有那麽頓時僵硬。
溫二叔和溫三叔臉上的笑容也有一瞬間的挂不住。但都知道現在不到撕破臉的時候,所以一息之間又挂上了滿臉笑容的面具。
“也是,雲寨主見多識廣,怎麽可能看得上這些庸脂俗粉。”
雲震面色清冷疏離,有種不怒而威的威嚴。沒有再看身旁兩側依舊笑得嬌媚的女子。
歡場女子最是無情,也是最能演戲來騙取銀錢和感情。
這些雲震聽得不少,所以從來不碰。
溫二叔笑道:“雲寨主來這揚州城也已經有四日了,我們兄弟二人特地在這設宴來個雲寨主接風洗塵。”
溫三叔接話,笑得無比的真誠:“這天香樓的揚州菜最為地道,雲寨主可要好好的嘗嘗。”
雲震并未動筷,也滴酒不沾。
面容清冷地看向面前的左擁右抱的溫二叔和溫三叔,漠聲道:“今日我來,只是和二位表個态。”
溫家兄弟二人笑容微斂。溫二叔放下筷子:“雲寨主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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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震不是心無城府的人,他也有他的算計。在沒有必要時,他不會與人虛情假意,更不會虛與委蛇。
這溫家兄弟倆早已與溫家大房撕破了臉,雲震自是沒有必要與他們浪費時間。
從位置上站起。因比南方普遍男子還高的身高,所以頓時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倍感壓力,不得不仰頭望向他。
明明坐着,卻覺得低人一等。
棕色的眼眸淡淡的掃了一眼他們,嗓音冷清:“你們是什麽樣的人,我清楚。但我是什麽樣的人,你們大概不清楚。”
話語一頓,眼神瞬間凜冽了起來,聲音徐沉:“別人傷我一分,我還他一分,別人動我的人一分,我還以十分。”
最後那“十分”兩字,就像是鋒利的刀刃一樣,落在溫家兄弟二人的耳中。
兄弟二人,臉色當即沉了下去。
雲震也不在意他們臉色如何,轉了身徑自走出雅間。
才出去,就聽到一聲酒杯砸碎在地的聲音。
腳步頓了一下,轉回頭看了眼雅間。冷嗤了一聲,随即面無表情的下了樓。
雅間中的溫三叔扔了杯盞後,溫二叔也極為不悅,随即把屋中幾個風塵女子都趕了出去。
“二哥,你看那小子嚣張的樣,完全不把我們二人放在眼中!”語氣中盡是怒氣。
溫二叔深呼吸了一口氣平緩情緒,冷笑了一聲:“他也不過是仗着自己與皇上有兩分交情才敢狂放,原身也不過是那等低賤的盜賊而已,就是現在也還是賊性難改。”
溫三叔氣過之後,又擔心的道:“這小子是鐵了心娶大房那丫頭了,若是成了婚,恐怕那丫頭就有了靠山,想靠此翻盤,我們怎麽應對?”
溫二叔依舊冷笑:“哪有那麽容易說翻盤就翻盤,既然他們想要通過這聯姻來來做籌碼,那我們就再次攪黃了不就行了?”
“可那男人是悍匪,恐怕難以對付。”
溫二叔端起酒飲了一口,笑得有些莫測:“他不好對付,那就挑一個好對付的出來當離間的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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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震出了酒樓後就直接回溫府了。
回到北院時,榮旺告訴他,溫大小姐在前廳設了宴,特意等他回來開席。
待雲震去到前廳的時候,溫玉棠已經在了。
未進廳中,就見那向來一見到他就如鼠見了貓似的溫家大小姐,對他笑容溫婉動人,絲毫不見半分懼意。
無事獻殷勤,必然不是真情實意。
看得明白,但還是心甘情願地入了坑,落了座。
溫玉棠今日對着鏡子練了許久的笑容,以求達到處變不驚,心底就算是驚濤駭浪,也還能鎮定微笑的地步。
現下壓下了心中對着雲震那些亂七八糟的不安情緒,隔着一張桌子朝着雲震漾出一抹淺笑,俨然是一個端莊的大家閨秀。
雲震夢中見過她嬌羞小女人模樣,也見過她這幾日驚慌失措的膽怯樣,那些都是真真實實的。
現在面前的人雖笑靥如花,看不出破綻,但雲震也不是那等只會見色起意便沒了腦子的男人,所以很清楚她這是在做戲。
大抵是因為那溫家二叔三叔邀約他出去,她怕他被其收買,所以才有這麽一出戲。
溫玉棠面帶笑意,溫聲道歉:“雲寨主來了幾日了,都沒有好好的給雲寨主好好的接風洗塵,是我疏忽了,所以我今日特地讓廚房做了幾桌好酒好菜來表歉意。”
雲震看了眼桌面上的菜肴,複而又落在她的笑臉上,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你是怕我會不守誠信,會轉而與你二叔三叔同盟,所以才準備了這些酒菜的吧?”
笑容有一瞬間停滞的溫玉棠:……
像這種情況,若換做是她,即便是看破也不會說破。可他竟然就這麽直接的給她戳破了!
溫玉棠反應極快的維持了笑意,裝傻轉移話題:“雲寨主不是那樣的人,我信。先前我對雲寨主有偏見,後來這兩日從父親的口中聽到了許多關于雲寨主的事情,我才知道是我心胸狹隘了,所以這是洗塵宴,同時也是我的賠禮宴。”
說着看了一眼站在雲震身旁的婢女。婢女會意,立即提起酒壺,往他的酒杯中斟滿酒。
溫玉棠端起茶杯,道:“我不勝酒力,以茶代酒來敬一杯雲寨主,以表歉意。”
說着,便端着杯盞,把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放下杯盞後,定定的看向雲震,目光堅定,好似說得跟真的似的。
心想她都裝到這地步了,他應該也有三分信了吧?
雲震低眸端起酒杯,輕晃了一下,到底還是喝了。
放下酒杯,他才看向她:“你放心,今日和你二叔三叔見面,我已經說清楚了。”
溫玉棠原本不打算問這件事,還想着繞開的,但他都已經說到這地步上了,她也難掩好奇。
“說什麽了?”
雲震微微挑眉看她。
溫玉棠輕咳兩聲,忙道:“我不是不信雲寨主,只是雲寨主提起了,我就随口一問。”
身旁的婢女要斟酒,雲震擡了擡手。待婢女放下酒壺後,他拿過酒壺,自己倒酒。
“入了贅,那自然是要幫着自家的。”說着,端起酒向對面的敬了一下,然後才一飲而盡。
溫玉棠聽到他話中“幫着自家”的這幾個字,微微怔愣了一下。
這人……說得可真順口,臉皮可真厚。
雖然不适應,但聽到他說這話,倒也安心了不少,至少表明他沒有被二叔三叔收買。
松了一口氣後,想到了父親的病,斟酌了一下後才問:“雲寨主先前說求了醫術最好的太醫,那可有回信了?”
雲震放下酒杯,“金都來信,人已經出發了,應當還有十日左右能到揚州城。”
在一個月前知道溫成病重。雲老寨主仔細詢問了病情後,雲震便把病情實況一并讓人送到了金都,看看宮中哪個太醫在這方面的病症最為拿手。
溫家雖家大業大,但到底是商戶,想求醫術好的太醫治病,比登天還難。先前來給溫成看過病的太醫,醫術也是比民間大夫要好一些而已,且當時也是花了許多銀子才把人找來的。
而且每個來看過病的大夫都說溫成的病已經藥石罔效了。溫玉棠每回聽一次,心頭就像是被刀絞一遍。雖回回都在外人面前堅強,可回了房被子一蓋,哭成了個淚人。
如今仿佛看到了希望,眼眶微紅,再看向雲震多了幾分感激。
溫笑道:“這次多謝雲寨主幫忙,雲寨主若是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能做到的必然不會推托。”心裏高興,看着這山賊也順眼了許多。
雲震望着她認真的模樣,沉默了片刻後才問了個現在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何時拜堂成親?”
溫玉棠聞言,臉上的笑容有一絲裂痕。
總覺得他急着說要成親,是想“成親一年內不碰她”的承諾快些到期。
雖抗拒與男人成親,但也知道自己已經應下了,成親是遲早的事情。
可在這事上溫玉棠還是臉皮子薄,低頭喝茶道:“成親的話還要合八字,挑選日子,也得與父親說一說。”
這些都是實話。弄完這些怎麽都得七八日才能定下婚期。
誰曾想對面的雲震卻忽然道:“八字已合,日子也挑選好了,下個月初七,你父親也應下說你同意就好。”
還在想能拖幾日是幾日的溫玉棠聞言,頓時傻了。
懵懵然的擡起頭,望向他:“這些雲寨主都是什麽時候做的?”
下個月初七,那也就還有一個月時間而已!
雲震心情似乎有些好,就是嘴角都微微上揚。站起身子,夾了一筷子肉放在溫玉棠的碗中。
見他靠近,溫玉棠僵直着身子。
只到雲震再坐下,她才暗暗呼了一口氣。
雲震坐下後才回答她:“就前兩日你應下之後,閑來無事,順道去你父親那裏拿了你的八字去合,當天就挑選了一個好日子出來。”
“可我聽說,那合八字的媒人怎麽也得算幾日才能合算出來,再挑出一個好日子……”
話才落,跟着雲震過來的榮旺立馬解釋:“大小姐你這可就不知道了。這些挑日子選日子什麽的其實很快的,但為了凸顯他們厲害總會拖幾日,讓人覺得他們似乎下了很大功夫,若是快了,給銀子的也覺得不劃算。”
說着這,榮旺更是得意:“就前日,我們六七個兄弟和寨主一起去尋的算命先生。寨主旁的什麽沒說,只是一個時辰內要合好八字,再要一個成親的好日子,那算命先生也是個利索的,沒有一句廢話,不用一個時辰就全給弄好了。”
溫玉棠聽了這話,沉默了許久。心想他也虧得有臉說,也不知哪家算命先生這麽倒黴,竟然遇上了他們。
七八個悍猛的男人,腰上還配着刀的杵在鋪子外,不用說話也能把人唬得心驚膽顫的,就是不行也得說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