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自欺欺人
徐澄靜坐在床榻前良久。
他在琢磨李妍此時在做甚麽,在想甚麽,應該是恨透了他罷。
玉瑾和玉瑜剛才都穿着蟬翼雲紗站立兩旁,在這三月還帶着微寒的夜裏,确實冷得夠嗆。現在鑽進被子裏暖着身子,沒一會兒就緩過勁來,這麽好的衾被,這麽柔軟的床,這麽尊貴的地方,睡得很舒服。
可是一想到這張龍床可是連李妍都沒睡過的,她們又忐忑不安,雖然沒剛才那麽緊張,身子也不抖了,但這麽躺着、等着,她們心裏有些害怕,因為皇上始終沒有回過頭來看她們一眼,他背後似乎透着一股冷氣。
再靜坐了片刻,徐澄淡淡地說道:“玉瑾,你先回去罷,只留玉瑜一人在此即可。”
他從來沒有被兩個人伺候的習慣,他也分不清誰是玉瑾,誰是玉瑜,便随便指了一個人的名字。
“是。”玉瑾趕緊起了身,穿好衣裳退出去了。
玉瑜一人躺在龍床上,就更加害怕了。
徐澄終于起了身,緩緩走了過來,坐在了龍床邊,兩眼直盯着眼前的玉瑜。這是一張極為陌生的臉,但她真的很美,兩眼水汪汪的,由于緊張她那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的,面頰紅潤嬌嫩,如嬰兒般粉雕玉琢,脖頸處線條柔美,讓人見了就想咬上去。
徐澄怎麽會沒感覺,除非他不是男人。他睜眼瞧着的是眼前的美人,閉上眼腦子裏卻浮現的是他與李妍之前甜蜜纏、綿的瞬間。
眼前的人美雖美,但他看上去除了能勾起他的欲、望,再無其他。
而心裏的那個李妍,他的夫人,他一閉上眼便是濃情蜜意,她的一颦一笑都在感染着他,那對會說話的眼睛在含情默默地看着他,還有那唇角輕揚着笑意是那麽的迷人。
他的心裏不禁深深觸動了一下,自己心裏明明愛的是李妍,為何要與眼前陌生女子躺在一起,只為了洩、欲麽?
玉瑜怯怯地問:“皇上,奴婢來為您寬衣可好?”
徐澄伸開雙臂,由玉瑜來為他寬衣。聞着玉瑜身上的香味,他的腦袋有些發暈,就在他想将玉瑜撲倒時,他忽然開口道:“且慢。”
他還是怕了,怕失去李妍,只要他一撲上去,他就徹底失去李妍了,她不會再對他用情,不會再多看他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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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還需三思才能後行。
玉瑜被徐澄突如其來的“且慢”二字吓得縮回了手,緊張得都快窒息了。
“來人!”徐澄朝外喊了一句。
曲公公和蘇柏都進來了,他們見皇上龍袍已脫在榻上,只穿着寝衣,看似還沒有臨幸玉瑜,都有些驚訝,皇上這是下不去手麽?
“曲宣,你帶着玉瑜去湘妃宮住下,朕今日身子不适,過幾日再說。”徐澄起身來到龍案前坐下。
玉瑜慌忙爬了起來,由曲公公帶着她出去。
徐澄見蘇柏這麽晚還在當值,便問:“今日你怎麽一直在當值,陳豪呢?”
蘇柏禀道:“迎兒感了風寒,陳豪想去照顧她,便托在下與他調換一下。”
徐澄感慨道:“他們倆倒是情投意合,迎兒是住在朕為他們倆賜的院子裏麽?”
“是,但陳豪最近一直沒去那兒住,而是在在下這兒擠着睡,他說還未成親,不得同居一院。”
徐澄微笑點頭,“孺子可教也,迎兒能嫁給他也算是有福氣的。既然如此,就讓他們早些成親好了,明日朕會命人給他們選一個黃道吉日。對了,你帶容兒去靜葉庵見你的生母了?”
蘇柏沉靜地回道:“見了,容兒說她生生世世都願意做在下的女人,永不生背叛之心,在下就答應娶她了。”
蘇柏臉上帶着暖暖的淺淺的滿足感,叫徐澄見了忍不住羨慕起他來。
“那好,朕也會命人為你們倆擇一個黃道吉日,你和陳豪年歲都不小了,早該成家了。”
“謝皇上!”蘇柏作揖。
蘇柏出去後,徐澄也累了,剛才自己的龍袍已被玉瑜脫得只剩寝衣了。他自己蹬掉了鞋子,鑽進暖和的被子裏歇下了。又是一個孤眠之夜,他都不知自己的耐力還能撐到幾時,他真快熬不下去了。
李妍已在骁兒這裏坐了多時,她陪着骁兒一起讀書,一起寫字,心裏也一直想着對策。整整一個時辰過去了,她見骁兒也困了,就讓他睡覺去。
李妍在骁兒床邊守了一會兒,雖然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他真的放不下他。
她怕自己走後,骁兒會被李家操控着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也怕被宋姨娘陷害,雖然宋姨娘心思并沒有這麽壞,可她身邊那個碧兒不是個省油的燈。還有徐澄陸續要招進宮的那些女人,一旦哪個得了寵又生了皇子,骁兒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看着骁兒柔弱得像一個女孩子,她真的不放心把他留在宮裏。
要麽助他當上太子,并尋得十分信任的人保護着他;要麽……帶他一起出宮,不再為皇室之人,也就沒有這些苦惱了。
至于珺兒,李妍覺得不需要操心,公主只需嫁個好驸馬就行,沒人會想着去害她。徐澄肯定會順着珺兒的意,為她選一個她自己中意的驸馬。
思定了這些,李妍回到了澄元宮,卻見玉瑾已經換上了宮女裝,候立在門邊。
“怎麽,皇上留下了玉瑜,讓你回來了?”
“是,娘娘。”玉瑾恭敬又卑微地回答。
李妍心裏禁不住失笑,徐澄還算給她留了一點面子,沒有猴急着把兩個一起享用了。
“嗯,玉瑜比你有福氣,不過你也別着急,過些日子皇上會再想起你的。你出去罷,由绮兒一人伺候本宮就寝即可。”李妍不喜歡由玉瑾伺候,盡管她也十分細心周到,并不輸于绮兒和晴兒。
這個時辰崔嬷嬷已經回了她自己的家,绮兒在旁為李妍松開發髻,晴兒從外面小跑着進來。
“都甚麽時辰了,你怎麽還往外跑?”李妍知道晴兒莽撞的性子,但不免有些着急,因為她出宮只有晴兒一人可帶。
绮兒是要嫁給蔣子恒的,雖然她還沒跟绮兒提及此事,但這是遲早的事,而崔嬷嬷年紀大了,有家有孩子,如今連孫子都有了,她是不可能要崔嬷嬷跟着她出宮的,該讓她過安安穩穩的日子才是。
看來,倘若自己要出宮,只能帶着晴兒一人了。至于錢財方面,根本不是問題,她這澄元宮裏随便幾樣玉器與古玩,就夠她一輩子花的,何況她還有兩盒子的首飾,非金即玉的,她出去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會愁玩的。
晴兒見李妍的口氣似乎帶着些許生氣,她撲通一下跪下了,“娘娘,剛才奴婢瞧着曲公公帶着玉瑜去了湘妃宮,看來皇上是打算冊封玉瑜為湘妃了。”
李妍不知為何,心裏突然像被刀子戳了一下,疼痛不已。她稍沉了片刻,說:“早就意料到的事,有甚麽好奇怪的。”
晴兒不懂男女之事得多久才能完成,所以她認定皇上已經臨幸了玉瑜,她咬了咬唇,“沒想到玉瑜還挺有本事,一會兒功夫就媚住了皇上,轉眼就要當妃子了。不過奴婢瞧着她平時對娘娘很是恭敬,是當主子娘娘伺候的,娘娘要不要把她找來好好訓個話,叫她以後悠着點,以後別……”
“不必了,大半夜的把她叫來,皇上還以為本宮滿肚子的醋沒處倒呢。”李妍披着烏黑松散的頭發,叫绮兒先出去,說她要好好教一教晴兒規矩,否則哪日莽撞把命都給弄丢了。
绮兒退出去了,李妍見屋裏只剩晴兒一人了,其他宮女和太監都在外面候着,她覺得該跟晴兒說說自己的打算了。
晴兒苦着臉,還以為李妍要訓斥她呢。
“晴兒,你起來,到我身邊來,”李妍小聲招呼着。
“娘娘怎麽自稱為‘我’,你可是尊貴的娘娘啊。”晴兒起身來到李妍的身邊。
李妍再壓低聲音将自己出宮的打算說了,晴兒睜圓了眼睛,像在聽夢話一般。
李妍剛才在骁兒那裏心裏就一直在謀劃着出宮事宜,也不知可不可行,她索性将這些也跟晴兒說了,還要晴兒發誓不能說出去。
晴兒腿都吓軟了,差點倒了下去,還是李妍扶住了她,“晴兒,今日咱們還是主仆,待出了宮咱們就是相依為命的姐妹了。若是你想留在宮裏,不願同我一起出去,就當我甚麽都沒說。”
李妍拉把椅子讓晴兒坐下,晴兒本來是不敢坐的,可是她的雙腿已發軟,不坐也不行了。她與李妍面對面坐着,拳過頭頂發誓,“此事奴婢絕不向第二人說起,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但是……娘娘為何要出宮,玉瑾和玉瑜你都已經送出去了,明日一早說不定皇上就要冊封娘娘為皇後了。”
李妍将晴兒高舉的手拿下來,握在自己的手裏,平靜地說:“晴兒,你将來也是要嫁人的,若是你的夫君今日睡這個女人,明日睡那個女人,哪怕他口口聲聲說心裏只有你,把好的東西全都給你,把嫡妻的位置留給你,你會開心麽?”
晴兒搖頭,“不開心,他說的肯定是哄人的假話。可是……大多數女人都是這麽過來的,娘娘要是當了皇後,就更得容下各色女人才是,但無論皇上有多少女人,她們可都得聽你的,娘娘說一不二,這不也挺好?一旦你犯了妒,皇上說不定就會廢後的,還望娘娘……莫将玉瑜的事放在心上。”晴兒知道自己說得很違心,她一個宮女都做不到不放在心上,娘娘又怎麽能做到。
李妍戳了戳晴兒的腦門,“傻丫頭,你以為當皇後就能說一不二了?誰受皇上的寵,大家就聽誰的,皇後只不過是一個擺設而已。”
“皇上其實很寵娘娘的,之前在宰相府,皇上經常陪娘娘用膳,還為娘娘夾菜,以前從來不愛笑的皇上,只有見了娘娘才眉開眼笑的。雖然奴婢見皇上要了玉瑜心裏也很難受,可是……皇上就是皇上,他喜歡誰,誰也不能反對的。娘娘不聽皇上的,那還能聽誰的?”
“聽我自己的。”李妍想到自己要離開徐澄,她心裏也很不舍,可是呆在皇宮裏看着徐澄要別的女人,她更心痛。再呆下去,他每回要一次女人,她的心都像被刀子戳一下,豈不是過幾日就會傷痕累累,心痛而死?
晴兒傻傻的,不太懂李妍的心思。
“晴兒,你不需懂,咱們一起努力,出宮去過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如何?”
晴兒一個勁地點頭,樂呵呵地笑,“娘娘,其實奴婢也想出宮玩玩,只要娘娘放得下皇宮裏的尊貴,不留戀榮華富貴,奴婢就更放得下了。”
“你放心,咱們出去也不會窮了,能帶走的都帶走。”李妍站起來環顧着這個屋子,夠氣派夠富貴,她本以為自己會在這裏壽終正寝,沒想到徐澄竟然來都不來一趟。
現在是一想起徐澄她的心就痛一下,她在心裏深深嘆了口氣,為了能活得久一些她得早些離開這裏,便吩咐道:“晴兒,明日你就出宮找馬興,讓他提前去紫音廟安排。記住,你跟馬興只說咱們想在外多逗留一兩日,玩個痛快,切不可将咱們不再回宮的事透露出去!”
“是,娘娘。”晴兒來為李妍寬衣,“時辰不早了,娘娘早些歇息罷。”
李妍躺下後,在金黃色的帷幔裏輾轉反側,想要做到心平氣和,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
晴兒在外屋的小床上一會兒坐起來,一會兒躺下,一會兒興奮,一會兒害怕。
次日一早,主仆倆都頂着一雙熊貓眼起來了。這個時辰崔嬷嬷也來了,她得知昨夜徐澄并未因李妍的舉動而感動,并未急着來澄元宮與李妍合寝,她一臉的失望。待得知玉瑜住進了湘妃宮,她那張老臉都有些泛青了。
她瞧着李妍那雙烏青的眼睛,除了跟着嘆氣,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心裏暗暗尋思,皇上現在總該派人把皇後金印和冊典送到娘娘的手裏了罷,皇上今日應該也會來看一看娘娘的,他睡了娘娘手裏的人,難道不來道個謝?
“晴兒,快擺上皇上喜歡的杯子,指不定皇上這就來了。”崔嬷嬷去旁邊的屋裏打開箱子,找出皇上最愛喝的茶葉。這種茶葉哪怕在皇宮裏也不多見的,所以平時留在箱子裏,只待皇上來了才泡,盡管皇上還沒有來過一次。
晴兒心裏對皇上也有了恨意,才懶得伺候皇上呢,她嘟嘴道:“我沒空,我得出宮去,娘娘說過幾日要去紫音廟拜菩薩求佛。宮裏的奴才都是新來的,娘娘說這些人未必能護得周全,得讓馬興從承天府挪一些人去加護才好。”
崔嬷嬷聽了點頭,“娘娘去拜一拜菩薩也好,多求些福回來。近來百姓們都在傳皇上為何還沒立後,要是娘娘去紫音廟,不知有多少人圍觀呢,确實該多派一些人保護,你趕緊去罷。”
绮兒伺候李妍洗漱、绾發,再與崔嬷嬷一起伺候李妍用早膳。
之後崔嬷嬷和绮兒便時不時向外張望,等着冊封官和皇上。
李妍猜測着徐澄或許真的會來,但她不想見徐澄,便道:“嬷嬷、绮兒,咱們去禦花園轉一轉可好?”
“娘娘,這正是關鍵的時候,怎可出澄元宮,要是冊封官或皇上來了豈不是撲了個空?昨夜送玉瑾和玉瑜給皇上,不就是為了今日麽?”崔嬷嬷有些不明白李妍的心思,人都送出去了,玉瑜還住進了湘妃宮,不就是希望皇上早點立她為後麽,怎麽事到節骨眼上還臨陣脫逃呢?
李妍站了起來,淡淡地說:“皇上要是真有心,讓他在這裏多等一等又何妨?若是他連等的耐心都沒有,那就罷了。”這只不過是李妍應付崔嬷嬷的話罷了,無論徐澄等多久,她都不可能心軟。
崔嬷嬷心裏萬般個不願意,不想李妍這個時候出去錯失了機會,可是她最終還是聽李妍的,她心疼李妍這些日子受的罪。
主仆三人來到了禦花園,這裏奇花異草甚多,才三月裏,就有不少花已經開了,争紅鬥豔。
绮兒瞧着新鮮,她本來也是極愛花的,她蹲下來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忍不住摘了一朵插在頭上,說:“皇宮裏甚麽都是名貴的,就連花兒草兒都一樣。外面只有迎春花和桃花開了花苞,這宮裏竟然已是豔紅一片了,不過奴婢實在沒見識,這些一樣都不識,不知都叫甚麽名兒。”
李妍感慨道:“花兒都急着想讓主人青睐,便早早搶着開了。绮兒,你已經十五歲了,也該嫁人了,你這朵花兒也該開了。”
绮兒滿臉嬌羞,說:“奴婢情願是長在深山裏的花,遲些開才好,奴婢想在宮裏多陪陪娘娘。”
“你可不許這麽沒出息,皇上之前已經說過,想把你許配給護國大将軍蔣子恒。你放着将軍夫人不當,給本宮當甚麽宮女,你可不許犯傻。”
“啥?護國大将軍?”绮兒又驚又怕,“奴婢只不過一個小小的宮女而已,怎麽能配得上護國大将軍?哪怕嫁過去了也會被人瞧不起的,到時候被一堆貴妾欺負,奴婢怕是活不長了。”绮兒說着就跪了下來。
崔嬷嬷見绮兒這般驚慌,忙道:“绮兒你可不許這般沒出息,皇上肯定是看在娘娘的份上才瞧得起你,否則護國大将軍怎麽着也要娶個名門閨秀。皇上和娘娘為你許配人家,你難道還要抗旨不成?”
李妍将绮兒拉了起來,“瞧把你吓的,你放心好了,護國大将軍不會納妾的,他的後院裏肯定只會留你一人,你要當家做主母了,該高興才是。”
绮兒疑惑,“娘娘為何知道護國大将軍不會納妾?”
李妍踱着步子慢慢往前走,邊走邊說:“之前他連妻都不想娶,怎麽可能還會納妾?皇上為他賜婚,他肯定感念于皇恩,會好好待你。若你不放心,到時候本宮讓皇上囑咐他一句,此生不得納妾,如何?”
绮兒緊跟在後,已羞得擡不起頭來,哪裏敢妄求這種事。
崔嬷嬷正要答“好”,在她開嘴之際,卻聽得身後有了動靜。
“如此甚好!”徐澄從後面大步跟了上來,曲公公和陳豪及一些小太監尾随在後。
李妍聽得如此熟悉的聲音,甚至是這幾日她常想念的聲音,但她沒有回頭,也沒有頓足,仍然一直朝前走。
徐澄知道李妍不僅生氣了,甚至還對他懷着恨。他揮退所有的奴才,包括崔嬷嬷和绮兒。
奴才們只好遠遠地退到一邊,看着李妍走向前面的亭子,徐澄随後跟了上去。
李妍穿過亭子還要往前走,袖子被徐澄一下拉住了。徐澄繞到她的前面,看着她。
李妍垂眸一眼都不想看他,轉身來到亭子裏坐下。
徐澄偏偏坐在了她的對面。
李妍火了,便正眼瞪着他,心想,他倒是不知羞,臨幸了玉瑜滿足了後就又來找她,見了她臉都不紅一下,還一副霸道的模樣。
須臾,李妍忍住火氣,輕笑一聲,徐徐說道:“皇上一日得四美女,真是可喜可賀。只是你今日不上朝,大家可能都會以為你沉迷美色,豈不是冤枉了你?”
“今日休沐,放一日假。”徐澄認真看着李妍的眼睛。其實他不是不知羞,他讓兩位江南女子進了宮,又讓玉瑜住進了湘妃宮,這明擺着是想讓她們做他的嫔妃。
他心裏覺得對不住李妍,但他又不想失去李妍,所以厚着臉皮來了。
他伸手來握李妍的手,他早就想親近她了。李妍的手立馬往後一縮,生怕他碰到了一絲一毫。
徐澄知道李妍是嫌他髒,認為他碰了玉瑜。要是以後他納十幾位嫔妃,李妍豈不是更嫌棄他,認為他滿身污穢?
徐澄忍不住再次伸手,硬是把李妍的手給拽過來了,緊緊握在手心裏。
李妍一驚,狠命地抽手卻抽不出來,怒道:“皇上到底想怎樣?早前我就說過,若你願意一生一世只守着我一人,我才會全心全意付之我的感情。既然你做不到,何苦又來惹我?對,你是皇上,你可以得到全天下女人的身,但你得不到任何一位女人的心,一個都得不到!”
徐澄聽她都不願自稱本宮了,看來是不想做他的女人了。
見徐澄怔怔望着她,李妍又道:“你當女人都是傻子麽?男人三妻四妾,皇上後宮三千,明面上聽起來那些女人确實個個賢惠大度,但你應該也聽過,多人女人改嫁後仍然過得幸福如蜜,都換男人了她還能過得好好的,之前的男人對她來說算得了甚麽?多少後宮的女人服侍第一任皇上,還能服侍第二任皇上,哪怕第二任皇上殺了第一任皇上,甚至她還在旁親眼目睹,那第一任皇上在她眼裏又算得了甚麽?她們為何如此,都是被男人給逼的!男人不給她全身心的愛,處處留情,把她視之玩物,她為何要對其付之一生?不要以為得到女人的身就得到了她的心,這只不過是男人癡心妄想或自欺欺人罷了!”
李妍義憤填膺說了好一通,徐澄聽得滿臉漲紅,不知作何反駁。他本想說,他之所以這樣,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擔心李家會有外戚奪|權的那一日,但他終究沒說出口。
李妍還欲開口趕他走,卻見遠處有一位太監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皇上,不好了,菁公主她……她……”
“她怎麽了?”徐澄厲聲問道。
“菁公主她……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