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吃飛醋
審訊室的氣氛并不友好,畢竟在場的幾人心裏都有各種的算盤,瓊斯一直保持着嚴肅冷酷的神情,直接把我當罪犯看待,他的問話口吻冰冷又輕慢,面對他這種态度,我同樣也感到一陣不快。
開始我只是被詢問到一些易于查證的個人問題,瓊斯要求我先說一次真話,再說一次謊話,然後由測謊儀記錄下我說真話和假話的不同紋路,但等到基本信息問完後,瓊斯沒有問我任何有關簽證的問題,反而開始問我有關賬務,財政之類等機密問題。
而這些問題正是我極度不想透露的。
總所周知,商業信息是每個商人最想要保守的重要秘密,這些秘密關乎到一個公司的生死存亡,它們可能是一個秘方,一個策略,或者一個指示,看起來這些機密是會被保管妥善,不容易被透露的,不過實際上秘密也會藏在公司繁瑣的財務報告上面的,這些財務報告可不只是股東會上交給各個股東的單純數字,還是一個風向标,讓精明的商人一眼就能看到裏面的內情。WF集團也是一樣,有關WF集團的財政報告能透露出我的未來的決策,軌跡及發展重點,若是它流傳出去,後果整個不堪設想,因此我非常不喜歡瓊斯對我的提問。
在我遲疑的一瞬,瓊斯似乎有所察覺,他故意板起面孔,“菲爾德先生?”
我冷冷看他一眼,盡管克裏斯保證這些對話不會流露出去,但我仍然感到一陣怒意在心底蔓延。“你盡管發問吧,探員,但是你最好知道什麽是該問的,什麽是不該問的。”
“我很清楚,用不着你提醒,”瓊斯以為觸及到我的軟肋,口氣有一瞬間輕松,“那麽。”他看了一眼筆記繼續提問, “你是否擁有灰色收入,菲爾德先生?是否用不合法的手段為自己的公司謀取錢財?”
“這算什麽問題,我是一個守法的公民,怎麽會用不合法的手段來經營公司?”
“你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沒有。”
“ 沒有。”
“請問你有沒有過隐瞞財産的行為嗎?有過将財産轉移到非公司賬戶的行為嗎?”
“沒有。”
測謊儀忠實記錄下我的心理數據,瓊斯大約準備幾十個問題要問我,問題問多了,我也變得麻木起來,當瓊斯問我是否用各種方法逃避應該繳納的稅款時,我眉頭都不挑一下,“沒有。”
瓊斯和他的搭檔互相對視了一眼,帶着失望的心情寫下我的回答,這不是他們想要的答案,他們想要聽到的是我慌亂,緊張的回答,哪怕是保持沉默,也好過現在這樣冷冰冰的一聲聲‘沒有’,不過測謊儀上也沒有數據表示我在說謊,對此他們毫無辦法,總不能硬要說測謊儀有問題。
随着問話的深入,瓊斯原本的輕松不見了,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壞,人坐在椅子上,也像一顆直挺挺的,缺少水分的樹幹,他的心情很好理解,瓊斯大概認為每個暴發戶或多或少都會有點難以啓齒的小問題,尤其是像我這樣年輕人,急于求成,被外頭繁華的花花世界蒙蔽,很容易不知不覺觸犯了法律的底線,他覺得自己可以在我這裏挖掘到什麽,不過很遺憾的是,他認為的那種人的确存在,但不包括我,我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并不是靠坑蒙拐騙得來的,而是靠我的本事和運氣。
而這時候克裏斯蒂安也來到門外,雙手抱胸看着我們,他要監視瓊斯的所作所為,雖然礙于憲法,他不能讓我拒絕瓊斯的問話,但警告瓊斯不要問無關緊要的話題還是有權利的,每隔幾分鐘,他都會敲敲玻璃示意瓊斯注意時間,同時也提醒他不可以說任何帶有誘導和陷阱的話,否則我們将會向他們的上級反應。這樣緊密的逼迫技術使得在場的所有FBI都面色尴尬,他們中的一部分人露出麻煩和心煩的神情,我想他們今天肯定體會到那句俗話,律師有時候比罪犯還要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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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瓊斯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無所獲。
“您還有什麽問題嗎? ”我故意看了看手表,暗示他時間差不多了。
瓊斯陰沉沉的盯着我幾秒鐘,面色難看的揮揮手,他當然不想放我走,但是他也沒有辦法留住我。
“你走吧! ”他粗聲粗氣的說,同時又去擺弄那臺看起來特別昂貴的測謊儀。
我對他禮貌的說了聲再見,然後穿好我的外套站起來,等我離開這個房間後,我聽見房間傳來瓊斯憤然摔筆和本子的聲音。克裏斯走上來,“走吧,司機在樓下等着了。”
FBI的辦公大樓樓下,果然停靠着一輛我平日慣常出行的車子,不過車上不僅有司機,還有我的秘書兼男朋友布蘭登,他坐在後座看着資料,當我坐進來,他立刻放下手中的電腦,“怎麽樣?”
“那個瓊斯有問題,”我忍不住對他抱怨,“他好像打定主意我犯事了一樣,即便用測謊儀也沒打消掉他的疑心。他現在認定我是用什麽特殊手段才逃避掉IRS的檢查,我出來時候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完全沒有相信我……布蘭登,我想他不會這樣放棄的,和上次搜查令的事一樣,他會想個新辦法來搞掉我。”
布蘭登眉頭皺了皺,“不奇怪,威廉,其實這幾天我也調查了一點事情,我發現這一年瓊斯會和其他幾位探員一起評選FBI的高級探員,這是他第五次參加升職評選,不過高級探員名額較少,他當選的可能性不太大,為此瓊斯一直很苦惱,他的鄰居說他們一起喝酒時候,瓊斯還對他抱怨這件事的不公平,因為他是一個經濟科的FBI,比起那些從事刑事案件,恐怖襲擊案件的FBI,上級明顯更喜歡後者而不是他們。”他頓了頓,緊接着繼續說,“不過,如果這一年瓊斯能夠破獲一樁大案子,那麽他晉升高級探員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了。所以,威廉,我想你就是那個大案子,你的身份符合大案子的标準,想象一下,知名富豪,逃稅醜聞,關是這兩點,報紙就會賣瘋的,而到時候瓊斯探員的名聲也會水漲船高,他一定是把你看成他想吊的那頭大魚了,與其知道你是清白無辜的,他更期望你确實有罪。”
我心裏有些不舒服,“可為什麽是我?”
“我想可能有兩種可能,一,的确有人舉報了WF集團,并且附上證據,這個證據很可能僞造過的,使得他們堅信我們有部分不能見人的黑賬,不過他們需要我們公司內部的賬目統計才能确定。二,您不是美國人,對瓊斯來說是一個容易下手的對象,那些本土富豪們的家室和勢力盤結交錯,就算他們有再多的黑幕,瓊斯絕對不敢招惹,這樣算來,他敢于開刀的對象只有你了。畢竟這兩年來,WF集團勢頭上升的太快,已經招惹了很多傳統行業的企業家,如果瓊斯對我們動手,他們不僅不會反對反而樂見其成,而且WF集團也沒有太過強大的背景,我們是從華爾街白手起家,意味着資金和産業來源極為複雜,如果他非要找一個人為他升職鋪路,那麽從事金融的你就是最好的選擇。”
布蘭登話音一轉,又說道,“你也不用擔心,瓊斯并不是無懈可擊的,他的求勝心切注定他們不可能像普通案件一樣緩慢的調查取證,實際上,他們已經派人暗地接觸了我,我想他們可能想對我們進行釣魚執法,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反擊他。”
所謂釣魚執法,指的是司法部門的成員僞裝身份後引誘嫌疑人從事非法活動,然後當場實施抓捕的行為,不過釣魚執法并不是正道做法,實際上屬于一種變相的權利敲詐,很多國家把它明确歸到欺詐的範疇,不允許公職人員這樣做,因此布蘭登的話讓我大吃一驚。
“接觸你?”我緊張起來,“什麽時候?”
“昨天面試的時候,一個新的女秘書來申請在我身邊任職,她是英國口音,聲稱自己來自倫敦,牛津大學畢業,我們現在已經錄取了她。” 布蘭登說,“雖然她的簡歷制造的很完善,但是她明顯搞錯了一件事,她把倫敦大橋和倫敦塔橋搞混了,倫敦塔橋并不是倫敦橋,倫敦橋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橋,她卻指着塔橋叫倫敦橋,這是一個倫敦人絕對不會犯的錯誤。而且,在帶她去公司參觀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接受過體能訓練,就像我以前在洛杉矶工作時候洛克沙尼女士找得那些女性保镖,她的手上有繭子,那是只有用經常練槍才會有的痕跡。”
我完全沒聽進去他之後的話,只注意到一個方面,布蘭登居然主動帶人參觀公司?“你和那個女人聊天了?”我很不敢相信的重複一遍,在我被FBI的人懷疑,監視的時候,布蘭登沒有想着怎樣陪伴在我身邊,反而跑去和女人聊得起勁,開什麽玩笑,“為什麽……等等,她長得好看嗎?”
“……老板,這麽多句你就聽到這一句嗎?還有她長得好看不好看和你有什麽關系。”布蘭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別吃飛醋了好嗎?這只是正常的社交禮儀,每個人都要經歷,你能不能先聽我把接下來的計劃說完?”
我虛弱的對他做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