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說好的……純潔無比的感人友誼呢?
正以為自己統統被判了死刑的莫拉號船員們動了起來。
一時間,上一秒還處于死一般沉寂的海盜們在得到了船長的“聖令”後,就如同聞到了活人氣息的喪屍一般動了起來,蘭多爬桅杆爬了一半往下看去,看見的便是這麽一副驚心動魄的一幕——
上百名全員從甲板上、船艙裏、木桶裏各個匪夷所思的角落裏鑽出來,一窩蜂地湧向他此時所在的這根桅杆,雖然他們應該壓根搞不清楚迪爾要抓這個黑發年輕人做什麽,但是無論迪爾要對這根黑發年輕人“做什麽”,總比迪爾要對他們“做什麽”強得多,所以一時間,各個才在戰場上活下來的海盜們雙眼放着綠光,像是餓狼似的嗷嗷撲向蘭多!
蘭多:“媽的!他說抓猴子!幹嘛都沖着我來!”
黑發年輕人眼前一黑,心中大呼一聲“吾命休矣”,在迪爾的冷笑聲中,瞬間啓動生物應激性,拼了命地往高處爬——直到腳下,那湧動着、蠕動着以他為中心蜂擁而來的海盜們變成了一個個小小的黑點,蘭多停了下來,他看見在這蠕動的人群後面,有那麽一個黑點站在原地,屹立不動。
迪爾叉着腰仰着頭,看着自己這群手下笨手笨腳地最快那個才爬到桅杆三分之一處,還是一副随時準備掉下要的模樣——而那個他要抓的人,卻已經瞬間竄到了桅杆的最上方,一只手抓在象征着“迪爾船長”的那面黑色墨丘利女神黑色海盜旗,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缰繩。
兩人的目光再一次相遇。
背着光,迪爾看不清楚此時此刻黑發年輕人臉上是什麽表情,他微微眯起眼,用充滿了微妙的聲音說:“哎呀呀,看看這是誰,下來,我們來談談心?”
哪怕是那桅杆上的人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當中,迪爾還是能看見他抖了抖,就在他以為黑發年輕人要妥協時,卻聽見對方十分堅定地說:“不下!”
“……”迪爾臉上的假笑稍稍收斂,目光變得更加冰冷,“下來!”
“不下!”
“滾下來!”
“說了不下就不下,聽不懂人話麽!”蘭多呸了一聲,“有本事你自己爬上來!”
“好啊,”迪爾怒極,反倒露出個肆無忌憚的笑容,擡起手稍稍壓了壓自己腦袋上的船長帽帽檐,他換上了懶洋洋的聲音道,“有本事你就在上面挂一輩子好了,首先,我不保證我的船不會颠簸;其次,你不能保證你自己不會中暑——不過請你記住,但凡以上兩點有一點導致你從桅杆上掉下來,相信我,你就死定了。”
迪爾語落,揮了揮手,一瞬間瘋狂湧向那桅杆、已經放棄了“往上爬”這項運動,在大副的帶領下紛紛抽出了刀子準備一不做二不休将桅杆砍斷的海盜們瞬間停止了叫嚣,手中揮舞的兵器“唰唰”插入刀鞘,轉過頭,眼巴巴地看着自家船長——人群之中,一個聲音響起,說出了衆人的心聲:“老大,這誰啊?”
迪爾轉過頭,沖着聲音響起的地方微笑,斬釘截鐵道:“啧啧,不認識呢,大概是一個從席茲號上迷路摸過來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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桅杆上的蘭多:“…………”
如果現在他跟迪爾面對面地站在一起,蘭多毫不懷疑自己一定會一點兒也不猶豫地将胸口中那一口醞釀已久的狗血噴在那張英俊的面容之上,并且是,均勻地,噴他一臉。
蘭多:“你不認識我?你是不是人啊你!”
迪爾聞言,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假笑誘哄道:“你下來我就認識你。”
蘭多:“……”
看着金發青年那熟悉的笑容,蘭多算是明白了,其實壓根沒有什麽所謂的“精彩演戲”,“小傑羅”壓根就是迪爾的最惡劣第二人格。
蘭多要是下去就真的是傻子了,猛地搖搖頭,他更加用力地死死抱着桅杆,當他一邊跟迪爾相互瞪視一邊以為自己真的就要挂在“墨丘利海盜旗”的旁邊跟旗幟一樣迎風飄蕩直至風幹,卻在這個時候,他看見在自己腳下站在甲板上的金發青年就好像忽然看見了什麽似的,那兇神惡煞的表情猛地一頓,然後面色一變,毫無征兆地沖着他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标準的八顆大白牙笑,配合着那張英俊非凡的臉蛋,笑得蘭多的眼睛都快被晃瞎。
蘭多渾身發毛怒道:“笑什麽笑!”
“我開心就笑,關你屁事啊。”
迪爾懶洋洋地說着,一雙綠色的眼睛卻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蘭多所在的方向,蘭多被他盯得渾身不舒服,下意識地順着他目光的方向開始四處張望——在一片靜态之中,蘭多并沒有看見從任何一個地方鬼鬼祟祟沖自己靠攏的海盜……但是這個時候,黑色的眼珠子動了動,忽然停留在了他的腦袋頂上——在蘭多手中用來借力緊緊握住的那根缰繩上,正有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東西沖他爬來。
蘭多:“……”
蘭多猜測這大概是一只老鼠。
大概。
因為這玩意圓滾滾的一團,身上是毛茸茸的奶茶色皮毛,沒有尾巴,小小的耳朵緊緊地貼在腦袋上,在它的頭頂有一戳迎風飄蕩、異軍突起的呆毛——小小的、玻珠似的黑色眼珠子在與黑發年輕人對視上的那一刻,它猛地停住了靠近他的步伐,頓了頓,随即用後面兩只短短的爪爪夠在粗糙的麻繩上,艱難地擡起它胖碩的身體,伸出小短手,沖蘭多撲騰了下。
蘭多愣了愣,下意識地伸出手,于是那只老鼠就就專業那個連滾帶爬地滾到了他的手心——它肚皮向上落地,于是蘭多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覆蓋在白色的腹部皮毛之下它那可愛的小叽叽以及胸前一朵小小的、盛開得正好的小紅花。
……騷包得還挺可愛。
問題是,這種可愛的、明明像是養在少女閨房當做寵物的騷包生物,為什麽會出現在一艘海盜船上?
正當蘭多困惑不已的時候,這只小老鼠用行動回答了他的疑惑——在黑發年輕人來不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它從他的手掌心翻身爬起,飛快地重新貼到了那粗糙的麻繩之上,然後,就在蘭多手邊的位置,它張開了自己的大嘴,露出了又尖又長的大板牙,對準時蘭多手握麻繩的部位,猛地一口啃了下去!
“啊!”
蘭多痛呼一聲,仿佛觸電一般縮回自己的手,與此同時當他反應來哪裏不對的時候,他已經如同下餃子一般呈現自由落體狀從高高的桅杆處墜落——落下的一瞬間,他看見甲板上原本圍繞在桅杆周圍的海盜們“哄”地一聲散開出一個小小的空地,蘭多閉上眼心中高呼一聲“去你大爺”,正擺好姿勢準備用最潇灑的姿勢迎接屁股着地的劇痛時,卻在下一秒,只聽見“噗”地一聲輕響,他下落的趨勢忽然止住,有難以言喻的淡淡香薰夾雜着汗水的混合雄性氣息撲鼻而來。
“睜眼。”
蘭多聽見一聲簡單的命令聲在他腦袋頂上響起——于是他合作地睜開了眼——在于是,他對視上了一雙碧綠的、不含任何感情的瞳眸。
蘭多:“……”
那只騷包的老鼠從空中落下,落在迪爾寬大的船長帽帽檐上,小爪子扒拉在迪爾的帽子邊緣,探出個小腦袋一雙芝麻似的小眼睛邪惡地閃啊閃:一副标準狗腿相。
蘭多道:“這老鼠和你長得挺像的。”
迪爾一臉不耐煩道:“它是倉鼠,你眼睛有毛病麽?”
蘭多:“……”誰要在意這種細節。
迪爾話鋒一轉,又問:“把我的莫拉號弄擱淺的人,是你?”
蘭多:“不是!”
迪爾微微眯起眼。
蘭多:“……是。”
一瞬間,蘭多看見那近在咫尺的綠色瞳眸中有各種複雜的情緒閃過,心中一動,心想迪爾到底是跟他在席茲號上有過那麽一段純潔無比的感人友誼,雖然他最初可能是抱着不好的目的假意接近他,但是人嘛,總是感情動物,在他們相處的過程中,也許也有難得的真情流露對不對?
蘭多一邊想着,動了動唇正想說些什麽,卻在這個時候,只聽見那将他臨時接住、此時打橫抱住的金發青年忽然發出一聲冷笑,之後,無情地将他往甲板地上一扔——當蘭多“咚”地屁股落地,皺起眉揉着自己的屁股爬起來時,他卻看見迪爾轉過身,對身後的手下嚴肅地說:“扔去喂鯊魚。”
蘭多:“………………………………”
等下,說好的……純潔無比的感人友誼呢?
劇本跟正常劇情走向不一樣啊!!!!!
第十五章 我家教很嚴,被雷蒙德知道我加入了海盜,他會打斷我的猴腿。
蘭多被一群海盜粗暴地五花大綁扔在甲板上,周圍的那些長得奇形怪狀各式各樣的海盜們看上去非常興奮地圍着他——似乎每個人都對自己抓住了來自席茲號上的活體奴隸感到十分興奮,當他們從他們的船長口中得到了這個“活的奴隸”是雷蒙德大副的“寵物”時,蘭多簡直都要替擔心他們會不會因為興奮過度,搞得腦漿從鼻孔裏噴出來。
海盜A:“讓雷蒙德用十箱珠寶換!我聽說過,他的船舷裏都是寶貝!”
海盜B:“呸!有沒有出息!這可是雷蒙德的寵物,怎麽着也要再加十箱最好的白葡萄酒——我聽說他剛剛弄來一大批上等的雷司令白葡萄!”
海盜C:“要女人!要女人!要波濤洶湧的女人!胸不大不要!”
海盜D:“嘿嘿嘿嘿,要席茲號,讓他拿席茲號來換吧!”
騷包倉鼠:“叽叽叽叽叽!”
正當衆人興高采烈地七嘴八舌、集思廣益,連雷蒙德的內褲都想要拿來交換的時候,忽然之間,從人群的後面有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那似乎是厚重的皮靴踩在甲板上才會發出的聲音,然而在場的海盜們似乎對這個聲音都十分熟悉,紛紛安靜下來轉過頭去,與此同時,人群自動地往兩邊分開……
“我說你們這群腦子長在屁股上的,是不是搞不清楚所謂‘寵物’的定義?”
飽含嘲諷的聲音響起,倒在地上的蘭多微微眯起眼,只見一個修長卻顯得異常高大的身影在人群的後面出現。他背着光,一步步地靠近蘭多,陽光之下,黑發年輕人只來能看清那挂在來人胸口處的精致項鏈,一根纏繞着兩條蛇的權杖圖案。
迪爾來到蘭多的面前,站住腳,居高臨下地看着腳下的黑發年輕人,片刻之後,他蹲下身,捏住後者的下颚,将他的臉強制性地往上扳起強迫他對視上自己的眼睛——那捏在黑發年輕人下颚顯得有些粗糙的大拇指指腹散發着危險的雄性氣息……他輕佻地吹了聲口哨,随即用調侃的語氣說:“小乖乖,你來告訴他們,所謂的‘寵物’是什麽意思——”
蘭多想了想,真誠地說:“生命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靈魂伴侶……比如,我不是你的小乖乖,但是我是雷蒙德的小乖乖。”
迪爾:“……”
見面前那張英俊的臉上猛地抽搐了下,擅自将自己定位為大名鼎鼎的雷蒙德大副的“小乖乖”的黑發年輕人硬着頭皮說:“把我留下,我很值錢的——至少比當鯊魚的飼料值錢。”
“有多值錢?我聽說席茲號的老船長有個兒子的名字叫蘭多,”那掐在黑發年輕人下颚上的手似乎有些遲疑地稍稍摩挲片刻,似乎在遲疑,“如果你就是那個‘蘭多’,我可能可以考慮将你留下來,如果不是的話——很可惜,你大概也不比鯊魚飼料值多少錢。”
蘭多被捏得有些痛了,他微微皺起眉,心裏多少清楚其實眼前的人壓根就是知道整條船上就那麽一個“蘭多”眼下也不過是故意在問,于是他直接跳過了這個問題,再開口時,卻叫的是眼前的人另外一個名字:“小傑羅,我一直很相信你的……”
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迪爾的臉色稍變,但是很快的又恢複了之前的淡然,他勾起唇角面露不屑道:“想跟海盜打感情牌,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就算老子跟你睡過一張床,也不代表你有資格将莫拉號擱淺,因為老子睡過的人很多,都來跟老子讨債的話,恐怕要把莫拉號拆了才夠還。”
迪爾話語剛落,周圍的一群流氓海盜各個吹起了口哨起哄,就好像剛才他們的船長開的黃腔十分符合他們的口味……蘭多在心裏白眼都快翻出了花樣,還想說什麽,但是這個時候,迪爾卻一臉不耐煩地放開了他,站起來揮揮手,立刻有一名海盜狗腿子湊上來,恭恭敬敬地說:“船長,有什麽吩咐?”
“拿張賣身契給這家夥簽了,明天派人把附件送到雷蒙德的船上——如果對方開不出個好價格,就将他随便找個夠深的海域扔下去,”迪爾惡劣地笑道,“我的船上糧食很寶貴,養一只廢材倉鼠已經讓我覺得很苦惱了,不需要再多一個人來浪費口糧。”
蘭多震驚了:“等下,小傑羅,我還不如一只倉鼠?”
“是的——還有,叫我迪爾船長,再叫那個可笑的名字,我就打爆你的腦袋。”迪爾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的帽檐上那團東西說,“它剛剛替我抓到一名爬在桅杆上不肯下來的敵方奴隸,你有什麽意見嗎,奴隸?”
蘭多:“沒有。”
迪爾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那就閉嘴。”
在迪爾說話的過程中,那只“廢材倉鼠”正昂首挺胸地站在他的帽檐上,胸前小紅花迎風飄蕩,一張毛茸茸的臉上寫滿了自豪……
不過,它是應該自豪的。
因為就在剛剛,它被官方蓋章證明,它比席茲號未來的繼承人更加值錢。
……
蘭多最終勉為其難地躲過了被扔下海去喂鯊魚的命運——沒想到“席茲號船長養的兒子”這個稱號在他的老父親作古之後居然還能有可利用的價值,而且從本質上來看,這稱號似乎比“席茲號大副養的猴子”來得……稍稍好用一些。
此時此刻,黑發年輕人依舊是被五花大綁着的,只不過這會兒他已經從躺在甲板上的姿勢該人從地上拉起來靠在酒桶邊上,這讓他可以坐着好好地打量四周——迪爾正站在他的不遠處,此時年輕的海盜船長正用惡劣的口氣指揮着他的手下們清點甲板上的損失,在得知有一名沖鋒隊長以及三名炮手下落不明時,他的臉色相當的不好看,暴躁地一腳踹翻了他身邊的一個酒桶。
“啊啊啊啊啊,我只不過暫時離開去跟雷蒙德玩玩而已,看看你們都幹了什麽——都是一群廢物!廢物!”
酒桶咕嚕嚕地從甲板這頭滾到甲板那頭。
造成迪爾心情如此糟糕的另外一件事情是,此時莫拉號還處于擱淺狀态,明明已經輪流換了幾名舵手上去試圖将船只轉向,但是大船卻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卡在原地完全動彈不得。
就仿佛……蘭多有特殊的擱淺船只技巧。
在怒火重新燃燒到自己身上之前,努力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蘭多将視線從迪爾的身上收回——此時在他的身邊是一名渾身臭烘烘的阿拉伯海盜,撲鼻而來的羊騷味兒熏得他幾乎窒息,然而那個人卻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殺傷力,他一只手捏着一張賣身契,另外一只手抓着蘭多的頭發似乎害怕他逃走,與此同時,他操着帶着濃重口音的官方用語跟蘭多說:“簽了這張賣身契,你就是迪爾船長的人了——從此以後要守規矩,安安分分地做一名稱職的海盜。”
蘭多的頭發被抓得有點痛。
他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什麽?成為一名海盜?”
阿拉伯海盜:“海盜船長大人的奴隸,當然也是殺人不眨眼的海盜!”
蘭多:“……”
是的,按照這個邏輯,這船上就連今晚晚餐即将用到的土豆也必須是土豆中殺人不眨眼的海盜土豆。
蘭多簡直懶得吐槽其中的邏輯,只是默默地阿拉伯海盜大哥驕傲的羊騷味兒中低下頭将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那張賣身契上——這才發現,賣身契上除卻有普通的賣身契一定會有的那些條條框框之外,居然還有一大段《莫拉號船員守則》的玩意在後面,整則所謂守則居然洋洋灑灑地寫滿了一大段:
一:對一切的事物人人都有平等的表決權。
二:一日為船長,終身為船長。出賣船只情報的人、做出背叛船長行為的人将會被處以“流放”罪行。(只給一瓢淡水以及擁有一發子彈的手槍流放到無人島嶼)
三:嚴禁在船上賭博。
四:晚上八點準時熄燈。
五:禁止佩戴不幹淨的武器,保持武器的幹淨,每天必須擦洗自己的刀或者槍械。
六:兒童與婦女不得出現在船上,哪怕靠岸補給時間也不行。
七:臨陣逃脫者死。
八:禁止在船上私鬥,需要決鬥的場合,到船長的面前來,船長會給予絕對的公平。私下起沖突的人,贏得了決鬥的人将會跟被殺害的同伴的屍體綁在一起一塊扔到海裏去。
九:規矩是船長訂的。
十:規矩是死的,違反規矩的人也将會是死的。
蘭多:“……這麽霸道的規矩是誰訂下來的?我肯定沒有告訴過你,你的船長可是地中海海上賭博小霸王——”
阿拉伯海盜:“……”
黑發年輕人話語剛落,便感覺到身後忽然冷風呼呼地吹,緊接着他便被從後投下的黑影籠罩住。
“我訂下的規矩。”迪爾用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說,“你有什麽意見麽?有意見參照第十條。”
蘭多默默地看向第十條,認認真真地将“違反規矩的人也将會是死的”這句話細細品味了一遍,他沉默片刻,艱難地轉過頭對視上那雙湖綠色的瞳眸,用真誠的語氣說:“我家教很嚴。”
“是嗎,看不出你有這種東西。”
“被雷蒙德知道我加入了海盜,他會打斷我的猴腿。”
蘭多話語剛落,只聽見“咔擦”一聲似乎是槍械利落上膛的聲音,緊接着,一個堅硬的、橢圓形的、感覺上來說似乎不太妙的冰冷玩意抵上了他的腦袋:“如果你現在不在這張紙上簽上你的名字,我現在就會打爆你的猴腦,小乖乖。”
“……………………”蘭多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對身邊滿臉幸災樂禍的阿拉伯海盜說,“麻煩這位大哥,給我一支筆可以嗎?名字簽在哪裏比較合适?開頭字母需要大寫嗎還是随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