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蒲栎要跟《回家》劇組出國拍戲, 慕池買了一大堆急救物品叮囑蒲栎必須帶上。
蒲栎知道,慕池是被之前的那次意外弄怕了,笑着在一堆東西裏挑挑揀揀:“不用了吧, 聽說劇組在那邊有專業的醫療急救隊。再說, 拍一個月就回來了啊。”
慕池不聽他的, 還是盡可能地往蒲栎的背包裏塞東西, 光是創可貼就塞了兩大盒。
“帶上讓我安心吧,本來不能去送你, 就已經很難受了。”慕池說。
蒲栎拗不過,他覺得自己雖然比慕池在年齡上小很多,但真相處起來,慕池在很多地方都比他幼稚。
蒲栎松手,任憑慕池給他塞一堆明擺着就不會用的東西, 起身悄悄去了書房。
他輕手輕腳地把自己去錄音室灌好的一張cd夾進慕池最近常看的書裏。
本來,他是想把這一張cd光明正大送給慕池的。但裏面寫了太多情話, 讓他自己都覺得肉麻。所以才想着等他走了,再告訴慕池。
結果蒲栎第二天和劇組集合,一同前去馬國,一天的舟車勞頓, 自己先把這個事情給忘掉了。
《回家》這部片子, 後來由孟宇和孟悅的父親,國內著名的大導演孟見明親自指導。他說,這可能是他最後一部片子,得知某位影帝朋友做了癌症手術, 讓他對人生反思很多。想着奔波了一輩子, 為過夢想也為過名利,最後的幾十年就為了自己吧。
所以, 從一開始,這部劇就有一股濃重的情懷在裏面。娛樂圈新舊交替,父承子業都不鮮見。
飛機降落吉倫坡,再坐大巴去馬六甲,一代燕窩大王的故事悄然拉開帷幕。
慕池是差不多半個月後才看到蒲栎悄悄夾在他書本裏的那張cd的。
那一天,他從外地出差回來,和蒲栎通了電話,想起擱置了許久未讀玩的那本書,想要靜下心來再看一看。
結果,書本打開,心卻再也無法安靜。
那張碟片上印着蒲栎和慕池一起的畫像。中秋節回X市,那幾天簡直幸福到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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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得到了蒲娅南和鄭一刀的認可,整天沉浸在海鮮酒店人聲鼎沸的食客中,蒲栎給人簽名,慕池就幫忙打雜,快樂無比。
從X市到Q市的前一天晚上,蒲栎提議去他們曾經一起去過的那個夜市。他想起來,還有一張畫沒有拿回來呢。
“都過去了這麽久,不知道老爺爺還存沒存着。”慕池說。
蒲栎說:“存了就拿回來,沒存就再畫一張好了。”
果然,還是在那個攤點,一頭銀發的老人正專心執筆為游客畫畫。看到蒲栎和慕池,認真思索了片刻,抱歉地笑了。
他說:“我記得你們,春節的時候來過嘛,畫還沒畫完就跑了。”
“現在還在嗎?那張畫。”蒲栎天真地問。
老藝術家無奈地聳聳肩膀:“我有個半年清理一次畫作的習慣,怕是早就銷毀啦。”
蒲栎垂頭喪氣,看慕池,兩人都挺遺憾。
老藝術家畫完面前的作品,熟練的用報紙卷成卷送給游客,擡手指了指前面的兩張椅子:“不過,這也不是個什麽事兒,我再幫你們畫一張好了。”
蒲栎和慕池一起坐在了椅子裏,兩人肩膀并在一起,腦袋微微靠攏,手牽着手。
老人畫完,非常滿意,留下了作畫時間,還簽了字,蓋了章。
慕池正要付錢,老人攔了下來:“送你們啦,誰讓上次的畫廢掉了。不過一點不可惜,現在的你們看起來好極了。”
慕池回過神來,用拇指摩|挲畫面上蒲栎的臉頰,笑起來,轉身打開音響,放進cd。
随着第一個音符想起,慕池就陷入了一片柔情蜜意。
當他得知蒲栎曾經創作的那一曲《Next Door》,是因為隔壁住着的男人時,胸口酸澀至極。他太想這個男孩的所有都屬于自己。
所以醋勁上來,便不顧一切買了把吉他,哪怕是半脅迫着,也想從蒲栎那裏套出一首專門屬于自己的歌。
而他只得到一段旋律,連個歌詞都沒有。
他只能懊悔自己沒有早遇到這個小孩。
可如今,這張專屬于他的歌就在面前,封面上還用花體字寫着《小心肝兒》。我是你的心肝,而那個得到你一點小小情愫的只不過終究還是住在隔壁的陌生人。
慕池這麽安慰自己,不覺又開始笑。心想,以後的日子那麽長,小孩等自己也夠辛苦,一個住在隔壁的老男人都能讓他迷戀一陣子,還真是可愛。
歌詞一句句鑽進耳朵,慕池的心燃燒起來,他閉上眼睛,就好似看到蒲栎坐在面前,抱着把吉他,專門為他一個人吟唱。
他太想這個人了!
想到這裏,慕池便一刻都不能等,連忙揣上護照,準備簡單的行李,一邊下地下車庫取車一邊打電話給Jerry,讓他幫忙訂一張最近時間去馬國的機票。
Jerry剛到家,親親老婆再抱抱小孩,聽到老板的電話有點煩,很怕再被叫回去加班,得知只是幫忙訂一張機票,瞬間感到輕松。
木沐問Jerry:“慕總很忙唉,又要去出差嗎?”
Jerry撇了撇嘴:“去吉隆坡看蒲栎了,這一次怕是要去多呆幾天,我可以在家多陪陪你們母子兩個啦。”
木沐笑起來,用手攏一攏微微鼓漲的小肚子:“哈哈,是三個哦。”
蒲栎結束一天的拍攝,回酒店倒頭就睡。這部劇說是喜劇,其實拍起來一點也不輕松。在劇中,他一人分飾三角,爺爺、爸爸、兒子,都要他演,從只懂得肢體語言的老一輩,到英文、馬來語、普通話、閩南話、粵語都精通的新一代,真是疲憊不堪。
他覺得自己都要精分了。
酒店距離片場不遠,餐廳在頂層。蒲栎之所以這麽疲憊還要去那裏用餐,并不是貪圖味道,只是餐廳通往頂層天臺有一片巨大的魚缸,懸在空中,從魚肚子底下看魚,透過陽光和瑩綠色的水缸,很容易讓人放松下來。
蒲栎仰頭看着金色的魚兒在水中悠然游動,突然就覺得自己大概是拍戲拍得真分裂了。
他居然透過水幕看到了慕池。
慕池穿着黑色得T恤,對他笑,彎彎的眼睛還一眨一眨的。
蒲栎連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後又努力地睜大它。
在國外拍戲的這段時間,他想慕池想得發慌,也曾多次把別人的背影當成是慕池。
然而,那個黑色的身影,卻順着魚缸的邊緣,從樓梯上一步步靠近。那裏果真有個人,蒲栎安慰自己,安靜地站在原地。
那人穿運動鞋、仔褲,T恤,蒲栎有些失望的別過頭去,心想,慕池是絕對不會這麽一身打扮的。他的小池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可以不同樣地在外面穿西服。
“栗子!”
蒲栎卻分明聽到了有人在叫他。
蒲栎回頭,難以置信,那個人居然真的就是慕池。
蒲栎撲過去,像只猴子一樣挂在慕池身上,聲音興奮地像是尖叫:“小池哥,真的是你,你怎麽來了!!!”
蒲栎向劇組請了三天假。他們從馬六甲去吉隆坡,去KLCC逛紀伊國屋書店,去吉隆坡塔看滿城風雲,又去了鳥雀公園和附近的**博物館……他們還去了雲頂高原、坐纜車,去了黑風洞、看猴子……
他們這才發現,原來在陌生的城市裏瞎逛會這麽有趣。
他們吃同一只甜筒,喝同一杯飲料,在Grab上打了車和司機閑聊。
“小池哥,以後,我們經常去外面逛一逛好不好?”
“好。”慕池答應他,心裏已經開始盤算下一次帶蒲栎去哪一個城市會比較好。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蒲栎和慕池都戀戀不舍。
他們隔着餐桌對望,眼睛裏都只有彼此,心裏感嘆,為什麽相距的日子總是那麽的短暫。
正想說些什麽慕池的電話突兀地響了。
他來這裏換了當地的電話卡,這個號碼只有Jerry知道,方便聯系工作上重要的事情。
“Hello?”慕池有些好奇地接通電話。
對方安靜了一會兒才慢悠悠開口:“是我,我從你助理那裏要到了你的號碼。”
慕池聽出是秦山的聲音,有些驚訝。
前一段時間,秦山做癌症手術的新聞爆出之後,引起了圈內不小震動,很多人都表示工作量該減一減了,身體健康才最重要。
“哦,”慕池應了一聲,看看蒲栎,保持微笑,“您有事嗎?”
秦山聲音較往日圓潤了不少,他似乎是笑,但慕池覺得不大可能。
秦山說:“下個月,我要結婚了,和華凡尼,在舊金山。如果你不忙的話,我想請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順便談一談之前我當着億萬觀衆說過的那件事。”
“什麽事?”慕池問。
“把我的一半資産注入池栎基金。”
慕池挂了電話,看着對面的蒲栎,心中五味雜陳。
有一點怕、一點驚訝、一點擔心,同時也有一點欣喜、一點期盼、一點幸災樂禍。
“笑什麽?”蒲栎問他,擡手拍拍慕池的手。
慕池轉動手腕,捏住了蒲栎的手,笑着說:“我想好了,下次帶你去哪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