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去看看給你帶回來的禮物。”電影結束, 慕池關掉了影機,用額頭蹭蒲栎的鬓角。
蒲栎還沉浸在剛才的電影中,表情有些悲戚戚的:“買禮物給我?”
慕池是想過克制自己送蒲栎任何東西, 可晚上從公司出來的時候, 路過一家樂器行, 櫥窗裏挂着把吉他吸引了他。
他想起蒲栎曾經為他寫過的旋律, 幻想着蒲栎抱着吉他彈奏的模樣,心跳得很快。
差不多是沒有思考, 他就進了樂器行,為蒲栎買了那把西班牙大師手工打造的琴。他想看蒲栎親自為他演奏,更想蒲栎能寫出一段專屬于他的情歌。
蒲栎下樓,看到吉他箱,回頭對慕池笑。
他當着慕池的面, 打開箱子,玫瑰木指板上磨得蹭亮的品條做工極為精致, 比他在家裏放着的那把要好許多個檔次。
“來彈彈看。”慕池慫恿着。
蒲栎把吉他從琴盒裏拿出來,坐進沙發,随手就掃了一下。
慕池買琴的時候已經有調音師幫忙調試,此刻蒲栎拿着它只需微調。
“音色真好。”蒲栎對慕池會心一笑, 左手快速在琴頸上滑動, 右手随之撥出輕快的旋律。
慕池聽出是蒲栎曾經寫給他的那一段曲子,也坐下來安靜地聽着。
華叔和家裏的傭人們都去休息了,此刻大廳裏只有蒲栎和慕池兩個,籠罩在悅耳的音樂中, 仿佛全世界都是他們的。
蒲栎一曲彈畢又來一曲, 慕池就微笑着凝視蒲栎專注享受的神情。
“做一張ep吧?”慕池說。
蒲栎有一段時間沒有談過琴了,才沒多久的功夫, 手指就變得發熱。他放下琴,擡頭看慕池,兩個人的目光堪堪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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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方面蒲栎其實一向沒多少自信,因為不是科班出生,以前在MAXIMUM的時候,音樂作品都是由專門的老師創作的。
“不想嗎?”慕池問蒲栎。
蒲栎笑起來:“想啊,可是我不行。”
“為我也不行?”
蒲栎的臉紅了起來:“《Next Door》那樣的靈感一輩子可能只有一次。”
慕池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笑起來:“看來我要永遠輸給那個未曾見面的初戀了。”
蒲栎起身環住慕池的肩膀,手指摩|挲慕池的耳垂:“小池哥以後不要再說那件事,想起來太害羞了。”
慕池攬住蒲栎的腰,一側身,讓蒲栎坐進自己的懷裏,故意逗他:“把我想成那個人也不行嗎?”
蒲栎埋頭在慕池的頸肩,笑,避開話題:“小池哥,我困了,想睡覺。”
慕池輕輕應了一聲,起身抱蒲栎上樓,樓梯上走走停停,要蒲栎伸長脖子親吻他的臉頰才繼續向前。
像兩個幼稚的孩童,給山莊帶來嬉笑,玩玩鬧鬧。
蒲栎在山莊的日子,總是惬意美好。住的吃得玩的都很舒服,一轉眼就過了一周。
他有點奢望起來,如果日子一直這樣下去,是不是真的可以。如果自己不再是藝人蒲栎,不再是站在舞臺上的人,不再是人們口中的人,就這樣安靜地窩在家裏,小池哥會有什麽想法。
休息了一周後,馮銳給蒲栎打來了電話。
他說有一個新戲,他覺得蒲栎很合适,想帶他去試鏡。
“劇本已經發你的郵箱了,記得查收,”馮銳挂電話前強調,聲音裏帶着調侃,“還有,跟着慕總日子不要**逸了,新戲對演員身材的要求很高,不許吃胖。”
這倒是提醒了蒲栎,最近一周,山珍海味地吃着,除了那件事又少有運動,他自己都覺得腰粗了一些。
蒲栎連忙去浴室體重秤上秤,還好就重了一公斤。
晚上蒲栎請華叔幫忙打印好劇本,趴在床上看。
是一個關于舞蹈演員的戲,對身體素質的要求确實很高。另外,蒲栎明白了馮銳幫他挑這部戲的原因。
主角和蒲栎境況很像,曾是舞蹈演員,後來因為身陷醜聞被輿論打壓,人生跌入谷底,而後為了夢想奮進,最後成了一代舞王。
簡單的故事線,卻有豐富的人物情感。掙紮和努力,都是能讓人一眼看到的。
那一夜,慕池在公司和大洋彼岸的工作小組開了一個很長的視頻會,又怕影響蒲栎休息,發了信息給蒲栎,說自己可能回不來了。
蒲栎下樓倒了杯牛奶,又在客廳撥弄了一會兒吉他,然後回卧室繼續看劇本。
如果跳出來看,這個劇本真的很适合他,簡直就像是量身打造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蒲栎就是覺得自己并不如馮銳想的那樣适合。
他對這樣一個和自己的境遇有幾分相似的角色有種莫名的排斥。
天亮了,蒲栎趕在廚師起床之前去廚房做了點吃的,然後裝進保溫桶。
他覺得很有必要回一趟城,和馮銳說說劇本的事,順帶着想給慕池送一餐親手做的飯。
華叔派司機給蒲栎,蒲栎看院子裏停着輛采買用的小車,便要了車鑰匙自己來開。
時間還早,他把車開進市區才給慕池打電話,問他:“小池哥,起了嗎?”
慕池前一晚的工作并不順利,說好了一大早還要再确定一些細節,随便在公司的休息間睡了兩個小時。蒲栎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剛換了助理送來的衣服。
“剛起。”
“在家嗎,我送點吃的給你。”蒲栎一夜未眠,卻不知道為何會這麽精神,連個呵欠都沒有。
“我在公司,怎麽,你來城裏了嗎?”慕池聲音聽上去沒有精神,“要不要我去接你。”
蒲栎笑起來:“那剛好,我直接去公司找你。”
慕池應了一聲,打開通訊設備,大洋彼岸給了他新的計劃,他得花點時間看看。
不多時,辦公室的門響了,慕池對視訊那邊的人說:“先休息十五分鐘,讓我再看看方案。”
而後就掐斷了通訊。
蒲栎進門,穿着慕池十多年前和某人在游樂園買的白色印花T恤,外面又套了件牛仔衣。
慕池盯着蒲栎敞開的牛仔衣裏的眼熟圖案走上前,眯了眯眼睛:“這哪來的?”
蒲栎不急着解釋,收起茶幾上的資料,把自己做的早餐一樣樣擺了上去。
“我問你,這個T恤是哪裏來的。”慕池皺皺眉,聲音有點不耐煩。
“你的呀,你帶我去山莊的時候又沒說要住幾天,這段時間我都穿你以前的衣服,你忘了?”蒲栎覺得無所謂,聳聳肩,心想他沒嫌棄慕池以前的衣服過時就已經是給面子了。
慕池坐在蒲栎對面,對桌上的東西一眼沒看。
“什麽都可以,這件衣服不行,你脫下來,我讓Jerry去拿一件衣服過來。”慕池說着,起身就撥通了隔壁助理的電話。
蒲栎被慕池的莫名其妙弄得有一些掃興,然後說:“先不管衣服的事情,你來坐下吃點東西吧。我約了人,馬上就走了。”
“你約了誰?”
星河最近有幾個很趕的海外項目,需要慕池親自處理。加上他最近一段時間每天要往返開車近三百公裏,身體透支厲害,睡眠少得可憐,又是個有了情緒總是試圖內部消化的人。
此刻,面對蒲栎穿着自己曾經和秦山一起買的情侶衫,突然有一些失控。
他鬧不懂,為什麽已經很小心了,還是會有蛛絲馬跡要他不得安寧。
他甚至有些弄不懂自己,明明已經分身乏術,為什麽還總是自找麻煩。
“來嘗嘗這個,”蒲栎把一塊蛋卷送到慕池口邊,像哄小孩子一樣,“啊,張嘴。”
慕池張開嘴,吃了那個蛋卷,卻沒怎麽咀嚼直接咽了下去。
他伸手一把拉進蒲栎,下巴頂在蒲栎的側腰上,重複着剛才那句話:“你約了誰?”
“馮哥,要談工作的事情。”蒲栎回答,此刻他已經意識到慕池心情極度不佳。
“嗯,”慕池兩只手推開蒲栎一些,像是使盡了渾身的力氣才站起來,幫蒲栎脫掉牛仔衣外套,想要耐着性子解釋,可又不知道說什麽,“這個衣服不适合你,我不喜歡,脫掉他。”
Jerry推門進來,提着一件新襯衣,怕慕池在公司加班,所以他那裏常備着這些東西。他遞給慕池,瞥了眼蒲栎,就匆匆走了。
蒲栎剛開始莫名其妙,此刻看到慕池如此執着于一件T恤,甚至忽視了他大早上為他做的早餐,心裏不悅。
但他還是什麽都沒說,耐着性子任憑慕池幫他換了衣服,而後笑笑,出門的時候還對慕池揮了揮手:“你忙吧,再見。”
慕池看着捏在手裏的白色T恤,突然有些後知後覺于自己的過于敏感。
不過是一件T恤而已,像這樣和秦山有着關聯的東西,曾經充斥他的生活,他不确定今天是一件T恤,以後還會出現什麽。
他有點想追出去對蒲栎說聲抱歉,可眼看着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這些天大洋彼岸的同事并不比他輕松。
想想還是算了。
慕池把T恤丢進了垃圾桶,又吃了一顆蒲栎送來的東西,食不知味地坐回辦公桌前,點開了屏幕,開始似乎永無盡頭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