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蒲栎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在外面總是繃着神經習慣了早起, 回家總算能睡一個實打實的懶覺。
蒲栎醒來之後,家裏空無一人。蒲娅南還像蒲栎小時候在家時那樣,給他留下一個紙條:媽媽去排節目, 你自己熱粥來吃。
蒲娅南這些年和劇團的老同事合夥辦了一個舞蹈培訓學校。寒暑假的時候請老師帶一些幼兒舞蹈啓蒙, 平時組織社區裏的中老年朋友跳跳舞、排排節目。
這一天是除夕, 蒲栎沒想到老媽會比他還忙。
他笑着收起紙條, 去廚房熱了點粥,從窗口遙遙看到不遠處慕池住的那個酒店, 便又回房找了手機打電話給慕池。
“小池哥?”蒲栎聲音帶着親昵,“睡醒沒有。”
慕池笑起來:“你才醒來,我已經晨跑回來了。”
蒲栎回到廚房攪動鍋裏的粥,看被陽光照得發亮的酒店招牌,笑:“看來昨晚沒有我, 小池哥睡得很飽?”
“可不是嗎,不過更希望有你打擾, ”慕池問蒲栎,“怎麽膽子這麽大,說這些,媽媽不在身邊。”
“嗯, ”蒲栎關了火, 單手把粥盛到碗裏,“去排練節目了,今晚除夕夜,社區有慰問孤寡老人的演出。”
“那我們見面吧, ”慕池拖長聲音聽起來黏糊糊的, “想你了。”
蒲栎原本沒有那麽渴|望立刻見到慕池,此刻聽到邀請, 心就已經先飛了過去。
蒲栎翻衣櫥,因為這一次沒帶行李過來,只好将就一下穿穿以前的。還好,這些年,他身材除了更瘦一點,幾乎沒什麽變化。
翻找一陣之後,拉出一件襯衣配滿是窟窿的駝色毛衣,又搭一條淺色牛仔褲。這些都是以前當模特的時候,品牌贊助的衣服,過了這麽多年也不覺得過時,沒想到老媽都沒有丢,還挂在衣櫥裏,看上去和新的一樣。
蒲栎再穿上他們,對着鏡子笑得尴尬,有點難以駕馭自己十八九歲時候的審美。
不過,有了前一晚在街頭被路人認出的經歷,他還是準備裝嫩一些,好讓自己不要那麽容易被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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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栎換好衣服去慕池那裏,直接上樓打開進慕池房間。
慕池剛沖了澡,穿着睡衣站在窗前看碼頭來往的人群,一回頭,看到蒲栎來了,笑着張開懷抱。
蒲栎拱進慕池懷裏,不由得想要撒嬌。或許是從小沒有父親的緣故,蒲栎特別喜歡慕池身上這股成熟男人的氣息。
他摟着慕池的脖子,用臉頰刮蹭慕池的下巴,呼出熱氣。
慕池從蒲栎的發頂親吻到他的眼角鼻梁,再親上水潤的唇,手掌扣着蒲栎的脖子,有一些霸道和迫切。
很自然的,兩人擁抱着,不知怎麽就滾到了床上。
窗外是大亮的天,偶有不知名的海鳥,在與世隔絕的高空,墜入無人打擾的甜蜜親昵。
兩人親熱之後就一直懶懶地躺在床上,暖氣開得很足,不蓋任何東西,坦誠相見。
慕池和蒲栎這具年輕的身體在一起,仿似也年輕了許多,欲|望的閘口一旦被毀壞,随時都想吃了對方。
蒲栎就更是難以自持,他覺得在慕池面前自己什麽都隐藏不了。與其假裝矜持,不如索性敞開了享受。
蒲栎轉一個身,用額頭頂着慕池的胳膊,說:“小池哥,我發現一個秘密,從我家廚房居然能看得到酒店。”
“是嗎?”慕池問,聲音裏帶着微笑,像是假裝配合小孩子發現的“驚天”大秘密。
“是哦。”蒲栎認真的點頭。
慕池則是輕柔地摸着蒲栎松軟的頭發,問他:“過了今天你就本命年了吧?”
蒲栎皺了下眉,思索起來:“是嗎?可是我生日是在八月。”
“是,”慕池認真地回他,“本命年都是按生肖算的。”
蒲栎笑起來:“哦,也是小池哥的本命年吧?”
慕池笑起來微微點頭:“蠻巧。”
“聽說本命年犯太歲,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蒲栎認真起來,“小池哥緊張嗎?”
慕池笑着半認真地思索起來,他的24歲本命年,被戀人抛棄,母親得知他是gay之後更是突發疾病去世。想起來,确實是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年。
“今年有你,不會糟的吧。”慕池摟緊蒲栎。
蒲栎從慕池懷裏掙紮着擡起頭,笑:“我也這麽想,遇到小池哥以後,我好像什麽事都順了。”
慕池像是想起什麽,起身,去衣櫥找衣服穿,而後把蒲栎的衣服幫他套到身上。
“走,咱們出去逛逛。”慕池說。
“去哪兒?”蒲栎整理着被慕池套上的衣服,聲音慵懶,“昨天還說過不去人多的地方。”
“戴上口罩。”慕池說完就去翻自己的行李箱,果真被他翻出一個黑色的一次性口罩。
兩人出門,沒有像前一夜那樣趁着夜色挨很近,看上去像是刻意保持了一點距離。
慕池招手打車,說去市中心,但具體去哪他也沒有方向。
他就是記得,王阿姨在老爸60大壽那天,為他置辦了一件金器,說是戴在身上能擋災的。雖然慕池是個無神論者,但這一刻,他突然就迷信起來。
他想讓自己和蒲栎的本命年都過得順風順水,這些說法也變得寧可信其有。
車子到了市中心,停的地方正是幾年前蒲栎打工經常來站臺的那家腕表店。
店主是蒲娅南的好友,在蒲娅南未婚先孕的艱苦日子裏傾囊相助,又在蒲栎迫切需要賺錢的時候提供工作的人。蒲娅南和蒲栎都視她為貴人,蒲栎更是叫她陶媽媽。
“等我一下。”蒲栎既然已經到店門口,就想着要不要進去看看,如果陶媽媽在的話正好能打個招呼。
慕池則跟了上來。老爸的金器是王阿姨拿去什麽廟裏開了光的,他沒那麽多講究,只是想買個象征意義的禮物的心思更重一些,便也跟着蒲栎進去。
他想,不如就一人買一塊表好了。
蒲栎戴着口罩,接待他們的小姐沒認出來。只覺得進來的兩位男士穿着氣度不俗,像是典型的顧客,便格外的熱情。
“陶媽媽……陶萍在嗎?”蒲栎問。
店員小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正在疑惑,從後面水晶展架旁走出一位穿着時尚的中年女士。
“阿栎!”陶萍一眼就認出蒲栎,喜出望外,走過來就抱着蒲栎往懷裏緊了緊。
蒲栎也回抱着她,像小時候那樣,說起話來甜甜的:“幹媽還是那麽美!”
“小嘴真甜!”陶萍說着,把蒲栎往裏面的vip包間拉,然後示意店員可以去忙別的了。
一轉身陶萍意識到蒲栎身後還站着一位,連忙問:“這位是?”
“我的……”蒲栎想着怎麽介紹慕池。
慕池伸出手,搶先回答:“阿栎的同事。”
“哦。”陶萍上下打量慕池,與他握了握手,覺得這個青年好似在哪裏見過,就是突然想不大起來,便只是熱情的把兩人往裏面請。好久不見蒲栎這個從自己門下走出去的幹兒子,她想念得不行。
“你們聊,我在外面看看。”慕池有點覺察到蒲栎和店長的關系,便沒有上前打擾,留下店員小姐,想咨詢一些腕表的事情。
蒲栎點頭,跟陶萍進vip,這些年的成長,報喜不報憂,全都說了一遍。
陶萍見到蒲栎,反倒是說自己的少,卻把蒲娅南那些不為人知的痛楚向蒲栎通報一番。
“你媽媽就是心太強,現在租文化宮的那個地方,他們看你媽媽做的好,小朋友都喜歡去她那裏學舞蹈,就想自己幹,坐地起價,租金往上漲了一倍多……你媽媽為了不讓孩子家長擔心,咬着牙繼續把那裏租下來了。她這本來是拉了老同事搞培訓班賺錢的,現在倒好,一個勁兒的往裏賠錢……”
陶萍唠唠叨叨說一堆,蒲栎聽得心裏酸澀。
這些故事蒲娅南也總是挑有趣的好玩的給他講。搞舞蹈班面對的壓力和風險從來沒說過。蒲栎還以為媽媽現在玩的很開心。
兩人一聊就忘記時間,不知不覺過了四十多分鐘。
慕池在外面挑了兩塊一模一樣的表。他雖然因為工作場合,需要佩戴一些較為名貴的腕表,卻很少有研究,只是看樣式順眼便直接刷卡付了定金。
這種級別的表,店裏是沒有現貨,店員小姐告訴他需要一到兩個工作日從其他店裏調運。慕池說可以,就很認真地填寫個人信息。
陶萍送蒲栎出來的時候,看到慕池的訂購卡,“慕池”兩個字讓她心中一驚。怪不得剛才覺得眼熟,原來對方就是本季度《企業家》雜志封面上的那位年輕有為的娛樂公司老板。
陶萍再與慕池對視,眼睛裏就多了些欽慕,得知慕總剛才一口氣在店裏訂了兩塊表,一下子就把這個月的銷售業績拉高了不少,更是欣喜。
蒲栎跟慕池出門,立刻戴上口罩,笑着問慕池:“小池哥買表了呀。”
慕池點頭:“過兩天來取,我們一人一塊,希望你會喜歡。”
“你送我禮物?”蒲栎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太貴重了吧。”
“你把自己都給我了,送你塊表又算得了什麽。更何況,這個表是本命年用來擋災的。哈哈。”
“要不要說的那麽玄?”蒲栎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