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蒲栎回家,空無一人,他轉而去了天臺,發現鐘昕陽果真蜷在沙發裏。
遮陽棚全部打開,星空被都市的光遮擋,空氣沉悶,連一絲風都沒有。
蒲栎不禁想起慕池老家,那個充滿蟲鳴蛙叫的池塘,還有習習夜風、皎潔月色。
“來吃西瓜,”蒲栎笑着對鐘昕陽舉了舉懷裏抱着的西瓜,“老板說,賣完這一波就要等到明年了。”
鐘昕陽把目光從書本上轉移到蒲栎臉上,一只小飛蟲圍着他夾在書本上的閱讀燈打轉。
“還順利嗎?”鐘昕陽聲音聽不出情緒。
蒲栎放下西瓜,回家裏,從廚房拿了刀和勺子上來。然後,他還是照着鐘昕陽的習慣,将西瓜一劈兩半,一人一半挖着吃。
鐘昕陽也不客氣,粗暴地關了書上架着的小燈取下來丢一邊,反手把書扣在沙發上。
蒲栎看到,那已經不再是《借越》,心情倒是莫名輕松了一些。
“謝謝!”蒲栎對鐘昕陽說,“我聽副導演說,是你主動給安德魯打了一個電話,推薦我試鏡這個角色。”
“哼。”鐘昕陽撇了撇嘴,“知道了,才買一個西瓜回來。”
蒲栎察覺鐘昕陽心情不錯,發現他把手腕上的紗布也取掉了。
“甜哦?”蒲栎假裝沒聽到,笑呵呵地擠進沙發,和鐘昕陽肩并肩坐着。
鐘昕陽默默吃瓜,過了許久才回:“你喜歡的人果真不是我,嘿,當然不會是我。”
“說什麽呢?”
“還記得那天在西餐廳,看到慕池之後的事嗎?”鐘昕陽挖一大勺西瓜塞進嘴裏,汁水流出來了,他用布滿傷痕的手腕擦掉,“當時你看我罵慕池那麽激動,一定在想我和他有一腿,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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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蒲栎吃着瓜,口齒不清。
“我當時就看出來了,你呀,不是喜歡慕池就是喜歡我,那種喜歡,你懂的。”
“咳咳……”
“裝什麽,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gay,”鐘昕陽一點點變回往日模樣,“原來喜歡的是他,我還想放棄Jerry那個老渣男,和你談戀愛呢!”
“咳咳……”蒲栎是真被瓜子嗆到,面紅耳赤,咳嗽不止。
“行了,”鐘昕陽把火速挖光瓜心的半個西瓜放在小桌上,起身站在蒲栎常練舞的地毯上做了個擴胸運動,“一夜未見,都叫上 ‘小池哥’了,昨晚你們去開房啊?”
“唔……”蒲栎剛把嗓子清幹淨,聽到鐘昕陽的話,一不小心又嗆住了,繼續咳嗽。
“行了行了,”鐘昕陽打了個呵欠轉身,偷笑,“回去睡覺了。”
蒲栎心道,這下是怎麽都解釋不清了,但看到鐘昕陽最後走下天臺露出的那個笑臉,他又不想再追上去解釋。
蒲栎随手抓起鐘昕陽留下的書本,黑塞的《悉達多》,看來這人是真要從前一段的不快中走出來了。
他笑笑,停了咳嗽,一口口地吃西瓜看假裝存在的星星。
晚上睡前蒲栎發了條信息給慕池,說試鏡很順利。
其實,試鏡結束後,蒲栎就想發信息給他,但一直沒想好要怎麽說。現在,看到鐘昕陽的反應後,他終于能用上“順利”這個詞,覺得身心都暢快了不少。
慕池那邊也很快回他:“知道了,剩下的公司會負責跟進,你好好準備準備。”
蒲栎正想着能再給慕池發點什麽,只見對方又發來一條:“早點睡覺,晚安。”
“小池哥晚安。”蒲栎回了,心裏特別的暖,結果翻來覆去,睡不着。
鐘昕陽被他拉起來聊天。自從前段時間的“自殺事件”之後,鐘昕陽一直單方面拒絕與蒲栎多言,蒲栎也就事事小心,盡量順着鐘昕陽的心意。
今天晚上,他是真開心了有點放肆。他把鐘昕陽從床鋪上抓起來,直接給人左右各墊了一個靠枕,強迫對方“坐”着。
鐘昕陽瞌睡被打擾,愣了愣神随後精神起來,索性把這段時間沒磨的嘴皮子都補上。
這一次誰也不用顧及對方,只管一個勁兒地往外倒想說的話。
“栗子啊,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都快要憋死了,好想吃以前住的那幢公寓下面的煲仔飯,你看你天天給我買的什麽?那叫飯嗎?還不如你做的呢……”
“昕陽啊,我跟你講,影視基地好大唉,都是星河的産業,還有別的公司在那裏拍戲,你知道不,慕總人緣可好了,到哪都是給他打招呼的人……”
一周後,蒲栎正式接到了星河的通知,讓他盡快調整狀态去《借越》劇組報道。同一天的微博熱搜上,一條“神秘男主就位,《借越》開機在即”的話題悄悄爬上了熱搜榜單。
又過了兩天,馮銳來蒲栎家,幫他打包行李,又給鐘昕陽留下一筆錢,提醒他記得幫忙交水電物業費,然後兩人一車,輕快地去星河影視基地報道。
隔日,就是《借越》正式的開機儀式。因為在中國拍,安德魯又是一個中國迷,所以現場很魔幻的弄了各種代表中國元素的圖騰。
蒲栎還是第一次參加開機儀式,走在人群最後。
慕池剛到,一身考究西裝得體又好看,他先去和安德魯一行人握了手,然後就攬着蒲栎的肩膀,把他帶到人群中央。
“你是男主,你忘了?”慕池低頭在蒲栎耳邊說,聲音裏帶着笑。
蒲栎的耳朵被慕池的聲音刮撩得難受,眼睛裏卻全都是興奮與激動,他笑着點頭,而後順着慕池指引地方向,和另外一位演員站在了一起。
攝像機、攝影機從四面八方投向他們。
蒲栎與慕池挨得很近,從某個角度看過去,兩個英氣挺拔的男人袖口碰着袖口,好似牽着手。
不出所料,“《借越》開機”的熱搜一冒出頭就迅速上升。
蒲栎安靜了幾個月的微博再次熱鬧起來,一群人夾着話題@他,問《借越》的那個神秘男主是不是他。
蒲栎問了馮銳,征得同意之後在微博裏轉發了劇組的官博,說了“”謝謝大家、未來幾個月請多多關照“,算是承認。
蒲栎從大銘出來小半年才被星河撿走這件事情,熟悉娛樂圈的人都多少知道,但因為沒什麽實質性的活動,所以粉絲們并不知情。
這一條微博發出去,蒲栎的唯飯們可算是揚眉吐氣一回。一石激起千層浪,當晚微博上就多了一個“《借越》神秘男主蒲栎”的話題。
《借越》本來就名頭大,在年輕人的圈子裏無人不知,對主角的選擇早就吵成了話題,蒲栎出演男主的新聞一放出來網上就撕吵聲一片。
有說“染上醜聞有什麽資格演陳生”,有說“蒲栎既然被星河看中,一定是被誣陷了,星河一向講求藝人品質”。
蒲栎貓在網上看了一會兒,說什麽的都有,倍感壓力。
當晚,慕池留在基地,從百年酒樓“迎鶴樓”專門挖來的廚師,為他們精心烹制了開機宴,隆重而有特色。完後,又帶着蒲栎和旗下另幾位半夜小角色的藝人,按照中國特色的酒桌禮儀,給安德魯一行人敬酒。
安德魯很吃這一套,他對神秘的中國文化入了迷,不分糟粕精良,什麽都想感受一番。
餐後,慕池有點微醺,去酒店的路上叫住了蒲栎。
“以後他們對你不好打電話給我。”
蒲栎聽慕池有點醉了,樣子迷迷瞪瞪少有的俏皮,便樂了,點點頭。
“好好演,這是我來星河後的
第一部 大制作,交給你們了。”
蒲栎明知道慕池說的“你們”包括了很多人,可他此刻仿佛感覺到慕池把一杆重擔交到了他肩上,用力地點着頭。
蒲栎看四下不見慕池的助理,而慕池又搖搖擺擺,不忍心就這麽讓他一個人走,問:“小池哥,我送你上去吧。”
慕池笑,伸手示意蒲栎扶着他:“好。”
電梯裏,慕池背靠電梯,蒲栎兩手攤開,攏在慕池身側,怕一不留心這人就要撲倒。。
出了電梯,蒲栎從慕池身上摸到房卡,去了卡片上标注的的房間。
推開門、插上房卡,屋子亮了,是很寬敞明亮的大套房。裝修風格簡約而不失高雅,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撲面而來。
蒲栎把慕池安頓在沙發上,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幫慕池脫了外面的西裝,去衛生間熱了毛巾,為慕池擦臉擦手。
“小池哥,休息一下就洗洗睡吧?”蒲栎問。
慕池“嗯”了一聲,擡手去拉領帶,手很軟沒有力氣。
蒲栎看到了,連忙幫他。領帶取掉,索性把襯衫最上面的那幾個紐扣也打開了。
慕池倒吸口氣,看着是真的難受,酒氣噴在蒲栎身上,讓人聞着都要醉了。
“幫我把襯衣脫了吧,癢着難受。”慕池仰起脖子,腦袋靠在沙發靠背上,喉結起伏于颌下,別具男性魅力。
蒲栎看着這樣的慕池,不禁幹咽了一下,手指往下,紐扣被一粒粒地解開了。
蒲栎還是這麽近距離地和一個男人相處,雖然他知道他喜歡這個人也只能在心裏默默地進行,但就是難以抑制地幻想一些淫|靡的畫面。
“起身。”蒲栎掀開純白色地襯衫,一片光|裸的肌膚暴露出來。
“啊!”随即,他發出一聲動靜不小的尖叫,連忙擡頭去看慕池。
慕池的胸口全都是大片大片的紅,像是暈開的動物抓痕。
“沒事的,”慕池稍稍側過身子,把袖子退下來,微微勾起嘴角,說,“只是有一點酒精過敏而已。”
“你明知道自己酒精過敏,還喝這麽多?”蒲栎驚訝,連忙撥手機給馮銳,問他那裏有沒有抗過敏的藥。
“真沒事,我都習慣了,沒什麽別的反應,只是有一點癢,過一會兒就好了。”慕池笑,伸手把蒲栎拉到身邊的沙發上,腦袋又靠上沙發靠背。
蒲栎就那麽呆呆地坐着,感受着慕池的呼吸,等對方睡着,把他抱上床鋪,脫了剩下的衣服,蓋上被子。
蒲栎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酒精過敏的人,不敢輕易離開,就打算在客廳沙發裏勉強湊合一夜,也好等慕池身體不适的時候有個照應。
他躺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慕池的襯衣還搭在沙發靠背上,他便起身把那襯衣疊好,然後又很好奇地細嗅襯衣上濃烈的酒氣和慕池特別的古龍水味。
聞了一會兒似是察覺到這種行為有些變态,他又把襯衣放在距離頭頂不過半米的小方桌上,用手機查各種酒精過敏需要注意的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