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午,慕池又要去看影視城的其他幾個項目,蒲栎無聊也就一起跟着。
“慕總這你家親戚啊?”工作人員和慕池開玩笑。
慕池就順勢把蒲栎的肩膀摟過來:“我小弟,是不是很帥。”
也有眼尖的女場務,笑着打量蒲栎後說:“長得特別像MAXIMUM裏的那個蒲栎呢。”
慕池和蒲栎同時樂了,誰也沒有解釋。
慕池的手掌停留在蒲栎的肩頭,掌心的溫度隔着衣服的布料傳進蒲栎心裏,暖烘烘的。
“你要真是我哥就好了,”蒲栎笑,兩顆虎牙都露出來了,“我小的時候總是一個人玩,媽媽去工作怕有壞人來家裏,就鎖着我。那時候我就想,如果有一個哥哥就好了。”
慕池搭在蒲栎肩膀上的手緊了一點:“好啊,我也是獨生子長大,很想有個兄弟。”
這是慕池的真心話,他每每看到其他人有兄弟姐妹可以分擔煩惱的時候,就常常幻想如果自己也有一個兄弟又會是什麽光景。
這大概也就是他明明知道Jerry在感情生活上很不靠譜,總是情債一堆需要他去善後,也沒有厭煩的原因。他想留一個彼此知曉一切的朋友在身邊,就像兄弟那樣。
“小池來了!”一些年齡教長的工作人員這麽叫慕池。
蒲栎聽到了便轉身叫慕池:“小池哥?”
眼睛裏帶着被優待的甜蜜。
“小栗子!”慕池笑起來,松開搭着蒲栎的手臂,轉而揉了一把他的頭發。
以前在MAXIMUM的時候,蒲栎造型多變,頭發從來不是黑色,自從簽了星河,他把發色染回了原來的顏色,襯得年齡比實際還要小。
兩人就那麽站在影視城一幢明國時期的建築下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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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池看着眼前這個小孩,笑容那麽澄澈,毫無芥蒂,仿佛一瞬間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個叫秦山的男人曾經也是這麽對他笑。笑得宛如一縷照進心房的光。
“走吧,順便帶你去看看。”慕池保持微笑,從身後拍了拍蒲栎的脊背。
突然就多了一個哥哥,蒲栎的嘴一直就沒合攏過,看着電影裏才出現的場景很是興奮。
慕池給他介紹影視基地的幾大著名取景地。
“爸爸把一半的心力都花在這裏了,”慕池介紹說,“他剛有建設這個影視基地的念頭時,這個行業還沒有大批量的資金流入,所以這裏的啓動資金差不多就是當時我們慕家的全部家産。”
“慕總的眼光很超前。”蒲栎由衷感嘆。
慕池點頭:“我媽媽喜歡唱歌,後來因為身體原因就退出歌壇,跟着爸爸一起天南海北地拉投資,總見不到他們,很難熬。那時候我就想,為什麽非要在別人的地方建那些用不着的東西呢。後來我明白了……”
慕池帶蒲栎登上一座塔樓,原來時間早已不知不覺流逝,太陽即将墜落西山。橙紅色的光打在慕池和蒲栎的臉上,和老舊的塔樓融為一體。
慕池揮動手臂:“看到下面工作的那些人了嗎?這裏差不多就是他們的家、他們的飯碗、賴以生存的地方。”
蒲栎腦中想着那個娛樂還未成為産業的年代,有着超前意識的老慕總,帶着愛人天南海北為眼前這座影視基地拉投資的場景,不覺得欽佩起來。
兩人正在眺望影視城,慕池接到一個電話,而後示意蒲栎在原地等他。
蒲栎微笑着點頭,手扶着塔樓上的木制圍欄朝下面看。明國小街上人來人往,每有送盒飯的小推車經過,便有人三三兩兩地圍了過去。
“滴滴……”
小街盡頭來了一輛老式自行車,車上的男人身圓體肥,頭發銀白。蒲栎仔細辨認後才看出那位正是中午才見過面的大導演安德魯。
蒲栎回頭,慕池還在繼續講着電話,他便示意對方自己先下塔樓。
見慕池比了個“ok”的手勢,蒲栎便一路小跑着到了街上的小推車前。
安德魯已經從自行車上下來了,車子留在一邊,他身軀高大,走近推車,旁邊的人自然給讓出空間。
緊接着蒲栎就聽安德魯用極為蹩腳的中文對賣盒飯的阿姨說:“一個嘛了雞的!”
盒飯阿姨趸着眉毛又問老外一遍:“你說什麽?”
“嘛了雞的!”
“啪!”阿姨頓時摔了正準備裝盒飯的包裝,兩手叉腰就破口大罵,“你才媽了雞的!”
“喂喂喂……”蒲栎撥開周圍捂着嘴偷笑的人,擋在安德魯面前,對系着圍裙的阿姨說,“誤會誤會,阿姨不要動怒,他可能是沒講清楚。”
而後,蒲栎面向安德魯,用英文問:“你想點什麽,我幫你翻譯好了。”
安德魯惱怒地抓抓頭發,對蒲栎說了自己想要的,最後又帶着怒氣把“one”改成“two”。
蒲栎聽明白後,先是強忍着笑憋了好一會兒,然後對賣飯阿姨說:“他要麻辣雞丁蓋飯,一份!不兩份!”
得知是誤會一場,阿姨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小聲問蒲栎:“我剛說地他應該聽不懂哈?”
蒲栎從阿姨手裏接過那份盛得滿滿的盒飯,笑着給了身後的安德魯,對阿姨說:“沒事啦,我會幫你解釋。”
安德魯拿着餐,掂着沉甸甸地份量,這才滿意一些。
推車繼續往前,蒲栎卻拉住了安德魯。
安德魯回到自行車旁,把餐盒放進車前面地小筐子裏,似是突然認出蒲栎,而後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蒲栎剛才一見到安德魯就從塔樓上下來是有原因的。他還記得前一晚答應鐘昕陽,如果見到安德魯,一定要講明白鐘昕陽為了出演陳生做出地努力,不要因為慕總的壓力而輕易改變演員的選擇。
安德魯聽了蒲栎的一番話後,先是有些不明所以,而後明白了又顯露驚訝的神情。還是和中午給慕池地答案一樣,他想再慎重考慮一下這個角色,也說了并不是因為慕池地壓力,而是他自己也覺得有必要慎重考慮。
兩人聊過之後,安德魯重新騎着他那輛不知道從哪裏淘來的老舊自行車,蒲栎站在原地給他揮手,一回頭,慕池正挂了電話從塔樓上下來。
慕池對剛才發生地一幕自然是不之情的,看到蒲栎沖着街角傻笑,拍了拍對方地肩膀:“走啦,我托人送你回去。”
“你不回城裏?”蒲栎問慕池。
慕池遲疑了一下,又說:“要不你跟着我吧,你一個人我不大放心。”
蒲栎快步跟上慕池,影視城大得可怕,從一個街區到另一個街區,仿佛就是從一個世界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蒲栎問慕池還要去哪。
慕池說回老家看看老慕總,剛才那個電話是家裏保姆打過來得,說老慕總從今天一早開始就心情不好,不吃東西不說話,他得過去看看。
蒲栎進了星河以後,對老慕總突然卸任的事情有了一些了解,然而并不是很清楚。如今,聽慕池這麽一說,看樣子是因為身體健康原因無疑了。
又是将近三百公裏,和來時不同,慕池這時只顧着緊緊盯前面的路,一聲不吭。
車程一半,在高速路上的休息區,慕池熄了火。
蒲栎本以為慕池是要去衛生間,卻沒想到,慕池下了車就站在車外不遠的地方,一邊掏出煙點上,一邊急躁地撥打電話。
看樣子老慕總病得不清,蒲栎這麽想。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休息區裏的大燈下飛繞無數昆蟲。
車子的隔音效果很好,蒲栎聽不到慕池在說什麽,只覺車身一動,等他回頭去看,是慕池靠上車子。
蒲栎就那麽身子下沉,縮在風衣裏,側頭看窗外的慕池。
慕池夾着煙的修長手指就在車窗邊上。蒲栎伸出手去,輕輕點着對方的指尖,原來就是這雙手,曾經為他撐過傘、開過車,還摟過他的肩膀。
他想起他們在《天亦有情》慶功宴初遇的那一幕,他曾與慕池兩只手猝不及防地碰觸,那時的感覺就像一股電流流竄全身,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慌意亂。
慕池挂了電話,打開車,一聲不響地發動車子。
蒲栎按住了慕池的手,剛才還在臆想的滋味,此刻終于品嘗到了,他卻渴望更進一步。
“慕總,”蒲栎笑笑,“你休息一下,換我來開吧。”
慕池回頭,看着蒲栎,愣怔片刻:“可以嗎?”
“可以的,剛出道的時候去外地演出,公司配給不足,都是我們幾個輪換着自己開長途。”蒲栎笑着,手還搭在慕池的手背上動了動。
“那好吧。”慕池一直僵硬的身子稍稍放松下來。
兩人換了座位,慕池坐在副駕駛上,蒲栎脫下自己的風衣給慕池。
“小池哥,你蓋着睡一覺吧。”蒲栎叫出這一聲哥,心裏又甜蜜又激動。
慕池捏着他的衣服笑,擡手揉了一下蒲栎的頭發,然後設定好路線:“好,好好開車,我把車和命都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