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莴苣姑娘
巫師需要血,很多很多的血。先不說他是吸血鬼一族的,原本就是以人類的血液為主食,幾乎每周都需要好幾個活人的血才能供養自己的精氣。更別提現在他受了重傷,那就更加的需要大把的新鮮的血液來補償身體裏失去的那部分。
所以此刻,他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嚣着需要補充食物,鬼哭狼嚎一般翻騰着幾乎要沖破身體的障礙,撕裂眼前的這個人。
而那個新鮮的“食物”,在這個時候卻不知死活的湊上前來,不僅不避開,反而東戳戳西戳戳問三問四的。巫師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青色的筋都要爆出來了,才能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撲過去将這個人吸幹。
無論何時何地,他的理智總是警告他不能作出傷害這個人的舉動,從見到他第一面時起,就萬劫不複了。
“你是不是特別的難受啊?”萬嘉袂看他痛苦的模樣,終于不再沒心沒肺的了。
巫師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在跟自己的吸血本能做着激烈的搏鬥,根本聽不見耳邊的任何聲音,也看不見任何東西,血紅色的眼睛都開始暴突出來。
萬嘉袂被他的樣子驚悚到了,電視電影肯定沒有真人來的可怕。他歪頭想了一會兒,在去與留之間沒有猶豫很久,雖然巫師确實把他關在了這個鬼地方,但是他卻對巫師完全恨不起來,反而希望他活着。
想到這裏,他從靴子裏掏出一把小匕首,咬咬牙忍着疼在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然後伸到了巫師的面前:“喂,我的血借你一點點,你不能多吃啊。”
巫師神智有點不清,但是聞到了血味的他卻明顯很興奮,張着獠牙就盯着面前的還在冒着血的手,死死地還在做着最後的掙紮。
看他拼命的克制的模樣,萬嘉袂還挺感動的,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這麽的有情有義,于是他放下了心裏最後一點的顧慮,溫柔的對他說:“來吧,你需要食物的。”
巫師腦子裏的最後一根弦繃斷了。
“嘶——!”萬嘉袂原本還想強撐着做英雄,可是在巫師的冰冷的獠牙真的刺進皮膚血管的時候,他還是控制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卧槽真尼瑪疼啊!他一邊飙着淚一邊這麽想。老子到底是為什麽要這麽作踐自己,這個混帳東西真特麽的應該管他去死啊!
巫師緊緊地抱着萬嘉袂的手臂,嘴巴堵在傷口的位置吸取着新鮮的血液,只覺得這是全世界最美味的血了。而被吸血的萬嘉袂顯然不是很好過,沒多久他就感受到了血被抽掉的那種惡心的感覺,頭重腳輕眼前發黑。
巫師這個時候正在興頭上,根本顧不上看他,吮吸的力度更大了。
所以,沒過多久,萬嘉袂就兩眼一翻,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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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再次的睜開眼的時候,他在心底深深地感嘆着,沒想到居然還能有再醒過來的一天,他還以為自己這次是死定了呢。他一轉頭,發現巫師就躺在他的身邊,一動不動的閉着眼睛。
擦,該不會吸了老子那麽多的血之後,他居然還是死了吧?
萬嘉袂這麽想着,然後慌張的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巫師的全身依然冰冷毫無溫度,但是好在呼吸還算平穩,應該是沒有什麽生命危險了。他松了口氣,慢悠悠的揉揉腦袋坐起了身子。
巫師還沒有醒過來,可能他需要大量的時間來修複自己,所以萬嘉袂這個時間段是自由的。他休息了一會兒,恢複了一點體力之後,就盤着腿盯着床上緊閉着雙眼的男人看,不知道怎麽的就看入了迷。
巫師的臉還是像以前一樣猙獰可怖,但是如今的萬嘉袂莫名的卻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他。他伸出一只後,在昏暗的房間裏輕輕地摸上了巫師的臉,仔細的描摹着他的五官。不是他的錯覺,因為這其實不是第一次他這樣覺得巫師眼熟了,但是卻不知道哪裏讓他覺得眼熟,總也說不清的一種怪異的感覺。
很明顯,他舍不得巫師死,而且不僅舍不得,甚至某種意義上,他還對巫師有着一種別樣的情愫。萬嘉袂自認不是多情花心的人,他對感情還是很專一的,所以他也困惑過,明明前一秒還說喜歡奧蘭多的自己,為什麽下一秒卻又對巫師難割難舍。
覺得自己瞬間渣了的萬嘉袂有點小小的愧疚。
不過,想到王子的時候,萬嘉袂突然間恍然大悟起來,他就覺得巫師像誰來着,原來是像王子!
這不正常,兩個人從明面上看完全看不出一點點的相似之處——一個光明一個黑暗,一個善良一個邪惡,一個是人見人愛的王子,一個是藏頭露尾的巫師……就連畫風都不是一組的。
但是,萬嘉袂在這一刻,盯着巫師的睡顏的時候,卻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腦子,總是忍不住把“王子”和“巫師”兩個人聯系起來。
但是究竟他們有什麽聯系,到底哪裏像,萬嘉袂卻始終參悟不透,也想不透。或者說,答案就在他的心底,但是他不願意去想罷了。
巫師在他深思的時候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然後很快的就跟萬嘉袂對上了。
“喲,醒啦。”萬嘉袂愉快的跟他打招呼,從面上看真是一點看不出來剛被人抽走了辣麽多血的人,所以說安東尼曾經說他健壯如牛不是誇張的。
巫師可能也沒想到這家夥居然不僅比自己醒得早,居然還能這麽的有精神,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萬嘉袂不習慣被他這樣盯着,他再厚的臉皮也繃不住了,臉頰漸漸地紅了起來,他別扭的扭過頭尴尬的說:“你看什麽,身體……好點了嗎?”
他們鮮少有這樣溫馨說話的時候,大部分時間要麽巫師死瞪着他,要麽他就被巫師關小黑屋。巫師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然間擡起了一只枯瘦的手,輕輕的撫上了萬嘉袂的臉,白骨一般的手指在他的側臉上流連。
萬嘉袂的臉徹底的紅了,他本該覺得這樣的舉動是對他的不尊重的,但是當他的手輕撫自己的時候,他卻從心底裏湧出一股依戀,竟然還輕輕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巫師察覺到了他的動作,緊繃着的嘴角終于是展開一抹笑來,“像太陽一樣。”
“什麽?”萬嘉袂沒聽懂。
巫師繼續維持着他那溫柔的笑容,說道:“你就像是太陽一樣,對我來說。”他眼中的情感熾熱的能把人烤熟了。
萬嘉袂被他這樣的誇,再厚的臉皮終于撐不住了:“閉、閉嘴!什麽太陽月亮的,胡扯什麽呢!你們吸血鬼不是最讨厭太陽嗎?”
他這麽說着,腦子裏卻又想起,好像曾經有人也這麽形容過自己,是誰來着?
他冥思苦想。
巫師不滿意他走神,摸着人家臉的手輕輕一揪,把萬嘉袂的臉捏出好大一塊。萬嘉袂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還有沒有良心了,老子可是你救命恩人!要不是我,你還能現在悠閑的在這裏躺着?”
聽到這句話,巫師的手收了回來,他似乎這才想起什麽似的,開口問道:“你不怕我?”
“怕什麽?”萬嘉袂沒好氣的說,在看到巫師的臉色之後,翻了個白眼:“你該不會是要問我,因為你是吸血鬼,所以我是不是害怕你這件事吧?”
巫師點了點頭,眼眸深處藏了一點點的慌亂和驚懼,只是那點情緒太小了,萬嘉袂沒有察覺到。
“喂,你會殺我嗎?”萬嘉袂沒有回答他怕不怕這個問題,而是挑開了問另一個。
巫師想了想,然後低聲說:“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會讓別的人傷害你。”
萬嘉袂頭疼,他不知道這算是個什麽答案。什麽叫“我不知道會不會殺了你,但是不會讓別人傷害你”?難不成他的意思是,你的命只有老子能殺,其他人敢碰一下就是死?
這尼瑪心理得多陰暗,童年得多悲慘才能有這樣扭曲的三觀啊!萬嘉袂在心裏呵呵呵呵,媽的果然不該救巫師,還不如讓他就這麽死了。
也許是看出萬嘉袂的不爽,巫師笑了:“在我死之前,你也不會死。”他這是變相的承認自己不會殺他了,但是條件居然尼瑪是他不死自己才會不死。
這分明就已經是同歸于盡的意思了啊卧槽!
萬嘉袂無奈了,他覺得自己的三觀已經不會好了。
“誰跟你一起死。”萬嘉袂翻翻白眼,“你要是挂了,老子一把火燒了你,省得你出去禍害別人。”
巫師笑笑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一只後來緊緊地握住了萬嘉袂的手,任他怎麽掙紮都不松開,目光裏滿含着扭曲的瘋狂。
他握住了自己的陽光,誰也不能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