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選秀！ 我哪有精力哄！
殷舒玄跑了之後, 周小嘉也沒追他，她倒是很想看看這家夥能弄出什麽來。
別說，還挺有意思的。
選秀那日的早上, 周小嘉一大早便去宮裏見了皇帝，皇帝倒是很通情達理, 絮絮叨叨的跟她說了許多, 說選秀是為國選的, 不能只看個人喜好。
說了一堆之後，也沒要求周小嘉選哪個指定的人。
周小嘉點了頭應了話, 便帶着大宮女浩浩蕩蕩往昭陽殿去, 殿前站了幾十個年輕俊俏的小郎君。
周小嘉懶洋洋坐了，裝模作樣的打量起來，在人群中找殷舒玄。
發現他站在角落裏。
小纨绔今天穿了一身碧色的衣袍, 通身都是碧色的，只有內襯的領子是白的, 他靜靜的站在拐角處，宛如一棵挺立的青竹。
這套衣衫，周小嘉仿佛見青山君穿過。
只是殷舒玄模樣不如青山君淩厲, 這清雅的衣衫搭在他身上, 倒顯得他斯斯文文, 清俊宜人，跟被人欺負了似的。
“他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周小嘉驚了，“999, 不會真吃錯藥了吧。”
999面露驚恐之色：“他穿那種顏色的衣衫往那裏一站, 簡直就是鶴立雞群。”
周小嘉覺得這形容挺貼切的。
大多上位者都喜愛幼小聽話的人，各大家族送進宮的公子都是年歲比較小的，十五六歲左右。
周小嘉也才十六歲, 年貌相當。
這些小少年們少年心性，聚在一起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獨殷舒玄低着眉頭，神色郁郁的站着，并不搭話。
周小嘉聽着耳旁的宮女念一個個“秀男”的名字，眼睛四下掃着，是不是瞄殷舒玄一眼，看他站在比他矮一截的少年們間發呆，覺得有趣極了！
這邊殷舒玄确實在發呆，他身邊的少年們叽叽喳喳的聊天，搞得他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他已經長大了，二十歲這個年紀有些尴尬，說是少年吧，他又已經不小了，說是大人，又難免顯得有些面嫩。
跟那些小屁孩聊天，他有點聊不到一起去。
并且深深的埋怨起周小嘉來，又委屈又生氣！
有個少年輕輕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問道：“将軍，你怎麽了？”
殷舒玄回過神來，他自從他舅舅走了之後，大家漸漸叫他車騎将軍，殷将軍，仿佛他已經是個大人了。
這身将軍把他從低落的情緒裏拉了回來，他對那稚嫩的少年溫聲笑了一下，低聲道：“我沒事，你頭轉過去，不要交頭接耳，對殿下不敬。”
少年臉上挂着甜甜的笑，将頭看向了周小嘉。
卻不妨瞧見周小嘉正看着自己的方向。
小少年輕輕推了一下殷舒玄，激動的語無倫次：“殿下在看你在看你。”
殷舒玄順着目光看過去，正巧同周小嘉四目相對，他的目光清亮有神，他不高興的時候，裏頭仿佛藏了千萬般的委屈，叫你忍不住心疼起來。
周小嘉咳了一聲，趕緊讓那大宮女別念了，給那些少年們發玉牌子。
趕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
大宮女剛念那些“秀男”的來歷身世念了一半就被打斷了，只好悻悻的從頭又揚身道：“金恬，不留……趙溪，不留……”
來選秀的男子們大多都知道周小嘉和殷舒玄交情匪淺，而且論身世地位，殷舒玄是皇帝的寶貝外甥，命根子，皇帝如今要把皇位傳給侄女，殷舒玄入選幾乎是大家都默認的。
大夥兒基本都知道自己就是來湊數的，并沒有什麽怨憤之色。
大宮女滿意的看着這和諧的場景，認真念了第二十七個名字：“蕭幼安，不留……”
周小嘉心肝一顫，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她還沒緩過來，那一堆少年裏就冒出來個小胖墩，揉着發紅的眼眶上前：“姐姐姐姐，我不走！嗚嗚嗚……”
周小嘉懵了：“不是……你才多大啊你！”
親娘哎，怪她沒看完這些名帖，這小奶狗男主角怎麽混進來的！
宮女們忙解釋道：“蕭氏乃是我朝後族之一，這是蕭氏唯一的公子……”
周小嘉：“……”
小胖墩個兒太矮了，混在人群裏掩藏起來周小嘉根本沒發現，不但她沒發現，殷舒玄也沒發現！
小纨绔這會兒看自家外甥在這裏，人就傻了。
他氣呼呼的道：“蕭幼安，你給我回去！”
小胖墩躲的就是他舅舅，戰戰兢兢往周小嘉身邊靠，委屈巴巴道：“我不，我沒選上，
回去姐姐們打死我。”
周小嘉：“……”
方才還憂郁美人的殷舒玄暴脾氣上來，一把倒黴外甥從宮女手中揪過來：“臭小子，你不回去，我現在就打死你！”
“将軍，冷靜冷靜！”大夥兒怕他真打孩子，沖上來想勸。
被小纨绔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周小嘉咳了一聲，嚴肅道：“那什麽，宮中除了正宮，還有十二偏殿……”
殷舒玄心頭咯噔一下，沒敢跟周小嘉對上，他瞪着蕭幼安，把孩子夾了起來，大步就往外走……
小胖墩哭的跟殺豬似的，老遠都能聽到。
周小嘉悶聲笑了笑，對大宮女道：“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發牌子！”
大宮女：“……”
牌子散完了，周小嘉随意的沖那些世家子弟擺了擺手，笑道：“諸位歸家之後，好生成家，為國盡忠。你們可都是本宮過了眼的。”
世家子弟們心中有數，再說十幾歲的少年郎，也沒幾個想着進宮去的，紛紛恭賀儲君。
只有金恬神色郁郁，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周小嘉伸手點了他道：“這位金公子，你可是又什麽異議？”
少年金恬抿唇：“殿下，在下天資不足，不如殿下眼不敢有怨言，只是車騎将軍殷舒玄，殿前失儀，殿下如此偏頗，豈不是……”
周小嘉悶聲笑了笑，環顧四周：“蕭家公子病了，車騎将軍早早送了他回去，哪裏來的殿前失儀？這位金公子，莫不是眼睛花了？”
金恬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小嘉：“殿下！”
周小嘉冷笑了一聲，沒說話了。
大宮女喝了一聲：“金恬欺君罔上，頂撞公主殿下，拿下！”
金甲侍衛一窩蜂撲過去，将人拿下，金恬吓得面無人設，連求情都忘了，就被人拖着關入了禁宮。
衆位世家公子瞧着周小嘉面相是個好說話的，沒想到她這麽狠，紛紛噤若寒蟬，不敢再說話了。
周小嘉擺了擺手：“諸位都是大周的好兒郎，既然來宮裏走了一遭，出去之後便同別個不同了，往後自然比別家的公子矜貴一些，來啊，賞。”
小少爺們互相看了看，都覺得這賞的必不是什麽好東西。
大宮女板着臉道：“殿下有令，諸位公子賞紋銀百兩，爵加一等，并沒人賜依仗車馬一副，宮中二等太監一人。”
周小嘉瞧着低下人的臉色，也不說什麽，笑了笑便起身走了。
落選的公子們大氣不敢出，出了宮門才互相看了看，也不知誰先開了口：“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自然是好意了，爵加一等，我們今後就不是白身了！”一個少年激動的道。
也不是每家送進宮的都是跟蕭家一樣，指望子弟同皇帝一起君臨天下，還有些人家壓根覺得給皇帝當後宮沒什麽前途，随便丢個不起眼的兒子來湊數。
爵加一等，進宮晃悠一圈就撿了個大便宜回來！
“殿下還賜了車馬依仗，今後掙為新君盡忠，也是理所應當。”有人已經在暢享未來了，“等我過了十七歲，就去戰場，我要将殿下賜予我的旗子插在胡人的祭壇上！”
“殿下賜的太監你也帶去？”有人用扇子敲了一下傻小子的頭，低聲道，“殿下不僅賜了車馬儀仗，還有個二等太監呢！”
衆人心頭一激靈，紛紛閉了嘴巴不敢言語了。
是了，進宮一趟不僅榮寵加身，帶回來爵位，還帶回來儀仗，更帶回來個盯着自己的眼線。
敢把宮裏的話亂說，怕不就是下一個金恬。
衆人心有餘悸，匆匆回了家不敢言語了。
這邊殷舒玄夾着倒黴外甥出了宮門直接帶回了家，蕭幼安已經不哭了。
小胖墩吸了吸鼻子，抱着他胳膊：“舅舅你上哪兒去啊！你走了我姐姐們來打我怎麽辦！”
“臭小子，她們打你你不會打回去嗎！”殷舒玄不耐煩的把倒黴外甥扯下來，人卻沒往外走了。
靠在門檻上，神色郁郁的嘆了口氣。
蕭幼安委屈道：“舅！我有十幾個姐姐啊！嗚嗚嗚……”
殷舒玄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大頭，淡淡道：“別哭了，我不走。”
“你不去選秀了？”小胖墩吸了吸鼻子，又有些驚訝的看着他。
殷舒玄手頓了一下，苦笑了一聲：“不去了，我去幹什麽呢？我同她……本就是好朋友。”
“啊？你不想他當我舅媽啦？”小胖墩驚了一下。眨着大眼睛看着殷舒玄。
殷舒玄沒搭理他，轉頭看着庭院間的落花，低低的道：“瞎說什麽呢，那是公主殿下，将來是你我侍奉的君主。”
小胖墩：“！！！那你不讓我去幹啥！”
殷舒玄語結，他張了張口，低聲道：“我一時……失态了。”
“原來某人并不想當我的正宮啊。”周小嘉大步踏進來，笑嘻嘻的道。
殷舒玄收了面色郁色，展出個笑來：“是你呀，你不是在選秀麽？怎麽跑來了？”
周小嘉道：“選完了啊。”
“哦。”殷舒玄無所謂的笑了一聲：“恭喜你啊。”
周小嘉瞧着他神色，笑道：“嗯？恭喜？那你怎麽半路跑了，也不看我如何選出的正宮和十二偏殿。”
殷舒玄咳了一聲，嘿嘿笑了笑：“對不住了 ，我實在……”
“實在什麽？”周小嘉湊近他。
小纨绔輕輕推開了一步，誠實道：“我這個人野慣了，也不是那溫柔解意的人。”
他有些難堪的別過臉去：“陛下教我的那些招數，我對自己朋友用這種東西，咱倆這交情，我想着挺對不住你的。”
周小嘉心疼壞了，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面龐，小聲道：“是挺對不住我的，以後不準用了。”
殷舒玄一揮手：“嗨，哪兒還有什麽以後，等你大婚了，我就去讓我那東诏舅媽，給我找個東诏姑娘，聽說他們那兒的姑娘都特別大方。”
周小嘉笑了：“那可不行，你找了東诏姑娘，我的正宮誰來住？”
殷舒玄：“你……你真……”
周小嘉點頭：“嗯，除了你還能選誰。”
殷舒玄急了：“我都走了，你還……還幹什麽！我退出你的大選了！”
周小嘉道：“誰說我是要在大選裏找相公了？那大選跟挑蘿蔔似的，跳來跳去，不都是蘿蔔？站在那兒不走的都是傻子。”
殷舒玄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受，一時間委屈心酸生氣湧上心來，他瞪着周小嘉：“那你那十二偏殿呢，還不是從蘿蔔裏挑的？”
周小嘉道：“一個蘿蔔我都不要，還能挑十二個？我閑的啊！我呀，要學陛下，沉迷政務，不近女男色。”
殷舒玄動了動唇，沒說話。
周小嘉好笑的看着他：“一個你就夠我頭疼的了，再來十二個，我哪有精力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