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抱大腿
陽光入眼,将梅英從睡夢中拉醒。
梅英緩緩睜開惺忪睡眼,盯着屋頂,一時沒明白自己身處何地,腦海中猛地閃過一些零碎畫面,猛地坐起來,四面環顧。
這是她所居住的寝室,她現在躺的是自己的床。
梅英捧着額頭,頭好疼,昨晚她好像喝了酒……然後發生了什麽事?
咦……不對啊,我不是應該在……她怎麽回來了?誰送她回來的?
翠雲走進卧室,手裏端着醒酒湯。看到梅英正坐在床上發呆。
"梅英,你醒了 。"
梅英只覺得身子十分沉重,頭也暈乎乎的,聽到翠雲喚她,只是微轉了頭,恍惚道:
"是翠雲啊。"聲音毫無氣力。
哎呀!剛念到翠雲兩字,梅英猛地想起來還得去工作。
"糟糕,我還沒劈柴呢。待會又得挨罵了。"
一想到要挨罵,梅英馬上就恢複了清醒,忙掙紮要起床,翠雲連忙上前,将她按坐床上。
"馮全方才來過了,說今日給你放假了。"
啊?啊……對了,是花洛說過她要是喝那杯酒,他就讓她休息一天的,看來他沒有騙她,她原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幸好,她今天這種狀況,似乎也工作不了呢。
"來,先把醒酒湯喝了。"翠雲把醒酒湯遞給她。
梅英接過,喝了,"謝謝你,翠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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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真是的,昨晚你和王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把自己喝得跟沒腳的軟蝦似的? "翠雲半探究性地問。
梅英揉了揉太陽穴,想要舒緩宿醉過後的痛症,嘟哝道:"倒是沒發生什麽事,就是喝了杯酒,然後我就不省人事了,對了,翠雲,我問你,我是怎麽回到這裏的? "
從方才開始,梅英就一直糾結此事。
"你還真是醉糊塗了,連自己怎麽回來的都忘了。 "翠雲好笑道。
"難道是我自己回來的不成? "
"是啊,我聽到外面有響動,出門一看,便看到你癱倒在了門外,嘴裏還不停地嚷嚷着要人陪你喝酒,還嘀咕着什麽下流胚啥的,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才把你拖回到床上的。 "
"啊,對不起啊,翠雲,真是麻煩你了。”
梅英十分抱歉道,果然她還是不能喝酒,也不知道昨晚有沒有做出丢人的事來。
梅英繼續揉着腦袋,腦海中忽然浮起一個場面。
梅英心轟然一震,那個……她好像不是自己回來的……
她想起來了,好像是花洛抱她回來的,他把她放在了門外,她卻抱住了他的大腿不肯讓他離去,更令人羞愧難當的是,她竟然還向他撒潑,嚷着要酒喝。
梅英憶起那些細碎的片段,猛地擡起手,遮住臉,登時羞得無地自容。
後來發生了什麽?啊,是了,後來翠雲聽聞聲響,準備出來開門,那可恨的家夥見她不肯放開手,便毫不留情地一腳把她踢開了……
簡直太粗魯了。怎麽說她也是女孩子,怎麽能對女孩子做出這種事?梅英越想越覺得這人心眼忒壞。
不過那會兒的她,在他而言,也算不上是女孩子吧,頂多就是個喝醉酒的瘋婆子,也不應該怪他。
可是他是始作俑者啊,要不是他逼迫她喝酒,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算了算了,他畢竟把她送回來了,這可不像他的平日做派,按正常來想,他應該在她醉酒後,就将她丢出了門外,任由她自生自滅了。沒準今天,她就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屍體了。
嗯,這件事沒有了誰對誰錯,扯平了,之後就當做從未發生過好了。
可是為什麽,梅英總覺得心裏怪怪的,似乎是遺漏了些什麽,她不由自主地撫向自己的唇……
沈柔君端坐于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桃花。
沈柔君的卧室是貴族女子典型的閨房,精巧雅致,簾垂四面。屋內橫着一扇刺繡屏風阻隔了床與外間的視線,書案旁壁上懸着一把瑤琴,案牍上放着一本壓着書簽,還未看完的《列女傳》,旁邊的小幾上還有一幅未完成的牡丹刺繡,由此可見沈柔君的閑時消遣。
錦兒手捧着幾支桃花進來,将桃花插到花觚裏,依着好看的樣子擺好了。
"小姐,你看這桃花好看麽?"錦兒喚道。
沈柔君聞言轉身,看着那離了枝幹的鮮麗花朵,心中惋惜。
"錦兒,這花在樹上開得好好的,你何必将它折下呢。"
"小姐,這桃花插在花瓶裏也很好看啊,而且還可以為室內添一抹麗色呢。"
沈柔君突然嘆了口氣。"我曾在書中聽過這麽一段話:凡花一年只開得一度,四時中只占得一時,一時中又只占得數日,他熬過了三時的冷淡,才讨得這秋數日的風光,看它随風而舞,迎人而笑,如人正當得知意之際,忽而被摧殘,花若能言,豈不嗟嘆。”。(摘自《醒世恒言》)
錦兒勸道:"小姐你又多想了,花畢竟不是人,又怎能言呢。不過小姐既說了,以後錦兒是不敢再随意折花了,以後錦兒見到他人折花,錦兒還要勸她莫折呢。"
沈柔君這才轉嗔為喜。
"只是這幾支錦兒已經折下了,就讓它在花瓶中待一段時間吧。"
"罷了。"沈柔君忽然又嘆氣起來,将視線放回窗外,低喃道:"落花無法返枝,就算返枝又能留得住幾時呢?留不住的,正如紅顏留不住一般……"
"小姐,您又胡思亂想了,您既閑着,錦兒陪您去找王爺吧,奴婢聽說王爺這兩日都在府中呢。”錦兒忙轉移話題道。
沈柔君聞言香腮微紅。“如此主動,會不會不大好?”
錦兒笑道:"有什麽不好的,王爺是您的表哥啊。"
錦兒将沈柔君催促到妝臺前,從鏡奁拿出一把精致小梳。
“小姐,錦兒給你梳妝,再好好打扮一下,保管今天王爺見到了小姐,目搖心蕩,不能自制。”
“你又來調侃我,看我不打你!”沈柔君耳根生熱,臉面通紅,伸出一只嫩白的柔荑作勢要打她。
“錦兒說的是真的,小姐臉生氣都這麽好看,連錦兒都忍不住心動了,更何況是王爺呢……”
"再胡說,我不理你了。"沈柔君臉面通紅。
"好了,錦兒不說了。"錦兒笑道。
"表哥不在?"
沈柔君與錦兒來到花洛所在院落,卻被墨香告知花洛不在。
"小姐,真不巧,爺才剛剛出去。"
沈柔君神色難言失落。
"墨香,那王爺有說幾時回來麽?"錦兒忙問道。
墨香搖了搖頭,"錦兒,你也知道,王爺向來行蹤不定,一出去有時候半個月都不回來都是有的,所以我實在不确定王爺今夜會不會回來。"态度仍舊如同往常一般,令人備覺疏離。
"知道了,錦兒,我們回去吧。"沈柔君向錦兒道。
"小姐慢走,王爺回來我會告知他,小姐來過的。"
"不必了,謝謝。"沈柔君客氣地笑了笑,沈柔君本不應該向一侍女道謝的,可是她還是做了。
對于花洛這侍女,她一向覺得無法令人親近,也并不想讨好她,只是沈柔君覺得她與一般的侍女不一樣,她态度雖恭敬,卻毫無自卑自賤之色,偶爾眉眼間還會露出一股矜貴之态,令人産生她絕非平常人家之女的錯覺,所以沈柔君才會不由自主地拿她當同等人對待。
府中之人無一個知曉她的身世,或許只有表哥知道吧。
墨香恭敬地靜立于一旁,目送沈柔君走遠後,方轉身回屋。
墨香回到房間的時候,花洛正在倚榻小憩,聽聞動靜,緩緩睜開鳳眸。
"表妹走了麽?"
"走了……"墨香猶豫了下,"爺?"
"何事?"
"爺為什麽不肯見小姐?"
墨香有些不解,他家爺向來不排斥貌美動人的女子,而沈柔君不論容貌氣度,都比爺接觸過的那些女子更勝一籌。
其實她覺得如果他們兩人能夠結合,或許不失為一件美事。
人家都說洞房花燭是最美妙的事,若是爺有了妻子,或許也能夠逐漸從過往中走出吧……
花洛不作答,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眸中透着不滿。
墨香連忙低下頭,"奴婢逾越了。"
花洛略微煩躁地揮了揮手,"你出去吧。"
墨香剛出去,林琛随後就進了來。
"爺。"
知道他要彙報的事,花洛笑容浮上嘴角,心情複好,"信交到褚家小姐手裏了麽?"
"回爺,已經托她家丫鬟媚奴轉交了。"
"可有回信?"
"并無。"
"可真傷人心啊……"雖是失落的話,然他的臉上卻無失落之色,反而升起濃濃的趣味,又道:"不過這麽動人的姑娘,要是這麽容易傾心于我的話,倒顯得無趣了些。"
林琛無言以對。
"你再去替我去打聽褚家小姐愛去的地方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