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
第 77 章 番外
拆線日。
春節假期結束,拔牙後的第七天。
清晨的暖陽從深色雙層窗簾的縫隙裏傾瀉進來,房間裏的溫度很高,空氣裏還殘留着旖旎的味道。
陸淮予在大面的落地鏡前站立,慢條斯理地系好領帶,理了理襯衫的袖口,一副西裝革履,斯文優雅的模樣。
他的目光落于鏡子,反射出床上的一隅,被子裏拱起小小一團。
簡卿裹在薄薄的被子裏,睡得很沉,柔軟的黑發散亂,擋住了她的側臉,好像是睡熱了,露出雪白圓潤的肩膀,吊帶睡裙纖細的系帶搖搖欲墜,垂落于藕一樣的手臂上。
陸淮予漆黑一團的眸子微沉,他走到床邊,彎下身子,伸手将她臉上的碎發掠去,附在她的耳畔低語。
“簡卿。”
他的聲音輕柔而緩慢。
簡卿聽見聲音,下意識往裏縮,用被子擋住耳朵。
陸淮予壓着被子不讓她躲,繼續道:“我去上班了,你今天記得來醫院找我拆線。”
床上的小姑娘皺着眉沒有反應,好像非常缺覺,渾渾噩噩的。
陸淮予無奈地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聽見沒有?”
“......”
簡卿被吵得煩了,嘟嘟囔囔,語氣不太好地回他,“知道了知道了,你好煩啊。”
小姑娘嗓音啞啞的,含着嬌嗔愠怒。
陸淮予笑了笑沒和她計較,看出她是很的困,也沒再鬧她,輕手輕腳地帶上門。
簡卿一直睡到将近中午才醒,渾身酸痛,跟被車轍碾過一樣。
也不知道陸淮予哪來那麽好的精力,昨天晚上折騰到大半夜,今天還能那麽早起的去上班。
她抓了抓散亂的頭發,半眯着眼睛去到洗手間。
明黃的頂燈潑灑下來,照在她的身上,輕薄的吊帶裙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遮不住從脖子一直蔓延到鎖骨的斑斑紅痕。
有新的有舊的,顔色深淺不一。
“.......”
簡卿忍不住心裏罵了句髒話。
這個樣子讓她怎麽出門。
她看了眼時間,醫院上午的門診已經快結束,再不出門就來不及了,只能套了一件高領的暖黃色毛衣匆忙出門。
許是快到中午的緣故,挂號大廳的人已經很少。
簡卿在人工挂號臺排隊等着挂號,這次陸淮予倒沒給她開加號單子。
協和口腔科拔牙以後的拆線是不需要提前預約的,直接和人工挂號臺說明是拔牙以後來拆線的,工作人員就會安排之前拔牙的醫生拆線。
“上次給你拔牙的醫生還記得是誰嗎?”工作人員盯着電腦問。
簡卿下意識地答:“陸淮予。”
“......”工作人員一愣,點開她的就診記錄,确實是陸醫生給看的。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按之前的傳統來,把患者挂給專門負責拔牙的主治醫生,“我給你挂一個其他醫生的號好嗎?陸醫生今天比較忙。”
簡卿很快應了
一聲好,倒不介意不是陸淮予給她看牙。
她拿着挂號條徑直去了五樓颌面外科,在報到機子上掃了碼,等着叫號。
候診大廳裏安安靜靜的,和往常相比,人少了許多,大部分的患者都已經看完,診室裏陸續走出抱着器材結束接診的醫生護士。
白色牆面上的兩塊電子顯示屏刷新頻率也變慢。
簡卿不自覺地盯着最上一排,陸淮予的名字看。
就診患者顯示的是空,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看完所有的患者了。
簡卿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先去和他說一聲,免得他等。
她沿着走廊往一號診室走。
遠遠地看見診室的門敞開着,目之所及是一個穿着白裙子的年輕小姑娘,和簡卿差不多大的樣子,黑發又長又直,垂于腰際。
在陽光照耀下,側臉顯得有些蒼白,長相清秀好看,是那種一看就讓人很有保護欲的女孩。
她仰着頭,滿眼滿目皆是她對面的男人。
陸淮予站在她面前,身姿挺拔修長,穿着的白大褂幹淨整潔,臉上的表情淡淡,看不出是什麽态度。
只是兩個人都是一身的白,看着卻意外的搭配。
“......”
簡卿的步子頓在原地。
診室裏女孩的聲音傳了出來,軟軟糯糯,乖巧又好聽。
“陸醫生,我馬上就要出院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治療。”
陸淮予抿了抿唇,淡淡嗯了一聲,客氣疏離地說:“不用。”
“......”
女孩直直盯着他看,唇瓣嗫嚅兩下,遲疑道:“那我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你啊。”
“最好不要了。”陸淮予語氣平淡沒什麽溫度,“愈後效果好的話,一般不會複發。”
女孩失落地哦了一聲,然後有些羞怯地,鼓起了勇氣,将藏在背後的手伸出,手裏攥着一封粉色的信,遞了過去。
陸淮予的目光落在那一封信上,很快明白她是什麽意思,眉心漸漸皺起。
女孩低着頭,不敢去看他,臉頰升起兩團紅暈,咬着唇開口,“陸醫生,我喜歡你。”
她的聲音很低很輕,仿佛被風一吹就散了。
簡卿站在走廊裏,眨了眨眼睛。
周圍的空氣仿佛靜止,只剩下診室裏的兩個人。
“......”陸淮予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不為所動,也沒有要去接的意思。
良久。
他輕描淡寫地說:“你對我的感情,只是吊橋效應産生的錯覺,別多想。”
吊橋效應是指當人在過吊橋的時候,因為害怕,會不自主地心跳加快。
如果這個時候,碰巧遇到其他人,會錯把這種情境下引起地心跳加快理解成是對方讓自己心動。
患者對醫生的心态同理。
在疾病面前,同她一起過吊橋的,是給予救治的醫生。
“我沒有多想,我是認真的喜歡你。”
“......”陸淮予眉心緊蹙,低頭看了眼腕處的手 表,好像是有些不耐煩。
他直接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饒是如此,女孩一副不吃驚的樣子,索性說開了,“我知道你有個女朋友。”
住院部的護士私底下經常偷偷聊起陸主任的小女朋友,聽說還在上大學。
“你不是就喜歡小姑娘嗎,我比她年紀還小,能玩的久一點。”
聞言,陸淮予瞬間冷了臉。
他語調冰涼,沉聲道:“你也知道你年紀比她小,我是醫生,不是畜生。這話我當沒聽見,你回去吧,後續治療我會讓其他人跟進。”
“......”
簡卿知道陸淮予不是那種容易生氣的人,認識他這麽久,也沒見他真正和誰甩過臉色,這會兒對着個小姑娘,倒是真的生氣了。
診室裏的氣氛一下僵持住了。
适時的,走廊傳來一道人工智能女聲
“請患者簡卿到21號診室就診。”
“......”簡卿聽見在叫號機在喊她,條件反射地轉身往回走。
熟悉的兩個音自外傳進診室。
陸淮予皺了皺眉,不再理面前的女孩,往診室外去,一眼看見轉身的小姑娘,邁着大步追上。
腕處驀地被人牢牢扣住,簡卿愣了愣,回過頭去,正對上男人漆黑一團的眼眸。
“......”
“來了怎麽不叫我?”
簡卿往診室裏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說:“看你在忙。”
“......”陸淮予挑了挑眉,“聽見了?”
她往診室裏看了一眼,瞥見女孩從診室裏走出來,望着他們,眼睛裏不乏敵意。
簡卿拖着懶懶的尾音嗯了一聲,然後踮起腳,伸手在他的下巴上摸了摸,像是逗寵物似的。
“我很滿意你的表現。”她說。
語調漫不經心,像是不太認真的宣誓主權,越是這樣,越是顯得主權難以僭越。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陸淮予微微吃了一驚,又很快反應過來,抓住她亂摸的手,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21號診室裏出來一個護士,喊道:“簡卿在不在?”
簡卿回過神來,扭頭去說:“在的。”
她想要走,但是陸淮予還攥着她的手腕。
“我要去拆線了。”
陸淮予皺了皺眉,将她锢得更緊,“你怎麽能去找別的醫生呢。”
他的聲音低啞徐徐,好像有一點點委屈。
簡卿不想讓醫生等她太久,沒經大腦直白地說:“你不是不行嗎?”
上次給她拔牙不就沒拔成。
“......”
陸淮予盯着她的眼睛,一眨一眨,小扇子似的撲閃,幹淨而懵懂。
他斂下眸子,低低涼涼地輕笑,而後看向一旁的護士,“叫下一個患者吧,我來給她拆線。”
陸淮予拉着她的手,徑直去了診室。
診室門口站着剛才的女孩。
“你還有事嗎?”他面無表情地問。
“......”
女孩被他帶着寒意的眸子威懾,縮了縮脖
子,盯着他們拉着的手,咬着牙,再也不敢說什麽。
簡卿躺在藍色的操作椅上,盯着陸淮予戴上口罩和術用手套。
薄薄的一層藍色手套,将他的手包裹住,襯托得更加修長,骨節分明。
因為門診的患者全部都看完了,助理護士已經離開,診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張嘴。”他說。
簡卿聽話的張嘴。
冰涼的器械探進口腔。
“會痛嗎?”
簡卿什麽感覺也沒有,搖搖頭。
經過一禮拜的恢複,她現在拔牙的地方好像徹底好了,除了還不太敢用拔牙側吃東西,其他都很正常。
陸淮予淡淡嗯了一聲,然後很快的器械撤出。
“好了。”他将操作椅升起,推着她的背讓她坐起來。
簡卿一時沒反應過來,這線拆的也太快了吧,左右有三秒嗎。
陸淮予慢條斯理地扯掉手套和口罩,整理好臺面上的器械,“走吧,帶你去吃飯。”
吃午飯的地方是醫院附近的一家餐廳。
簡卿早上起得晚,沒吃早飯,這會兒确實已經很餓了。
餐廳的菜色出乎意料的好吃,她吃得很香。
陸淮予倒是沒怎麽吃,就這麽看着她,時不時的給她夾菜。
“還要嗎加菜?”
簡卿咽下最後一口米飯,搖搖頭,“不用了。”
陸淮予緊接着又給她盛了半碗,漫不經心地說:“多吃一點,補充體力。”
簡卿愣了愣,沒多想,埋着頭繼續乖乖地吃他添的飯。
吃完飯以後,簡卿原以為陸淮予要回去繼續上班,沒成想他直接領着她去了停車場。
“你不用上班嗎?”簡卿疑惑道。
“下午有個學術會,不是很重要,不想去了。”他不太在意地說。
“......”
行吧。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為什麽,陸淮予好像有些沒耐心,食指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方向盤上輕點。
車速開得也比往常要快一些。
一到家。
簡卿剛脫了鞋,猝不及防間,就被人掐着腰,坐在了玄關的櫃子上。
寬松的毛衣被掀起。
她瞬間的警惕,按住他的手,嗔怒道:“現在還是白天,你幹什麽呢。”
陸淮予傾身壓過來,聲音低啞沉沉,咬着她的嘴角,手摸索到想要的地方,“證明一下我行不行。”
“......”
因為一句失言。
簡卿一整天沒下來床。
她算是知道之前陸淮予說的慢慢來是真的在照顧她拔了牙。
清亮的汗液從陸淮予的脖頸往下滑,滴落在她臉上,她哆哆嗦嗦含着哭腔的求饒被置若罔聞。
簡卿渾身顫抖,将他後背抓出一道道的撓痕,最後咬着牙,唇齒間一個字一個字溢出話,“畜生。”
陸淮予動作不停,漆黑一團的眼眸沉沉,盯着她緋紅的臉,扯了扯嘴角,啞聲道:“嗯。只對你畜生。”
作者有話要說:拆線,日。
唉,我是真的不行emmm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