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黎君的朋友都知道,不要惹他,看着溫文爾雅一個人,瘋起來咬人時從不在乎對方是人是狗,只要他噴起來,就能罵的對方狗血噴頭,還是笑着一刀一刀又一刀,毫不手軟。
所以沒等那個愛撒潑的女人繼續撒潑,黎君毫不客氣地繼續說道:“這位女士,我不和你掰扯法律啊、權利啊,你也沒這個意識,我只和你說,你要是再張一次嘴在這裏瞎咧咧,騷擾我的學生,我也不介意和你的兒子班主任說上一說,實不相瞞,你兒子現在畢竟是沒畢業。”黎君冷笑一聲,“我這個人從不在乎什麽名氣,比你更不要臉,你自己掂量掂量吧。那位男同學,在那裏cos雕塑嘛,要是沒事,帶着你媽媽去參觀學校,在這幹嘛呢?我都替大夫嫌你礙地方。”
“你!”女人氣急,那男同學卻像是被一道雷擊中活了回來,趕忙上前拉了拉自己的媽媽。
“媽,我們先走。”一邊說着,一邊還湊過去輕輕說了一句,“他要搞我畢設!媽!”
女人一聽,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地朝着黎君吐了口唾沫,“不要臉!”
黎君微微一笑,“謝謝誇獎。天下比你不要臉的實在少數,我很榮幸。”
男同學拉着他媽飛快地逃走了,只是他媽仍是不甘心,大吼了幾聲,“女人生孩子,就是天經地義!”
“你可滾蛋吧。”黎君毫不猶豫地同樣大聲怼了回去。
罵完感覺舒心了,他整了整有一絲絲淩亂的頭發,又環顧四周,瞧着在場的一個個目瞪口呆,忽而恢複了原來大學老師的翩翩風度,溫和地說:“大家不要誤會,我當然不會卡他畢設。我只是随口詐一下他,原來他還沒畢業,哈哈哈哈。”
離開了那個撒潑的女人,氣氛頓時安靜,只有黎君的笑聲既爽朗又尴尬。
正是此時此刻此景下,一聲響亮的鼓掌聲響起。
“老師,你真得太厲害了!”莊露從心底湧出的崇拜,全都融化成了熱烈的鼓掌聲。
以往莊露接觸到的人,要麽就是她爸她媽那種小心謹慎、與人為善、厭倦吵架的,要麽就是她舅舅那種嘴笨誰都說不過只能拳頭上
見真章的,還有就是之前試圖孤立她的高中同學欺軟怕硬、只會背後耍陰槍的,鮮少見到一張嘴就能直中別人要害,讓惡人也膽寒的。
的虧莊露的捧場讓黎君不至于太尴尬,他朝着這位長相頗為明豔的女同學點了點頭,“克制,克制。”
把那讓人糟心的女人趕走,病房裏的空氣才像清淨了一點,孫醫生把前後的事情又解釋了一遍,然後吩咐了陶茹,“要不要孩子是你的自由,如果真決定好了不想留,去市裏找正規的醫院,女孩子的生育能力是非常寶貴也非常脆弱的,你不要以為自己年輕就可以胡作非為,我怕你以後後悔。”說完後,孫醫生還是有點不放心,別別扭扭地又補充道:“你別聽她瞎說,這個世界上別的事情或許是天經地義,我不打包票,可生孩子絕對不是什麽天經地義的事情,你願意生就生,不願意生就不生。”
“對,這位醫生說得對,生育是不是一種權利另說,可絕對不是一種義務。”黎君補充道。
孫醫生還要去坐診,急匆匆走了,走之前喊了莊露過去交待好一些細節,嘆了口氣,“熱心腸的莊同學,好好照顧她,懷孕會導致體內激素的變化,會直接影響心情,而且你們還那麽年輕,遇見這些事情肯定很慌,你要多關注她一點。”
莊露鄭重得點點頭,她和陶茹的恩怨都在之前已經扯平了,現在作為她的同班同學和室友,能夠照顧的地方她一定會照顧。
等她回到病房,就看見孫蕊和吳念熙已經搬着小凳子坐在了床邊,另一邊黎君在和陶茹說話。
黎君說:“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怎麽想?還是做不了決定,那我可以給你爸媽打電話?”
陶茹其實很堅強,除了之前知道孩子沒流掉的那一瞬間她百感交集地哭了,之後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掉一滴眼淚,随着剛剛的憤怒離開,她的臉上只有沉重,她平靜地說:“黎老師,這件事情我自己能做主,從我知道懷孕之後,我想了一個多月,我不能要這個孩子,這是我認真思考後的決定,我希望你們理解。”
“陶茹,你不需要我們理解,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理解,你要慎重,只要你考慮好了就不要後悔,我
說過生育不是義務,沒有人能對你指手畫腳,就算你現在是結婚了,剛剛那位女士是你的婆婆,你仍是一個獨立的人,你可以全權選擇你的未來。”黎君說完,又笑了笑,“只不過那個時候可能你的老公會跳出來說你剝奪了他的生育權,會有一些人企圖用道德對你進行綁架。”
吳念熙一向都不愛發表自己的觀點來向別人展現太多的自己,可這次她也忍不住說道:“陶茹,我覺得你的選擇沒錯,我僅僅剛剛一看,我就知道那個男生沒辦法保護你,而那個阿姨又特別戲精,你才19歲,你可以有更明媚的未來,趁着現在還沒有付出太多的沉沒成本,及時抽身才是最理智的。”
黎君之後還有事,确定了現在的情況和陶茹的想法,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就先離開,病房裏唯一的男士退場後,陶茹才慢慢說起了自己的事情,“我覺得特別諷刺,剛開始他哄着我,說只摸摸,之後又說只蹭蹭,事中不想戴套事後又說讓我吃藥,我當初還為了他扯謊搬出宿舍.....。”
說到這個,她抿了抿嘴,看向一旁的莊露,“這件事實在對不住。”
莊露擺擺手,特別坦誠,“我當時已經給自己讨回公道了,不虧。而且都過去了,你也別再提了。”
陶茹苦笑幾聲,“那個帖子不是爆出來我和他同居嘛,他就吓得和鹌鹑一樣,說要和我分手,也不見我,我氣不過找了一個男性朋友去找莊露對峙,現在想想,真他媽傻】逼,風頭一過,他又來找我,跪在我面前哭着說他也沒辦法,好家夥,我可真是個大傻】逼,我信了他的說辭,或者說我在內心根本不想和他分開,便自欺欺人逼着自己信了他的說法。”
從沒有談過戀愛的孫蕊不理解什麽叫愛情會迷失自我,聽到這裏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這種男人有什麽好愛的?一出事就逃了。”
“對啊,這種男的有什麽值得我愛的,可那個時候,我就不像我,我覺得我可以為他做很多事情,給他很多....很多東西,只要他要,只要我有。”想起過去,陶茹的臉上還是浮現出了一絲惘然和懷念。
在場的其他三個人,孫蕊就是個粗心鬼,莊露是個鐵憨憨,只有吳念熙敏銳地
發現了陶茹的情緒,她一把抓住陶茹的手,“陶茹,如果他真對你好,哪怕對你有一點點感情,都不會讓你面對這種境地。”
從一開始他就應該知道可能會有懷孕的風險,他應該知道你年紀輕輕根本沒有經濟基礎和強大的內心做好當媽媽的準備,他應該知道任何事情發生時應該和你一起抗,他應該知道當你已經懷孕後他就應該陪着你,他應該知道你這麽胡亂的吃藥對你身體造成的傷害,很多事情他都應該知道,可他偏偏都沒有做,直到剛剛他媽媽還在那邊嚣張得企圖以貶低你、打壓你,從而在精神上統治你,而他一聲都不吭。”
“陶茹,這都是因為,他沒有你想的那麽愛你……”
吳念熙認真地看着她,企圖将堅定的決心傳遞給她,緩緩給她疏離情緒,帶她走出愛情的戒斷反應。
愛情這東西,類似上瘾,總是存在痛苦的戒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