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從電梯一路蜿蜒到浴室門口的衣物,那些蜷縮的布料充滿暗示意味,讓人聯想泛起褶皺的床單,和翕動的器官紋路。
浴室門半開,貓腳浴缸裏的水不斷撲出來,地板已經濕透。
原殷之從身後環住程冬的腰,低下頭輕輕啃咬青年的肩膀,程冬這趟回來瘦了一圈,但肌肉也越發緊實了,原殷之甚至有一種想要進食的欲望。
程冬仰起頭,沉沉喘息,喉結上下滾動,把唾液和呻吟一并咽下去。因為坐姿的關系,原殷之并沒有進得很深,卻正好能磨到他的敏感點,緩緩抽插,水波搖晃,程冬舒服得不行,身體上的疲憊也在這種緩慢壓榨中無法凸顯,而是讓他有種暈眩感。
“蛋黃被撓舒服了,就一個勁兒沖我搖尾巴。”原殷之說,而後一手繞到程冬前胸,搓揉他的胸肌,一手探到了兩人連接的地方。
“什麽……搖尾巴……”程冬聲音斷斷續續,他又往後使勁靠了靠,貼原殷之更緊,想把自己整個人陷進對方懷裏,因為那個人能給他快感,也能讓他感到安全。
“我是說,你不給我搖搖尾巴嗎?”原殷之含住程冬的耳垂,用牙碾了碾,然後伸出舌頭溫柔地舔,好像青年臉上抹了糖漿,一直舔到臉頰。
程冬被他舔得癢,不知是臉癢還是心癢,往後曲胳膊勾住原殷之的後頸:“不要弄了……诶……話說我哪兒來的尾巴給你搖啊。”
一直徘徊在連接處的原殷之的手,這時候才發難,順着自己露在外面一半的莖身,摸到程冬的穴口,在那地方來回地煽情撫摸:“我這根不就是你的尾巴,要搖一搖嗎?”
程冬哭笑不得,又覺得這話簡直恥度爆表,把原殷之摸着他腹肌的胳膊拿起來遮住自己的眼睛,無可奈何了好一會兒,才在那胳膊上吻了吻:“你不要那麽會玩。”
原殷之把自己盡可能埋深進去,讓程冬感受他劇烈的搏動,他其實一直在忍,畢竟程冬舟車勞頓,現在的身體狀況經不起折騰。
“我是會玩。”他用那只被程冬吻了的手,摩挲着程冬的嘴唇,“但不跟別人玩了。”
程冬稍微愣了一下,垂下眼簾,再次捧起了原殷之的手。
他很喜歡原殷之的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适合彈琴,這雙手技巧好,先是讓他身動,而後摁着琴鍵讓他心動,他輕輕啄吻原殷之的每根手指,在并不激烈的交合中說話。
“這兩個月,我想了很多,沒有你在,我反而能靜下心來想你的事。”
“哦?”原殷之停下動作,抱緊程冬,就這麽停在程冬的身體裏,“想我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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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是怎麽喜歡上你的,以後要怎麽喜歡你。”
這是程冬第一次說喜歡,原殷之不想承認,其實他下意識地一直在等。
雖然男人在床上的情話一向不可信,但這顯然不适用于程冬,原殷之與青年拉開了一點距離,他都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胸腔鼓動,在不可抑制地驚喜和緊張,簡直丢臉。
程冬卻似乎條件反射地,對他的離開有些無措,他扭過頭去看原殷之,原殷之看似無動于衷的臉讓他又立刻回過頭來。
“我記得你說過喜歡我的……我是說,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戀人關系了。”
程冬語氣裏明顯的低落讓原殷之心裏一緊,他立刻又貼上去,簡直比蛋黃還殷勤。
“然後呢。”
程冬沒有繼續,而是抓住了原殷之的胳膊:“做完再說。”
原殷之抱緊了他,再度動起來,但兩人心裏都好像梗了東西,肉體的快感被隔離開來。程冬在撞擊中撫上自己的欲望,原殷之随即握住他的手,随他一起上下撸動精液飄散在水中,程冬有些脫力地靠到原殷之懷裏。
原殷之親了親他的額角,然後換水為兩人洗幹淨身體,程冬自己扶了浴缸跨出去,裹上浴袍要回卧室,原殷之卻走過來,撈了腿彎就把人抱了起來。
“喂!”
“我試試你輕了多少。”原殷之作勢要颠動他,“太瘦了,要趕緊補回來。”
程冬覺得尴尬,一個大男人被公主抱,但還沒等他蹦下來,卻發現原殷之是将他抱到了一樓的客房。
“這是歡迎你回來的禮物。”原殷之放下他,然後推開了客房門。
簡約的家具消失了,客卧與隔壁書房打通,被改造成了一間小型錄音棚,程冬一眼就能看出來這裏經過了科學合理的設計,吸音牆材料上等,地面加高應該是在地板底下重新做了隔音處理,哪怕面積有限,加了擴散體和反射面的聲學環境卻十分嚴謹,控制臺縮小許多,但如果是程冬的業餘水準來操作的話,也足夠了。
他可以在這裏練歌練琴,試驗環境好了不知道多少。
程冬轉過身來,對原殷之說:“這種時候我應該怎麽辦?”
“唔,投懷送抱?”
程冬站在那裏,好像在發呆,半晌才說:“不,我也有東西要給你。”
原殷之挑起一邊眉毛,看他走到沙發旁,拿起了那把他用了很多年的吉他。
“這段時間我寫了一首歌,還不成熟,勉強有頭有尾,本來是想做好了再唱給你聽,但是……”他低頭掃了一下弦。
“我知道你也懂樂理,要聽出瑕疵來不難,但是這次你要堵住耳朵,不然我擔心你這樣的門外漢,根本聽不出我到底花了多少工夫。”程冬說,無意識地鼓了下嘴。
原殷之更來興趣了,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好,我堵耳朵,我用這裏聽。”他按了下胸口。
程冬從剛才開始臉上就有種類似于凝重的表情,好像是緊張,又好像是在克制力度。
他在一只圓凳上坐下來,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裏配件齊全,旁邊還有一只腳凳,他用足尖勾過來,踩好,然後開始彈一段有些過于長的前奏。
原殷之耐心地等,等程冬前所未有地不自信着,一邊哼着清喉嚨一邊找回手感。
“四年前的一個夜晚
我只有啤酒和吉他
和一臺雪花牌電視機
我不知道歐冠冠軍
不知道新病毒
我只知道世界離我遠去
四年後的一個早晨
我有工作和山羊胡老師
和一個信號斷續手機
我不知道野象來過沒有
不知道紅衫木幾歲
我只知道有人在等我
我是餐前漱口水變瓊漿
你是被剝開洋蔥露出脆白的小心髒
我猜我看透你轉眼又被蒙了眼睛
你是靜靜的紅衫木和不知道來過沒有的野象
情歌裏唱七彩祥雲和長街吻別
哪一個都不是你
高原的風把霧吹散
還有萬水千山
信號波幅不是你的手指
能讓我抛開疑窦只顧歡愉
白駒踏過的一個夜晚
我只有你”
程冬在最後一個字出口後就停了下來,沒有奏完尾聲,他皺了下眉,然後茫然地擡起頭看向原殷之。
原殷之沉默着垂下眼簾,然後笑了一下。
“這真是我收到過的最特別的禮物。”他這麽說着,起身走向程冬。
程冬站起來,把吉他放在地上。
“這是初稿,也許會改。”
“沒有什麽要改的。”原殷之攬住青年的腰,讓兩人額頭相抵,“我聽說你想要的我的手指?”
程冬感覺到那微涼的指尖挑開自己的浴袍探進去,往小腹游走。
“讓你抛開疑窦只顧歡愉,嗯?”
“不是的。”程冬抓住男人的手,認真看着他,“我剛剛唱這首歌,覺得……我比寫歌的時候還要喜歡你。”
“你怎麽變得那麽讨人喜歡了。”
程冬又搖了搖頭,确實,說着表白的話他卻一臉迷茫,也終于讓原殷之按下興致,決定還是不要轉移話題。
“原殷之。”程冬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青年幾乎沒有這麽叫過他的名字,那三個字經過對方的唇舌吐出,有種別樣的撩撥,他并不知道那是心悸。
“我們的開始是錯的。”程冬說,“你真的喜歡我媽?”
“當然了。”原殷之捏了捏他的後頸,“你不是什麽餐前漱口水。”
“這麽問很糟糕……”程冬似乎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一直緊鎖眉頭,“我說我想過以後要怎麽喜歡你,那你呢?”
這個問題像女人才會問的,程冬因此握緊了拳頭,他不知道任何人在意識到愛情的時候,都必定會有唯恐失去它的擔憂。
原殷之并沒有立刻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吸音牆的緣故,這間屋子靜得可怕。
程冬在這樣的等待裏眼神逐漸清明。
“我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原殷之搭在他肩上的手又摸了摸他的頭發:“不要多想,現在不挺好的嗎,我能給你的,一定會給你。”
程冬的肩膀塌了下去,他想,他果然是搞錯了,也要的太多了。
“我并不否認與你的戀人關系。”原殷之做着并沒有必要的補充,“你跟我之間,跟我以往的任何關系都不同,但哪怕是婚姻都沒有保障可言,我只是不屑做承諾而已,口說無憑。”
他在不知不覺中用上了談判一般的口吻,程冬抹了一把臉,把鼻腔裏的濕意吸回去:“你不是不屑做承諾,你只是不屑撒謊而已。”
原殷之嘆口氣,伸手掰青年的肩膀:“程冬。”
程冬不想掙開他,這回讓自己看上去更想怨婦,他任由原殷之抱住了自己,緊緊收攏胳膊,讓這個擁抱顯得十分親密而踏實。
“我一直沒有意識到我是什麽樣的人。”程冬閉上眼睛,能聞見原殷之身上清爽的,和自己一樣的沐浴露味道,“我懦弱貪婪,得過且過,什麽都不知道,卻什麽都想要。音樂是,你也是。”
原殷之有種無所适的感覺,雖然他面上看起來非常淡然。
程冬的缺點也許正是他的優點,但除此之外,青年的直白才真正讓人說不出話來。
若是別人用這樣的話來刺他原殷之,那背後定是有一連串揣度和計劃,但程冬只是刺他。
把心知肚明的東西放到臺面上,又怎麽能說是得過且過呢。
更枉論青年輕輕攬住他背脊的手臂,和沉默的鼻音。
又怎麽能是懦弱和貪婪呢。
原殷之感受着程冬體溫,他知道他們終将斷落的未來已經被程冬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