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淩霄

第35章

在前朝謝了賞淩霄陪褚奕峰一起去東宮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等待多時，見了二人話還沒說淚先滾下來。

當時怕太子妃擔心挂念,二人走時都沒讓人告訴太子妃,如今一見不免傷感,太子妃拉着這個看看那個，哭了一會兒又捶了褚奕峰幾下子，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讓二人在自己身邊坐了。

“可曾受過傷？”太子妃摸摸褚奕峰的臉又摩挲他肩膀手臂,“看看瘦的……”

被母親當個小孩子似的看待，褚奕峰有點不好意思，一笑：“沒有傷着,就是淩霄倒是受了不少輕傷。”

淩霄無奈的看了褚奕峰一眼,就你嘴快！

太子妃又是一陣心疼,落下淚來，又不方便就讓淩霄脫下衣服來查看，細細問了又賜了不少藥才算完。

“莊兒就留下你這麽一個！你還敢這麽不珍重自己身子！”太子妃哭一陣又恨起來，“你也是！一點也不顧念為娘的心思，這些天我日夜不寧，等到太子說了已經命你們回來我這才心安了幾天……”

太子妃哭的妝花了，宮女奉上靶鏡帛帕之類的來，褚奕峰親手擰了帕子給太子妃擦臉，一邊小聲道：“母親……別難過了，這不是都回來了。”

褚奕峰嘴笨，淩霄也忙跟着柔聲勸慰，太子妃神情方定，揮手命捧着脂粉的小宮女下去：“不上妝了，去拿些果子點心來，離着開宴還早呢，你們先墊補點。”

淩霄命人把在庫沙爾湖采買的東西送上來，笑道：“皇孫打仗也不敢忘了姨母，買了不少小玩意呢。”

宮外的東西自然不夠精致，但看着別致，又是兩個孩子孝敬的，太子妃自然喜歡，忙命人擺上了，又拉着褚奕峰和淩霄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最後拉着淩霄的手嘆息道：“我聽說了，二等将軍，按理……這些不是我該說的，仗着這裏沒有別人……”

太子妃動容道：“按理這封賞是低了，但既然破例封峰兒為王，給你的賞賜再多就不合宜了，霄兒你是聰明孩子，能懂得姨母的意思吧。”

“姨母放心，封賞我還是封賞皇孫都是一樣的。”淩霄這話說的倒是情真，“我不在意這些。”

太子妃點頭：“好孩子……峰兒，前面的事母親不清楚，這幾個月霄兒為了你做了多少你心裏要記住，你們兄弟們情深我也就安心了。”

“兒子省的。”褚奕峰垂首，淩霄為他付出了多少，他都懂得。

太子妃點點頭，又拉着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等到慶功宴時才讓他們去了。

大勝歸來的慶功宴自然盛大，太子本來沒有想到褚奕峰能立此大功，如今見自己這個呆笨的兒子出息了，縱然偏心褚奕瑾也很是欣慰，好好勉勵了褚奕峰一番，又命褚奕瑾多照顧兄弟，二人同心。

褚奕峰下首的淩霄含笑看着，心裏一陣冷笑，當初褚奕峰剛吃了敗仗的時候，太子爺您可不是這個态度啊。

觥籌交錯，宴會很晚才散，淩霄請恩出宮回壽康侯府，皇帝準了，半醉的褚奕峰有點搖晃的走到淩霄身後，小聲含混道：“去哪？我跟你去……”

淩霄一笑，借着酒意抱住褚奕峰，在他耳邊小聲哄了幾句，命褚奕峰近身太監好生扶着他回宮。

回到壽康侯府淩霄先去給淩侯爺請安，這半個月來淩侯爺和淩霄信件來往不少，彼此見了面倒是平靜了很多，淩儒學勉勵了淩霄幾句，又囑咐了他一些戒驕戒躁的話就去了，淩侯爺又細問了下前朝的事，半晌道：“給你個二等将軍倒沒什麽……但現在就給二皇孫封王……”

“這也沒什麽，不是有四皇子的先例麽。”淩霄輕聲道，“憑着皇孫的戰功提前封王還是的當得的。”

淩侯爺有些黯然,低聲道：“四皇子……罷了。”淩霄知道淩侯爺曾是四皇孫的師父，四皇子早年就被皇上賜死了，淩霄怕淩侯爺傷心，換了個話題：“朝臣們也是敬服的，想來沒什麽。”

“朝臣們自然敬服，二皇孫比起當年封四皇子時要名正言順多了。”淩侯爺看了淩霄一眼，淡淡道，“你在派人查張繼早年的事，是吧。”

淩霄眉梢一動，颔首道：“什麽都瞞不過爺爺。”

“我能知道什麽？！”淩侯爺一笑，“史沛那個小子查不着，大喇喇的就來見我直接問我，說是幫你打聽的。”

這個不着調的史沛！淩霄失笑：“實在是因為這事蹊跷，張繼好好的就反了，朝中也不告訴我們是為什麽，孫子想不通才派人問的，爺爺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求爺爺告訴我吧，我回頭再罰他。”

淩侯爺狡黠一笑：“你查不着是你沒本事，我懶得說，現在人都死了，再查更沒有意思了。去吧，你姑祖母你妹妹早就等着了。”

淩霄見淩侯爺不想告訴他也就不再問，只等到哪天哄的老爺子高興了再問吧，淩霄行禮退下。

淩霄給施夫人請了安，跟白天在東宮裏一樣，施夫人哭着抱着淩霄念叨了好一陣，更有淩雉在一旁哭腫了雙眼，淩霄柔聲勸慰了好一會兒才作罷。

施夫人拿着帕子按按眼角，嘆了口氣道：“你們男人家，只知道精忠報國那一套，哪知道女人家在後院閨閣中的不易，一絲風聲不聞呢你就到前線去了，要是有個好歹……我這些年就白疼你了，等我到了陰間可怎麽跟莊兒交代……”

施夫人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淩霄連忙親自擰了帕子服侍着，柔聲道：“都是孫子的不是，以後我絕不上戰場就是了。”

“這才是。”施夫人問起來前朝封賞的事，又高興起來，老人家不敵夜深，又說了一會兒就去睡了。淩霄轉過頭來再看淩雉，笑道：“看看這哭的，是哥的不是，我還給你帶了不少小玩意回來，讓人給你送到漱玉軒了。”

淩雉這些天也是擔驚受怕，如今見了哥哥倒是說不出話來，讓淩霄柔聲安慰了好一陣才堪堪制住了哭意。

淩霄送淩雉回漱玉軒，一路上兄妹兩又說了不少貼心話，因問起施府，淩雉垂首低聲道：“倒是見了一回，上個月我去千裏廟祈福，正趕着施太太也來上香，見了一面……他說請他父親打聽了前線的事，說是打了勝仗，你沒有傷着，我才放了心。”

施政如今在內閣走動，倒是能打聽來前線的事，淩霄聽着點頭，這個小舅子還是有心的。

只等着明年會試吧，會試一過……”淩霄見淩雉羞的臉紅也不再說，“不早了，妹妹早些睡。”

“嗯。”淩雉點點頭，又叮囑了伺候淩霄的丫頭們半天才轉身進了漱玉軒。

隔日淩霄依舊進宮為褚奕琰伴讀，如今褚奕峰雖然封王，但因為事出倉促，現在才剛選址建府，修好府邸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更有太子妃向聖上求情，準英王弱冠禮後再出宮。

既然褚奕峰一時半會兒出不了宮，淩霄也樂的再給褚奕琰做幾年伴讀，這樣兩人見面也方便些。

“還疼不？”褚奕峰小心的給淩霄背上的傷痕塗藥膏，神情專注。

淩霄一笑，一手把頸間的長發攏到一邊：“都快好了疼什麽，就是一陣陣的還有些癢。”

“嗯。”褚奕峰點點頭，把藥膏抹勻，将淩霄寬大的衣服拉上來，“母親說要一直塗這個藥，要不以後怕會留疤。”

淩霄自己攏好衣衫，聞言一笑：“留疤怕什麽，又不是在臉上。”說着拉褚奕峰讓他坐在自己身邊，輕聲道：“我打聽了，你那府邸已經選好地方了，離着壽康府不遠，皇上說要精工修建呢。”

褚奕峰眼中放光：“離着你那裏近就行，嘿嘿……”淩霄擡手輕撫褚奕峰側臉，褚奕峰順勢低下頭來蹭淩霄的手掌，淩霄一笑，這動作跟小獸似的。

淩霄順勢攬着褚奕峰讓他舒服的躺在自己腿上，寵愛的用手指輕揉褚奕峰發青的下眼眶，低聲道：“這幾天宮裏宴席不斷吧？熬的難受不？”

“嗯。”褚奕峰點點頭，“是沒怎麽睡……沒事，過了這一陣就好了，你說皇爺爺怎麽還讓我去誨信院？我還想着回來後有個差事就不用去念書了，這也沒有給我差事，還得去跟着老三老四念書……”

褚奕峰閉着眼嘟嘟囔囔的抱怨：“我不樂意念那個，一句也聽不懂……皇爺爺說是為了讓我肚子裏存點墨水，父王也這麽說，可我怎麽讀也存不住……”

“讀不懂就在那做樣子，現在你封王了他們也不敢再勒掯你。”淩霄輕輕的給他按揉眼眶，低聲道，“這麽早入朝有什麽好處？聽話……”

褚奕峰點點頭：“聽你的。”

兩個人親親密密的說着話，褚奕峰敵不住困意，躺在淩霄懷裏不一會兒就睡熟了，淩霄輕撫褚奕峰的發絲出神，回朝後除了那日在城外迎接，褚奕瑾還沒有再主動來說過話，是害怕了？淩霄不這麽想。

可能這時的褚奕瑾也意識到了，如今的褚奕峰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讓他随意欺負的傻弟弟了，褚奕峰十七歲封王，只這一點就蓋過了褚奕瑾一大截。

況且褚奕峰封王并不是因為年歲到了按制封王，靠着自己戰功得來的“英王”的封號，這會在朝中為他贏得更名正言順的支持。

回朝後局勢在變動，太子精心布置的天平無聲的緩緩傾斜，想起皇上給褚奕峰封王時褚奕瑾的表情，淩霄心裏輕聲笑，褚奕峰其實用不着那麽害怕的，在立儲的事上淩霄不會玩褚奕瑾那些上不了臺面的陰險小把戲，他為褚奕峰掙的就是一個名正言順，他才不會争儲，他要讓褚奕峰名正言順的上位。

是時候去拜訪一下舅舅了，淩霄打定主意，明日就出宮去見韋铮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