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因果報應
經過第一天的暴雨,森林間的萬物被滋潤,樹木野草都顯得特別有精神。然而遮天蔽日的樹木使得陽光無法很好地透過,直到第四天還沒有幹,道路泥濘不堪,一腳踩下去黏糊糊的,避無可避,有的地方擡起腳還會遇到極大的阻力。
更糟糕的是下雨之後森林中的蚊蟲飛出,鬧得人亂哄哄的,這兒一塊紅腫,那兒一塊瘙癢。
但是不是每個人招惹蚊蟲的程度一樣的,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麽奇怪。現在的人将之歸結為RP兩個字。RP好的人蚊蟲也不愛圍着你,RP不好的人就好像身上粘了膠水,蚊蟲是甩也甩不掉。
随染早就做好了準備,一個放着能夠驅蟲的草的香囊系在腰間。加爾斯則是随手摘了點不知名的植物揉成團,擠出汁塗在□的皮膚上。
普拉德和伊夫林就屬于特容易招惹蚊蟲的人。幸好普拉德帶了專門驅蚊蟲的藥膏,均勻地塗抹在身上,倒也沒有發生什麽事。
而伊夫林就慘了。驅蚊蟲的藥膏?他也有。只是小小的一瓶就死貴死貴的,所以來之前他只買了一瓶。前兩天還好,但是到了今天,他只能抱着一個空瓶子,使勁地企圖從摳的不能再摳的瓶子中得到一丁點來。願望是美好,現實是殘酷的。玻璃瓶裏的藥膏就像蝗蟲過境一樣連個渣都不剩,因此伊夫林昨晚也沒有擦身,希望用身上稀少藥膏的餘效來抵擋住蚊蟲的侵擾。顯然這沒多大用處,蚊蟲前仆後繼地在伊夫林身邊打轉,弄得他身上紅腫不堪,不停地撓癢癢。
“走開,走開。”伊夫林雙手揮動企圖趕走身邊的蚊蟲,不耐煩又厭惡地說道。
加爾斯在後面偷笑,朝随染指了指臉,眉眼彎彎。
随染自然知道加爾斯再說些什麽,不外乎是在暗示伊夫林那張發脹的臉。得虧伊夫林走在中間,普拉德沒這個閑心往後看,而加爾斯和随染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然他非得氣死。
“普拉德。”來人倨傲地說着,後面跟着的三個人類似于小喽喽一樣不敢啃聲乖乖地站着。
“本傑明。”普拉德輸人不輸仗,同樣回以一副高傲的姿态。
加爾斯也挺直了腰板,突然覺得普拉德平日驕傲的模樣極其順眼。
“你們怎麽樣,收獲的如何啊?”本傑明眼神往後一瞟,皺眉說道,“哦,我記起來了。你們隊伍裏還有一個停留在三級水系魔法的家夥,想要取得好的成績還是挺困難的。”
“你!”伊夫林漲紅了臉,氣呼呼地盯着本傑明。
随染不太明白地拉了拉加爾斯的袖子。
“本傑明是火系的。他雖然只是中等貴族,但他的父親是陛下信任的寵臣,所以敢如此嚣張。”加爾斯悄聲為随染解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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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還不需要你來管。”普拉德慢吞吞地說道,拉着貴族的腔調。
本傑明詭異地一笑,一挑眉說道:“好吧好吧,不過我剛才看到菲爾德那一隊殺死了一頭火焱獸。菲爾德的哥哥好像就在你們這一組,嗯,說不定你們去朝他要一塊他就可你們了。”
“最後一天了,我們還要去努力捕捉魔獸呢,不像你們的隊友有一個厲害的弟弟。”本傑明留下這一句話帶着自己的人走了。
人雖走了,但他帶給四人的影響還在。
“菲爾德,你去和你弟弟要一塊吧。”伊夫林振振有詞的說道,語調中不知不覺帶着命令的口吻,好像随染還是以前的那個平民一樣。
“不,那樣違反規則。”随染一口否決。
“難道你想大家的成績都很差勁嗎?”伊夫林一副為大家考慮的樣子。
別奇怪伊夫林這麽說。自從第一天遇到五級的火焱獸以外,接下來的日子碰到的都是一、二級魔獸,連個三級的魔獸都沒見影子。本想着靠以多來取勝了,但是突然又有了轉機。這就好像一塊香噴噴的肉擺在饑餓的旅人面前,只要往前走幾步走能得到。誰不想得到一塊五級魔核。
“我根本連蘭克斯特都找不到,怎麽去向他要。況且,倘若老師問起來是怎麽得到五級魔核的,你要怎麽回答?殺來的?我們有這個能力麽。如果你想将此歸結為虛無缥缈的運氣的話,也要想一想是否可信。”頭一次随染嚴肅地說道。
“行了行了。不要想那種不可能的事情,特納你難道不會動點腦子嘛!快走吧,說不定前面有魔獸在等着。”普拉德終于站出來說道。
伊夫林閉上了嘴,暗恨不已,一跺腳跟了上去。
都說人倒黴的時候喝水也塞牙縫。四個人雖沒有到這個地步,卻也夠不幸的,一個上午的時間都耗在了游走于森林中,從原本能遇到一兩只二級魔獸變成了一只魔獸也沒有,好像突然之間成了人形驅魔獸藥劑,方圓十裏一只魔獸也沒有。
“先休息一下吧。”滴着汗珠的普拉德看着身後疲軟的隊員說道。
加爾斯也不計較了,一屁股坐在濕軟的泥巴上。從空間戒指中拿出昨天烤好剩下的半個魔獸肉,用刀從中間一劃分成兩半,遞給随染。
“謝啦。”随染放棄了拿水果充饑的決定享受着肉類帶來的充實。
倒是引得一旁的另兩個人口水四溢。伊夫林的儲備糧食已經沒有了,前三天的大吃大喝導致他只能敢看着盤子中的骨架,拿着點心當飯吃。
至于普拉德,他受寵若驚地接過随染分給他的一大半的肉,心頭湧起一陣感激。
加爾斯撇撇嘴,又從自己那裏撕了一塊給随染,“你吃。”
“你自己吃,我不餓。”随染把肉推了回去。天知道,他可以什麽東西都不吃,只是為了裝裝樣子,才留下了一小塊而不是整塊兒給了普拉德。
随染不知道的是他這一舉動得到了一個人的感謝,獲得了一個人“過于善良”的評價,招惹了一個人怨恨的眼神。
“我去周圍轉轉。”伊夫林實在看不下去三個人的“相親相愛”,起身走人了。
“做作!”
“惡心!”
“你以為你是誰啊!姓氏改成了菲爾德又怎樣,骨子裏的那德行又改不了。”
“該死的普拉德,別人成了大貴族就這麽去巴結。”
伊夫林一邊咒罵着一邊拿着一根撿來的樹枝朝着野草亂戳亂打,身邊擺脫不了的蚊蟲像緊箍咒一樣鬧得他頭疼。
“嗚啊。”一個弱小的聲音從草叢中傳出。
伊夫林面露喜色,這麽多天他已經受夠了。即使是捕捉一二級的魔獸,他也沒有真正地上場打鬥過,只能永遠地站在旁邊,美其名曰是“查看兼保護自己的安全”。
靠着一塊肉來收買人心,哼!
伊夫林想起剛才自己的提議被反駁,又是一陣惱,心中的怒火随着這幾日的滋養蹭蹭地往上竄,好像是一頭從牢籠中放出來的野獸再也壓抑不住它的狂躁。
撥開草叢,一只白色的小獸嗚咽着,長長的耳朵耷拉在腦袋旁,懵懂的雙眼濕漉漉地看着伊夫林。
長耳獸!伊夫林眼前一亮,三級魔獸。
伊夫林大手伸去,卻撲了個空。幼小的長耳獸在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後終于反應過來逃跑了。
一條水繩纏繞住長耳獸的後腿,繩的一端緊握在伊夫林的手中。軟糯的叫聲從小獸口中喊出,得意忘形的伊夫林忘記了長耳獸的危險之處,一心想着殺了眼前的小獸取出它的魔核,看回去還有沒有人敢小瞧自己。
伊夫林快步走上去剛想要彎腰抓起小獸,猛地一個黑影襲來,朝着伊夫林的身上狠狠地一爪,瞬間留下一道血痕。
伊夫林連忙施了一個水之盾,由于魔力不濟,水之盾的效用微弱,幾下襲擊就已經潰散了。
伊夫林驚恐地看着六只成年的長耳獸虎視眈眈地看着它,一個接一個地撲向他。伊夫林此刻也不再抵擋了,撒了歡地往回跑。橫生的枝條在他的臉上留下刮痕,腳下的泥濘迫使他降低了速度,伊夫林此時此刻也不管自己的儀表了,拼了命地往前沖。
穿過一層層草叢,他終于看到了圍坐着的三人,激動地喊道:“普拉德,救我。”
“蠢貨,他幹了什麽?”普拉德回頭看見狼狽的伊夫林後面還跟着十只兇猛的長耳獸,也忍不住丢棄了禮儀說了髒話。
長耳獸,平時溫順,當你不招惹它的時候它也不會主動出擊。疼愛維護幼崽。一旦有人傷害幼崽,被其發現,将頓時暴走,鋒利的爪子将攻擊你。你将面對的不是一只長耳獸的報複,而是一群長耳獸,下場十分可怕。
怪只能怪伊夫林去傷害了幼年的長耳獸。傷害了也就算了,要殺它不是一擊斃命也要絕不留一點線索,有誰獵殺長耳獸還讓它鳴叫招來同族的幫手。
下一刻伊夫林發揮了自己的潛能沖到了三人的面前,而不斷增加的長耳獸也已經包圍了他們。
于是漫天飛舞的魔法不要命地往外扔,吟唱的時候就拿魔法卷軸擋着。魔法袍上的防禦陣也在一定程度上起了緩沖的作用。
随染面對着長耳獸,瞬間一條水龍帶着磅礴的水元素而出,游走在長耳獸間在他們的背上造成了一定的傷害。眨眼間七八只長耳獸應聲倒下。
伊夫林看到了随染的成果一喜,更是躲在随染的身後寸步不離。
随染輕蹩着眉,看着源源不斷增加的長耳獸絲毫不敢放松警惕。以一敵百剎那秒殺,木系法訣中有,又或是放出金丹期的威壓直接将它們給壓趴下,可是誰來解釋呢?
算了,先突破包圍在說。
于是随染靜心投身于戰鬥中。
“坎貝爾,你快出來。”加爾斯的聲音從遠處傳進來。
随染一個回頭眼見普拉德和加爾斯安然無恙地站在了包圍圈的外面,長耳獸也沒有攻擊他們,看來是認準了伊夫林一個人。
“我已經捏碎了珠子讓老師過來了。”加爾斯焦急地說道。
随染聽着加爾斯的話,手中的魔法有條不紊地施展着,魔力平穩地輸出。一記龍吟,又是數只長耳獸倒下。
随染想着加爾斯的話,開始慢慢往邊緣走去,老師馬上就過來了,他也可以先拖着,等到老師一來立刻逃出去。
伊夫林看着随染後腿的腳步,立刻意識到他的目的,手拉住随染的胳膊,死死地拽着他。
随染瞥了一眼手臂,只見旁邊又是一只長耳獸襲來。
剎那間,伊夫林的腦海中浮現出父親的愁容,耳邊是父親的嘆息。強勢的攻擊使得特納機家族毫無反擊之力,是菲爾德家族搞得鬼,一定是他們。
憤怒與怨恨爬上了深綠色的眼睛。
你想走?!怎麽可以!我絕對不會讓你如願!
手臂上一股力量使勁将他往前一推,正面對着長耳獸。突然随染感覺到手上一松,下一刻人已經出了包圍圈。
于是毫無還手之力的伊夫林頃刻間被白色的一團團壓制住。恐懼的叫聲不停地從裏面傳出。
“老師,老師。”加爾斯拉着愣住的随染,對着趕過來的威爾斯和娜塔莉喊道。
“你沒事吧。”
“沒事。”随染朝着加爾斯和普拉德笑了笑。
“那就是八級魔法師的威壓啊。”加爾斯站在外面随染不能感受到威爾斯控制了範圍的威壓,但是看到長耳獸紛紛趴下,随後迅速逃離,完全沒有剛才的兇悍,不禁羨慕地說道。
随染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樹木,又将注意力拉了回來,因為威爾斯抱着遍體鱗傷的伊夫林出來了,臉上的爪痕深而長,血肉模糊。脖頸裏鮮血橫流,堵也堵不住,性命垂危,總給人以一種救不回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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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染靠着回家的馬車上,閉目回想着。
最後一天的下午三個人都沒有興趣在繼續捕殺魔獸,即使有撞上來的魔獸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全身的靈力循環一周天,吐出一口濁氣,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紫眸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怎麽了?”随染看見晏離離自己坐的遠遠地,有些意外地說道。
“你生氣了。”随染看見晏離委屈地說道。
“我生氣了?”随染詫異地說道,他自己怎麽不知道自己生氣了。
“我出手把你從包圍圈裏弄出來,還教訓了那個人。”晏離老老實實地交代了自己的“罪狀”。他清楚地知道随染有多麽不喜歡殺生,即使冷漠強悍視生命如草芥的他,也不願看見随染皺眉。
“我沒有生氣。”随染伸手摸了摸晏離的頭發,說道,“你不出手我也不會管他的。”
他起初幫伊夫林一把,是出于善意,卻被伊夫林當做擋箭牌。修仙者中不是沒有肆意殺人的人,他不會随意殺人,但也不可能一味地幫助想要傷害自己的人。因果報應,自己結的因緣就要接受結果。伊夫林會落得如此下場就該想想自己曾經做過什麽。
沒有別人的出手,随染也會選擇退身而出。
晏離心安了,高興地攬着随染,頭擱在随染的肩膀上,鼻尖上散落的黑發。
“不過,我不是讓你跟着約瑟夫他們嗎?你怎麽又回來了。”放開伊夫林的事,随染将晏離的不聽話想了起來,開始問罪。
晏離将頭埋在黑發中間,硬是不說出一個字。
嘴角的弧度略微上揚,随染無奈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