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七級魔核
夜色如同密密斜織着的一張大網悄悄撒下,籠罩着整個大地。夜空中點點星光追逐着朦胧的月色,忽明忽暗,閃爍不定。
皇宮中靜寂無聲,十步一個崗位,侍衛們穿着筆挺的衣服,腰間系着鋒利的佩劍,劍鞘上鑲嵌着一顆寶石。沿路的樹叢此時在黑暗中顯得愈加恐怖,仿若飄忽不定的幽靈,又如張着血盆大口的魔獸。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青石鋪成的道路。走在前面的艾伯特揚着頭,不緊不慢地走着,每一步都似乎經過準确測量一樣,完全相同。艾伯特的心裏想起方才少年的一抹笑容,也不禁心情更好。
跟在艾伯特身後的是一直服侍他的格雷姆。格雷姆微微彎着腰,低着頭看着腳下。就憑着他多年來察言觀色的經驗也知道此時的三殿下心情很好。
“三哥。”不遠處傳來一個舒緩的聲音。
艾伯特回過頭,隔着一條灌木樹叢,另一頭自己的弟弟哈裏曼正伫立着,朝着自己微笑。
“四弟。”艾伯特一反常态地還算和悅地搭理了哈裏曼一聲,不過見面時不時要刺上一句的習慣還是讓他說道,“剛剛把財政的報表做完啊,真是努力啊!不過四弟還是要更認真一些,省得下次也要重新再做一次,到時候錯過的就不是什麽帝都的拍賣會了。”
“三哥說的是。”哈裏曼一副受教的模樣,面露感激的神色。其實倘若不是自己的三哥插上了一腳,自己也不用趕着時間,重新做一次了。
“本殿先回去了。”說完,艾伯特不在等待哈裏曼的回答自顧自的朝着自己的宮殿前行。
哈裏曼望着艾伯特在月色下逐漸遠去的背影,臉上晦暗不明,右手轉動着左手無名指上的翡翠指環,最終轉身離去。
“殿下安。”艾伯特一踏進自己的宮殿,裏面的仆人們齊聲喊道。
艾伯特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進去就看見自己的床上睡着半裸的少年。輕紗的帷帳中,頂上的小型魔法燈散發出光芒,海藍色的波浪長發散亂在絲被中,白色的肌膚與黃色的絲被形成強烈的對比。
“殿下。”輕柔的聲音中帶着魅惑。
艾伯特的耳邊突然想起先前聽到的清澈的聲音,毫無做作,頓時覺得躺在床上的角色少年索然無味。他可是不會委屈自己的人。陡然間厲聲道:“出去。”
“殿下。”少年不知所措地看着艾伯特,藍色的眼睛水汪汪的,煞是惹人憐愛。
“出去。”這一次更嚴厲了,艾伯特緊鎖着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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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知道艾伯特向來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他之前也不過是仗着艾伯特的寵愛才奢望地又喊了一句,果然結果還是沒變。于是飛速地爬了下來,穿着睡袍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待少年出去之後,艾伯特才坐到軟椅上,拿起格雷姆熟練地倒的紅酒杯,輕輕晃了晃,微微喝了一口,說道:“查查那個少年。”
“是,殿下。”不用指出,格雷姆自然知道艾伯特口中的少年是誰。
而艾伯特不知道的是他這一句話将随染推向了另一個方向。
◆
“大人。”穿着魔法袍的少年跪在地上身子趴着,幾乎是匍匐着。
“坎貝爾·格林是你的舍友?”黑暗處一個低沉的那人的聲音響起。一個問句卻以肯定句的口吻說出。
“是的,大人。”少年微微仰起頭回答道。
“殿下要他。你明白了嗎?”
地上的少年身子一僵,像是忘記了要回答。
“啊--”猛地一雙穿着黑色靴子的腳硬生生地踩在少年的左手上,下力,旋轉。
……
“啊!”床上的少年猛地睜開眼睛,瞳孔收縮至極致。“呼--呼--呼--呼。”少年仰面躺在床上,胸膛起伏,喘着粗氣。
潔白的天花板上吊着淺黃色的水晶燈,桌子上放滿了幾張散亂着的羊皮紙,書架上滿滿一堆書,還有幾本被放在了桌子上。
這正是蘭頓學院東區一百二十七號樓裏的一間房間,裏面住着的人是伊夫林·特納。
伊夫林擡起左手,透過白皙的手指上他似乎還能看到當時那紅腫的手指,幾乎要命的疼痛記憶猶新。
他真的後悔了。他沒想到的是除去了穆菲斯,自己上面還是有人壓着,三皇子殿下是不可能見到他的。那個變态的男人,總是喜歡折磨人,看着別人匍匐在他的面前就能滿足他內心的自大與傲慢。
這雙手不知道被傷過幾次了!
要是當時,要是當時沒有把穆菲斯除去,他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或許,或許他還有機會見到三皇子。
還有坎貝爾·格林!
為什麽!為什麽!區區一個平民,怎麽可以比我好!魔法學得那麽快,控制力又好,其他課上也表現出色。一個平民認識的人都比自己多,一個個跟跟屁蟲一樣死氣白裏地賴在他的身邊,圍着他團團轉。就連那個凱斯特勒·布雷恩也屁颠屁颠地跟着他。還有普拉德,對我和坎貝爾·格林完全是兩個态度。
當初我辛辛苦苦、伏小做低地湊過去要跟他們打好關系,可是他們呢!一個個不屑的表情、一個個鄙夷的眼神,彷佛我有多麽肮髒低賤似的,只覺得在身份上高人一等,只覺得我是個下等的貴族跟我結交完全辱沒了他們的身份。
我就那麽不堪那麽不值得同他們來往嗎?!
伊夫林突然從床上起來,走下來站在一人高的鏡子面前。外面路燈的燈光透過玻璃窗将房間照着有些清晰。
鏡子裏的少年整齊地穿着一件藍色的睡袍,紅色的頭發垂到肩頭,深綠色的眼睛靜靜地盯着前方,像一個失去了生機的娃娃,木讷茫然。大概是由于睡眠不好的緣故,臉龐有些浮腫。面頰上的點點褐色的雀斑在白皙的皮膚上更加明顯。
長得也不如樓下那個家夥好看!
三殿下!
哼!鏡子中的少年揚起冷笑,在黑夜中平添了一份陰冷。
“咚--”一聲沉悶的響聲,鏡子上的裂縫如同漣漪一般向外擴散,刺激的血腥味在房間中飄散。
坎貝爾·格林!
伊夫林在心中默默地念着。
◆
清晨,清脆的鳥叫聲婉轉動聽,劃過寧靜的天空。
“等等我,加爾斯,我今天同你一起去圖書館。”随染見加爾斯準備出發,立即站起來說道。
“好的。”
一大早又加上是周末,圖書館裏的人稀稀落落的。加爾斯同随染說了一聲後就去工作了,加爾斯負責一樓的借還書籍的登記工作。
随染将之前借的書還掉之後,跑去了第六層。第六層的書籍當然不是現在随染所需要的,但是确實他所要尋找的。
是的,前段時間随染已經看完了關于魔力的形成與構成的猜想的手劄,顯然這只是一部分沒有完結。所以随染又跑到了圖書館來尋找接下來的手劄。可是當随染找遍了第三層的書都沒有關于這方面的書籍,更別說是赫布·菲爾德的,只不過倒是有幾本赫布·菲爾德寫的其他方面的書。
于是他開始從第一層找起,一層一層地搜尋。今天,随染的任務是要把第六層剩下的幾個書架仔仔細細地找一遍,看看有沒有。
而此時的随染還不知道宿舍裏正發生着怎樣的事情。
“你在這裏守着,看着點外面,要是有人來就立馬通知我。”伊夫林站在一樓踢了踢自己的仆人吩咐道。
“是。”仆人聽命,連忙跑到窗邊警惕地看着外面,一雙眼睛不放過來來往往的學生和馬車。
伊夫林見自己的仆人盯着外面了,于是放心地走到二樓,向左轉,再走過去一扇木門緊緊地關閉着。伊夫林的右手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把細長的鑰匙,對準門上的鎖一轉,左手旋轉着把手,門“吱呀”的開了。
伊夫林完全沒有做賊的膽怯,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屋子。簡單樸素的床單、枕頭,一點多餘的裝飾也沒有,書架上少的可憐的幾本書籍。伊夫林不禁哼了一聲,眼神中充滿了輕蔑與藐視。
真是個窮鬼!平民就是平民!伊夫林如是想。
桌子上的筆筒中放着兩只羽毛筆,旁邊放着一個墨水,另一角上放着一個小巧的茶壺,周圍是兩只配套的茶杯。
伊夫林掀開茶壺上的蓋子,只見裏面是滿滿一壺水,眼睛中的不屑更深了,然後往裏面倒了一滴放在預先準備好的小型玻璃瓶中的黑色液體。“滴答”,黑色的液體落入茶壺內的水中,絲狀的液體分散開來,漸漸将清水染黑,随後又慢慢變回了原來的顏色。
伊夫林蓋上茶蓋,準備離開。
走到門前,伊夫林又停下了腳步,回頭環顧四周,鬼使神差地走回到桌子前,打開了抽屜,空蕩蕩的抽屜裏面放着一個金色的儲物袋。
伊夫林拿起儲物袋看了看,頓了頓,又把它打開了。一本學院圖書館裏的書,一堆不同顏色的信封,幾件灰不溜秋的衣服,布料粗糙,什麽精巧的圖案也沒有。
突然伊夫林身上的魔力不受控制的旋轉起來,伊夫林一瞧只見由一顆水藍色的魔核制成的項鏈躺在儲物袋中。
這是,這是,這是七級的水系魔核啊!伊夫林将項鏈拿出來,放在陽光下面,晶瑩剔透,那麽純淨。心跳撲通撲通地突然加快。
伊夫林幾乎想要把這個項鏈拿走了。想了想,伊夫林咽了一口唾沫,還是将項鏈放了回去。将儲物袋放回放回抽屜後,伊夫林退了出來,把門鎖好,帶着仆人匆匆離開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