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虞之變
時間如流水,我與陸君感情逐漸穩定。
我幾乎住在他家了,他說我公寓離公司稍遠,便直接讓我搬來與他同住了。
此時我靠在他肩上看電視,不是那部仙俠片子了,那部片子早已播完,這又是一新片了。
女主角是一風頭正盛的新人,男主角卻仍是之前那部片子的主角。
此劇講的是豪門恩怨,男女主青梅竹馬,恩愛異常。
然而商場風雲變幻,男主家被聯合打壓,無奈家族企業破産。
女主父母見狀立馬毀棄婚約,并勒令男女主角不得再見,還立即為女主另找了一位剛留學歸來繼承家業的未婚夫。
瞧,這便是所謂豪門世家的嘴臉,不過一群利益至上的商賈。
男主經受事業愛情雙重打擊,萬念俱灰。
此時,一直默默愛着男主的女二號出現了。
她陪着男主打拼事業,甚至不惜與家庭決裂,在外吃盡了苦頭。
如今演的便是男主與女配二人在外打拼受盡欺辱的劇情。
我看着女配慘狀,不禁唏噓,可憐的女子!
窮盡半生到頭卻只能為他人做嫁衣裳。
陸君看了看我,“只是電視劇罷了。”
我仰頭對他笑,“我知道。”
沒錯,這也只是電視劇罷了。現實中可沒有什麽主角,更無男女主須得配對之說。
陸子辰吻了吻我的發頂,他總喜歡親吻。
他将唇慢慢移至我臉部,我環住他的脖子,用嘴堵住他在我臉上游蕩的唇,又是一夜荒淫無度。
次日,我被我姐一個電話叫回了家,我已有半年未進這家門了。
此時正值傍晚,我們一家五口人整整齊齊地坐在餐桌旁。
這樣的場景已有幾年未見。
那時我姐還未出嫁,每逢過年便是人最齊的時候了。
今日不知怎麽了,飯桌上氣氛十分沉悶,傭人撤去碗碟,端上了水果,我父親總算開了口。
“小繁,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收收心了。”
我低頭不語,如今輪到我被催婚了?
我看過哥哥被催婚時的沉默,見過姐姐被催婚時的撒潑。而如今到我了,我能如何?
我突然想,如果我現在将陸子辰叫來,當着他們的面說我倆在一起了,是否他們便不會逼我結婚了?
不過或許會将我趕出去罷。
那也無妨,這個家早已不成家了,脫離出去反倒自在。
這樣想着,我默默掏出手機,撥打陸子辰的電話,可是平常一打就通的電話此時卻怎麽也打不通。
再次聽到手機中傳來的機械女聲,我心情愈發煩躁。
“小繁,這個時候了,你還心不在焉的?你在給誰打電話?”
母親說話了,一出口便是責怪。
“我打給我一個朋友。”我略有些心煩,語氣不耐。
母親聽後便按耐不住了,直言道,“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已經替你相定了蔣家二小姐,明兒去見見,過幾日便将婚禮給辦了。”
“為何如此急切?”
我看着他們,這是我的血脈至親。
“公司如今出了點狀況,急需資金周轉,只有蔣家願意幫我們。”
我哥聲音低沉,入得我耳卻似驚雷炸響。
“所以你們就這樣賣掉你們的兒子?”
我姐尖叫着,憤憤不平。
我機械性地轉頭看着我姐。
她見我這幅樣子,氣道,“自你畢業我便叫你相親,早些找個中意的,結了婚便也罷了。如今可好了,明日見面,後日便結婚,再過幾天連孩子都要有了!”
“那兒有這樣快?明日見面後需得三四日後才有好日子結婚呢。生孩子就更不必說了,怎麽着也得等到明年吧。”
母親嗔怪地看了一眼姐姐。
我姐被她氣笑了
“對,您的算盤打得真是好!便巴不得将我們姊妹三人都做你們的棋子!”
說罷便要奪門而出。
我父親登時便站了起來,呵斥道,“你竟敢這樣對你母親說話!你走,你走了就再別回來了!”
姐姐頓住,頭也不回,聲音哽咽。
“我早便不是你簡家的人了,如今郭家才是我的家。”
我姐當年被嫁到郭家,心中必是怨極了我父母罷,她本有心上人的。
說完我姐便大步走出門去,背影決絕。
我父親氣的不輕,一屁股坐下後便直喘着粗氣。
我母親此時卻站起身,拉着我手,言語間盡顯親昵。
“小繁啊,別聽你姐姐瞎說,聯姻未必沒有好結果,你看我與你父親,再看看你哥哥與你嫂嫂,當初你嫂子在時,你兄嫂二人如何恩愛你也是見過了的。”
我嫂子?
我嫂子與我哥結婚不到一年便在一次旅途中喪生,留下我哥哥又做了這多年的黃金單身漢。
沒想到她竟不惜揭開我哥的傷疤,看來她是鐵了心想做蔣家的親家母了。
母親繼續說,“就連你那姐姐,如今還不是家庭美滿?現下她都敢直言抛棄娘家,只做夫家之人了,這還不足以說明聯姻未必是壞事?”
我冷眼瞧着她。
她生得漂亮,大約是憐惜美人罷,歲月在她臉上并未留下多少痕跡,只是她的嘴唇越來越薄了,若她不搽口紅,我只能看到上下兩條稍粗些的暗色紅線罷。
我轉頭望着父親,說,“讓我考慮考慮罷。”
“哎呀,還考慮什麽呀!那兒有那麽多時間等你考慮?明日可就要見面了呀!”
“閉嘴!”
父親呵斥了母親,母親不敢再說了,只輕哼了一聲,扭着腰坐回沙發。
“給你一晚上時間,明日給我答複,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我看着父親,他雙鬓斑白,已略顯老态。
那日在宴會上,他可仍是風度翩翩,與人談笑風生,公司竟真到了窮途末路?
事情講明白了,我也不願在此多待,我走到車庫準備駕車離開。
“小繁。”
忽聽得一聲輕喚,我哥叫住了我。
他上了我的車,坐在副駕駛座上,也不看我,徑自開口。
“你若是不想去,我,我也不會怪你。”
我側頭看他,這公司我并未呆過一天,幾乎都是我哥在幫着父親打理,如今出了事他必然十分自責,恐怕最想讓我去的是他罷。
我暗自嗤笑一聲,親情,不過如此。
我并未将他的話當真,只是說,“哥,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他沉默半響,點了支煙,吸了兩口,方才開口,“小繁,你知道麽?你嫂子沒死。”
我忙着打開排氣扇,我哥什麽都好,不沾黃賭毒,可就是戒不掉這支煙。
幸好陸子辰不抽煙,我萬幸地想。
我從未見過陸君抽煙,他簡直是新世紀好男人,不吸煙不嗜酒。
想到此處我突然很想見他。
我不想犧牲我的幸福了,去他的公司,去他的聯姻!
這些統統都與我無關了!
我絕不會與一連面都未見過的女人結婚,即便要結婚,我現下也只想與陸子辰結婚,我們可還有大把的連續劇未看完呢!
這一刻,我心髒砰砰直跳,全身發熱雙頰潮紅。
我要去找他!
“小繁,你聽到了麽?她沒死啊!”
“誰?”
我并未認真聽他說話,如今他大叫一聲倒是吓了我一跳。
“我說你嫂子!她沒死!她騙了我!她騙了我們所有人!”
我震驚不已,方才幾乎沸騰的血液也被這話冷卻。
“你如何知道的?”
“我見過她了,她與她之前的男友走在一起,手裏還抱着個孩子。”
我聽着他的話,心思卻活絡了起來,垂目看着方向盤。
我哥還在說,講他妻子與別人如何如何恩愛。
我回頭看着他的眼睛,問,“你愛她?”
他笑了。
“并不。”
我了然,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所以他想對我說什麽?
我疑惑地看着他,問出口。
他牢牢盯着我,目光堅定,但我卻從中看出一絲猶疑。
“如果你不想去,我絕不怪你,你是我弟弟,我不想你也同我與小馨一樣。”
“姐姐?她不是挺好的麽?”
“呵,她嫁入郭家這麽多年了,你認為她為何遲遲不生孩子?”
我瞳孔微縮,心中升起一絲不詳預感。
“是郭浩不想讓她生。”
今晚的重磅一個接着一個,原來我姐姐竟如此之凄慘!
他繼續說,“小馨懷過幾次孕,可最後都沒能保住孩子,醫生說已形成習慣性流産,以後怕是很難再有孩子了。”
我憶起姐姐最後一次住院時紅腫的雙眼,我當時還說什麽來着,哦,我當時說,姐,別哭了,面包會有的,孩子也會有的。
我當時還為我頗富文采的安慰自得地笑了起來。
那時我姐姐的心定是在滴血罷。
我握緊拳頭,“為何郭浩要這麽做?”
“他亦是受害者吧,與你姐姐結婚時,他心愛的人正懷着孕,得知他結婚,一怒之下動了胎氣,大的九死一生,小的卻保不住了。”
“那他就要這樣糟踐姐姐?”
“唉,也是你姐姐自己想要孩子,他早便與你姐姐說過,此生他只會有與他所愛之人的孩子,即便是将來的遺産也絕不會有小馨孩子的份。”
我仰起頭,看着車頂。
半響,我終于平複下來,定定地看着他。
“對不起,哥,我已經決定了,我要與我的愛人生活在一起,錢沒了可以再掙,有些東西錯過了,便再也找不回了。”
良久,他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又似是松了一口氣。
他下車走遠,我看着他背影,步履蹒跚,竟像個老人。
我使勁搖搖頭,将所有雜念晃出腦袋,我現在只想見那個願與我一同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的人。
我壓着最高限速行駛,很快,我抵達小區門禁處。
門衛已認得我了,對我行了個禮,我朝他微笑,卻發覺他眼神有些許怪異。
走到門口,我忙掏出鑰匙打開門,我已迫不及待了,我想吻他,我想聽他動情時叫我的名字,我想看他進入我時的深情……
我想與他做的事太多,我的血液好像又開始發熱了。
我現在才發現,所謂愛情,不過是種習慣罷了。
我滿懷期待打開門,卻并未見到平常坐在沙發上等我的陸子辰。
他莫不是在房間洗澡?
我直接推開了卧室的門。
我已将此處當成自己的家,進自家房間怎需要敲門?
然而我卻犯了我這輩子最大的錯!
我應該先敲門的,如此我便不會看到陸子辰與另一男子行那龌龊之事。
那男人被他壓在身下,只露出一張臉來,然而僅這張臉便足以讓我驚悚。
是方銳!
剛剛發熱的身體又被澆冷,似有暖風穿堂而過,但我卻打了個寒戰。
這一瞬 ,我失去了聲音,失去了支配身體的能力,我,好像失去了整個世界。
我已經瘋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小時,也許只是一分鐘。
我好像又活了過來。
但我什麽也沒說,只是扭頭便走,走時還不忘幫其講門帶上。
我逃得狼狽。
我走時瞥見他二人仍赤身裸體纏在一起,只是皆扭過頭,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我才是被捉奸在床的小三。
我平靜的取出車子,駛出小區時,照舊與門衛點頭微笑,那門衛愣愣地看着我,連回禮都忘了。
車子駛出小區,我看着遠處,将車子開成直線,下腳卻毫不知輕重。
我一路猛踩油門,即使不看時速表我也知現在已經超速了,但我沒有絲毫想減速的欲望。
我開車一向平穩,這已是我今日第二次飙車了。
我躺在綠化帶上,望着星空,耳邊聽着滴答水聲,心情無比寧靜。
手機正好在我手邊,我拿起撥號,半天未接通。
或許我不該擾了他們好事吧,他定是生氣了,不過說實話,我還未見過他發怒時的樣子。
我繼續撥打,我想聽聽他怎麽說,方才是我太沖動了,現下我只想做個明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