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歲月靜好
我本以為他那時已是原諒了我,可如今他再次提起,分明是仍有芥蒂。
也怪我自己當時年少無知,他本就是心思敏感之人,一句道歉如何能消心頭之恨?
虧得我當初還長松一口氣,并将之劃為再不來往之列。
怪我!怪我!
想到此處,我心中愧疚又添幾分。
“唉,陸兄,當初年少無知,請你原諒我罷,我确實對不住你……”
他截住我話頭,笑說,“往事不必再提了,如今你我之間已是戀人,偶爾回憶可當情趣,如若一直追究舊事,可就不妙了啊!”
我又驚又喜,喜的是,我年少時犯下的罪過總算可徹底洗清,驚的是,他竟将昨晚那檔子荒唐事當真了!
我想跟他解釋,但出于愧疚,我此時又開不了這個口。
唉唉,這可如何是好?
車停了下來,他到底還是将我送到了酒吧,他果真是個好人。
我并未立即下車,而是假咳幾聲,對他說,“陸子辰,昨日是我不好,竟教你誤會,你便當是一場夢罷。”
他猛地回頭,死死盯着我。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他身上有股子戾氣,上學時便有,故此,不管他對我表現得多麽純良,我心底還是對其藏着一絲畏懼。
突然,他飛快地解了安全帶下車,打開後座車門,一把将我扯了出來。
我被他壓在停車場的柱子上,我心內怕極,顫抖着聲音說,“陸子辰,這種事情強求不來的,還是你情我願的好。”
他看着我,一言不發,我心中突然想到一句荒謬的話,咬人的狗不叫。
我要被我的思緒氣笑了,現在還能想些亂七八糟的。
這麽下去可不是辦法,我怕是受不住他的眼神,于是我開口叫他,“陸子辰……”
就在我開口後,他突然俯下來,吻住我,一手捏着我的下颌骨,舌頭在我嘴中亂竄,這吻可謂狂野。
他從來心細,我現在連咬他都不得,只能任由他放肆。
終于,他結束了這個吻,我倆均氣息紊亂。
他抵着我的額頭,細語輕聲,“我希望你能收回剛才的話,好不好?”
我心底暗笑其無知,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怎可收回?
然而我是決計不敢将這話說出口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弱小的男孩了。
我的沉默顯然激怒了他,他冷笑一聲,“如今你想反悔也無濟于事,你覺得你能逃得掉?”
我看着他,仍是不說話。我倆對視,沉默令人窒息。
終于,他苦笑,“你對我果真一點不感興趣?”
我點頭。
“那為何昨晚要答應我?”
我搖頭,不說話。
我也不知為何,準是酒精麻痹了神經了。
他突然笑起來,“阿繁,別自欺欺人了,你早就中意我不是麽?況且你我二人如今都需要安慰,與其各自為營,不如抱團取暖,你說可好?”
我震驚,他又知道?他如何知道的?
陸子辰見我這般,湊上來,一下一下地吻我的右眼,今日我未戴眼鏡,到給他行了方便。
“我一直默默關注你,而你卻從來不曾回頭看我。”
我愣在原地。
直到回了家,坐在沙發上,我才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
我渾身發冷,看着坐在斜對面的陸子辰,他被我帶回了家。
“你一直在監視我?”
這太可怕了!我心底後怕,若是他對我包藏禍心,我早該死透了罷。
他站起來,複又挨坐在我身旁,一手攬着我,一手握住我早已冰涼的手,靠在我耳邊,如情人耳語,“阿繁,這些都過去了,我如今是你的戀人,你不必怕我。”
呵,他倒知我怕了他。
我看了他一眼,轉念一想,如今我二人應算前嫌盡釋,他也沒有理由對我不利,既然跑不掉,不如就地停下,日子怎麽過不是過?不過是找個合眼的一起看下半輩子的八點檔,他說的沒錯,我現在能有一人相互作伴也是好的,畢竟他對我向來溫柔。
是夜,我二人相擁而眠,迷迷糊糊間,我想起我抽屜裏的鎮靜劑,不知是否該扔了罷。
次日醒來,身旁空無一人,我心頭湧上些許失落,汲着拖鞋走出房間,瞥見廚房中有一身影,心中複又升起喜悅,他還在。
我回想自己情緒起伏,不由失笑,我何時變得如斯多愁善感了?
他圍着圍裙出來,手裏端着半鍋粥,見到我,揚起一抹笑,“醒來了?去準備準備,過來用早餐吧。”
說着湊上來,吻一下我額頭。
我飛快地跑去洗漱間,我需要平複我的心情。
用早餐時,他對我說,“周六晚上的宴會你可會去?”
我愣了一下,“什麽宴會?”
他笑,“那晚你不是說想見見那女演員麽?”
我那時不過玩笑而已,他竟當真了。
想到此處,我又有些愧疚,便對其說,“那好,屆時我遠遠看她一眼便好,你就不必為我引見罷。”
他笑了笑,沒說話。
今日我踏進公司,發覺所有人看我的眼神皆略帶異樣。
我摸摸臉頰,我臉上應沒有什麽罷?
借着走廊的正衣鏡,我再次打量自身儀容,嘴唇未腫,暴露出的脖子上也無吻痕,衣着也算得體,那為何人人見我都要瞥我一眼?我不過昨天一日未來上班而已。
我走到江丹桌前,坐下,問,“江丹,昨日怎麽了?為何我一路走來收獲無數不知名的眼光。”
她未擡頭看我,不知低頭在抽屜裏搗鼓什麽。
“我不知道。”
她聲音悶悶的,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
我歪頭看她,“你怎麽了?”
她擡起頭,強笑道,“我能怎樣?你快進去工作吧。”
今日她也有些反常了。不過她既然不想與我多說,我便事不關己了。
中午還未下班,陸子辰那厮便打我電話,說在樓下停車處等我一起吃飯。
我嗤笑一聲。
中午,一到下班時間我便急急出門,連李偉喚我也不理,直奔停車場而去。
周六晚上,我與陸子辰同去赴宴。
進去之後我便與其分道揚镳,我不善交際,只想躲懶。
我站在一處角落,看着宴會上的男男女女。
我見到了那名女演員,她跟在一大腹便便的男人身旁,手裏舉着酒杯,面若桃花。
我唏噓一聲,轉過眼去,不再看其強顏歡笑。
我也見着了那片子的男主角,他仍是跟着陸川,長身玉立,好一個翩翩君子。
我百無聊賴地看着衆人,仿若一個明目張膽的偷窺者。
突然,我見到一個男人,他與我三分相似,端着酒杯正與旁人說笑。
他是我的父親,簡毅,可他摟着的女人卻不是我母親。
我早知他有情婦,可真正見着了卻又是另一回事。
我果然不适合在這裏呆着。
我本想與陸子辰說一聲我先回去,但總也找不到他,這宴會也忒多人了。
電話永遠無人接聽,我給他留了信息,便直接逃離了此處。
我開着車亂逛。
不知為何,我竟将車駛到了江邊。
我熄火下車。再次點了一大堆吃食,但現在卻再不會有人一上來便坐在我面前舉案大嚼與我共享了。
今日又有人邀我同飲,我欣然答應,忙将吃食搬去那邊與其同坐。
“簡老弟,你可有日子沒來了啊。”
我笑着告罪。
其實距我上次來此不過三日。
他怕是喝大了,而我未飲酒,卻也認同了他的話。
“阿力,你小子喝多了吧,簡繁前幾天才來過。”
哪裏都有明白人,我看着那人呵呵一笑。
我與他們海闊天空暢談甚歡,這裏比那富麗堂皇的高級酒會可好多了。
老板過來送酒,阿力大着舌頭拉着老板說,“老板,你這兒可得一直開下去啊!”
老板是個腼腆的人,他笑,“這我可做不了主,希望借你吉言如你所願啦。”
衆人起哄,直嚷嚷說,願老板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老板羞澀離場。
就在衆人意興闌珊時,突然有人問起,“之前不是聽說這老板家裏有急事,不打算開了麽?”
“以前是聽說過這事,不過管他呢,咱兄弟有的吃喝不就得了。”
衆人又哄笑起來,我跟着一起笑。
這事兒我也聽說過,好像是老板家裏人生了大病,急需用錢,準備将這店買給一海鮮販子當倉庫。
就在衆人惋惜之際,關了好些天的店突然又開張了。
重開張那日,老板放了一長串鞭炮,一些熟悉的食客還為其包了紅包。我與肖宇亦送上紅包。
對此,我還問過老板,老板看着我們,熱淚盈眶,說他遇到了貴人,并在我倆面前對那位貴人大誇特誇,直言其恩同再造。
我與衆人喧鬧至夜深,想着明日無需工作,便多飲了幾杯,開車時戰戰兢兢,總算是安全到家。
我朝公寓走去,老遠便見一人立在我家門口,我走近些,是陸子辰。
“你為何站在這裏?”
他看了看腕表,十二點過五分,“你去哪兒了?”
“我覺着那宴會沒意思,便開車閑逛,遇到熟人,就同他們喝了幾杯。”
他皺着眉,扶住我,“以後還是少喝些吧。”
我靠着他肩膀,湊過去親親他臉頰,“好了,我曉得了。”
我拿鑰匙開了門,便一頭栽進沙發。我看着他走來走去幫我打理,心頭泛起暖意。
當他再次走到我身邊,我突然将其撲倒,抱着他狂啃,他怕是要以為我發酒瘋了罷。
其實我不發酒瘋的,若我醉了,只顧悶頭大睡,萬事不理。
周一去上班,到開會時我才知為何那日衆人皆用異樣眼光看我。
江丹升職了,是被方銳親自提拔的。調令已下,她今日下午就要同方銳一起去總部了。
我嘆息,方銳難不成也是個戀舊之人?那為何卻對曾跟在他身後多年的我視而不見,難道僅因為我揍了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