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迷心竅
“方銳,你等等我罷。”我捂着右側腹部,彎着腰,叫住他。
“你這笨蛋,快遲到了你就別磨蹭了,這節可是老班的課。”他吼我,卻還是停下了。
我趕上他,“我肚子疼。”
“忍忍就到了,快點!”
我對他說,“你先走吧,給我請個假。”
他看了我一眼,果真掉頭就跑。
我看着他遠去,默默掏出手機,撥給了我哥。
我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心裏在想,我為何要與方銳牽扯到一起?難道只因我們是從同一初中升上來的?
叩叩,病房門被敲了兩下後直接被推開了。
是方銳。
他進門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皺起眉頭,“你怎麽病了?什麽病?”
我不想搭理他了,他應是在怪我,常年跟在他身後的小尾巴不見了,任誰都有不習慣。
從初中到現在,四年多了吧。
他見我不說話,很是生氣,“別以為你是病人我就不敢對你怎麽樣了,你耍什麽小性子!”
他站起來,一腳踢翻了椅子。
我明白我為何與他有牽涉了,大約是被逼的罷,他這個校霸的帽子從初中一直戴到了現在。
我閉了閉眼,故意裝出有氣無力的樣子,弱弱地說,“我切掉了闌尾。”
他瞪着我,“闌尾炎?”
我點點頭。
他突然變得小心翼翼,“那你什麽時候回去上課?”
我悶聲道,“畢竟身上少了塊肉,怎麽也得十天半個月吧。”
其實我是诓他的,醫生說至多一個禮拜便可出院。
他愣了,“這麽久啊!”随即他又安慰我,“你好生養病,以後每天我都過來幫你補課。”
我忙道,“這便不必了吧,如今課業繁重,你偶爾得空來看看我便好,等我回去借別人的筆記看看應是趕得上的。”
我可不敢讓他每天來看我,他的女友們巴不得我這個碩大的電燈泡離得越遠越好。
“那好,那我幫你先記着筆記吧。”
我點點頭,不以為意,他上課從不動筆的。
叩叩叩,又三下敲門聲,我疑惑,還有誰會來找我?
“請進。”門被推開,顯出一容貌姣好的女生身形。
“江丹,你怎來了?”方銳轉頭問。
來人正是方銳的現女友。
“我代表全班來看望簡繁。”她牢牢看着方銳。我更不相信她是來看我的了,雖然她确是班長。
我見她放下鮮花水果,站在方銳身旁,微笑看着我,“你還好吧?”
我也笑,“還好。”
空氣幾乎凝滞。
我說,“要不你倆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我特意打了個呵欠用以印證。
他二人見我如此,只得告辭。
我微笑目送她二人出了病房。待房門關上,我立即垮下臉來,做演員真累。
我其實是喜歡方銳的,但我生性怯懦,不敢面對,也不敢打破,只敢遠遠看他與女孩子們談情說愛,暗自神傷。
第二天上班之時,我竟在停車場見到了陸子辰。
他那天确沒騙我。
一長相精致的男生從其副駕駛座下來,對他飛吻後,才走向電梯,上去了。
那男生我也認識,同為銷售部經理,他卻比我小了整四歲。
我與他雖不在一家公司,但同在一棟樓,誰家公司有點奇事,定然整棟樓的公司都要知道了,女性的力量不容小觑。
他剛來一年,便一路青雲直上,到了經理的位子。這實在是個傳奇,更令人刮目相看的是,他毫無背景。
說來慚愧,我作為他人口中背景強大之人,也花了兩年才做到經理之位,且毫無寸進了。
我直等陸子辰開車走遠才從車上下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陸子辰看到我了。
我搖搖頭,将這錯覺趕出腦海,也乘上電梯。
我按部就班地下了班,準備去酒吧小酌幾杯,或許喝醉了便不會想那麽多了罷,畢竟鎮靜劑也不得多服。
我縮在昏暗酒吧角落,冷眼看舞池中瘋狂擺動的男女,這裏誰也不會管你,你也不必在乎自己是誰,真真是個好地方。
突然,吧臺那處起了騷動,我平時不愛湊熱鬧,但我從人群中看到了一個今早見過的人,那個銷售經理。
他眼淚鼻涕一把抓,毫無白日裏的精英形象,不管如何風采之人,喝醉了都是這幅邋遢樣罷。
他抓着一人,苦苦哀求,那是個男人,卻不是陸子辰。
我靠近一些,依稀聽得那經理說什麽不要抛下我之類的話。
嚯這人竟腳踩兩只船!
就是方銳那厮,每次也只勾搭一個罷了。
唉,現在想想,方銳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我看戲看得正歡,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我回頭一看,竟是陸子辰。
我驚訝地看着他,他搖搖頭,嘆口氣,将我拉到另一處吧臺前,“前日你請我吃飯,今日我請你喝酒怎樣?”
我木木地點點頭,眼睛仍是看着他。
他突然笑了,“你還是這般可愛。”
他笑起來十分帥氣,有種成熟男性的不羁之感,他該多笑笑的。
“已有多年沒人這樣說我了,”我諷刺道。
可愛對我來說可不是什麽好詞兒。
他仍是笑。
我掃了眼周圍,已有很多男女有意無意地将目光聚集過來。
也難怪,以他如今的相貌氣度,成為焦點易如反掌,他再不是從前那個土包子了。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早上被我揮出腦海的錯覺,于是我問他,“你今早看到我了?”
他晃着酒杯,漫不經心,“我只看到一只可愛的小貓,躲在暗處不敢顯身。”
他在嘲笑我?我頓時氣結,該被嘲笑的是他罷!
“你不去看看?”我用眼睛瞟着那邊,那小經理已被人抱在懷裏,正準備要走。
陸大官人淡淡地說,“我們分了。”
“什麽時候?”我今早還看見他倆吻別來着。
他看着我,神情淡然,“就在剛才。”
我了然,這是要單方面分手了。
我又奇怪了,問他,“你怎會來這裏?”
莫不是特意來捉奸的?我不無惡意地暗自揣測。
“我朋友叫我過來的,今天他生日。”
我點點頭,再次回頭看了眼那處,此時兩位主角皆已退場,圍觀者已盡數散去。
我突然擔心起那小經理來,陸子辰這人可不是個好惹的。
于是我試探他,“既然如此,那便好聚好散吧。”
他冷笑一聲,“自然,莫不是你以為我會對他做什麽?”
我尴尬地笑笑。
他看着我,繼續說,“就像你,你拒絕了我,我對你做過什麽嗎?”
我沒想到他會提起這檔子事來,不禁愣住。
他趁我怔愣間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臉,我忙退後一步,叫道,“你今日怎麽了?”
他沖我笑,露出一口白牙,“我現在還是喜歡你的,你看不出來嗎?”
我只想罵一句,看出你個大頭鬼!
“你今日太奇怪了,完全不像你!”我扯開話題,故作驚奇。
“你說的,人有千面,你怎知這不是真正的我呢?你何曾了解過我?你眼裏不是只有你的方銳嗎?”
他知道!他怎麽也知道?我瘋了!
我轉身想跑,卻被他一把抓住,摁在懷裏。
“怎麽?被我說中了便想逃了?”
他緊緊勒着我,将我的臉轉向他。
“阿繁,你摸着良心說,我對你怎麽樣?我哪點不如他?”
我全力呼吸,全然不理他在說什麽。
我看到衆人投來疑惑的目光,似是沒想到如此高大英俊的美男子會做出這等強迫戲碼。
誰料這厮竟說,“不好意思,我男朋友跟我鬧別扭了。”
說罷還腼腆地笑笑。
果然,他确未說錯,我不了解他。
他脅迫我與他一同坐到一個角落,看着我,深情款款,“阿繁,這麽多年了,你也該放下了。”
我冷聲道,“我早已放下,那日你不是看到了麽?”
他笑着搖搖頭,像在看一個說謊的孩子,“那既然如此,你覺得我如何?”
“你什麽意思?”
“你不明白?”他笑着反問。
我當然明白,我只是不明白為何時隔多年,在這種時候,他又向我表白。
或許今早之前我還會認為他還未放下過我,但是現在……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已得所求的小經理,他倆正依偎在一起,不知是否在互訴衷腸。
我明白了,陸子辰這厮并不需要愛人,他需要的是寄托,也是,混黑道的不得有幾個情人麽?
我笑了,正巧,我現在也需要了。
于是我說,“我明白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我順勢摟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是去酒店還是你家?”
我自然不會說去我家,一個炮友怎可污了我的地?
他一手摟住我腰,一手按着我後腦勺,我兩竟旁若無人地接起吻來。
我心中尖叫,這太瘋狂了!
他似是有些欣喜過頭了,摁住我親了半天。
我終于推開他,捂着我的嘴巴,“有完沒完?”
他笑着又過來摟我,“走吧。”
我坐在他的副駕駛座上,看着他掠過一家又一家高檔酒店,我問他,“去你家?”
他伸出右手,将我左手拉過去,放在唇邊親了又親,“當然。”
我抽回手,白了他一眼,這厮真矯情!
終于,車在一處高級小區門口停住,有着保安服的高大男子過來問話,“陸先生,這位是?”
“我們是戀人。”說着還膩歪地看着我。
我手臂上雞皮暴起,同時驚訝于他竟能說出如此不要臉皮的話來。
但那門衛顯然訓練有素,并未露出半點驚訝,只是告罪打擾了。
車開走之前,陸子辰又補一句,“以後若是他來,便都不必詢問了。”
那門衛點點頭,回去了。
我心中暗笑他多此一舉,哪裏還會有以後?
他領我進門,這裏顯然是他日常所居之處,頗富生活氣息。
進門後他便問,要喝點什麽?我嫌他不盡快進入正題,難道不知春宵苦短麽?
但我轉念一想,總歸明日是請假的,還有大把時間揮霍罷。
我說,“白開水便好。”
他笑笑,“你還是只喝這個。”
他好像很了解我一樣,我不以為然,其實我酒也不少喝哩。
我捧着杯子坐在沙發上,他打開了電視,正巧裏面放的是我昨日看的那部片子。
我看着女主角臉覆白紗,專心打坐修煉,咦?她被毀容了麽?真可惜了那張臉唉,我微微嘆了口氣。
陸子辰見狀說,過幾日我公司有個晚宴,她也出席,我帶你去見見她可好?
我瞥他一眼,“何必等到晚宴?你要見她還不容易?大老板說要見的人,誰敢不從?”
他笑,我懶得同他笑,這人是個神經病,好好的黑道小少爺不做,偏要開個娛樂公司,累死累活有何意義?不過他應也不見得多忙,這不還能每天接送小情兒麽?
我胡亂想着,喝了一大口水。
“那照你說,我現在便叫她過來讓你見見?”他看着我,眼神寵溺,我只覺肉麻。
“不用了,今日還有要事。”說着我放下水杯,将其壓倒,吻住他的唇。
我上下其手,一副急色模樣。
我撫摸着他的人魚線,心中無不惡毒地想,若是這些肉都變成油膩膩的肥肉看他拿什麽資本約炮。
我吻他的脖子,像個情場高手般肆意挑逗他,其實鬼才知道我與肖宇一起時每次都是被挑逗的那個。
我竟又想起肖宇了,我停下動作,趴在他身上,閉着眼睛,我需要冷靜冷靜。
“怎麽了?”他聲音極富磁性,然而我卻無動于衷。
他将我扶起,抱到床上,撐着雙手,俯下身看我,“是不是今天累着了?若是累了便先休息吧。”
我猛地睜開眼,“不,我現在想做。”
我拉下他,繼續吻他,而後我翻身将他壓在身下,擡起頭盯着他,似言情劇男主角般邪魅一笑,“你自己脫還是我來?”
他愣愣看着我,“你真漂亮!”
我現在很想給他一拳。
但對美人還是要憐惜,于是我忍了忍,準備再次開口,誰料這厮竟一個翻身,将我壓在他身下,反而開始撕扯起我的衣服來。
我驚訝,“是你先提出,不應是我在上麽?”
他笑得無恥,“是我求你的,當然要伺候好你了。”
我有些郁悶,但也沒所謂,一夜情罷了,誰上誰下有何好争的,都能尋到快感才是正事,況且我也該習慣在下面了罷。
一場雲雨過後,賓主盡歡,他确是個好床伴。
總算一夜無夢。
次日醒來,豔陽高照,我看了看時間,九點整,還早。
我繼續閉上眼,突然發覺有些不對,這不是我家。
我猛地睜開眼,坐起身,環顧四周,是了,這是陸子辰家。昨日我與他發生了關系。
我現在有些後悔了,找誰不好,為何要找個熟人?還偏偏是曾有過情感糾葛的,我真是糊塗了,現下只希望他與我一樣,只當一場夢罷。
我正要起床,陸子辰推門進來,笑看我,“你醒了?正好起來吃早餐。”
不對,這不是他罷,至少不是我認識的從前的他,他怎會笑容滿面?我向來只知他死板,卻不知他還是只隐藏的笑面虎,我再次看走眼了。
床頭有新衣服,我打理好自身,跟着他去了餐廳。
下樓梯時他想扶我,被我躲開了,我不想像個身懷六甲的女人一樣走個路也要人攙扶,盡管我确實難受。
我喝着粥,随口問他,“這是你做的?”
他又笑,“嗯,怎樣?可還合你胃口?”
我也笑,“甚好,陸先生廚藝高超,我有口福了。”
他聽後似是有些不高興,從我醒來時便見他一直挂在嘴邊的笑消失了。
我納悶,誇他還有錯了不成?此後他便再未說話。
我略有尴尬,便主動問他,“你怎知我今日不去上班?”
他擡頭看我,“今日肖家獨子大婚,你必是要去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眼睛深邃如黑洞,攝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