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葉瑜一向神經大條,所以對于某人鬼鬼祟祟的窺視,葉瑜毫無所覺。他淡定地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坐姿,然後将視線挪到窗外。
公交車緩緩停下,車內那平板無波的電子合成音開始報站:“愚園電子大廈,到了,請下車的乘客攜帶好随身物品,從後門下車;大盛珠寶提醒您,車啓動,請坐穩扶好,前方到站,紅旗廣場,請做好下車準備。”
上車門那邊不時傳來刷卡機發出的滴滴聲。
突然間,平均一秒鐘一次的刷卡聲陡然頓了一下,就在葉瑜暗自猜測這人往投幣箱裏投的是紙幣還是硬幣的時候,上車門那邊突然發生了小小的騷動。
一個年輕的聲音帶着顯而易見的驚喜高聲喊道:“老徐!”
葉瑜好奇地擡頭瞄了一眼。
上車門那兒擠了一大堆剛剛湧上車來的乘客,他們中的一個看起來極其醒目——那孩子看起來像是日本或是韓國青春偶像劇裏的精致男主,打扮得很時尚,五官看起來也很誘人。他抱着一只半舊的黑色臺式電腦機箱,腦袋上斜扣着一只帶亮片裝飾的斑馬紋鴨舌帽。此刻,他正眼巴巴地看着第二排的一名乘客,一臉興奮之色。
“老徐,我昨天給你打電話你沒怎麽沒接?是電話沒電了麽?”那個混在一堆黯淡上班族中的閃亮男孩表露出一副釋然的模樣,他将主機箱放在車廂內的地板上稍稍歇了口氣,又接着對第二排的那名乘客說道:“啊,話說,這還是我頭一次在這個時間見到你呢。怎麽,你今天不上班?”
葉瑜順着那孩子的視線落在第二排那名乘客身上。
熟悉的背影,令他猛然聯想到了一個人,然後他又眯着眼睛仔細瞧了瞧那個打扮得跟偶像劇明星一樣的閃亮生物一眼。
葉瑜的呼吸猛然變得急促起來,他忍不住憤然大吼:“MB的徐遠帆!!!你丫果然背着我偷腥!!!”
葉瑜喊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他擰着手指,表情糾結,內心奮力唾棄自己:這件事你TM不是早就知道了麽?現在在這裏大吼大叫演什麽捉(蟹)奸戲碼?
葉瑜這次反應奇快。
在整車人意識到剛剛那句話是誰喊出來的之前,他就趁後車門還沒關閉,撒丫子飛奔,總算是趕在後車門完全閉合前從下車門擠了出去。
暴躁的司機大叔破口大罵:“龜兒子!作死啊!!!”
葉瑜高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然後,在一車人炯炯有神的注視中,葉瑜朝公交車行駛的反方向狂奔而去。
車廂內,有人用驚詫的語氣嘆道:“唉,又一個為愛癡狂的小青年。這大概是趕着回去捉(蟹)奸的吧?”
閃亮生物陳航以及憂郁男徐遠帆,瞬間被這句殺傷力巨大的話戳中痛腳。
莫名的尴尬中,兩人相視無言。
陳航到底是年輕氣盛,道行不夠,他臉上的假笑沒持續多久就宣告破滅。
陳航急切地扯住了徐遠帆的衣袖,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你昨天沒接我電話就是因為他?老徐,你不是說他死了麽?”
總算陳航還保持着幾分理智,還知道壓低聲音。
問完這句,陳航咬着牙根,目光死死釘在徐遠帆臉上。可惜,徐遠帆的面部肌肉大概是石頭做的,在他的臉上,你很難找到能夠表達喜怒哀樂的信號。
如果葉瑜在這兒,他一定會戳着徐遠帆的臉皮大吼:“叫你MB的亂吹空調!活該你吹成面癱,跑遍了醫院都沒治好。”
可是葉瑜知道的事陳航不知道啊!
這麽丢人的面癱理由,徐遠帆這個燒包的老男人怎會對陳航細說?于是可憐的陳航從始至終都覺得徐遠帆是個罕見的酷哥,簡直稱得上是“泰山崩與面前而面不改色”。
看着徐遠帆毫無表情的那張撲克臉,陳航這輩子頭一次嗅到了失敗的味道。他咬了咬牙,低聲發狠道:“難道你想就這麽不明不白地甩了我?姓徐的,咱們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真這麽做了,我就把我們幹的那點破事給你們單位的公共郵箱發一份……”
徐遠帆終于動容,他扭頭看着陳航,低聲應道:“你究竟在瞎擔心什麽?你比他年輕十多歲,比他漂亮比他熱情,難道你對自己沒信心?”
陳航眉開眼笑:“我才不是沒信心,我這不是怕你一時心軟麽?嗯,我說老徐,反正你那棟小破房子正在裝修不能住人,不如你搬到我那兒去吧。小楊退房了,我把他那間租了下來,地方挺大,足夠我們倆住了。”
徐遠帆默然。
陳航眉宇間升起一股戾氣,他擰了徐遠帆一把,小聲罵道:“我說老徐你TMD裝什麽深情?昨天和小爺玩‘游戲’時的浪、蕩勁都去哪兒了?你TM不是挺放得開麽?這會兒倒想立牌坊了。我告訴你,徐遠帆,好處可不能全都讓你一個人占盡了。就我們倆那點破事,說好聽點,是我引誘你;說難聽點,那叫和、奸,你也有一份,別在這兒給我裝純潔。”
“閉嘴。”
“不閉。你是什麽樣的人你自己還不清楚嗎?我不說你也知道。”陳航哼了一聲,悻悻然道:“你TM就是個衣冠禽獸。”
“滾!”
“你居然叫我滾?”陳航怒極反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在S、M俱樂部的‘英勇’表現全都洗成高清無碼照發給你那只小白羊?!”
出門買個東西居然會倒黴地遇到老情人,還特麽狗血地上演了一出捉、奸戲。葉瑜暗暗感慨自己購物過程一波三折的同時,直接在路邊打了輛的車——他可不想再去做公交車了。這一次他遇到了徐遠帆,難保下次他會不會遇到以前的鄰居或是同事、朋友之類的熟人。
葉瑜可不想對以前的熟人解釋自己是怎麽死而複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