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大賣
賀長風把所有的手續都跑完了,找上了平哥,給他遞了一根煙。
平哥煙瘾大,點上火之後就叼在嘴裏:“什麽事兒?”這些日子,賀長風把開叉車的技術教給了彪子,就算他不在,也不像原來那麽忙叨了。
平哥心裏是真欣賞他,想要放在身邊當左右手培養,可是賀長風一心撲在幹菜廠。在京城沒人幫忙,想要跑這些手續是很難的,但他有跟政府部門打交道的經驗,再加上頭腦靈光還真的讓他辦成了。
那邊的攤子都給支起來了,平哥心裏也暗暗佩服。想要弄成這樣至少得準備個好幾萬塊錢。
有錢,有能力,的确很适合在京城這個圈子混,昨兒賀長風已經跟他正式的辭行了,沒想到今兒又來了。
平哥知道他必定是有什麽事兒,才會求上來的。心裏想着要是舉手之勞能幫就幫上一把。
賀長風道:“平哥,我在郊區那邊拉了個攤子,還是做幹菜廠的生意。您對我幫助很大,帶我認識了耀哥,這個恩情我是不會忘記的,給您一成的紅利。”
這個耀哥可是零售市場的大頭目,賀長風産出來的幹菜光給他就夠了。
平哥意外的看了賀長風一眼,叼着煙,道:“現在人不講恩情只講利益。我也沒幫上你什麽,無功不受祿。”
賀長風知道他是老油條了,此刻道:“平哥,我們那邊的蔬菜還沒種下去呢。你能不能幫我們聯系聯系農戶。”他是水果的大批發商,自古果蔬不分家,他這邊的人脈也有很多。
平哥聽到他這麽直白的話反倒是放心,平哥舉起兩根手指道:“兩成紅利,事情包在我身上。”他身上的江湖匪氣很重,但他到底是個生意人,手底下還有不少兄弟需要養呢,用一些沒用的資源,去換點錢對他來講穩賺不虧。
賀長風爽快的答應了,雖說他們是村裏的産業,但進菜和銷路都被平哥掌握,在外地做生意都得拜碼頭。有平哥罩着路也好走一些。
平哥問他都要什麽菜,聯系相熟的鄉下合夥人。蔬菜這一塊他雖然不做但有人做,賣相都比他們零零散散收的要好一些。
平哥把聯系方式給了他,以後要貨自己打電話就行了。
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他們村裏的幹菜廠,夏天曬幹菜,冬天速凍蔬菜,仗着得天獨厚的位置,一年四季都能賣貨。
但京城這邊不同,他們冬天冷但還達不到速凍的效果,夏天還遙遙無期呢,聽聞這邊夏天十分短暫,幹菜廠不能像他們那樣純依賴于氣候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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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長風參加了兩場在京城舉辦的科技大會。
跟他以前參加省大會的時候時候很像,但這次是全國的科技展,能來參加的都是各省很有實力的國營廠,他就想找有沒有做烘幹果蔬技術的。
他一連逛了三天,每一個展位都去了。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的讓他詢問到這個設備。一般是做出口海産品的烘幹技術的。他們的設備對果蔬也有非常好的效果,堪比自然風。而且還有烘烤的功能。模拟了陽光照射自然晾曬的過程,只是這樣一臺儀器就要八千八。賀長風定了三臺産品!
這個展位的負責人有訂單了,說回去了就立刻發貨,他們負責運輸安裝,還有使用培訓。這個機器保修五年。
賀長風把這筆錢花了就不剩什麽了。等機器到位之後第一次調試,所有人都很緊張,不知道用設備烘烤風幹的幹菜跟傳統晾曬的工藝有啥不同。
設備人員跟他們一起等着。風幹四個小時蔬菜就變成蔬菜幹了。
拿出來之後,這發現用這種方式弄出來的東西品相更好。黃瓜條還是翠綠翠綠的一點不發黃,泡水之後迅速就能膨脹起來,原本的清香味也很充足。
而且這個不光可以做幹菜,還可以烘幹水果和肉脯,只是時間火候溫度都不一樣。這個就需要他們慢慢的研究了。
設備技術員一直在這邊呆了十天,把他們全員培訓會了如何使用,如果出現一些故障,如何簡單的維修。
科技的力量還是強大的。這個可比傳統的日曬要方便多了。
有平哥給的那些蔬菜電話。很快,他們這邊就運了一車的貨物。
都是從隔壁蔬菜大省運送來的,他們都看的嘆為觀止,他們的黃瓜全都頂花帶刺新鮮的不得了,而且個個都很直,蘿蔔也長得十分勻稱,連大小和重量都差不錯。他們清洗了一遍之後,就開始切片和切條。
滿屋都是新鮮蔬菜的清香味。
現在成品用透明包裝袋在京城就不夠看了,賀長風去過百貨大樓,才知道這邊不光東西豐富,包裝也精致。
他得再次給外包裝升級一波,找了個廠子開模,做了一批方方正正的的透明盒子,裏面裝幹菜,剩下的是小盒子還可以裝一些其他的東西。
出了兩種包裝,一種就是精品透明盒子,還有一種實惠裝。
賀長風最近一直忙活這事兒都累瘦了。
但效果也很顯著,機器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歇。
很快就把小庫房給堆滿了,他們透明包裝盒的能看見裏面的幹菜,周圍封口處也貼了不幹膠,不過新做的不幹膠是黑金色的,一點也不土氣很上檔次。
做出來之後,賀長風給平哥送了不少。上次他們都愛吃,這次給他們多帶一點。
平哥沒想到他們在這麽短的時間下都可以出貨了。做了一下,這次他們果蔬選的好,吃起來一點不遜于之前,瞧着賣相更好。
平哥不由得贊嘆了一句:“好快啊……”
賀長風道:“投了不少錢進去,早點出貨早點踏實。”
平哥道:“不錯,這些都給你耀哥送過去吧,他前兩天還跟我念叨你家的幹菜呢。”東西好有回頭客但是卻沒貨供應,這對耀哥來講那就是看得見的錢卻賺不到,可太難受了。
賀長風道:“這次就給送。”
平哥道:“快去吧。”
賀長風租了個貨車,一趟裝了五千斤的幹菜,給他送完貨,之前還堆的老高的倉庫,一下子被清了出來。
賀長風去找了耀哥。耀哥看見他立刻從攤位裏走了出來,帶着他去了個能說話的地方。周圍攤位的老板都在偷看,雖說是在一個批發市場內但也互相有競争。他與衆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貨源,但這個是保密的。
耀哥在批發市場裏也算是私人買賣做的挺大的,平日裏不用他出面。
都好奇不知道賀長風是什麽人,能讓耀哥這麽重視他。
耀哥道:“我聽平哥說你幹了個幹菜廠子,東西有多少。”
“這次出了五千斤。”上次才九十斤,這次翻了幾十倍。
耀哥在這附近可是有兩層樓的大倉庫,對他來講好賣的東西囤多少都可以。道:“都有啥,還是那個價格麽?”
賀長風道:“老包裝還是兩塊錢一斤,但新包裝的三塊錢一斤。
耀哥不知道啥包裝這麽貴,過去一看眼睛都亮了。京城裏有錢的人多。他們就喜歡買這些看起來上檔次的東西,這要是擺上百貨大樓這個價還下不來呢。
賀長風道:“還有定制的包裝袋,剛好可以放六組透明盒。”這個還是在省大會得到的靈感呢,他們那會兒都要買一些特産回去。有人講究實惠,也有人講究面子。他做的兩種包裝剛好滿足這兩種人的需要。
耀哥不由得對賀長風刮目相看,小小的年紀觀察的還挺仔細。道:“成,東西我都要了。去點貨吧,半個月之後來我這一趟,看看我需不需要補貨。”眼看到一月份又快過年了。到時候送禮肯定少不了。
五千斤對別人來講很多,但是他手裏還有幾個人是專門來他這批貨的人,一瓜分就更沒多少,還有上次送過一回的飯店。每次過來這取調料都要來問一回,說他們大廚上次做了黃瓜幹小炒肉,賣上了價,回頭客也愛吃。本想做成招牌菜,沒想到卻做成了時令菜。
正列架勢等着要多囤呢,他這次肯定得多進一點。滿足這些客人們的需求。
賀長風有四千斤是普通包裝,一千斤做的是高檔包裝,耀哥直接叫人把東西拉到庫房核對一下數目。叫他媳婦把錢給了賀長風。
十塊錢一百張一捆。一共十一捆。
還欠着岳父十萬塊錢呢。只要廠子支起來,就不愁賺錢了。
賀長風銀行開了一張存折,留了一千塊錢周轉。剩下的一萬存進了銀行。
回到京郊,賀長海中午瞧着他拉了一車貨出去的,這會兒瞧他兩手空空,有些喜色:“貨都賣了?”
“嗯。”賀長風道:“待會兒去村口的肉鋪割點肉,咱們吃點好的。”
這些從老家出來的都是年輕人,聽到吃肉都高興。
賀長風去房間裏取了肉票買了五斤肉,提着回來,夏冬媳婦道:“長風,這肉咋吃?”
“您看着安排把。”
夏冬媳婦道:“要不今兒白菜豬肉餡兒的包子吧。”她瞧着這肉肥瘦相間,包餡兒肯定香……
“行。”賀長風道:“我幫你剁。”無論是揉面還是剁餡兒都是力氣活兒。
夏冬媳婦道:“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你在這裏我反倒是施展不開。”
賀長風道:“那行。我回屋了,要是有啥事兒,你叫我一聲。”
夏冬媳婦道:“好。”
賀長風今兒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了。靠在床上閉眼休息一會兒,可是躺在炕上困意就襲來。他閉着眼睛。沒一會兒就感覺到一股中藥香混合着體香,意外的好聞。
賀長風眼皮都沒睜開,就把人拉在懷裏,睜開了眼睛一看來的人果然是白秋。
賀長風道:“你們放學了?”這些日子他都在忙廠子的事兒,不方便回去。索性就在這邊住下了。但過慣了摟媳婦的日子,冷不丁旁邊沒個人晚上還有點失眠。
他估計白秋也是這麽想的。此刻白秋靠在他的懷裏道:“放學了。”白秋這幾日每天都要看書,練字,再加上學了一門以前從來沒接觸過的中醫,現在每天都很忙。好不容易明天後天放學,學校裏的老師們沒排到門診,他們也可以休息一天,又跟父親磨了一會兒,得了他的同意才過來找賀長風。
他跟長風在一起可真不容易,此刻感受到他身上傳來安心的氣息,才道:“長風哥,累不累?”
賀長風親了親白秋小巧的耳朵,道:“本來很累,可是你來,就不累了。”眼睛深情的看着自家小知青,瞧着他那漂亮的臉蛋,怎麽都看不夠似得。
白秋被他熟悉的氣息弄的呼吸有些紊亂,道:“我想你了。”
白秋性子腼腆,尋常賀長風怎麽逗他,他都不肯說出口。
小別勝新婚。
賀長風看着自家小知青,心裏柔軟一片。道:“我也想你了。”他嗓子有些低啞:“陪我躺一會。”
白秋嗯了一聲,直接枕在他的胳膊上。時不時的側着臉看賀長風。瞧着他這幾天又黑了點,一看就很辛苦。這裏的一切都是賀長風組建起來的草臺班子。一切都是賀長風負責,他的壓力也很大。他今年也才二十多歲。白秋有的時候也蠻心疼他的:“注意身體,別太累。”
賀長風道:“知道了。”拉着白秋的手,摸到了他手指上那個老銀的戒指。用他長滿老繭的手指摩挲着。
白秋瞧見了,耳朵有些發紅,這個戒指從他帶上的時候就沒摘下來過。
賀長風道:“今兒賣了一批貨,賣了一萬塊錢。”
白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這生意才拉起來就賣了一萬塊錢。真心實意道:“長風哥,你可真厲害。”
賀長風被心上人這麽誇獎,男子漢的虛榮心一下子被填滿。
此刻到底沒忍住,抱着白秋親了一口。
賀長風摟着自家小知青,時不時低頭親一親,哪怕只是碰到白秋的額頭,也覺得很歡喜。
……
賀長風尋思那五千斤,至少夠半個月到一個月了。沒想到才短短五天,耀哥就開車過來了。道:“兄弟,你們這還有多少幹菜,都給我裝走。”他五千斤根本沒夠賣。
眼看着貨物不多了,他直接過來了。
賀長風帶他來看了廠子,又去了庫房湊了湊,一共兩千斤。虧得這些日子機器一直沒停。才又攢了這麽一些。
耀哥道:“那我都裝走了……”随後對賀長風道:“你裝一部電話,聯系你也方便。”
在京城哪怕是郊區也布線了,想要裝電話很容易,交錢就行。賀長風花了錢安裝了一個。他目前只有耀哥這麽一個客戶,但耀哥的手段厲害,才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們家的幹菜就被運送到附近各個的菜市場和飯店。
他這包裝不錯賣的很好。
他們賣的最好的就是蘿蔔幹和黃瓜條,幹菜廠也是以這兩樣為主。其餘的酌情弄一些做搭配。
自從裝了電話之後,耀哥隔三差五就要打個電話要貨,有他這麽個大主顧,這邊忙的不得了。
賀長海他們都是從村裏出來的,現在每天幹的活兒太多。賀長風也不想把人累壞了,就去村裏招點人。一天幹四個小時,一個月給三十塊錢,這在京城錢不算多但好在方便,一些留在村裏的女人幹這活兒也不耽誤他們照顧家庭。有了幾個女人的幫忙,他們輕快了一些。
賀長風前些日子從平哥哪兒買了兩百斤的富士蘋果,又買了一百斤的皇冠梨。
這些水果糖分大,烘幹了也好吃。
賀長風是調試機器弄的,白秋很喜歡。
蘋果幹烘的半幹,撕開中間還有一絲絲的果肉。烘了幾個小時還上鍋蒸了。酸甜的果脯裏面是紅色的蘋果肉。梨子是純甜的吃起來軟韌,自家做的竟比外頭買的果脯還好吃呢。
烘幹水果是要縮水很多的,合算一下成本很高,賣也不劃算,還不如自己吃。
做這一次給每個人分了兩斤當零嘴,其餘的都留起來給自家小知青吃了。
白秋的小書包裏就有一個透明盒子,早上抓了一把梨子幹一把蘋果幹,白秋喜歡一邊看書一邊吃。
自習課上,二師兄瞧他半天了。
二師兄咕咚咽了下口水,明知故問道:“小白,你吃啥呢。”
白秋這次回過神來。掏出手絹擦了擦手,道:“蘋果幹,你要嘗嘗麽。”
二師兄平常就嘴饞,見他吃的這麽開心,也過來嘗了嘗,道:“這個好吃在哪兒買的,我也買點。”這年代不光食物單一零食也單一。
蘋果幹裏頭的果肉蒸過之後再風幹,果肉都是紅色的,像一包蜜似得。酸酸甜甜吃了一塊還想吃第二塊。
白秋道:“這個買不到,你就吃吧。”随後還拿着透明的盒子遞給了大師兄。大師兄嘗過之後也很喜歡。
白秋聽着他們誇賀長風做的果幹很好吃,比誇他還高興呢。
……
白秋晚上放學回了家,就瞧着他爸跟他大伯在說話呢。
“大伯。”白秋過去打着招呼。
他大伯一臉嚴肅,點了點頭,随後對白孟舉道:“聽說你又認了一個幹兒子。”
白秋本來都要走了,可是聽見他突然提到賀長風,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腳步。
白孟舉道:“嗯。”長風每次看見他的時候都會帶一些酒菜。陪着他吃飯說說話,雖不是親生的,勝似親生的。
大伯皺起了眉頭,道:“胡鬧,我們這樣的人家,多少人不懷好意想攀附。小華說你認個幹兒子我還不相信呢。他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家小白跟個鄉下泥腿子稱兄道弟,怪讓人笑話的。”
白秋這人從小就護短,一聽見他這麽說賀長風就來了氣,道:“大伯,你這話說的不對,我怎麽不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家。當初在鄉下的時候要不是他照顧,我們都未必能活着回來。要真有那等小人,說些個不三不四的話,也未必能到的了我們跟前。一笤帚就給他趕走了。”
白家規矩很大。白秋是小輩不能頂撞大伯。白大伯臉上有些怒氣,此刻對白孟舉道:“你兒子啥意思?這冷嘲熱諷的說誰呢。你平日裏就是這麽管教兒子的。”
白秋最讨厭就是別人拿着長輩的身份欺負人了。一聽見這話剛想沖過去。就聽白孟舉道:“小孩子不懂事兒,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我也不小了,做什麽事情自己心裏也知道。賀長風那孩子很好。我很喜歡他。”
白大伯先是被白秋搶白了一頓,又在三弟這裏碰了個軟釘子,什麽風度都不見了,道:“哦,我倒要看看他連個正式單位都沒有,能有什麽出息。”
白孟舉沒回答他,反倒是道:“大哥,我就納悶了,你也沒見過他怎麽對他的偏見這麽深,該不會是白華說的吧?不是我說,他一個大小夥子,不去努力學習将來考個大學,反倒是去長輩面前搬弄是非,不是君子所為啊……現在趁着孩子小,好好管教說不定還能板回來。”
白大伯一聽他這話,就覺得極紮心。今年他兒子可沒考上,反倒是白秋考上了好大學,真是風水輪流轉,接連碰壁,他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白孟舉回頭,就看着白秋氣的臉頰鼓鼓的。
白孟舉道:“好了,別氣了……”
白秋道:“他真的太讨厭了。”明明都是新中國了,還端着老派清貴的架子,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的。拉過去下放的不該是他爸,應該是他大伯。
白孟舉道:“估計他再不會來了。”
白秋道:“不來正好。”
白孟舉看着白秋道:“你呀,平時還算冷靜,一旦對上長風的事兒就莽撞了起來。”
白秋耳朵有些發熱,瞧着他爸揶揄的樣子,道:“我不是向着他,我是向着正義。”說完自己也不太相信,有點尴尬:“我……我回去練字了。”說完匆匆的進了書房。
白孟舉看着白秋離開的背影,寵溺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