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作者有話要說: 新生命的誕生中的開篇,後續合集的故事均可以連成一條時間線。
路易斯
據報道,昨日23:05于西城區發生暴力事件,一人死亡,警方已控制現場。
“您好?”
“是,有什麽事情嗎?”
“先生,您是路易斯先生的室友嗎?”
“是的。”
“路易斯先生于昨晚死亡,請您來西城警察廳認領遺物。”
聽到這裏,我知道警察叫我去并非認領遺物,而是找一個死者生前的熟人來完成他死後的事情。只要做完那些,路易斯其人就會慢慢消失。像他沒來過。
路易斯的死亡聽起來像是天氣預報,我深感平靜。他是個如何的人,做如何的事情,我并非完全知道。但路易斯知道我的全部。你能知道嗎?大早起接到室友死亡的電話是多麽……不知所措。
“先生?”
“好的,我知道了。”我挂了電話,身後響起“咔噠”一聲。是那臺錄音機,它破的幾乎不能運轉。但總是突然開啓,突然大聲播送什麽,但這一次和上一次間隔太久了。現在我起身去關錄音機,它還大聲的背誦着路易斯前天錄下的色情故事:“她光滑的身軀如同一條皎潔無暇的白蛇,弓起脊背的時刻,世界在她眼中分崩離解……”我“啪”的關上它,正好早上九點。靜坐下來,卧室裏堆放的稿紙有一摞跌倒,上面有路易斯的腳印。想來,這個點數,路易斯會穿着他誇張的柳丁上衣出門,十一點回來時要先喝一杯啤酒,也許還會摟着新女友。他作息不規律,時常在浴室裏睡着,我敲門時他才醒。半夜時,我們一同聊天。太多可說的細節,但欲言已成嘆。
路易斯死了,我深感無力。
出門的緣故,我在衛生間找外套,只看到兩簍髒衣服。卧室裏除了書和稿紙什麽也沒有。于是我和往常一樣,走進煙霧缭繞的路易斯的卧室,從他滿的溢出來的衣櫃裏找到一件上衣,套在身上。計程車今天很堵,平時不是這樣。
警局。
坐在我面前的是一個胖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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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膩、臃腫、粘乎乎。
這是他給我的第一印象,警察确認了我後帶我去停屍間。往常鮮亮、活蹦亂跳的路易斯正躺在一條白布下面。我等待着,等待路易斯從白布下面跳起來,大喊:“白癡!我在這裏!”
緘默的空氣不再流動.....警察掀開白布,我躲閃目光。轉過臉時,路易斯此時看起來非常不好,臉上充滿淤青,腦門開了個口子。警察問我:“你知道你的室友昨晚出去了嗎?”
“當然,我那時在看《布魯克林黑街》。路易斯出去時問我要不要牛奶,我說混蛋的□□兒子才喝牛奶……”
“好的!先生,你的室友幾點出門?”警察粗俗的打斷我,我的話讓人聽了心煩不已:“大概八點半,不,是八點四十。”
“好的,先生。這是死者生前緊握的東西,你知道這是什麽嗎?”說罷,只會說“好的,先生”的胖警察遞來一個鐵盒,我接過。那是一個鐵質小盒子,上面的紅鏽讓我覺得它是上世紀的東西,另說那是血跡斑斑?但打開它,很費力,最終我告訴警察:“我打不開這個。”
“好的,先生。好好想想您的室友,有其他消息,我們還會再聯系您的。”警察送我到門口,我握了握它油膩的手。回去的計程車仍然擁堵,我開始明白這個沒有路易斯的世界照常運轉,思念使我陷入沉默。
又坐在卧室裏,午飯時間快到了。
路易斯已死,為了想起來他和我同在小居室裏的細節,我要把所以無聊、瘋狂、荒誕無奇的故事全部告訴你。
放蕩、混亂、不規律。
這是我對路易斯的印象。這一年的春末,我在招友網站發布的尋找室友的訊息有了回信。對方明确的說了自己是個浪蕩子,但有一筆遺産,會支付很多的房租。所以我聯系了他。路易斯就是這個時候和我見面的。
雨後,上午十點。我正在和雜志編輯聊天,對方我說的文章要修改,我只得唯唯諾諾的答應。一次又一次,很煩躁。其實不是我文章的問題,是編輯需要銷售量好的文章,就是賺錢的文章。這種小型報刊的銷量十分堪憂,投稿少之又少。但我并不是知名作家,面對編輯。依然畏手畏腳。說實話,需要銷量,不如直接找一篇成人級的放上去。
門鈴被快速的摁了好幾遍我才聽見,開門。一個帶灰棕色墨鏡,棕發的男人走進來,他抽着雪茄,煙灰掉了一地。手中的皮箱在坐下時扔在地上,身上的皮草堆成小山。我卻在皮草下看到他□□的上身,不禁咽了口水。
“你好。”
“我叫路易斯。你是基佬嗎?”路易斯指指自己又指指我。
“啊?”我看着路易斯脫下他皮草外套扔在一邊,把腿搭在我擦得雪白的茶幾上,鞋子上面還沾滿了泥土。幹!他一定是走了樓下那條便捷的泥路。路易斯把眼鏡推到頭頂:“你是基佬嗎?”
“什麽?”我不得不也坐下來。“你的臉書上寫着你是一個基佬,還關注了馬克-達珀、西蒙-德克斯特……”“好好好,別說了。”我打斷他,“是,沒錯。”
“別擔心,小兄弟。我不排斥同性戀,反倒很為此很……開心。”路易斯做出一個讨人厭的表情,後來他每每做出這樣的表情我都心生反感。
“我的前女友就是和室友綠了我。”
“我很抱歉……聽到這個。”
“無所謂。”路易斯仰頭呵呵笑了兩聲,他的煙灰掉在我的沙發上,我頓時煩躁起來。路易斯也注意到了,他此處尋找煙灰缸,但不吸煙的我是不可能有煙灰缸的。于是,路易斯探身在我的盆栽裏擰滅雪茄。我開始懊悔不該發這條該死的、沒什麽用的招友信息。我說:“也許我們應該再考慮一下。”
路易斯坐回來:“是錢的問題嗎?”
“不,不是。”
“我可以多出一部分,你知道,我很需要這間公寓的。”
“真的不是錢的問題,路易斯。”
“好吧。”路易斯從頭上勾下墨鏡露出藍色眼睛,把腳從茶幾上拿下來,打開手提箱的兩個皮扣,掀開手提箱。然後路易斯在我不解、看神經病的目光下拿出兩疊錢放在桌子上推過來。
于是路易斯成為了我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