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覺得很危險,很讨厭,而面前的少年卻給他一種真誠溫暖的感覺,所以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只是長得相似而已。
“龍膽?龍膽?”
龍膽回過神,沒有理關山越,而是慢慢走到機車墜落的山道邊,往下望去,只見漆黑一片的山谷中閃着一點火光——他的愛車已經爆炸燒毀了。
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眼神中帶着壓抑的怒氣。
關山越見他這副表情,頓時感覺分外內疚,本來人家飙車飚的好好的,要不是為了救自己也不會弄得車毀人傷。
但追根究底還是迪爾諾那個混蛋的錯!
關山越磨了磨牙,看迪爾諾雙手抱臂靠着山壁站着一副不管我的事的樣子,就來氣。
雖然他也沒指望那家夥負責,但是你好歹愧疚一下啊!不說機車的問題,他可是差點就魂歸西天了!
迪爾諾見關山越看他,道:“小鬼你的力氣也太小了,竟然能飛出去。”
關山越:“……”
心累,不想再和這個人說話了。
“那個,”關山越慢慢靠近龍膽,滿含歉意道,“我願意賠償,我的意思是……這都是我的錯,才讓你的車墜毀了,我願意再賠你一輛機車。”
“賠?”龍膽冷冷道,“你很有錢?”
忘了說,這個時代機車已經不是常見的交通工具,屬于非常昂貴的娛樂工具。
“有錢也沒用。這輛車是我自己一點一點裝配出來的,哪裏買得到?”
“啊,這樣……”關山越一時語塞。
龍膽嘆了口氣,瞥了一眼暗搓搓朝這看的迪爾諾,搖頭道:“算了,也不是你的錯,算我倒黴。”
說完轉身欲走,關山越連忙道:“就算不能賠一輛你滿意的機車,那你的救命之恩也不能這麽算了。如果可以,請留一個聯系方式給我。”
對方背對着他,揮了揮手臂,“不必了。”
“不行。”關山越一陣小跑,擋在他面前,真誠道,“就算你不在乎我報不報恩,那萬一我遇到了很好的機車呢?你不想要嗎?”
龍膽眼神一凝,直直地看着他。
少年淺棕色的眼瞳即使在夜色中也顯得幹淨明亮,微微皺眉帶點請求的表情非常真摯,讓人不忍拒絕。
“267*****XY%#320,”他報出一串號碼,頓了頓還是決定留下自己的名字。
“阿爾菲·奧斯汀,我的名字。”
“有事可以去皇家軍事大學找我,陸戰系。”
關山越露出笑容,連連點頭,“好,謝謝你,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随便你,不來也行。”
阿爾菲繞過他,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中。
“終于走了。”迪爾諾動了動肩膀,朝關山越招手,“怎麽樣,小鬼?既然你沒事,要不要去山下的酒吧喝一杯?”
他長腿一跨坐上機車,擡了擡下巴道:“我請你,随便喝。”
關山越緩緩轉過頭,露出猙獰的表情,陰森森地說:“送我回去,現在。”
16.殿下的晚宴五
“我說——”迪爾諾揚起濃眉,說,“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關山越皺緊的眉毛放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但那雙眼睛平靜望過來的時候,居然讓迪爾諾産生了一絲絲的不自在,也可能是愧疚感。
兩人對視了一會,迪爾諾繳械投降,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忽地把車開到關山越身邊停下。
“別這麽看我。我送你回去還不行麽!上車!”
關山越默不作聲地爬上車。
“啧,小鬼果然麻煩。”
皇宮,晚宴大廳。
晚宴時間已經過半,小王子遲遲不回來,拉維提亞開始擔心。
他打開手腕的普聯又關上,打開又關上,最後終于忍不住,打開,連接追蹤定位系統,然後他立刻就發現了問題——關山越不在皇宮內!
拉維提亞心一沉,立刻連通關山越的普聯,片刻後,虛拟屏投射出三維立體影像,影像很暗很模糊,看起來好像有兩個人,小王子的姿勢也有點奇怪,那邊還傳來轟隆隆的風聲。
“拉維……”關山越的聲音淹沒在風聲中,意識到這樣沒法說話,他朝拉維提亞搖了搖頭,然後嘀了一聲關閉通路。
一切都顯示出關山越的處境不正常,槽糕透了。
拉維提亞目光暗沉,找到碧翠絲,簡要交代一下,說明自己要出去片刻帶關山越回來,然後從武器室拿回自己的寬劍,就消失在城堡中。
關山越收到拉維提亞的通訊,有種偷偷出去玩結果被大人抓到的窘迫感,本來就不安定的心更加地七上八下,忍不住更生氣。
生迪爾諾的氣,也生自己的氣。
迪爾諾心裏也很不爽,本來想帶小鬼出來玩玩,讓他見識見識自己的技術。結果遇到龍膽出了這種意外,弄得小鬼差點摔死,他自己也覺得分外不舒服,又加上小鬼一路散發着陰沉沉的郁氣,不用回頭看,他都感覺到渾身發毛,心裏更難受。
切!他惡狠狠地咽了口風,老子這是沒事找氣受!
真TM倒黴!好想戰鬥!好想見血!好想殺人!
關山越被迪爾諾突然發出的戾氣驚得渾身一顫,奈何他現在也很生氣,非但沒有被吓到,還用力地捏了一把迪爾諾腰間的肌肉。
迪爾諾氣沖沖回頭:“你——”
關山越一巴掌把他的臉打回去,“有人!”
迪爾諾眼都紅了,定睛一看前方果然有人,由遠及近,最後停在十米外,近一人長的巨劍擋住了機車的去路。
機車嘶地停下,堪堪距離那劍一米遠,車輪在地面留下了一道短粗的黑色剎車痕。
“拉維提亞!”
關山越看清楚來者是誰,忙不疊地爬下車,卻被迪爾諾怒氣沖沖地一把推到一邊,“一邊去!”
他刷地抽出長刀,渾身充斥着濃郁的殺氣,冷厲地盯着拉維提亞,道:“小鬼不禁打,你總可以陪我玩玩吧?正好,老子心情不好,必須發洩!”
看到小王子被迪爾諾推跌倒,拉維提亞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他握着寬劍翻腕,将劍擺正。
“殿下請稍等片刻,待我解決這個不軌之徒,就帶您回去。”
關山越又急又氣,連忙擺手,“不,不是,迪爾諾——喂,別打呀!”
迪爾諾置若罔聞,舔了舔唇,握着長刀率先迎上。
兩人的速度極快,關山越的眼睛根本看不清他們的動作,只能見到刀光劍影之間,利刃相交迸射出的點點電火花,寂靜的山道間,除了風雨聲,就只有刀劍激越的金石之音。
這條山道本不偏僻,但遠遠有來者見到激戰中的兩人,就知道這是高手交戰,便立刻掉頭繞行,不想惹禍上身。
兩人不知過了多少招,拉維提亞眼角餘光見關山越衣衫單薄,在冷雨寒風中瑟瑟發抖,便想要立刻結束戰鬥。他一手執劍格擋,一手摸上自己的肩膀。
泰阿。
他手指一顫,回想起那時老師說的話——“拉維提亞,這把劍代表你的生命,拔劍之前,先想想值不值得。”
“只有真正臣服一人,才能毫不猶豫為其拔劍。”
“殿下……”他忍不住偏頭朝關山越看去,只見對方睜大了眼睛,朝他這邊跑過來——“拉維提亞,小心!”
在同一時間,迪爾諾的聲音在耳邊炸開,“喂!是不是看不起我?戰鬥的時候你在看什麽!”
拉維提亞瞬間側身,但刀尖還是擦着手臂而過,劃開衣服,在上臂留下一道淺淺的刀痕。
關山越猛然抽了口氣,緊張地看着他們,卻什麽也做不了。
他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更恨自己的無能了!
“是值得的。”拉維提亞在心裏說,手指成爪抓着自己左邊的鎖骨處,用力地往上一拉——
一團血光在交戰二人中間綻開!
迪爾諾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所有動作,心神顫抖地回想起那個有關于聖騎士的傳說。
原來是真的。
“拉,拉維提亞?拉維提亞!”
關山越在十米外,夜色中只看到一團血色在拉維提亞胸前漫出,他以為拉維提亞被迪爾諾重傷,瞬間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迪爾諾你個混蛋!快住手啊!”
“別過來!”迪爾諾厲喝。
那把劍已經被對方完全拔出,血紅色的劍身散發出極重的威勢和殺氣,擁有這樣的神器,兩個他也打不過啊!
況且,他發現對方的瞳孔完全變成獸瞳,看起來似乎沒有一絲理智。
“铛!”長刀與劍刃相接,瞬間出現了一個豁口。
迪爾諾咬了咬牙,他雖然嚣張驕傲,但不代表他傻,這明顯打不過,他不就只能跑啊。
再一次正面接下拉維提亞的長劍,迪爾諾感覺不出一招,他就會刀斷人敗,腦中靈光一閃,做出一副正面攻擊的虛招,對方果然上當,他趁着這瞬息之間,轉身就跑,跑的時候還不忘一把攬住關山越。
“放開我!你把拉維提亞怎麽了?!”
“什麽我把他怎麽了!是他發大招要發瘋了。”
“放開他!”拉維提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迪爾諾,放開殿下。”
關山越怒道:“拉維提亞哪裏發瘋了?我看是你發瘋了吧!”
迪爾諾一愣,扭頭看,“啊?他好像很有理智?”
就是這一停頓,拉維提亞已經趕上他們,“放開殿下,我饒你不死。”
“放開我。”關山越在迪爾諾背上給了他一肘子,迪爾諾下意識手一松,關山越立馬跳了下來,跑到拉維提亞身邊。
他踮着腳,拉開拉維提亞胸前的衣服,卻看不到一絲傷痕,目光轉到散發着幽幽紅光的長劍,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拉維提亞摸了摸他的頭發,低聲道:“我沒事。”
迪爾諾見狀,冷哼了一聲,轉身騎上機車,呼地消失在山道中。
沒事?關山越不敢相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樣一個瘋狂的世界,為什麽劍可以從身體裏拔。出來?
他看着拉維提亞蒼青色的豎瞳,那雙眼睛已經完全變成某種野獸的眼睛,看起來毫無感情,散發吞噬一切的壓力,但奇怪的是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害怕。
或許他潛意識裏相信,拉維提亞是不會傷害他的。
關山越幹幹吐出幾個字,“這到底……”是怎麽一會事?
拉維提亞朝他搖搖頭,顯然不願多加解釋。
“這把劍?”關山越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觸手的感覺和普通的劍并沒有什麽區別,光滑、堅硬、冰冷。
“這是我真正的武器——泰阿劍。”
“泰阿?”關山越手指摸到劍刃,指腹掠過,鋒利無比的劍刃竟然沒有劃出傷口,他好奇地将指尖在劍刃蹭了蹭,結果一點皮都沒破。
拉維提亞将外套脫下,蓋在他身上,低聲道:“它不會傷害你。”
“诶?——阿嚏!”關山越重重地打了個噴嚏,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疑惑道:“為什麽?這劍難道還有意識?”
“沒有。”拉維提亞高舉長劍,慢慢将劍身插入自己的左胸,“但這是為你而拔的劍。”
劍身進入身體的那一刻,消散分解為原子與分子溶于血液中,帶來的痛楚讓拉維提亞渾身顫抖,臉色一白,痛苦地悶哼了一聲。
關山越緊張地扶着他,連忙問:“怎麽樣?”
“沒事。”他喘了口氣,眼睛已經恢複正常,看面前少年的眼神帶着一如既往的堅定和溫暖。
“殿下,我們需要盡快返回皇宮。”他蹲下身,“請到我背上來,我會全力前進。”
關山越的衣服已經濕透,臉頰凍得青白,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凄風冷雨裏耗着,一定會生病,所以也不推脫,很幹脆地爬上拉維提亞的背。
拉維提亞側過臉,露出一點笑容。
“殿下,抱緊。我要前進了。”
“嗯。”
拉維提亞的背很寬很溫暖,當小孩子也很好,關山越想。
17.殿下的晚宴六
晚宴十點結束,時間已經過了九點,宴會主角卻只開頭露了個面,之後便不見人影,不僅翹首以盼的少女漸漸焦躁起來,許多政客貴族們也心生疑慮,做出各種推測與猜想。
頻頻有人見縫插針地找機會試探關慕旒,她見慣了各種場面,知道關山越被人帶出皇宮外,也一點不慌,倒是飒英聽到後,認為關山越盡給公主殿下添麻煩,對他更加不滿。
拉維提亞離開,碧翠絲下去禀告公主後,又在休息室等了大約二十多分鐘,正準備出門,手還沒摸上門把手,就聽見窗戶被拉開,她回頭一看,拉維提亞正背着小王子從窗戶翻進來。
兩人的衣服都濕透了,皺巴巴地貼在身上,拉維提亞的手臂還受傷了,染得半條袖子紅成一片,關山越的情況看起來也不好,整個人站那直哆嗦,臉色青白。
“怎麽弄成這樣?”
碧翠絲吃了一驚,連忙讓兩人坐下,将室內溫度調高,又從休息室的隔間裏拿出毛毯給關山越蓋上,倒了兩杯熱咖啡給他們,才說:“你們現在這樣可不行,我去拿急救箱,關山越殿下,隔間裏有個衣櫃,裏面有備用的衣服,你去換一身吧。”
關山越點頭,幫拉維提亞将帶着血跡的上衣脫下來後,立刻進隔間找衣服換,隔間的衣櫃出乎意料的大,一拉開,裏面的衣服很多,有幾套比較正式華麗的套裝,顯然是專門為王子或公主準備的。
一看尺碼,男裝居然都是自己的號,看來是特地為他準備的,畢竟皇室正式的晚宴,王子公主們都是要換好幾套禮服的。
他随便挑了套,迅速換好,出來時,碧翠絲已經帶着急救箱和一套禮服回來了。
碧翠絲一邊幫拉維提亞上藥綁繃帶,一邊說:“這套衣服是林羽旗的,你們身材差不多,應該可以穿上。”
拉維提亞嗯了聲,見關山越出來,擡頭問:“殿下,您感覺怎麽樣?如果實在不适的話,我陪您回去休息。”
“不行。”碧翠絲立刻反駁,“拉維提亞你忘了你跟公主說過什麽嗎?如果今晚不完成儀式,那我們北亞皇室不能相信你。”
“我相信,我相信拉維提亞。”關山越立刻說,“雖然不清楚你說的什麽儀式,但是我相信他。”
碧翠絲神情一肅,道:“小王子,光你相信可是不行的,要讓北亞皇室安心才行。”
“可是——”
“只要殿下可以。”拉維提亞打斷他,“我随時随地都可以。”
碧翠絲露出一絲笑容,偏頭打量了關山越幾眼,笑道:“只要補補妝就可以,還是那個高貴冷靜的王子殿下。”
關山越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咽了下去,嗯了一聲。
片刻後,關山越和拉維提亞除了換了身衣服,看起來幾乎與離開皇宮之前沒有區別。
碧翠絲對自己的技術很滿意,對自己這次選的化妝品也很滿意,因為小王子幾乎不怎麽需要補妝,哪怕經歷了風吹雨打,他臉上的妝也沒花,只要稍稍補點就行。
時間已經快要接近晚宴尾聲,九點四十五分,關山越和拉維提亞回到了宴會大廳。
久久未見王子殿下出現的貴賓們一陣騷動,對殿下虎視眈眈的少女們眼睛一亮,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安菲爾也在看,她已經從郁悶中緩解出來,心情非但不低沉,相反很高漲,因為她想到王子殿下反常舉動的緣由。
一定是王子殿下平日裏将她當女神崇拜着,今天見到了真人過于激動,才想要去冷靜一下。
現在冷靜好了,自然回來了。
安邵寧看到自己妹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得意,雖然不知道在得意什麽,但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即使知道安菲爾對關山越勢在必得,但安邵寧還是覺得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連當他對手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實在太蠢了。
安菲爾察覺到安邵寧的視線,冷哼一聲,都沒回頭看。和安邵寧的态度一樣,她同樣看不起這個哥哥,因為她認為自己的天賦比他強,長相比他好,在學校裏又是風雲人物,安邵寧不配當她的哥哥。
不管臺下的人怎麽想,關山越現在卻要接受一個似乎很神聖的儀式,雖然他連是什麽儀式都還沒弄清楚。
關慕旒見到他,迎上前去,關切問道:“阿越,還好嗎?”
關山越點頭,靠近她,低聲問:“到底是什麽儀式?”
關慕旒眼露詫異,“拉維提亞還沒告訴你?看來他是真的要給你驚喜了。”
“我——”
“關山越殿下。”
拉維提亞站在大廳的中心呼喚他,聲音很大,引得衆人都停下動作,奏樂隊也停止奏樂,整個大廳霎時寂靜一片。
關山越遙遙望去,只見拉維提亞微微彎腰,做了一個宮廷式的禮儀,再一次呼喚道:“關山越殿下。”
關慕旒眼中露出笑意,道:“快過去吧,開始了。”
關山越不明所以地一步步走去,在拉維提亞面前停下。
拉維提亞忽然單膝跪地,一手擋在胸前,一手拉住關山越左手。
衆人開始騷動起來,關山越甚至能聽見離得近的少女小聲議論。
怎麽,怎麽回事?關山越覺得氣氛不對,拉維提亞這動作,不是求婚的标準動作嗎?他驚疑不定地想,難道是求婚儀式?不不不,不會的,不可能的,拉維提亞看起來一點也不像gay……
喂喂,等下,你手伸進懷裏幹什麽?你要拿什麽出來!
關山越心慌慌地看着拉維提亞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忍不住道:“拉維提亞,我——”
“殿下,請聽我說,好嗎?”拉維提亞竟然打斷了他,張開手心,是一枚骨白色的菱形勳章。
關山越一看不是戒指,頓時住了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關山越,我願以大地職階成為你的專屬騎士,奉你為主,忠貞不二,直至生命的終結。如果你願意接受,請為我流下禦主之血。”
拉維提亞微微低頭,收回牽着關山越的手,然後将聖騎士勳章雙手捧在手心,擡過頭頂奉上。
衆人已經驚呆了,他們沒想到聖騎士真的宣誓要成為小王子的專屬騎士,政治家貴族陰謀家們此刻腦子轉的飛快,從北亞內部政局變化一路想到世界格局,腦子奔騰在無邊的大草原上,根本停不住。
而年輕氣盛的少男少女們忍不住議論紛紛,覺得關山越真是史上最強的王子,居然能夠将聖騎士收入麾下!
“我……”關山越的聲音很低,被周圍的嘈雜低聲淹沒下去,衆人只能看見他的嘴唇動了動,卻聽不到他說了什麽。
關慕旒緩步走來,輕聲咳了下,目光掃過衆人,視線所到之處紛紛噤聲。
碧翠絲托着瑩白的盤子,上面放着一把銀質的匕首,關慕旒親自将匕首遞給關山越,低聲道:“左手無名指的血,滴在這枚勳章上。”
關山越有些恍惚地接過匕首,從宣誓詞中,他已經大概明白了這是什麽儀式——是拉維提亞成為大地騎士的認主儀式。
真正的,為世人所知的,讓自己為他打上記號的儀式。
一旦接受就不能反悔的儀式。
可是……這樣真的可以嗎?讓拉維提亞這樣強大的人,終身被自己束縛,讓自己帶着他走上一條未知的道路,這樣真的是對的嗎?
關山越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左手,無法回答。
“殿下?”拉維提亞猛然擡頭,凝視着他的眼睛,“殿下,請為我流下禦主之血。”
關山越咬了咬牙,“你真的願意——”
“我願意!”拉維提亞聲音裏帶着感染人心的力量,堅定而深沉,“我願意奉您為主,殿下,請為我流下禦主之血。”
關山越閉了閉眼,用匕首往左手無名指指腹上一劃,鮮紅的血液頓時湧出,一滴滴落到骨白色的勳章上,那勳章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做的,血一滴到上面就被吸收了,表面依舊是骨白色,只出現幾條血絲一樣的紋路。
拉維提亞站起身,将勳章收回,一擲而出,抽劍在半空瞬間劃了幾下,而後收劍入鞘,手一張,勳章落入手心。
關山越定睛一看,上面刻了三個字,正是他的名字。
拉維提亞将刻完字的聖騎士勳章交給關山越,再次單膝跪下,示意關山越為他帶上勳章。
關山越手指顫巍巍地将勳章別在他的胸前,覺得自己的臉熱得厲害,心髒簡直要跳到嗓子裏!
沒辦法,他太激動了,比剛出席晚宴那會激動一百遍不止。不管怎麽樣,從現在開始,他真正對這個世界有了認同感。
因為他有了羁絆——專屬于他的騎士。
王子殿下的大地騎士已經完成了認主儀式,晚宴也即将結束,收場舞的音樂奏起,但衆人都被剛才那枚魚雷驚得心裏翻江倒海,對跳舞意興闌珊,只想找機會試探試探公主或王子,打聽點聖殿的消息。
聖殿的幾個聖主和聖子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會允許聖騎士成為某個人的專屬騎士!
這都是政治家的想法,對于觊觎關山越的男男女女們,他們最關注的還是王子殿下将和誰跳收場舞。
關山越看到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恨不得早點離開,哪裏有興致跳舞,但關慕旒告訴他,作為晚宴主角他沒有跳開場舞,這收場舞怎麽都必須要跳。
“我能和你跳嗎?”關山越眼巴巴地望着她問。
關慕旒笑着搖了搖頭,道:“我已經有舞伴了,林羽旗,你還沒見過吧?他是我的晨曦騎士。”
高大威猛的男人冷淡地朝他點了點頭。
于是關山越很苦惱地去問碧翠絲,碧翠絲調笑道:“小王子,你才十幾歲,為什麽不找那些鮮嫩的小姑娘?她們可都眼巴巴地看着你呢。”
關山越後退一步,臉色尴尬。
關慕旒道:“碧翠絲,你別逗他了。阿越,你的舞伴是玉歌音,她在那等你,去吧。”
“玉歌音?”
碧翠絲解釋道:“陛下在世時為你選定的未婚妻,怎麽樣?滿意嗎?”
關山越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名黑長直的美麗少女站在一角,仿佛是察覺到他們的視線,突然轉身回頭。
齊劉海,鳳眼,挺鼻,紅唇白膚,鵝蛋臉,遙遙望過來時,眼中仿佛落滿星辰,又黑又亮,非常動人。
不可否認,這個叫玉歌音的少女是他醒來後,遇到的最美的女人。
18.殿下的怒火
關慕旒對她遙遙一笑,點了點頭。
她微微抿唇,殷紅的嘴唇勾勒出動人的弧度,那一刻,關山越感覺像是滿天星辰的夜空下,昙花綻放,馥郁芬芳。
然後她向關山越翩翩走來。
這一幕映在許多人眼中,男人們癡迷于玉歌音的美貌,少女們則是羨慕嫉妒外加坐等王子拒絕她,要知道有殿下的騎士在,她們根本接近不了王子殿下。
安菲爾看到玉歌音,神情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在她心裏,玉歌音就是上天生來克她的!現在居然還妄想接近王子,簡直不知羞恥!
碧翠絲見關山越愣在那,輕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還不過去,讓人家邀請你也太不紳士了吧。”
“哦……好。”
碧翠絲看着燈光下,美麗的少女和英俊的少年向對方走去,不禁感慨道:“真有種王子和少女命運般之相會的感覺。可憐我還是單身一人……嘤嘤嬰。”
關慕旒被自己的天空騎士逗笑了,拍拍她的肩膀,“碧翠絲,只要你想,要娶你的人恐怕都會把皇宮擠滿。”
“殿下,您說的我好像狐貍精似的,哪有這麽多男人喜歡我。”
公主看一眼自己的晨曦騎士,笑道:“這不就是一個。”
林羽旗微微臉紅,碧翠絲有些尴尬地咳了聲,轉移話題:“我們還是看小王子吧,不知道玉歌音小姐對他是什麽感覺。”
關慕旒笑而不語。
玉歌音在離對方一米遠的地方站定,微微屈膝,姿态優美地行了一禮。
關山越臉頰微熱,猶猶豫豫地問:“玉,玉歌……”糟糕,他一緊張忘了對方的名字!
玉歌音看着小王子窘迫的表情,輕笑道:“玉歌音,玉石的玉,歌唱的歌,聲音的音——記住了嗎?我的殿下。”
好溫暖好美麗的聲音。關山越覺得自己的耳朵仿佛有柔和的微風拂過,舒适,慵懶,真想一直沉浸在這樣的聲音中。
她伸出一只手,遞到小王子面前,問:“要我邀請你嗎?”
關山越回過神,連連搖頭,“不不不,當然是我來。”說着,他微微彎腰,朝玉歌音遞出手,問道:“可以與你共舞嗎?”
玉歌音笑說:“當然可以,我的殿下。”
兩人轉入舞池,讓一直旁觀的少女們氣得變了臉色,安菲爾的表情更是難看,在心裏罵了玉歌音一千一萬遍。
拉維提亞坐在休息區,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喝着,目光卻一直追随着舞池中的關山越。
碧翠絲沒有去跳舞,坐到拉維提亞旁邊,“他們很般配,是不是?”
“啊。”拉維提亞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口不對心。”碧翠絲指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神可不是這麽說的。怎麽,不高興?”
拉維提亞淡淡回道:“沒有。”
“啧啧啧,還說沒有。”碧翠絲拉着調子道,“可惜,你沒有機會和你的小王子跳舞。”
拉維提亞濃眉一皺,額角的傷疤也跟着皺起,看起來很冷酷,“不要亂說。殿下有合适的未婚妻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我會負責考量她,如果她配得上殿下,我沒有任何意見。”
碧翠絲撇撇嘴,“好吧。那單身的聖騎士大人,要不要和我這個單身的女騎士舞一曲呢?”
“不去。”
碧翠絲笑起來,意味深長道:“果然……口不對心,算了,你就一個人在這坐着,等你的小王子吧。”
拉維提亞很不滿她的胡言亂語,面色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帶着很明顯的驅趕意味。
碧翠絲笑眯眯地起身,像一片花瓣似的飄到另一邊。
音樂漸止,晚宴即将結束,關山越放開玉歌音的手,少女。優雅地行禮退下,留關山越一人在大廳中央,他只要按照關慕旒教他的說幾句結束語,今晚的晚宴就算正式結束了。
“各位——”
然而關山越剛張口就被人打斷了,只見衆人讓開一條路,關于楚緩緩走來,他的騎士們跟在身後,雖然都是西裝革履,但腰側仍帶有武器。
關山越心一驚,關于楚又想要搞什麽?大鬧宴會?晚宴都結束了要鬧不是太遲了?
拉維提亞見狀,腳步一移,衆人還沒看清,他人已經站到關山越的身後。
“關山越——北亞帝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關于楚在離他三米處站定,緩緩道:“我,關于楚——北亞帝國的第三順位繼承人,向你發出帝位争奪戰,你接不接?”
帝位争奪戰?衆人一片嘩然。
關慕旒沒想到關于楚居然敢在她面前弄這一出,急聲厲喝:“關于楚!”
關于楚冷笑了聲,道:“公主殿下,雖然你是攝政公主,但也無法幹涉帝位争奪戰。還是說,你也想要參與進來,那正好,三個繼承人的戰争說不定更有趣。”
關慕旒面色冷肅,“關于楚,你今天喝醉了,應該讓你的騎士快點帶你回去休息,而不是在皇宮裏胡言亂語。”
關于楚嗤笑,“如果公主殿下不想參與,那就不要幹涉我和小王子的游戲,我相信北亞的人民應該也想要最強的繼承人吧。”
這場晚宴真是波瀾四起,先是聖騎士認主,後是繼承人之間的帝位争奪戰……任那些見過大風大浪的大人物們也不禁心神震蕩,衆人非常興奮,場面變得熱火朝天,就算是關慕旒也無法控制局面,她不能當着衆人的面把關于楚轟出去。
“喂,小鬼。”迪爾諾挑釁道,“不行的話,不如乖乖讓位。”
“你別亂說。”安菲爾挺身而出,不知死活地朝迪爾諾叫道:“殿下才不會輸給你們。”
話音未落,她就被一道強風掃飛了出去,将要撞到關山越身上時,被拉維提亞一把攬住。
安菲爾周圍的氫元素微微暴動,她仰着頭可憐兮兮地望着關山越,正要說話,大腦忽然傳來一陣針紮般的刺痛,随即她發現自己身邊的氫元素開始混亂起來,脫離自己的控制。
然而這樣的變化,只有身為元素師的她才能感覺出來,可是腦中疼痛愈加強烈,元素共振擾亂了她的大腦電波,她尖銳地叫了一聲,緊接着昏了過去。
昏迷之前,她最後的想法是——快逃,快逃,殿下他……”殿下?”拉維提亞攬着昏過去的安菲爾,低聲詢問。
關山越沒有說話,他一動不動地看着前方,視線游離,淺棕的眼瞳被光鍍成金色,看起來毫無感情,像兩顆剔透而冰冷的琉璃珠子。
他的腦子一片混亂,像是劈着閃電的夜空,像是波濤怒起的海洋,像是山崩地裂的大地,一個個跳動的星點在他的思維深海裏游動,交織無數光線。
倒映在他眼中的世界,被分解成無數顆粒。
關山越雙肩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