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雪菜
與仰止“和諧”相處了一個多星期,松桑總算在暴怒和平息之間找到了平衡。
“咚咚!”早上,松桑正在廚房做早飯,煎蛋在鍋裏“滋滋”的,隐約聽見敲門聲。
他本以為聽錯了,或者是對門的。可是連聽了三聲,他确定了就是在敲自家的門。
仰止還沒睡醒,松桑拿着鍋鏟去開門。這一大早的誰啊?仰止那幅樣子也有朋友?
一開門,是一位年輕的女孩子,挺清秀的,穿着淺綠的碎花裙,裹住纖細的腰身。過肩的黑發披下,眼眸明亮如小鹿一般。
看得松桑一陣心動,忍不住輕聲問:“你是?”
女孩看見眼前系着圍裙拿着鍋鏟,頭上還有呆毛的人,也是一愣,“你是誰?我找一漁哥。”
一漁哥?!聽了這個稱呼,松桑不知為何渾身毛都起來了,“他在睡覺。”
女孩直接踩着涼鞋越過松桑踏了進來,“一漁!”
“等下,你把鞋換下!”松桑拖了好幾遍的地呢!
女孩沒有理會,徑直推開卧室的門,松桑連忙跟了上去。就見她把包往懶人椅上一扔,一把掀開仰止的被子。“快醒!”
等她定睛一看,“卧槽,帥哥你誰啊?”那髒兮兮的長發和胡子呢?
仰止被突如而來的陽光刺激地眯了眯眼,啞着嗓子問:“幹嘛?”
“你是一漁?”
“唔~”
女孩推了推他,“你這個月的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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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止翻了個身繼續睡,“在寫。”
“你給我起來!”
仰止像死豬一樣任女孩怎麽推都推不動,“都25號了!給你延期五天了,你怎麽還沒寫完!”
“雪菜,你好吵!”
雪菜牙癢癢地說:“主編都罵我了,你手機還關機。”
松桑這才想起來仰止的手機好像确實好久都沒充電了。
“那個……”松桑忍不住提醒,“仰止你褲子沒穿。”
仰止只穿了一個平角內褲,長腿夾着被子,在女孩子面前毫無羞恥。
“啪!”誰知雪菜做了一件讓他更瞠目結舌的事。食指勾住仰止內褲的邊緣往外拉,再一松,皮筋打回他的臀上。勾着唇湊到仰止耳邊威脅道:“你再不起我就非禮咯?”
仰止一把将她推開,小手指挖了挖她對着說話的那只耳朵,“離我遠點。”
松桑總覺得有點微妙,他倆……不會是情侶吧。
“啊啊啊啊啊啊~”仰止連翻了好幾個身,終于在床沿邊挺住,盯着站在門旁的松桑,“松桑,扶我起來。”
松桑暗嘆了口氣,認命地上前扶他躺好。像給嬰兒穿衣服似的服侍着仰止,“手太高。”“腿伸直。”“腰給點力啊。”
這次輪到雪菜瞠目結舌了,“你們什麽關系啊?”仰止哪能這麽聽話。
松桑還沒說話,仰止就沖雪菜一笑,“你猜~”
松桑順手拍了一下他的頭,“猜什麽猜,屁股給我擡起來。”
雪菜默默取出手機對着兩人拍了幾張照,“不用猜,你們是情侶吧。”
松桑正轉手去弄他的領子,聽了這話,手上一緊,把仰止勒得咳了幾聲,“咳咳……你幹嘛!”
松桑轉頭對雪菜說:“小妹妹,我是他的保姆,你咋能看出來我們是情侶。我們是倆男的啊!”
雪菜放下手機,笑嘻嘻道:“我就是随口一說,哥哥你激動什麽啊。”
“我餓了。”仰止已經穿好衣服了,還躺在床上,肚子适時地發出一聲咕嚕響。
“啧……”松桑拉住他的胳膊,“起來吃飯。”
“不起。”
松桑額頭冒黑線,“不起你就別吃了。”
雪菜在一旁輕笑,“得了吧,床就是一漁哥的媳婦,他死了都會守着的。”随即一拍手,“我也沒吃早飯,方便的話帶上我吧。”
松桑自然沒意見,瞪了一眼仰止,“不起就吃我們剩下的吧。”
仰止沒理他,卷着被子又睡成一團了。
“哇塞!”雪菜在屋子裏溜達了一圈,“松桑你好厲害啊!我上次來的時候這裏分明是個垃圾場。”
松桑有點不好意思,“小事。”
雪菜嘿笑了兩聲,“我也不是沒幫他收過,根本沒用。後來我就放棄了。”
“來,吃飯。”松桑把蝦粥、煎蛋和小菜擺好,招呼雪菜坐。
“看樣子很好吃。”雪菜嘗了一口,“好鮮。”
松桑也傻呵地笑了。
“話說,你和一漁是怎麽認識的?”
“呃……”松桑猶豫了一下。
“之前我也想給他介紹一個保姆來着,可他非不要。來一個趕一個。”
松桑不覺得仰止是會做出那樣事的人,“不會吧。”
雪菜吞了一口粥,瞪大眼睛,“怎麽不會,他可作了。”
松桑很欣賞她用“作”這個字。
“不過……仰止他每天寫一萬多字,為什麽還有稿子沒交?”松桑知道仰止工作時的狀态,真的挺吓人的。
“他寫的是在零點網連載的,我這是雜志社的文。”
“他還身兼多職啊。”
“不算多職,就是雙開吧。兩邊都得寫。”
“難怪我看他每天要寫那麽久。”
“嗯,他很辛苦的。”雪菜吃飯的手停了停,“我很敬佩一漁,當初主編讓我來負責他的時候,我還興奮得整晚睡不着。”
言外之意是現在不敬佩了?
“他壓力挺大。”雪菜說。
松桑不是很懂,“他不是挺成功的嗎?那麽賺。”
雪菜用看白癡的眼神掃了松桑一眼,“你看網文嗎?”
松桑有點尴尬,“我很少看書。”
“像他這種級別的寫手很不容易,算是半個公衆人物吧。畢竟有大量的讀者。”雪菜擡眼看他,“寫文嘛,就是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總會收到很多負面的評論。而且,一旦開文,無論風吹雨打,高燒生病,一年四季都沒有假期。每天都要固定更新,一旦斷更就會掉榜,榜單對作者來說意味着收入和曝光,所以絕對不能掉。正常人一天兩千字都寫不了,他每天要寫那麽多,精神一直高度集中,時間長了,誰都受不了。”
松桑靜靜聽着,稍有些理解了。
“除了更新,還有一些出版,改編之類的事情,總之挺麻煩的。”雪菜咬了一口煎蛋,嫩黃的蛋汁要流不流的,“好吃。”
“你多吃點,我去給仰止喂飯吧。”松桑起身去廚房盛粥。
雪菜噗嗤笑了,“快去吧。”
推開卧室的門,仰止還保持着剛剛的姿勢睡着。松桑将粥放在床頭櫃上,輕推了推他,“仰止,起來吃飯。”
“唔~”仰止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嗚咽,半醒不醒地翻過身。
“快點!”松桑像抱寶寶似的夾住他的腋下,勉強将他往上拖了拖,“你不是餓了嗎?”
仰止眼睛還是半閉着的,嘴卻張開了,“啊。”
“……”松桑只好松開他,挖了一勺粥吹涼,小心地喂到他嘴裏,“接好了,要是弄到床單上我可不洗。”
仰止含住勺子慢慢吞下,嘴角有一點口水。
“啧……看你髒的。”松桑抽了張紙給他擦了擦,“吃完就給我起來刷牙。”
“唔……”仰止睜了一半的眼看着松桑,“我要吃蛋。”
“……”松桑無語。
給他喂飯的感覺就像是在養一只大寵物。看他鼓着腮幫咀嚼的樣子,松桑竟覺得好像還挺可愛的。
不不不,這種想法簡直是瘋了。
“好了,刷牙去。”花了十分鐘喂完飯,松桑推他。
吃飽喝足,仰止就更不想動了,“你幫我刷。”
“我怎麽幫你刷!”
“那我不刷。”
“你……”松桑知道自己弄不動他。把碗放回廚房,去浴室拿了一個盆,擠好牙膏,在漱口杯裏灌滿水端到仰止面前。
“坐起來。”松桑命令。
仰止懶洋洋地蠕動了一下,算是坐了起來。
“張口。”
松桑給他灌了一口水,将牙刷伸進他嘴裏。
“咳咳!”仰止被嗆到了,牙膏的味道真的好惡心。
“忍着!”松桑可不想他噴得床上都是白色。
刷個牙搞得跟做古物修複似的。好不容易才給他清潔完。
雪菜就站在門邊看着他們笑個不停。
“行了,別笑了。”松桑再給他洗了把臉,端着盆對雪菜說:“我的事搞定了,你來吧。”
雪菜笑得打嗝,平複了好久才停下來。“一漁,你今天必須得交稿,不然印刷廠那邊就不好說了。”
“行行行,知道了。”仰止不耐煩地揮揮手,“把我電腦搬過來。”
雪菜見他配合,樂呵呵地接受使喚,“好嘞!”給他架好電腦桌,搬上電腦,“您快寫,只要寫文一切好說。”
仰止電腦裏全是文檔,他也沒歸類,找了半天才找到雜志社的文,才寫三萬。“晚上發給你,你先走吧。”
“那不行,我得拿到稿子再走。”
“……随便你。”仰止一進入工作就心無旁骛。腦子迅速運轉起來。
雪菜也識趣地不再說話。
話說,原來一漁收拾一下還挺帥的。網絡上一直沒有他的照片,雪菜對他的印象最多的是擰結在一起的長發和亂七八糟的胡須,臉色發黃,吊着青色的眼袋。半死不死的樣子。
雖然他臉色依舊很差,但幹淨了很多,看着也精神了。
“一漁,你這毛是誰給你剪的?”
見他未答,雪菜又問:“你的眼鏡呢?”
“話說你多高啊,我都沒見過你站起來的樣子。”
“你這身肌肉是天生的嗎?”
松桑收完碗筷一進來就看見仰止發黑的臉色,雪菜還在八卦。
“那個小保姆是不是你男票啊?”
松桑看着仰止的眼神就知道他要爆發了。
“啊啊啊啊啊啊!!!不說話會死啊!”果然,仰止一錘電腦桌,眼睛瞪得很大,冒着血絲。把雪菜吓蒙了。
“他經常這樣。”松桑上前拉過雪菜,“你不知道嗎?他寫文的時候不能一直煩他。”
雪菜在他倆之間掃了兩眼,張了張口說:“虧你忍得了他。”
松桑聳聳肩,“要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