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難受
時空今天出院,趙楚歌去接他,身後一排黑衣保镖站得筆直,時空覺得他們比身後的樹腰板都挺,齊刷刷一排還帶着墨鏡,不知道的還以為混黑.社.會。
趙楚歌也一臉尴尬,看着時空和連修夜,撓撓頭,不自在地解釋:“那什麽,他今天去Z城開個會,推不了,所以派了保镖。”
“……我懂,要不是有事大佬不可能放你一個人出來。”時空拍拍他肩膀,露出手腕上鮮明的疤痕,再一細看,會發現疤痕不止一道,除了這只手還有那只手。
“……大佬不愧是大佬。”連修夜見了這陣仗也只能憋出這麽一句。
“你先去接孩子?”趙楚歌問時空。
“嗯。”
“我跟你去,反正也是閑着。”趙楚歌和時空并排往停車場走,“話說,那天的錄音你聽了嗎?”
“聽了。”
“那……你和……”趙楚歌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再說吧,我這種人,估計這輩子也喜歡不了誰,再說吧,也許哪天給孩子找了個後爹也說不定。”
趙楚歌聽他這話的意思,覺得破鏡重圓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很小,和沒有也差不多。
不過時空的話他是很贊同,而且這麽長時間,對于感情這種東西,他們相對正常人來說,都淡漠了不少,沒有可以熱情的對象,也不想自作多情自甘堕落。
到了連修夜家,葉科正帶着兩個小朋友做游戲,一看見時空,倆小孩兒立刻撲了過來,時空把他們抱起來,分別親了一口,問道:“小寶貝,想不想爸爸?”
“想,爸爸,以後你不要走這麽久了好不好?我和妹妹好想你。”時光趴在時空身上,摟着他的脖子和他商量,像個小大人一樣,“妹妹有的時候偷偷哭,我很堅強,我不哭,我安慰妹妹。”
“嗯,爸爸知道寶貝是堅強的人,以後爸爸盡量。”盡量控制自己別把自殺的念想化為實際行動。
時空抱着兩個孩子親熱了一會兒,在連修夜的要求下,必須吃了晚飯住一宿,明天再走,趙楚歌也留下,但是他給陸笙平發了消息,讓他晚上來這裏接他。
陸笙平回了個“好”,然後叮囑他多吃飯,并且要拍照片給他,最後不放心還給葉科發了消息,一并監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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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楚歌回了個“點頭”的表情,不再騷.擾他,專心和眼前的小朋友玩兒,時空靠在沙發上,看着兩個孩子愣神,就連葉科和他說話都沒聽到。
“想什麽呢?”葉科碰了他胳膊一下,把他的神思拉回來。
“在想要不要找個對象,給孩子再找一個爹,媽也行。”時空淡淡道,手在兜裏慢慢捏緊,他毫無察覺。
“你想開了?”心理治療都沒讓時空有多大改善,突然想開,別不是又要出什麽事。
時空沒說話,抱着孩子去卧室睡覺,回來才解釋,掰着手指關節,不在意地說道:“沒什麽想不開的,一直都是我纏着他一廂情願,就算他當年走的時候是迫不得已,但他不喜歡我是真的。”
說着說着,時空笑了一下,帶着嘲諷的意味,嘲諷自己年輕時的不要臉。
“是我犯.賤,是我死皮賴臉纏着他,春風一度懷了孕,丢了時家的臉被掃地出門,一切都是我活該,是我自己做的孽,幹他什麽事,是我自己自作孽不可活。”看了看趙楚歌,時空沒點着煙,只叼在嘴裏過過幹瘾,陽光照進來,手上那些鮮明的疤痕就像一道道封印,封印他曾經痛苦不堪的回憶,封印那些他不願意回想的往事。
一個人心裏受過的傷,能被時間治愈嗎?這個問題時空問過自己的潛意識無數次。
即使治愈了,大概潛意識也會留下疤痕。深深淺淺,一道又一道,縱橫交錯,心理生理都飽受折磨。每每看到,都痛不欲生。
有些痛苦不去觸碰,就可以假裝堅強,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實際上呢,實際上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趙楚歌不再說話,其他人也不說話,屋子裏靜悄悄的,沉默得令人心慌,壓抑得令人恐懼。
是時空的手機鈴聲率先打破了這寂靜,陌生號碼一過來,想也不想的就挂斷,挂了幾次之後幹脆關機。想了想,他直接把手機卡拿出來,掰折了扔進垃圾箱。
“白岳光?”趙楚歌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嗯。”時空近段時間狀态平靜得詭異,總讓人提防他做些什麽傷害自己的事。
葉科和連修夜黏黏膩膩地坐在一起,趙楚歌和時空坐在沙發上,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局外人,與所有都格格不入。
無端有些難過,趙楚歌掏出手機給陸笙平發消息,“我有點難受。”
發送過去後又加了一句,“并且有點想你。”
只是發洩一下情緒,無端難過是真的,他只是想找個說話的人,誰知道陸笙平竟然打電話過來了。
“難受?哪裏不舒服,你先看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讓他去找你,或者你堅持一下回家,去醫院,都行,讓時空陪你,我現在就回去。”陸笙平火急火燎的交代他,語氣聽起來很焦躁,“你先別慌,我現在就回去,你讓時空接電話,我和他說幾句話。”
“……”趙楚歌一聽就知道他是小題大做了,趕緊去衛生間和他解釋。
“不是,只是剛才和時空聊了聊以前的事,覺得有點壓抑,沒別的事,我肚子不疼,其他地方也不疼,你別着急,我沒事。”
趙楚歌覺得自己就是手欠,非得給他發什麽消息,讓陸笙平在外面也不安生,明明一個人也能熬過去,非要拿出來說一說,矯情死了。
陸笙平在那頭停頓了幾秒,猜測趙楚歌在自責,他溫柔地鼓勵他:“你做的很好,寶貝兒,以後有什麽就像今天這樣,和我說,随時都可以說,知道麽?”
“我是不是很煩人很矯情?”趙楚歌有點委屈,蹲在地上有點煩躁,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淨給人添麻煩。
“怎麽會?你就算矯情也是我慣的,我樂意誰也管不着,我開心。”陸笙平在那邊放下心以後安撫趙楚歌,“別想不開心的,實在無聊你就看看書打打游戲,距離我去接你還有六個小時,乖乖等我。”
“我一直很乖的。”趙楚歌不滿地嘟囔,“你能不能不像教育幼兒園小朋友那樣。”
“好,不教育你,但你要聽話,知道麽?”陸笙平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靠在陽臺上,心情放松下來,眼角眉梢都帶了點笑意,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你快忙吧,要按時吃飯,記得來接我。”趙楚歌翻了個白眼,總感覺自己好像個留守兒童。
挂了電話,陸笙平繼續靠着陽臺吸煙,連續抽完了三根他才進會議室繼續開會,不過總是走神。
等他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到連修夜那裏接人的時候,卻被告知趙楚歌已經睡着了。知道趙楚歌嗜睡的習慣,他也沒說什麽。葉科勸他晚上在這裏住,這麽晚了來來回回再把趙楚歌折騰病了。
陸笙平一想也是,趙楚歌可經不起折騰,遂點頭同意了。
推開客房的門,趙楚歌在裏面抱着枕頭睡得香甜,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夢,笑得似乎很開心。陸笙平想,這麽開心的夢,要是夢裏沒有自己,那就過分啦。
陸笙平走過去,把他懷裏的枕頭抽出來,趙楚歌掙紮了一下,然後睜開了眼睛。見是陸笙平,立馬就坐了起來。
把陸笙平吓得趕緊扶住他,“祖宗,你可輕點兒折騰。”
趙楚歌揉揉眼睛,試圖驅散睡意。然而困倦的感覺趕也趕不走,陸笙平看着好笑,随手捏了捏他的臉,道:“睡吧,今晚不走了,住一宿。”
趙楚歌打了個哈欠點點頭,眼淚都流出來了。過去抱住他解釋道:“本來沒想睡的,後來、後來實在堅持不住了。”
“沒事,困了就睡,別硬撐。”陸笙平拇指擦去他的眼淚,“睡吧,我洗個澡就陪你。”
“我跟你一起洗。”趙楚歌扒住他的衣服,讓他抱住自己。
“那你得保證不動手動腳。”陸笙平想起每次和他一起洗澡帶來的慘痛經歷,覺得滅火器真是個好東西,可惜自己不能用。
趙楚歌理直氣壯:“不動手動腳怎麽洗澡?”
“我給你洗,你別亂動。”
“……”年輕人真是火力旺。
洗完澡出來趙楚歌也睡着了,被人抱着進去又被人抱着出來,姿勢都沒變一下,不過是從睜着眼睛變成了閉眼。
陸笙平唏噓一聲,拿起吹風機給他吹頭發,毫無所覺的趙楚歌除了睡得更香一點反應都沒有,陸笙平都不知道說他什麽好。
陸笙平給自己也吹幹頭發,又處理了一點工作才上床躺着,時空住院暫時沒空理趙家和戴家,但他和白岳光可有的是時間。
趙楚歌在時空住院期間把趙家股票弄得一跌再跌,甚至還低價收買了百分之十,賣給了趙家的對手公司。
陸笙平和白岳光則是不痛不癢慢慢地折磨他們,開始看着沒什麽問題,時間久了就會成為隐患,就這種小事都不值得分散注意力。
弄垮他們就如同捏死螞蟻一樣簡單,強弩之末,支撐不了多久。
陸笙平躺到床上和白岳光發消息,白岳光和他打聽時空,并讓他支招怎麽把人追回來。
陸笙平可沒什麽主意,他和趙楚歌在一起除了因為一夜情,還有就是當時也是為了救時空,再加上懷孕,種種因素聚集在一起,才促成了那兩本結婚證。
但時空不一樣,他可是個狠人,和趙楚歌不一樣的狠法,想在他身上用套路,做夢去吧。
最主要是白岳光現在不敢靠近他,怕再給他刺激,萬一下回不是住院,而是太平間,那可就完了。
時空為了躲他電話關機,連家都搬走了,他不敢調查時空,被時空知道就又是個糟心事。
束手無策大概就是他現在的境地,以前什麽都沒有的時候有時空,現在什麽都有了時空卻不在了,人總是要犧牲什麽才能真正的成長。
陸笙平撫摸着趙楚歌的睡臉,輕聲嘆息,還好他足夠幸運,兜兜轉轉沒把人弄丢,這真是他此生最幸運的事。